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夸張了,新人出唱片竟能在三個月內破百萬張,開什麼玩笑?難道說那些花花紫紫、紅紅綠綠的歌星們全是草包?竟然如此輕易就被他們這兩個新人搶盡了風頭,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不過管他的,總之,這下子臭老爸可就再沒有理由硬要我們兄弟倆跟他到澳洲去吧,明天早上回家之後,我一定要跟他說清楚這件事。
晨曦,你睡了嗎?真想立刻打電話告訴你這個好消息,但是又怕吵到你睡覺……算了,反正明天見到你再說也一樣,祝你有個好夢,夢中有我。
一連好幾天殷介毅都在思考著潘妍曦到底是什麼人,她接近他到底有什麼目的,或者一切都只是偶然?可是若是偶然的話,那麼「麗都」那場賭局也未免太解釋不過去了,因為事實已經證明,她正是當日到「麗都」簽署林晨曦的那個女人,除了字跡之外,看過她的彼得也肯定的向他證明過了,她的確就是那天在「麗都」美麗得讓人一見難忘的林晨曦。
一個美麗、獨樹一幟到讓男人一見難忘的女人,為何要將自己喬裝得如此平凡、不起眼呢?樣式老舊的眼鏡、一成不變的讓男人退避三舍的老處女發髻、還有那身完全丑化她曼妙身材的套裝,也難怪當他帶彼得去偷看她時,彼得會在瞄她一眼之後便將頭搖得像博浪鼓似的,要不是他執意要彼得看仔細的話,恐怕他們全部都會被她的外表給唬了過去。
她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是有計劃的接近他嗎?接近他又有什麼目的?她想殺他嗎?又怎麼會知道林晨曦這個名字,還以這個名字在「麗都」下注,預測有人要對他不利?這一連串層出不窮的問題想得殷介毅腦筋差點沒爆炸,鎮日擰眉,連多彩多姿的夜生活都忘了享受的他,終于引來殷介恆的關注。
「老大,你是不是身體有哪兒不舒服?最近怎麼每天晚上都看你在家?還是發生了什麼事?」殷介恆走進他房間,身後跟了個傅雋恩,他們坐進他身邊的床位上,由殷介恆直截了當的開口問。
「一定要發生什麼事我才能待在家里嗎?你們沒听過浪子回頭金不換這句話嗎?」看著他們,殷介毅突地一笑說。
「介毅,你少打哈哈了!」傅雋恩皺眉叫道,「我可警告你,如果你發現了什麼事而沒跟我們說,以至于斷了我的財路、毀了我的聲譽,我一定不饒你。」
殷介毅的眉毛挑了一下,看著以一臉警告表情瞪著他的傅雋恩,緩緩的笑了開來說:「雋恩,好歹我將來也是你大哥,你說話可不可以客氣點呀?」然後突然轉頭開殷介恆的玩笑說:「介恆,真是苦了你了。」
傅雋恩狠狠的瞪了殷介毅一眼。
「老大,你真的沒事?」看著他傳達不到眼底的笑容,殷介恆不放心的又問了一次。
「我確定我很好。」殷介毅對殷介恆保證的說。關于潘妍曦的事,他想在沒有證據、沒弄清楚她的身份與目的之前,最好還是不要打草驚蛇告訴他們的好,尤其雋恩又是如此喜歡、信任她的潘姊。
「好啦,既然沒事,介恆,我們走。」傅雋恩起身,拉起殷介恆說道。
但殷介毅卻在這時突如其來的叫住她。「雋恩。」
「干麼?」她回頭看他。
「你對你的潘姊有何看法?」他沉寂了一會兒,試探的問她。
「什麼看法?」她愣了一下,隨即皺起眉頭盯著他,「介毅,我可警告你不準欺負潘姊哦,我可是站在她那一邊的。」誰不知道介毅和潘姊兩人天生八字相沖,只要踫面就會相斗,活像一天不分出勝負便一天不肯罷休似的,身為女性,她當然是站在潘姊這一方。
「拜托,到底是誰欺負誰?你說話可要憑良心呀,雋恩,我好歹對你也不錯嘛。」殷介毅翻了個白眼抗議的說,心想,這些日子與潘妍曦相處,他到現在沒被她給氣死算是萬幸了,至于欺負她?看下輩子有沒有那個機會吧,畢竟這輩子已注定好男是不與女斗的,不是嗎?
