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著旗袍式設計的裙擺,她穿越過賓客雲集的金色大廳,來到名表展示區;因為遲到錯過了名表秀,所以她得過來展示區參觀參觀,這樣才不枉此行。
從穿梭在賓客中的侍者手里取過香檳,她靜靜的在展示區內走動,目光看著玻璃展示櫃里的鑽表,再看看自己光溜的細腕,眼神瞬間哀怨起來。
那只腕表一直是她的最愛,她卻將表擱在靳浩之那里,而且因為兩人一直沒見面也沒約會,所以一直沒機會將表拿回來。
不知他心里是否也想念著她?會不會想找個機會,藉著拿表還她的理由約她見面?,
帶著哀怨的心情在展示區繞了一圈後,魏凝幽避開了賓客群,走往會場外的露台。
站在白色矮欄前,她任冰冷的風吹拂著她臉頰,美眸眺望著夜空,心中想著靳浩之。
不知過了多久,後方傳來談話聲,顯然也有人選擇避開賓客來露台偷靜。
魏凝幽的紛亂心思被打擾了,她嘆了口氣,一手拎著裙擺,另一手拿著已經空了的水晶高腳杯,緩緩轉身打算離開。
當她轉身時,視線自然不可避免的往來人投去一瞥,可這一看,卻讓她被酒精暈染成一片粉紅的臉蛋瞬間轉為慘白——
她看見靳浩之身穿英俊迷人的燕尾服,今晚的他帶著狂放不羈的帥氣,而且懷里還窩著一個嬌小可愛、穿著充滿流行感的女子。
他有其他女人了?
而且關系還如此親密?
在她面前也沒有多加收斂,甚至不打算回避開來?
瞬間,魏凝幽無力走動,只能僵在原地,心痛發怔的看著靳浩之和那嬌俏女孩親昵地說笑。
他們經過她的身邊,走向角落,而且靳浩之在走過她身邊時,還抬起那雙懾人心魂的黑眸朝她看了一眼。
他看見她了,也看見她慘白的臉色,可他卻無動於衷,緊摟著那滿臉緋紅的女孩,越過她走向不被人打擾的清靜角落。
魏凝幽感覺自己的心被撕裂,呼吸困難,情緒無比難受。
「靳浩之……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揪著心,她憤怒轉身,哽聲對著靳浩之和那女孩親密相偎的身影指控。
一前方的「靳浩之」腳步一僵,摟著那女孩緩緩轉過身來。
「抱歉,我想你是……」被誤認成雙胞胎哥哥的靳劭徹,意外的看著魏凝幽,他沒想到這位美麗女星會認識他那從不涉足時尚派對,也絕沒機會跟明星來往的律師大哥。
「你跟我說抱歉?!」魏凝幽抖著聲、慘白著嬌容,打斷靳劭徹要說的話。「這是什麼意思?你要跟我……分手?」
因為他有了新歡,所以跟她道歉?!
魏凝幽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她手里的水晶杯驀地從顫抖的指尖下滑, 當一聲,掉在她銀色的高跟鞋邊變成碎片。
「分手?!」靳劭徹咋舌低叫。
什麼?他大哥跟魏凝幽在一起?!
這怎麼可能!
魏凝幽不是雷杰的女人嗎?前陣子八卦周刊寫得精彩,這緋聞還傳得滿城風雨、沸沸揚揚哩!
「你真的要跟我分手……」她把他的驚呼錯听成肯定句,縴細的身子因為承受不了心痛和心碎的打擊,而微微顛著。「好,要分……就分吧!」
高跟鞋踩過碎片,她的手臂及時扶住玻璃門框,要不然她一定會在他和那女孩的面前狼狽的跌跤。
她心痛,但自尊不容許她在他面前示弱,因此她用力扶著門框,緊抿著泛白的唇瓣,雙腿往後退一步、兩步。
靳劭徹想阻止她離去,並跟她將事情解釋清楚,可是……該解釋什麼呢?他壓根兒不知道大哥和魏凝幽的關系,要是說錯話怎麼辦?
靳劭徹束手無策,而他身懷里的女伴也鼓起粉腮,一臉懷疑他偷腥的指控表情。
啊——誰來幫他厘清這混亂的局面啊?
