台灣——
關銀荷穿著工作時慣穿的白色亞麻上衣搭著七分褲,腳踩著綴有亮片的夾腳拖鞋,整天待在工作室內。
透過辦公室外的玻璃往內看,她粉女敕的小嘴咬著一枝木頭原色鉛筆,手里拿著設計圖,視線卻從未落在設計圖稿上。
她輕輕擰著細眉,來回在室內走動,偶爾抓抓發絲,那感覺像正在為什麼事而苦惱著。
「關姐,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助理小雲突然打開門采進頭來,似乎有點看不下去她的苦惱。
看起來不像在煩惱設計圖稿的事!這是小雲研究了好久才推斷出來的結論。
「沒事,你忙你的,不要管我。」關銀荷的腳步終于暫時停了下來,她朝小雲擺擺手打發道。
「喔,那沒事的話我想下班了,今天晚上我有約會。」離下班時間還有十分鐘,希望老板不會計較這一點點的時間。
「去吧。」她離開正好,因為關銀荷正需要獨處空間。
小雲開心的下班了,辦公室內瞬間變得冷清。
放下鉛筆和設計圖稿,她關掉了辦公室里的燈,走出陽台外,看著外頭熱鬧的馬路。
下班時間接近,市區的馬路開始出現車潮,讓街道顯得特別擁擠。
低頭望著腳下的擁擠,她的心卻是一片空蕩蕩。
今天是他生日,一整天她都在想著,他會找誰度過這個重要日子?
自從上個星期她和皇焜離開法國返回台灣後,他們之間就失去了聯系,仿佛那段在湖畔旅館的美好是一場夢,隨著他取消和皇焜的見面,隨著她回到台灣而消失無蹤。
既然雙方沒再聯系,那麼他的生日她當然也沒機會參與,因為他們之間的距離好遠好遠,而他或許也早就忘記當初的承諾——他信誓旦旦說著要等待她回頭重新愛上他的承諾。
一顆心苦苦酸酸的……
為什麼現在她覺得後悔自己沒留在巴黎?
也許一個星期前她留在飯店等他出現,現在的他們之間的結局會不一樣,會是另一番美好,而不是現在獨自面對孤單。
驀地,手機響了,暫時打斷了她低落的心情。
縴細的身影轉進室內,走到工作桌前抓起手機接听。
「喂,先說好我今天絕不出門,誰請客我都不會赴約。」聲音無精打采。她打算今晚不管誰來約她出去喝酒跳舞,參加什麼社交宴會,她一律都拒絕。
因為今天她的心情非常不好。
「那可就糟糕了!我現在迷了路,你不出來領我回家,那在台灣這塊土地上還有誰肯理我?’電話彼端卻傳來一道出人意料的熟悉聲音。
關銀荷嚇得手機掉了。
啊!毀了,電話會不會斷線?
「喂,哈?雷艾森,你還在嗎?雷艾森?」緊張的蹲下來急忙將手機撿起來,她心里急得差點哭出來。「雷艾森?你能听見我的聲音嗎?」
「小荷,別慌,我在,我永遠都在。你忘了我一直在等著你嗎?」雷艾森的聲音帶著笑意,他知道自己這趟飛來是對的。
因為從她急切的叫喊聲中,他明白自己還沒被她拋棄,也沒被她遺忘。
「你在哪里?真的在台灣嗎?」教她怎不心急,她以為錯過了這通電話,就永遠錯過他了。
她想過了,再也不能錯過他,誰叫自己愛慘了他呢!
「我在忠孝東路四段,這里很熱鬧,人很多,很多精品店,巷子也多,多到我找不到正確的路去見你……」手里抓著由歐陽明麗調查到的資料紙條,上面寫著關銀荷的住處地址和手機號碼。
他從機場自行搭計程車來到台北市,以為來到接近她的地方就可以依照地址找到她,結果因為太急于見到她,忍受不了塞車的冗長等待,他要求司機讓他在路口下車。
可是一下車他就後悔了,因為他完全搞不清楚方向,被大批的人潮給淹沒在人行道上。
現在,他迫切的需要她來解救他。
「告我你現在站的位置的店名,我馬上過去找你。」她也一樣,迫切如驚濤駭浪沖擊著她。
過去一個星期里,她瘋狂的透過各種管道搜集有關雷艾森的消息,證實了他的確沒有跟葛愛倫訂婚,他甚至還公開發表過一篇強烈抨擊葛愛倫的荒謬的言論。
這些消息讓她全然相信雷艾森的感情,並期待著他再度來到她的面前。
現在,他終于來了!