他的話讓傅雋恩緩和了臉色,想想也是,好像每次他們倆對峙之後,氣得臉紅脖子粗的人都好像是介毅,潘姊則怡然自得得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嗯,潘姊似乎不太可能會成為被欺負的一方。
「你剛剛是不是問我我對潘姊的看法?」傅雋恩說,「很好呀,她成熟、穩重、豁達、頭腦冷靜、工作能力超強、對我又好,我除了把她當成姊姊之外,也把她奉為偶像和目標,希望自己將來也能跟她一樣,做什麼事都能獨當一面,這樣的話我若月兌離叔叔的公司,想自組一間偵探社就不難了。」
殷介毅對她後面那一段話不予置評,殷介恆卻在听到後翻了個白眼,擺出一副若真這樣的話他可苦了的表情。
「你知道她這陣子每天晚上外出、外宿是為了什麼嗎?」殷介毅又問。
「我問過她,但她什麼也沒說。」傅雋恩搖頭,「不過我想潘姊或許真的交男朋友了,因為她有時候外出沒外宿回家時,我都會聞到她身上有男人用的佔龍水味道哦,她一定是交男朋友了,而且還在熱戀中,所以才會每天往外跑,我猜。」
殷介毅沉靜了一會兒,「她今晚也出去了?」
「嗯。」傅雋恩點頭,然後突然之間,她眼神變得曖昧不堪,神秘兮兮的緊瞅著殷介毅,偷偷模模的問:「介毅,你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關心潘姊呀?難不成你發現自己原來是喜歡潘……」
「說話要經過大腦呀,女偵探。」殷介毅及時打斷她說。
喜歡潘妍曦,雋恩接下來是想說這句活吧?開什麼玩笑,在沒發現她對他存有不良之心前他沒喜歡她,在發現了之後他又怎麼可能會喜歡她?他可從來沒嫌過自己命太長、活膩了,更何況依現在這樣不明的情況看來,說不定日前那封恐嚇「兄弟」的信函就是她寫的--該死的!他怎麼會沒想到這一點?除了對付他之外,她不會也想對介恆不利吧?甚至于雋恩……看著眼前的兩人,他的眉頭頓時打了好幾個死結,深邃的眼底布滿了一層又一層的凝重之色。
「老大!」
「介恆,你……」殷介毅欲言又止的閉上嘴巴,然後看了傅雋恩一眼後搖頭說:「介恆,今晚的工作室讓我用好嗎?我上回答應要給人一首歌到現在都還沒寫,今晚要通宵工作。」
多年兄弟的默契讓殷介恆知道,老大一定有話要跟他說,要他今晚無論如何要到工作室一趟,老大會在那兒等他到天亮?「當然。」他看了殷介毅一會兒後,緩緩的點頭說。
「好,那我去工作了,今晚你們兩個就當我不在家,好好享受你們孤男寡女的火熱夜吧,拜拜,電燈泡走人啦。」他笑著說完後,便走出了房門。
進人工作室內,殷介毅砰聲關上了門,在這間隔音設備絕好的工作室中,沒有人可以吵到他!而當他想到腦筋打結,氣得想大叫時也不怕會吵到人,今晚,他非得想出一個面對潘妍曦的對策來不可,即使他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麼、是什麼身分,他也必須想出一個可以防患未然的辦法才行。而不知道當介恆听到這一切不可思議的事之後會有什麼反應?但願介恆會有好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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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妍曦從來不為自己怨天尤人,從小家境貧窮的她有飯吃飯、沒飯喝粥,即使羨慕別人家的小孩有新衣穿、有玩具玩,她亦從來不曾愛慕虛榮的硬要辛苦賺錢養家的父母買給她,即使她知道父母再苦也會滿足她的任何要求。
爸爸很愛媽媽,他們倆是在媽媽懷著姊姊逃離姊姊的爸爸時認識的,爸爸對媽媽的細心照顧讓媽媽愛上了爸爸,後來結婚生下她,不過在她上小學那一年,姊姊卻突然被親生的爸爸硬生生的帶走,傷心欲絕的媽媽因而生病,成了家里的另一種負擔。
她從不為家里貧困或媽媽的病怨天尤人、但她最敬愛的姊姊被殷介毅這個負心男子害死的事卻始終讓她無法釋懷,一尸兩命,死的又豈只是姊姊和孩子而已,殷介毅還毀了她此生中惟一有過的憧憬與幻想,所以她恨上加恨,是不可能會放過他的。
她從來不怨天尤人,只是為姊姊的遭遇感到不平,為姊姊所留下來惟一的骨肉感到心疼而已。
潘思婕--思姊,是她取的名字,她的女兒。思婕是姊姊當年肚中雙胞胎中幸存的女嬰,今年剛上小學一年級,長得嬌美逗趣、聰明伶俐,是爸媽及她心目中的寶貝,就是因為有思婕在,所以當年對于遽聞姊姊過逝消息的媽媽才會挺得下來,並在這些年來過得安好,可是……
世間有許多事都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對此她真不了解是上天故意在捉弄她,或者真是殷介毅命不該絕?