就在靳劭徹抓著頭發不知所措時,魏凝幽眼淚從眼角滑落,她的手搗住嘴,不讓哭聲逸出,轉身傷心的跑掉。
「欸,你等等——」靳劭徹自然的反應是想追上去,但他燕尾服的衣擺被女友給硬生生扯住了。
「靳劭徹,你最好給我說清楚!要不然就換我跟你『分、手』!」
靳劭徹收回追上前的步伐,緊張的轉身面對站著三七步、一臉怒火的女友。「蜜蜜,你听我說,這是一場誤會,很嚴重的誤會啊!」
靳劭徹拍額哀嚎、奮力解釋,可是女友蜜蜜一臉妒怒、半信半疑,她一直纏著靳劭徹,非要他好好解釋,直到她肯相信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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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車返回雷杰的公寓,魏凝幽撲倒在床上,痛哭失聲。
她愛靳浩之,一心為他著想,努力維護他的名譽,可他呢?卻背叛了兩人的感情,身邊有了新女友……
他怎麼可以這樣狠心?
魏凝幽哭了整夜,哭濕了枕巾,也哭腫了雙眼。
隔日,心情依舊傷心難平的她,哀怨的看著鏡中腫大的雙眸。
她這樣子不能出門,更甭說是錄影了!因此她只好打電話向制作單位請假,電話那端的節目制作人氣得想破口大罵,卻礙於她是雷杰罩著的人,所以敢怒不敢言,冷冷說了她幾句便掛上電話。
魏凝幽虛弱的吁了口氣,頹然放回電話,整個人像失去生命力一樣,蜷窩在軟床上。
閉上酸澀紅腫的眼,腦海里浮現昨晚「他」和新女友的親密姿態,還有看著她時那冷淡的眼色和神情,她就心痛不已,眼角又是一陣濕潤,一顆顆豆大的淚像斷線的珍珠滾落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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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時間,靳浩之正坐在辦公室里審閱著一份重要的訴訟資料。
他專心的看著,不肯讓自己分心去想魏凝幽。
這陣子以來,她的身影總是趁隙鑽進他的腦海里,影響他的工作進度,今天他好不容易沒分心讓魏凝幽美麗的身影擾亂他,但偏偏就是有人會選在這個時候上門來叨擾。
經過秘書通報,靳浩之極不情願的接見了這個不速之客——
「你是來還錢的嗎?」丟下筆,他雙手在桌前交握,目光森冷的看著眼前那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龐。
「呃……我現在手頭有點緊,所以恐怕……你知道的,就別催我了嘛!」靳劭徹聳聳肩,存心賴皮。
「你沒听過『親兄弟,明算帳』這句話嗎?」靳浩之其實也沒打算要靳劭徹還錢,但這陣子心情很壞,正巧他又挑這時候上門打擾,亂了他好不容易才專注辦公的心思,讓他心情更加惡劣。
「我當然听過啦——」這話听听就算,別當真嘛,靳劭徹湊身上前,雙手擺在桌面上,和靳浩之面對面相視。「唉,哥,我今天來不是跟你談這個無關緊要的事……」
「我和你的認知不同,我倒認為這是件極為重要的事。」靳浩之冷冷盯著靳劭徹。
收不到錢的人又不是他,當然無關緊要了。哼!
「唉,別老是繞著這件事講,先說別的啦!」靳劭徹一臉神秘、懷疑。「我今天來是想跟你求證一件有關你私人的事。」
「私人事件無可奉告。」靳浩之毫不考慮就回絕掉。
就算是親兄弟,也別想過問他的私生活。
「你不跟我吐實,我保證你會後悔。」靳劭徹不以為意的聳聳肩,想吊靳浩之的胃口。
「我後悔是我的事,你管不著。」可靳浩之一臉鎮定,完全沒被勾起好奇心。
「我直接問你算了,反正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也無所謂。」靳劭徹挑高眉,咧嘴笑著。「我想知道的是,你跟魏凝幽……是不是一對戀人啊?」
靳劭徹一雙期待的黑眸直瞪著靳浩之的臉龐瞧,專心觀察著他神情的細微變化。
一提到魏凝幽的名字,靳浩之的下顎果然立刻抽緊,黑眸中的光采也在瞬間變得深凝黯淡。
有鬼!這絕對有鬼!