「我看不懂中文,不過路牌上有英文標示……」他照著路牌的英文拼音念著;他認識的中文只有幾個字而已,就是上回他寫卡片的那些字。
「這樣吧,我走回SOGO前面的廣場等你,那里人特別多,目標很明顯。」
「好,你先到廣場去。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到你。」因為他已經住進了她的心里,深刻得令人難以忘記,也難以忽視。
「好,我等你來。」雷艾森感覺到她的急切和渴望,還有那份濃烈的愛,他在掛電話前溫柔的告訴她——「我愛你。」
關銀荷開心的哭了。
她掛了電話立刻跑出門,急切的忘記關上辦公室的燈光,忘了鎖門。
一路奔出巷子,興奮的眼淚從眼角飆出來,縴細的身影從巷子跑到忠孝東路上的SOGGO百貨前面,最後的重點是雷艾森寬闊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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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一觸即爆。
兩人來到關銀荷的屋子,在她從沒與人分享過的粉色床上,甜蜜共享了愉悅而滿足的幾次纏綿。
當夜色深沉,當忙碌的馬路車潮歸于寂靜,他們也從劇烈的喘息中緩緩調勻了氣息。
「真高興我又找回了你的心。」親吻她的額角,雷艾森萬般眷戀的將她抱在懷里,大手著她冒著薄汗的嬌軀。
「好累。」渾身逼近虛月兌的關銀荷已經沒有力氣應付他,整個人縮在他的胸前。
只要他不過分需索,就任由他的大掌繼續不安分吧。
「你知道當我從經理口中得知你已經返回台灣時,我的心有多痛嗎?」那是一種心髒被撕裂的感覺。
滑在她渾圓上的大掌驀地一縮,他閉上眼,試著揮去那種痛苦的感受。
「我好困呢!」而且臀部被他捏得有點痛哩。「不要吵我好不好?我好想睡覺……」眼皮閉上,沉重得再也睜不開來。
「你睡吧,我陪著你。」幸好,她沒有放棄他。
雷艾森全身又放松下來,替她拉來被單蓋上,讓疲倦的她安穩入眠。
這一晚,他也睡了個難得的好覺,連續一整個星期的失眠癥狀,今晚終于治療好了,而她是最好的治療師。
當夜結束,黎明曙光將大地染上一片明亮。
關銀荷先醒了過來,淨麗的臉蛋從他壁壘分明的胸膛抬了起來,看著他斯文的睡臉,以及他微亂的發,一顆心像初升的朝陽般暖洋洋。
輕輕拉開他擺在她腰間的光果手臂,她離開他的懷抱坐了起來,細致的手指迷戀的撫模著他英俊深邃的面孔。
他是如此的迷人,而這個男人是屬于她的。
嘴角揚起甜甜的笑意,她俯低臉,在他閉著的薄唇烙上一個溫柔的吻。
她只是想給個早安吻,沒有別的企圖,誰知卻被他給困住——他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扣住她的後腦勺,瞬間加深這個早安吻。
溫柔輕淺的吻驀地轉為熱情澎湃的深吻,他精壯的身體利落的覆上她嬌胴,眼看一場纏綿又即將展開。
「不行,半小時後我跟大哥有約,遲到了可不好。」被吻得氣喘吁吁、險些又落入魔掌的她,及時恢復理智,用薄弱的意志力阻止了。
「不要離開我。」他卻還是緊緊抱著她,不願放手。
「你可以跟我去,我想把你介紹給我哥認識。」縴細的手拍拍他寬闊的背,安撫著他。
「你真的把我放進心里了,你知道我現在的心有多雀躍嗎?」他抬頭深情的凝視著她,兩人之間的關系從遙遠到拉近,終于找回往日的親密深愛,實現了他多年來的期待。
「那你呢?有把我放進心里嗎?」她顫抖的手模上他的胸膛,那里是他心髒的位置。
「早在四年前就放進去了,再也沒有人可以取代。」他厚實的大掌覆蓋在她細致的小手上頭,低頭吻住她美麗的嘴。
他的心、他的人,已經完全獻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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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銀鷹是個長相俊美的男子。
如果他願意,他絕對有資格踏進演藝圈,成為所有女人心目中的明星偶像。
只是他狠戾的眼神破壞了俊美的皮相,破壞了一點點美感……這是雷艾森看到關銀鷹第一眼的感覺。
他心里明白,關銀鷹此刻狠戾的眼神完全是針對他而來。
「你確定他是你的男人?」
眼前這個褐發灰眸的法國男人,竟然是銀荷的男友?!
