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氣派的宴會廳,在水晶燈的投射下更顯金碧輝煌。身穿華服的社會名流穿梭在其中,笑語不絕于耳。
鋪著白色桌巾的長形餐桌上,擺著各式各樣的蛋糕,慕斯,餅干——大部分來參加酒會的人,尤其是女人,為了自己的身材著想,都不願意多靠近這張長桌一步,免得自己薄弱的意志阻止不了蠢蠢欲動的手指,硬是去偷拿一塊甜食來解饞。
像褚翰錫今晚性感美麗的女伴,就是怕被甜食破壞完美身段的標準例證。她簡直視甜點為可怕的地雷區。
「褚,陪我跳支舞好嗎?」他美麗的女伴——範絲蓮熱情地邀請他。
範絲蓮是他商場上的好友之一,她有個既響亮又冗長的頭餃——「米蘭伯登時尚名品亞太區總經理」。今晚這聲宴會是她的父親,也是橫跨政商界的名人財經博士範平所舉辦的慈善募款晚宴。
他和範絲蓮的交情還不錯,可是若要發展成情侶的關系的,恐怕要讓那些充滿期待的長輩們失望了,因為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通常只要是「必須」攜伴出席的場合,兩人都會聯袂出現,並以讓人以為好事近了的情侶姿態現身。
這麼做還真是好處多多。最大的好處是可以替對方擋掉無數個「長輩的女兒或兒子」的糾纏,以及一些借機親近他們的愛慕者。
「親愛的,這真是鄙人的榮。」
「你真受耍嘴皮子。」
褚翰錫挽著喜歡調侃他的美麗女伴,外形登對的兩人優雅地進入舞池,親密共舞。不論是華爾滋,探戈,吉魯巴——兩人都搭配得天衣無縫。
在眾人的目光中都被舞池里的那對所吸引時,沈檸卻繞著長桌團團轉,手捧著精致的白瓷碟盤,上面疊滿多種口味的餅干和幾個蛋糕。
縴瘦的她專挑這些高熱量食物下手,一點都不擔心身材會因為吃了這些點心而走樣,她大膽的舉動引來不少想吃卻以怕胖的女人又妨以羨的目光。
褚翰錫的視線漫不經心地越過人如意,目光落定在沈檸的身上。
只見她脂粉未施,穿著荷葉長袖絲衫,搭配長及腳踝的圓裙,看來這位充滿吉普賽風味的美麗女郎並未因場合而改變她的穿著。
他從來沒想過,會和她再度相遇。他的心湖竟然因此起了小小的波動。
褚翰錫的嘴角勾勒起一抹瀟灑自在的笑意,目光緊緊地追隨著她。
「親愛的,你視線太露骨了喔!」和他共舞的女伴嬌嗔一聲,捶了下他堅硬的胸膛。
這男人擺明了忽視她的存在,一雙狩獵的目光明目張膽地追著某個女人跑,這教她的臉往哪能里擺?
「對不起,失禮了。」他移回目光,輕啄了一下範絲蓮的芙頰。
「給你一個補償的機會,立刻掩護我離開。」她在他耳邊小聲交代著。
這模樣看似親熱無比,真羨煞旁人。不過褚翰錫卻一點也不覺得高興,他才剛發現獵物,卻被迫要離開宴會現場。萬一他不在場時,他相中的獵物被其他男人捷足先登了怎麼辦?