「承認吧,你和魏凝幽背著雷杰在偷偷交往,對不對?」靳劭徹揣測道。
這陣子,他對雷杰這個名字很感冒,但是靳劭徹卻不清楚他的心思,硬是朝他心中的痛處踩了下去,讓靳浩之臉色為之一變——
「我和凝幽交往,何須背著雷杰偷偷進行?」
「嘖嘖——『凝幽』耶!」听見大哥這樣親昵喊魏凝幽的名字,靳劭徹心中了然。
「她的名字不是你叫的。」靳浩之眉頭打了個深折。
「是、是,我了解。」看來,大哥和魏凝幽之間還真的有糾葛!既然如此,那麼他這趟是來對了。
關於昨晚宴會上所發生的事,大哥非常有必要知道。
「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快點說。」他忙得很—沒空跟兄弟多抬杠。
「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晚上……」靳劭徹也不浪費時間,將昨天晚上的狀況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靳浩之臉色沈重的听著,晦暗陰霾的神情高深莫測,讓靳劭徹無法讀出他的心思。
「現在……你打算怎麼做?」靳劭徹很好奇呢。
「你該離開了,會談時間結束。」冷冷瞥著那張好奇的臉一眼,靳浩之按下內線,通知秘書送客。
秘書很有效率,立刻進入辦公室,把一臉不甘願的靳劭徹給請走了。
靳浩之坐在皮椅上,無心再專注於工作上,陷入了深思。
假如靳劭徹所說的話並沒有刻意夸張渲染,那就表示魏凝幽還是很在乎他的。
既然她心里在乎,也知道他對雷杰有意見,為何又要將他推開,硬是讓雷杰梗在他們兩人之間呢?
雖然他給了她足夠的信任感,但嫉妒還是難免。
他以為她能明白他的心思,可是她卻不願意受他保護,而是選擇安棲在雷杰的羽翼下……這令他憤憤不平哪!
正因為對她的選擇感到氣憤,他才會不願主動去找她將事情講開來;況且她都寧可依靠雷杰了,他也沒必要這麼做。
情緒起了嚴重的波動,一整天下來,靳浩之的工作效率其差無比。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時間,他不想再待在這里浪費時間,連桌面都沒有收拾,抓著公事包和西裝便匆匆離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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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著車在市區兜了兩圈,選了家餐廳用過餐,又到附近的公園散步穩定情緒,靳浩之在九點多鐘才返回住處。
當他打開門—按下電燈開關照亮漆黑的屋子時,魏凝幽窩在沙發上睡沈的身影,讓他一瞬間反應不過來。
怔然注視著那縴細的身子幾秒鐘後,才找回冷靜,慢慢踱步走向沙發。
公事包和西裝被擱在單人沙發座上,欣俊的身干在長沙發前蹲了下來,明亮的光線讓他仔細看清楚她蒼白臉上的斑斑淚痕和紅腫眼袋。
她為了他哭嗎?
因為撞見了靳劭徹和女友一起出席宴會,讓她誤解了,所以她傷心得哭成了淚人兒?
她現在跑來他這里,是準備興師問罪?還是跟他提分手?
靳浩之眼色復雜,修長的手指忍不住拭去她眼角又滑下來的圓滾淚珠。
淺眠的魏凝幽,被他這一觸踫,驀地驚醒過來。
靳浩之的手從她臉頰上收回來,指尖還留著她濕潤的淚。
「你……終於回來了。」張著紅紅的眼眸,眼角和睫毛上還沾著淚光,粉白嬌顏帶著令人憐疼的落寞和不安。「我等你很久了。」
從沙發上撐坐起身,魏凝幽眼色不安的看著他,再看看客廳四周以及玄關。
她連哀怨流淚都這樣美麗動人啊!
靳浩之在心中重重的嘆息一聲,將她忐忑的神情收進眼底。
「有事?」悶著聲嗓,他決定先不將誤會解釋開來,想看看她的回應。
「嗯。」輕點頭,她的臉色和語氣都很小心。「我方便跟你單獨談話嗎?」她怕昨晚跟他親密相擁的那個女孩也在這屋內。
「沒什麼不方便的。」
深深看她一眼,然後站起身來,走到單人沙發前,將公事包和西裝移至桌子上,他坐了下來。
修直結實的雙腿交疊,雙手輕擱在膝上,目光沈著的盯著她看。
「我……想收回昨天跟你說的話。」她很不安,卻叫自己一定要勇敢。
她後悔了,不想這樣輕易的放開這段感情,她要努力爭取,跟那年輕女孩爭取他的心。
「昨天你說了什麼?」分手是吧?!靳浩之早上听靳劭徹說過了。
她納悶的看著他。「你跟我提分手,而我昨晚在沖動之下答應了……」瞧他的神情,好像昨天的事沒發生過一樣。
「我昨晚在『京業集團』的總經理辦公室內密商要事,從六點到十點多都待在那邊,我不記得我見過你。」淡然的撇清提過分手這件事。
他不記得了?!