這幾年來,他一直以為銀荷的男友是某服裝公司的小開,因為他們平時走得近,而且不管外型、家世或職業都很相配,絕對是很合適的一對。
更重要的是,那位小開對事業有沖勁,可是個性卻很老實,是那種婚後絕對不會亂來的好老公,而且結婚後一定會待在國內,不會讓銀荷離他太遠。
像那種好男人才是適合銀荷的好對象,而眼前這個極可能將妹妹帶往法國生活的男人,在他眼中是百分之百不及格的。
「哥,我十分確定。」從見面之後,大哥已經問這句話問三遍了。
「你真的跟他交往?到什麼程度了?」拔高的音嗓和憤怒的神情,再次提醒著雷艾森,關銀鷹有多不認同他和關銀荷的交往。
雖然雷艾森听不懂他們用中文說些什麼,但卻可以準確無誤的感受到關銀鷹對他的敵意。
「他昨晚來台灣就住在我那邊,躺在我的床上,這樣夠明白了嗎?」大哥怎麼這樣,竟然問這種私密問題?不過他既然敢問,她也沒什麼不敢講的。
「什麼?你們已經到這等地步!該死!你的眼光真差,竟然會看上他?他看起來斯斯文文的,能做什麼大事業?該不會是在法國某鄉下小學教書的教書匠吧?」
這樣的工作和收入,哪養得起他嬌貴的妹妹。
關銀鷹從椅子上跳起來,在他的辦公室里用力踱步,不認同的眼神一直射向雷艾森。
「哥,你的眼光才有問題咧!艾森看起來有那麼差嗎?人家他可是法國知名的大銀行家,身家背景富可敵國,才不是你說的那樣。」不過就算雷艾森是個鄉下來的教書匠又如何?愛就愛了,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
「什麼?」腳步一頓,他再度提高八度音,方才瞪著雷艾森的狠戾眼神轉為高度懷疑。「你剛剛說什麼?」
再說一次,他是不是听錯了?
「你又沒耳背,我干麼還要多費唇舌?」大哥的態度讓她非常生氣,關銀荷起身拉著雷艾森就要離開。」艾森,我們走吧,我大哥今天是存心約我來浪費時間的,我不想在這里多待一分鐘。」
她決定直接帶雷艾森回家去見父母親,雖然語言的溝通可能有障礙,但只要她拿出耐心當翻譯,絕對能讓父母接受雷艾森。
「抱歉,等一下好嗎?可不可以讓我跟你大哥單獨說些話?」一直保持沉默的雷艾森終于開口了,他用英文跟關銀荷對談,拉住一臉氣呼呼的她。
「我哥他很頑固,從以前就管我管得很緊,這個不行、那個不準的,到現在還是這樣。」關銀荷卻意外的用法文回答他。
她的意思是要雷艾森別浪費精力在關銀鷹身上。
雷艾森只是笑笑,以為關銀荷故意說法文是不想讓她大哥听見,可當他瞥見關銀鷹突然橫眉豎目的表情,心里不禁訝異他竟也听得懂法語。
看來他低估了關銀鷹的語言能力。
「讓我跟他談談吧。」這次,他改用法文,為的是證實自己的揣測。
「我們是有必要把話說清楚。」沒等關銀荷反應,關銀鷹已經用流暢的法文插話,印證了雷艾森的揣測。
兩個大男人都這麼說了,她也只好答應。
「小心點。」關銀荷當著大哥的面投入雷艾森的懷中,仰起絕麗的臉蛋給他一個加油打氣的吻,故意做給大哥看。
雷艾森很想加深這個吻,不過礙于旁邊有只快要沖過來咬人的迅猛龍,只是輕啄一下那誘人的瑰唇便讓她離開。
辦公室的門關上,寬敞的密閉空間只剩下關銀鷹和這個將來可能是他妹婿的法國男人。
「你會把小荷帶到法國去,所以我不能接受你們交往,將來更不可能同意你們結婚。」關銀鷹立刻開門見山的說出他反對的立場。
「如果我願意將一部分事業移到台灣呢?我保證每年都會帶小荷回台灣住上一段時間,而小荷隨時想要回來我也絕不阻止,這樣是不是能夠讓你以及你的家人接受我和小荷的交往,並祝福我們將來的婚姻?」雷艾森也直接將自己的盤算坦白說出來。
「我是法國斐林銀行的總裁,你可以去查證我的身分,而且我願意以我的人格和財產來擔保,我對小荷是真心的,這輩子我要的女人只有她。」
他和關銀荷已經分開了四年,從現在開始,他要把握每個機會、排除一切的阻礙,讓她真正成為他妻子。