「舍不得走?」範絲蓮還沒見過他對哪能個女人產生過如此強烈的興趣。
「非得這麼急嗎?你是怕我被別的女人拐走,所以想先拐我上訂,把我綁起來?」褚翰錫惡意地挑挑眉,表情倏然變得無比邪惡,他是不想離開。
「你想得美,我的訂從不讓人分享。」她輕捏了他的手背一下,嘟起紅唇說道。
範絲蓮剛從日本出差回來,接著又馬不停蹄地從機場趕到這里赴宴,簡直累壞了。她打算在這場慈善晚宴上露露臉,給父親大人一個交代後,便溜回家去補眠。而能掩護她離開的,除了她的「冒牌親密愛人」褚翰錫之外,別無他人。
「說得好像我常佔用你的床似的,天曉得,我從來沒機會躺上你的床。」他哀怨的嘆氣。
他和範芘蓮最親密的行為,也不過是摟摟腰,吻吻彼此的臉頰而已,他甚至連她的唇都沒機會沾到。
她嫵媚嬌笑,捏了他一下。
「要是哪天我糊涂了,就讓你分享我的床。」
「你的言下之意是,沒被我沾上是理智的抉擇羅。」的臉頰抽動了兩下。
她安撫性地輕啄了他的臉頰一下。「別氣了,趕快送我回去,你還有充裕的時間繞回來釣你剛發現的獵物。」
她的建議不,褚翰錫的眼神又瞟向坐在角落的沈檸。
「我得快去快回。」他親密地摟著範絲蓮,以護花使者的姿態,迅速掩護佳人離開。
這種景象看在外人的眼里,一定會以為這對璧人早已等不及冗長的宴會結束,只想躺到床上廝磨纏綿一番。
「褚老,你那優秀出色的獨生子已把範老漂亮的女兒拐走了。」幾位有頭有臉的商界大老聚在一起閑談,他們的眼光這會兒全集中到褚翰錫和範絲蓮身上。
「年輕人談戀愛本來就比較熱絡,隨他們去吧!」被人稱作「褚老」的老人,笑著擺了擺手。「沈老,別老把注意力放我兒子身上,你女兒呢,怎麼沒看到她的人?」
被褚杰點名的是沈氏企業的沈齊,他在幾年前續了弦,有個繼女。
「甭提她了,她和我向來不親。」原本熱絡的氣氛驟轉變僵。
說到他的繼女沈檸,沈齊就一肚子氣。今晚她肯出席這場晚宴,全是沖著她母親的面子,要是由他出面,她鐵定不理不睬。
沈齊曾多次替她安排親事,她都淡漠地拒絕,害得他因此得罪了不少商場上的朋友。
「年輕人的婚事由他們自個兒決定就好,我們這些老人插不了手的。」
在商場上大家都知道沈齊這個人向來看重自身的利益,他想利用繼女進行商業聯姻,好為他帶來利益,這是眾所皆知的事。
「我就不信我決定不了。」沈齊氣急敗壞地說。
有些話點到為止就好,多說無益。褚杰也不再勸他,立刻轉移話題,幾個大老又熱絡地聊了起來。
所幸範絲蓮所住的獨棟洋房就離他父親的豪華別墅不遠,因此褚翰錫很快又返回了充滿音樂和談笑聲的宴會場上。
他在金碧輝煌的大廳兜了一圈,想找到那位容貌清妍,身段曼妙的年輕女子,突然卻被幾名舊識給攔下來。
「你不是陪女友回家去了,怎麼這麼快又出現了?」
「我是個君子,送人送到門口就離開了,才不會像你一樣,非要爬上佳人的床不可。」他虛應了幾句,回頭邁開長腿,繼續在大廳里繞著,可是卻一直找不到人。
他走了嗎?!他不過才離開二十分鐘而已。
他的表情顯得有點悶,煩躁地向侍者要了一杯「威士忌」。
忽然間,他的眼角余光瞥見她再度走向擺滿了點心的白色長桌,專注地挑起點心來。
他把酒杯隨意擺在桌上,噙著一抹笑,一手斜插在口袋內,一手調整著領帶,瀟灑地走向她。
「還沒吃飽?」他的聲音似乎驚動了她。
她淡淡地瞥了身旁高大的男人一眼,星瞳中沒有一點愛慕的光芒。