殺手集團被圍剿之事匆匆已過數月,身為主凶的她卻安分的待在「兄弟」身邊,半點復仇行動也沒有,這是為什麼?其實這幾個月內她一直在伺機而動,可惜的是她始終無法躲開介恆和雋恩這兩個程咬金,以至于遲遲無法下手,讓殷介毅依然逍遙度日,而現在,她好不容意等到他們三人全松懈了戒心,漸漸開始有單獨行動的時候,她卻又听到這樣一個青天霹靂的消息--思婕生病了。
這一切事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潘妍曦覺得不解,上回看到思婕的時候她不是還蹦蹦跳跳的嗎?怎麼才幾個月而已她便脆弱得像玻璃一樣,禁不起任何一個小小的打擊……玻璃女圭女圭,這個昵稱取得可真好,玻璃女圭女圭,為什麼思婕會得到這種病呢?急性淋巴球性白血癥,又名血癌。
她從來不怨天尤人,只是時常在想,姊姊和思婕的命為什麼會這麼不好?明明都這麼年輕,卻又……不!她絕不允許思婕這麼小就……她一定要救思婕。
思婕的病來得又快又急,幾乎嚇得爸媽措手不及,而當因工作而住在外頭的她得知這消息時,父母多年來僅存的一些積蓄早已為了思婕的病耗之竭盡,偏偏她所存的錢又為上回請殺手狙殺殷介毅時耗去半數,所剩的只能應付一段時間,根本無法抵付思婕三年抗癌期所需的龐大費用。
住院費、醫藥費、照鈷費,以及任何為應付思婕病變的費用,雖然有健保的幫助,但仍必須花費許多金錢,這樣一大筆龐大又不可缺的費用壓得她幾乎要崩潰了,而一份宣傳的工作根本負擔不起這一切,她想來想去也只有兼差這條路可以走了,因為她是萬萬不可能會放棄好不容易接近殷介毅的這個宣傳職位,而也幸好現在「兄弟」的工作量幾乎沒有,她這個隨行宣傳當然也隨之有了更多自己的時間。
會選擇夜總會的公關小姐這樣一個工作來兼差,是潘妍曦在千萬個考慮之後咬牙決定的,因為想利用晚上的時間上班又想要有優渥的收入,除了這樣的工作,她實在再也想不出第二個了,雖然不能適應,但為了思婕,她說什麼也要咬牙撐過去。
「小姐,你怎麼從剛剛就發呆到現在?大爺我花錢請你來可不是為了看你發呆哦!」
一只不規矩的手突然爬上潘妍曦的大腿,她咬緊牙關,忍著不伸手將它拍開。「對不起,我向你賠罪。」她嘴角一扯,露出一抹淡笑說道,然後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朝身邊的陳先生一仰而盡。
「就一杯?至少要三杯吧。」
潘妍曦沉默看著對方刁難的臉孔一會兒,不置一言的伸手替自己再倒了一杯酒。
「陳先生,你大人有大量……」從潘妍曦到店里上班就一直對她照顧有加的薇娜見狀便開口說道。
但她的話卻被陳先生無情的喝斷。「你閉嘴!我是要她喝又不是要你喝,你最好給我安靜點,不然干脆出去。」
薇娜臉色一變,隱隱要發怒,卻被潘妍曦一個眼色阻止。