魏凝幽不相信,生氣又驚慌的從沙發上站起來。
「你這什麼意思?不想跟我談你和那個女孩的事嗎?你想甩了我,大可直接告訴我呀!只因為我選擇讓雷杰處置X周刊的事,就惹你不高興了嗎?靳浩之,你公平點,你有沒有想過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告訴我,你這麼做是為了什麼呢?」深不可測的黑眸瞅著她激動的臉色,他要知道確切的答案。
「為了維護你高尚的名譽,」她情緒更加激動,貝齒咬著嬌女敕的唇瓣,眼淚又在眼眶里打轉。
靳浩之目光一沈,霍地從沙發上站起來,移步到她面前,左手抓緊她的右臂。「請你解釋清楚!」
他的名譽為何要靠她來維護?
靳浩之高傲的自尊心受到打擊,精明的腦袋飛快轉著,心中很快就有了底。
「你抓痛我了。」粉唇一撇,她甩開他的箝制,彎身從皮包里掏出一疊照片遞給他。
魏凝幽抱著一絲希望看著他——她希望他好好看清楚,然後就可以明白她的用心。
靳浩之臉色晦暗的接過,森冷精明的目光一一掃過那些照片。
他被狗仔跟拍了!
拍這些照片的用意簡單明了,分明是想拿來威脅他,可他是那種因為受到威脅就輕易屈服的人嗎?
假若他是,他就不會走上律師這一行了。
「浩之,我是為了你才這麼做,我很怕這些照片會害你受到流言波及,影響了你在律師界的名譽,所以我答應X周刊撤回告訴,讓雷杰出面跟他們私下和解。我覺得這麼做,對你我還有雷杰都好……」
看著靳浩之那陰鷙的神情、冷森的眸光,還有繃緊的臉部線條,魏凝幽心頭好慌、好慌。
她做錯了嗎?
為什麼他的神情那麼的令人生畏?
他從來沒有這樣對待過她。
「浩之,你說說話好嗎?」心情很慌亂,屋內氣氛凝窒,讓人快要喘不過氣來。
憑著直覺,她覺得好像有個地方不對勁了。
眉眼盡是疲憊,他將照片放在桌面上,再抬起冷肅的眸,直盯著她慌亂的粉白臉龐。「我發現……你並不了解我,也不懂我。」
他看她的眼神極冷,冷到穿著毛衣的魏凝幽都發起抖來。
「你為什麼這麼說?」搖著頭,眼眶又開始爾淚。「你可不可以……別對我這麼冷淡?」
兩手交錯,抓著發寒的細臂,她惶恐不已。
她想接近他,想投入他的懷抱,可他那冷漠逼人的態度讓她卻步、讓她畏懼。
「今晚你可以留宿在客房一晚,不過麻煩請自便,我就不招呼了。」大手扒過疲憊的俊容,這陣子以來,他疲憊的不只是身體,還有心。
靳浩之逕自繞出沙發,拿著公事包和西裝走向主臥室,打開門,冷漠的身影閃入內。
「還有,你明天離開前,麻煩請將鑰匙歸還。另外你的表就擱在電視櫃旁,請你順便拿走吧!」話說完,門也隨之關上,他將她隔絕在房門外,更將她推出心門之外。
魏凝幽瞪著那扇緊閉的門,他的話讓她再明白不過,他將她推開了……
瞬間,細臂的寒意竄透四肢百骸,渾身發起顫來。
不知在空蕩蕩的客廳站了多久,眼淚掉了多少,她才拾回一絲力氣,從皮包中掏出鑰匙擺在桌上,轉身困難的移動步伐,離開這間屬於他的屋子。
每一步都是那麼的艱困,當她走到門口時,才想起自己的表還沒拿。
但她已沒勇氣和力氣回頭拿回她的表,就讓他丟了吧!反正她的心都被他搞丟了,還在乎一只表干麼?
魏凝幽捧著破碎不成形的心,離開了大樓。
外頭,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雨,魏凝幽卻一點也不在乎被雨淋濕全身,反正她一點知覺也沒有了。
倔強得不讓自己再多哭一聲、多掉一滴淚,勉強撐著顫抖發寒的身子穿過馬路,越過雨幕。
走著走著,直到雨幕將她模糊的身影全數掩蓋住,她的視線模糊了,心也痛到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