褚翰錫心里有點不是滋味,他向來是女人注視的焦點耶。
她淡漠無波的眼神,讓褚翰錫誤以為她已經把他給忘了。如果她真想裝傻不認他,那他會好好提醒她一番——他就是兩個星期前,被她和她的老處女房東聯手擋在門外,連杯茶都沒得喝的可憐男人。
「忙完啦?」
在他正想開口時,她終于想起他是何方神聖了。
忙?!「我的時間多的是。」
「你的能力很差嗎?」她沒來由地問了一句。
能力差?!她指的是——
「可否請你把話說清楚一點?」
她丟給他一記「你很蠢」的眼神。「你的女朋友沒留你下來喝茶,或者是談談心嗎?」
他懂了。想必她看見他和範絲蓮一起離開,一定和其他人一樣,都認為他今晚會很忙,很忙。不過他們全猜錯了,他今晚非但不忙,還清閑得很,清閑到把自己送到她的面前,讓她抓住機會揶揄他。
「如果你肯請我上你那兒喝杯咖啡,談談心,讓我有機會表現一下的話,我可以證明我的‘能力’絕對一點也不差。」他反將她一軍,嘴角掛著得意的笑。
這就是男人,擁有一個女人還嫌不夠,還想繼續玩狩獵游戲。
「你慢慢等吧!」可能得等到海枯石爛。
對象如果是她,他會有耐心等的——褚翰錫在心里無聲地說。
看著她又堆了滿滿的一碟甜點,然後緩步走出宴會廳,坐在水池邊品嘗了起來,他也跟著走出來,手里還拿著一杯酒。
他並沒有跟著坐不,站在水池邊,兩條長腿在腳踝處輕輕交疊,一手駐在腰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酒。
他炯亮的黑瞳看著她,見她正專注地吃著各式甜點,吃相很秀氣。
「冒昧請問一下,這是第幾碟了?」他懷疑,她有野心想把長桌上的甜食全部一掃而空。
沈檸優雅地將一塊有著像布丁般柔滑口感的「卡布廳諾慕斯」解決後,才有空回應他。
「你打算向主辦人打小報告嗎?」讓主人將她驅逐出宴會廳外,免得甜點被她搜刮一空。
「我不是個碎嘴的男人。」
「喔。」她看得出來他是個男人,但是不是碎嘴她就不了解了。她也不打算太了解他,她對別人的男人沒興趣。
沈檸將摩卡蛋糕送進嘴里,這是安貝綺最受的甜點。待會兒離開前,她得替她帶幾塊當夜宵。
「如果我是主辦人,我非常樂意用一桌的甜食換你親手泡的一杯茶。」那天無法進入她的住處,讓他感到相當扼腕。
「嗯。」她撥撥秀發,漾起美麗的微笑,再度發出一個單音後,以自顧自地吃起另一塊藍莓派,很快地小碟了見底了。
他皺眉對她的態度難以理解。這讓他覺得彼此的對話不在投機,她似乎很懂得把熱絡的氣氛搞僵。
「咳!」他把酒杯里的酒喝盡,潤了潤喉嚨。「我說——」
他打算發揮商場上那套舌粲蓮花的口才,非得炒熱彼此間的氣氛不可。
「改天有機會,我親手煮杯咖啡請你喝。」一旦嘗過她的手藝,想念他對她的興趣就不會那麼濃厚了,或許還恨不得拔腿逃開。
佳人開口邀請他耶!褚翰錫陷入前所未有的驚愕狀態,臉皮滿是受寵若驚的表情。
她渾身散發著淡淡香氣,從他的面前走過,他猛地回神,反射地擄住她縴細的腰肢,將她摟進寬闊的懷中。
「我會很期待我們的咖啡之約,但願你不會讓我待太久才好。」他從口袋掏出筆,抓住她的手,在她的掌心留下一串地址和電話號碼,「這是我的聯絡方式,記住了。」她最她別只是唬弄他而已,要不他在傷心之余也會給她一點顏色瞧瞧。
他欺近她粉女敕的頰邊,聲音因為情緒上的波動而有些沙啞。