潘妍曦以眼神默默的告訴她沒關系,然後拿起酒杯就口,一連又干下兩杯酒說:「三杯,陳先生,我向你賠不是了。」
「很好。」陳先生滿意的點頭,又說:「听說你是新人中的紅人,到這里上班不到一個星期,想點你坐台的人多到必須要排隊?」
「那是別人夸大其辭的說法,陳先生,點名我有排了很久的隊嗎?」潘妍曦微扯了一下唇角,淡然的說道。
「哈哈哈,雖然我沒排隊,但確實耗費了滿大的工夫,因為我實在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憑什麼成為這里的紅人。」他笑道,「夠漂亮、夠冷艷,再加上身上那與眾不同的氣質,你的確是有成為紅人的條件。」
潘妍曦對他的評頭論足不置一言。
冷艷?這可不是她當初想得到的結果,因為在之前她甚至還練習過無數次多種矯揉造作的舉止,可惜依她的個性,那只有讓她覺得自己看起來像個笨蛋而已,但無可奈何的她只有硬著頭皮去做,誰知道誤打誤撞竟然變得以冷艷聞名,這一切說起來實在是很戲劇化。
「你很需要錢嗎?如果我出錢請你當我一個人的女伴,你答應嗎?」陳先生突然問。
驚愕了在座其它小姐,誰不知道陳先生背後雄厚的財力,被他看上了可以說是三生有幸,即使只是當個情婦或者是受到短暫的寵幸。
「承蒙你看得起,如果我哪天真的想開了,一定通知你。」潘妍曦看了他一會兒,平靜的說道。
她的話讓在座女人皆不約而同的抽了一口大氣,不相信她會放過這樣的一個好機會,更替她擔心得罪陳先生之後所要面臨的後果--米雪兒可能從今天之後便難在這個圈子里混飯吃了。
「也許你沒听清楚我剛剛在說什麼,」陳先生沉默了一會兒後,以不太客氣的口氣盯著她說,「我選中了你。」
「承蒙厚愛,」潘妍曦冷艷的態度依然不變,她看著他說:「但是我現在對情婦一職實在興趣缺缺,所以等我哪天有興趣的時候一定會告訴你。」
陳先生臉色微變的瞅著她半晌後說:「好,很好,你是第一個敢當面拒絕我的人,我記住了。」之後便攬了身旁另一個女人在懷中作樂,從此未再多看她一眼。
「米雪兒。」薇娜擔心的看著她,
潘妍曦對薇娜輕輕聳了一下肩,她當然知道自己得罪了陳先生,但是只要是人就有說不的時候不是嗎?她一點也不後悔自己拒絕了他,假如能的話,她甚至想賞他一巴掌,告訴他金錢並不是萬能的,至少就買不到她。
「陳先生,對不起呀,可不可以跟你借一下米雪兒呢?我有些話想跟她說。」領班突然出現在包廂內,客氣而且笑容可掬的對陳先生說道。
「帶走,把她們兩個都帶走,我只要喬安娜和琳達陪我就行了,她們是最好的。」陳先生揮手說,這句話無意是折貶了潘岍曦和薇娜在店中的身價,相反的也提升了喬安娜和琳達的身價。
「那陳先生,我就帶走她們兩個了,你若有什麼需要,可別忘記差人告訴我一聲哦,我一定盡力而為的包君滿意,你好好享受。」領班說完便和潘妍曦及薇娜一起走出包廂?