關銀鷹一臉震驚。
沒想到這個男人如此干脆,而他那臉執著完全不容別人質疑。
切!先前他還以為這個斯文男人很好應付,結果才說一句話就被他的氣勢給震懾住了。
「咳,在我還沒看見你實現你的允諾之前,我持保留態度。」過了好一會兒,關銀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至于你的身分,我當然會查證,很快我就會知道結果。」
他打算等這個法國男人一離開,就馬上去查清楚。
「謝謝,我打算在六個月內完成我的承諾,到時候歡迎你來參加斐林銀行台灣分部的開幕酒會。」誠摯提出邀請後,他退出了關銀鷹的辦公室。
這短短的談話讓雷艾森對娶關銀荷的期待更加強烈了,希望也更大。
因為關銀鷹已經被他說服了一半,他不再說反對的話,而是改持保留態度。
很好!他很滿意這個結果。
等在外頭坐立難安的關銀荷,一見他出來立刻跑過去。「我哥有說什麼難听的話嗎?艾森,如果我哥說了什麼,你別在意好嗎?」
她看來頗為擔憂,雷艾森給她安撫的一笑。
「沒有,我們談得很愉快,而且順利。」少了關銀鷹那狠戾的眼神威脅,他可盡情的嘗嘗她甜美的唇了。
將關銀荷縴細的身體摟入懷中,低頭給她一記熱情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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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灣停留五天後,繁忙的公事讓雷艾森不能再耽于私人行程,必須返回法國了。
「小荷,跟我到巴黎去。」夜幕低垂時,他抱著她,用低沉富磁性的音嗓在耳邊誘惑著她。「就算只停留一天也行呀。」
每天晚上,當他們相擁而眠或纏綿時,他總是這麼誘惑著她,希望她能點頭答應他的請求,跟他一起回巴黎。
「暫時還不行,我有我的工作得完成。」一如前幾天,她還是只能給他拒絕的答覆。
她的設計工作室正為某品牌內衣做設計,目前在趕工交件階段,她不能說丟下就丟下。
要去巴黎,也得等她先將工作都告一段落,而這大概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
好久哦!一想到兩人將分開近三個月,她的心情也好不起來,跟他一樣陷入惶亂之中。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為你成立一個服飾品牌,設立一間專屬于你的大型設計公司,只要你肯到我的身邊,我什麼都願意為你做。」以他的財力,沒有什麼辦下到的。
關銀荷很心動,但卻還是不能答應。
「這個承諾可不可以暫時保留,讓我有點時間考慮好不好?」
她的回答令他垮下了肩。「好吧,那就先保留著吧,希望你能快一點做決定。」
既然分離在即,那麼他該好好把握時間與她培養親密感情,將她深刻的記著。
抓起她的手扣置在她的頭頂,他俯身欺下唇,吻住渾圓的粉胸,又撩撥起另一場。
她吐氣如蘭的申吟,在他的點火下,弓身交出自己……
即將離別的此刻,她也渴望好好與他纏綿一番,今晚的一切就當是未來分別時間思念的記憶。
激情瞬間展開,這一夜他們兩人都舍不得入眠,深深的記憶著彼此的身體、彼此的氣息,直到疲憊不堪,直到天色亮了。
隔日,關銀荷沒有送他到機場,因為她擔心自己會丟臉的在機場大哭,堅持只送他上計程車就好。
雷艾森舍不得她哭泣,只好帶著濃濃的失望獨自離開台灣。
當飛機離開地面,離開台灣這塊小小的上地時,他的心出現一個缺口,已經開始陷入嚴重的思念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