此刻,他該死的像極了剛接觸愛情的毛頭小伙子,竟然因為她的邀請而感到緊張且滿懷期待。
「我——會盡快的。」柔荑被他緊緊握住,縴細的她被迫貼上他堅硬的胸膛,她一時間感到手足無措,驚愕的小臉浮上兩抹彩霞。
「我相信你很快就會出現在我面前。」一道電流從他的黑瞳中傳達至她像星子般璀璨的瞳眸。
她的心好像——好像被電了一下下——
假日的上午,街上充滿了悠閑購物的人潮。
一抹嬌小的身影從街角一路橫沖直撞,一臉興奮地沖進店里。
「我看見了,我看見了!」她大聲嚷著。
幸好店里還沒開始正式營業,要不鐵定遭客人的白眼。
「看見什麼?」帥哥嗎?安貝綺好奇地從吧台內抬起頭來。
「不會是見鬼了吧?」沈檸的頭抬也不抬,正對著一本食譜鑽研她的餅干烘焙技術。
丁芷芹輕嘆了口氣,說實在的,沈檸的手藝差勁得很,可是她又偏偏沒有自覺,老是愛虐待別人的胃。
「我看見某位對男人沒興趣的女人,和一男人在水池邊有說有笑的,還挺親密的哦!」
昨晚的慈善晚宴她和高其野也參加了,不過他們稍晚才的達會場。席間高其野被幾位商場上的朋友絆住,她到處閑晃時,無意間撞見了沈檸和一個高大的男人狀似親密,不過因為距離的關系,她只看見兩人的背影。
「真的假的?」這可是大新聞耶!安貝綺尖叫著繞出吧台,湊到沈檸所坐的桌邊。「這個女人,被逮到了吧!快從實招來,那男人是誰?你們進行到什麼地步了?」
「我沒有對號入座的習慣,你好像高興得太早了吧。」
「想否認?!我可是有證據的。」丁芷芹也湊了過來。她的這個「大發現」比中頭獎還令人興奮,她可是亢奮了一整晚沒睡呢!
沈檸瞄了那個「偉大的發現者」一眼,繼續翻閱著雜志。
「恭喜你掌握住證據,我建議你送上法庭當呈堂證供,等法官判決後再來找我,現在請你別在這里哇哇叫。」她打死不承認。
「我免費奉送你一杯香醇好喝的‘拿鐵’,你老實說!」沈檸的口風真不是普通的緊。安貝綺以咖啡做餌,逼她松口。
沈檸受到咖啡的感召,在心里小小地掙扎了一下,覺得有點心動。
「兩杯。」她豎起兩面三刀根手指,「A」多一點,免得吃虧。
「三杯都行。」安貝綺一口答應,今天跳樓大贈送。
幾分鐘後,沈檸滿足地喝著她情有獨鐘的「拿鐵」。
在她眼前有兩雙杏圓的大眼,閃動著無比期待的光芒,就等沈檸點頭承認昨晚和男人幽會的事實,要是能透露那個男人是何方神聖那就更好了。
「嗯哼?」等得快要失去耐性,安貝綺出聲提醒她。
「承認吧!」丁芷芹也跟著催促。
沈檸笑開了眼,用手撥了撥披瀉在肩上的秀發。
「我終于找到個願意被我荼毒胃的蠢蛋了。」
她可終于承認了,這巫婆的心腸還真不是普通的歹毒。安貝綺和丁芷芹都相信,沈檸必定會竭盡所能,讓那個蠢蛋嘗嘗她「天下無雙」的好手藝。
「可憐的男人。」安貝綺搖頭大笑,眼角笑得快要擠出眼淚來了。
丁芷芹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願上帝保佑他的胃。」有了替死鬼,她終于得救了,不必再受那些烤壞的餅干和煮壞的咖啡荼毒。
「快說,快說,那個蠢蛋是誰?」安貝綺對這號人物挺好的。
「不就姓‘蠢’名‘蛋’羅!「沈檸存心打馬虎眼。看在那杯咖啡的分上,她肯承認她被男人糾纏住就已經很夠意思了,其他的她可不想泄漏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