「對不起,連累你了。」一出包廂,潘妍曦馬上有所愧疚的對薇娜說。
「你別這麼說,反正……」她聳了聳肩。
「米雪兒,你跟我來。薇娜,你到吧台那邊去釣別的金龜吧。」領班說。
「領班,我不能跟米雪兒一起嗎?反正現在又沒人點我坐台。」薇娜說。
「不行。」領班搖頭,「這個客人身份特殊,除了米雪兒之外,他不想見到任何人。」
「可是米雪兒才來一個星期,她根本不會應付那些超過分的豬哥,我跟她在一起才好有個照應,之前你不是這樣說的嗎?」
「放心,這位客人是我一個朋友,也是個標準的正人君子,絕對不會有你說的情況發生。」領班笑著說,「好了,你去工作吧,別浪費時間了。」
「可是……」薇娜還想說什麼,卻被潘妍曦打斷。
「薇娜,放心,我應付得來的,如果不行的話,只要大聲尖叫外面的少爺就會進去救我,這不是你告訴我的嗎?」潘妍曦安慰的朝她揚眉笑了笑。
「好啦,米雪兒,跟我走吧。」
靜靜的跟著領班走,潘妍曦注意著她們走的路徑,這條路通往的包廂是她從來沒去過的,而且據說那個包廂接待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因為要保持形象的關系,所以才會用特別的包廂來避不必要之人的耳目,只不過到底是什麼人點名要她呢?她有點好奇,畢竟她到這里上班不過才一星期而已,名聲該沒傳得那麼快才是,還是領班對那人介紹過她呢?她想不透。
「米雪兒,里面這位客人可以說是領班的忘年之交,你要替我好好招待他,知道嗎?」在距離盡頭的包廂還有一小段距離時,領班突然回過頭對潘妍曦說道。
「領班,你知道我並不賣身。」注意到四周沒有半個少爺的蹤影,潘妍曦不得不提醒領班,因為如果包廂里面的人是個衣冠禽獸的話,她這樣進去就好比羊人虎口一樣,根本不會有人來救她,她必須為自己的安全作考量。
「放心,我說過里面的人是我的朋友,除了喝酒、聊天之外,他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倒是你待會兒見到他之後,可別把人家怎麼樣才好。」領班笑得甚是開心。「好啦,你自己過去吧,我還有別的事要做,到了你下班的時間,我會叫人來通知你的,快去吧,別讓人家久等了。」說完,她安心的轉身循來路離開。
潘妍曦進退兩難的站在原地上躊躇了好一會兒,她承認自己在害怕,因為這還是她第一次一個人面對來這里的尋歡客,而既然是尋歡客,誰又知道他們不會做出什麼下流或低級的行為呢?即使領班再三保證地可以放心,她仍覺得害怕,
再三循視著來路與去路掙扎著,她在突然之間用力的喘了一口氣,算了,既然走上了這條路,她就應該要有听覺悟,因為她不可能永遠都讓薇娜跟在她左右保護她、照顧她,她必須要早些適應與尋歡客相處的一切,學習保護自己,因為她知道這個工作絕對不可能在短期結束的,而愈早適應它對她只有好處而不會有壞處。
就藉今天這個機會讓她踏出第一步吧,她決定的想,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朝路的盡頭的包廂門走去,輕敲一下門後推開門說:「我是米雪兒。」
門內的男人緩緩起身,轉頭看她。
潘妍曦現在的感覺就像做了惡夢一樣,全身因驚嚇而劇烈的痙攣著,想跳開這可怕的夢境卻又身不由己,她呆若木雞的站在門口處,瞠目結舌的瞪著房內的殷介毅,整個人差點沒虛月兌癱軟倒地,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米雪兒?我從來都不知道你不喜歡你的名字,潘妍曦。」殷介毅看著她,以低而緩的聲音嘲弄她說道,然後眼光從頭到腳的打量著她,最後徘徊在她起伏的胸部和她幾乎要出來的臀部這兩處嘖嘖出聲,「原來這才是你的真面目,以前我還真是失敬了,美女。」
他的嘲弄潘妍曦又怎麼會听不出來,但是被他撞見自己這種墮落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她有種想哭、想要拔腿就跑,躲開他視線的沖動?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個樣子,她不想讓他認為自己墮落、不潔,她不想……為什麼她要在意他對她的看法?她整個人猛然怔住,臉色變得蒼白而僵硬。
「謝謝殷先生點我的台。」看著他,她僵硬的說,「但是我想我一定不合你的胃口,我現在就去請領班介紹別的小姐給你,你稍等。」說完她轉身要走。
「謝謝你的好意。」殷介毅倏然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臂,硬是將她轉過身來面對自己說:「我的品味的確是滿高的,不過看在我今天心情還不錯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忍受你一下,坐吧。」他將她拉至沙發前按人沙發內,自己則無聲的坐在她前方的矮桌上,將她整個人困住,靜靜的凝視著她,
潘妍曦的臉色難看至極,坐在沙發上,她一動也不動的維持同一個姿勢,但即使沒有抬頭看他,她亦能感手他猶如能將她整個人透視的研判目光,不安佔據她整個人,就像作賊心虛怕被他看出什麼端倪似的。
一會後,她倏然抬起頭來,以嚴厲聲音朝他吼道:「你到底想干什麼?」她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偶然,因為剛剛他看到她時連一絲意外都沒有,還立刻叫出了她的名字,他應該沒見過她沒戴眼鏡的模樣才對。
「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她百年難得一見的失控讓殷介毅挑起了眉頭,他冷嘲熱諷的間,「我听領班說你的手腕高段,才來這里上班一個星期就已經紅透半邊天,幾乎搶光店內姊妹淘的所有客人,怎麼,難道你真的都是以這副晚娘面孔面對每位客人嗎?還是對我特別例外?」
「你到底想干什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潘妍曦這次的開口恢復了控制下的冷靜與慣有的嘲諷,「如果你是來尋歡的,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換掉我,因為我絕對不會帶給你任何一絲歡樂,而如果你是故意來找我碴的,那你就是個笨蛋,因為你這行為只是在花錢受氣,還免費替米雪兒打知名度而已,殷大少爺。」告訴自己,她絕不能勢弱。
「是嗎?我倒覺得我現在就滿享受的,至少在視覺上享受。」他傲慢而無禮的以居高臨下之姿,看著她過低領口處的胸部。
「你下流!」潘妍曦無法控制自己的羞憤,雙手捂住胸部,恨恨的瞪著他怒吼道,再次失控。
「我下流?」看著她,殷介毅臉上忍不住露出一抹譏誚的微笑,「到這種地方來的男人有幾個是正人君子的?我就是為了想下流才來找你們這種特殊行業的女人,說我下流?你該心存感謝才對,要不是有我們這種下流的男人存在的話,像你這種無恥的女人又怎麼賺得到錢呢?」
潘妍曦被他惡劣的言辭震得啞口無言,而「無恥」這兩個字就這樣毫不留情的燒烙在她身上,痛得她刷白了一張臉,幾乎承受不住而昏厥,無恥的女人,她早該知道一旦涉人這樣一個行業,即使她堅決而且依然守身如玉,她在別人眼中早已和污穢、齷齪分不開了,可是為了思婕,她是絕對不能退縮或後悔的,即使在經過今晚之後她會失去「兄弟」的工作,失去替姊姊報仇的機會,她也不後悔,為了思婕,她是什麼都可拋棄的。
按捺住淚流的沖動,武裝出原來的自己,潘妍曦第一次主動伸手踫觸他,但卻是將他推離自己,直到她可以毫無阻撓的站起身來︰
「謝謝你提供了這個讓我賺錢的機會,不過我想承蒙你讓我做‘兄弟’宣傳,這一項大恩大德我就已經無以為報了,現在不敢接受你另一項恩澤,所以請你將它留給其它趴撲在你腳下的女人吧,我承受不起。」她面無表情的看著他開口說,冷嘲熱諷的聲音平靜得讓自己覺得自傲,「對不起,請容我告退了,殷先生,我會另外幫你找一個漂亮的小姐過來陪你的。」她說完便迅速的奪門而出。
雖然只是匆匆一瞥,殷介毅卻肯定自己剛剛看到了潘?曦眼中閃過的傷痛,只是她為什麼會露出那樣的神色呢?難不成她到這里來工作是另有隱情的?可是是為了什麼呢?
想不透她和林晨曦的關系,想不透她為何下注賭他會遭狙擊,想不透如果她真要對「兄弟」不利,又為何不趁他們朝夕相處時動手?而現在更讓他想不透的是,為什麼她要到這種地方來兼差上班……天啊,為什麼凡是關于「潘妍曦」三個字的事都有個問號存在?為什麼他想不透,為什麼?
她到底是什麼人、在想什麼、又有什麼秘密……
不行,這些事若沒弄懂,他會一輩子寢食難安、鎮日繞著她打轉的,更何況所謂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倘若她真是想謀害「兄弟」的原凶的話……不管怎麼樣,看來他是勢必要搞懂意圖不明、莫測高深的潘妍曦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