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老爸 第十章

作者 ︰ 金萱

關于他們到底是要公證結婚,還是得一切照傳統,李攸始終沒給夏青夢一個肯定的答復,

只是在她每次問起的時候,總會安撫她,「這件事交給我就對了,你不用擔心。」

她想,他大概還在跟他爸媽據理力爭,但是依舊得不到長輩的同意與支持吧。

對此,她有種抱歉的感覺。

也許她根本就不該這麼自我,堅持自己想要的,應該做個乖巧听話的兒媳婦,全憑長輩做主與安排,這麼一來,他也用不著夾在中間為難了。

「算了,听爸媽的吧,不要再跟他們說要公證結婚了。」

某天,她忍不住開口這麼對他說,沒想到他的反應卻依然是叫她不用擔心,接著便帶她去逛街,亂買一堆東西送給她。

「你瘋了嗎?」

她不得不阻止,他卻當眾在百貨公司的專櫃里吻了她一下,溫柔的朝她咧嘴道︰「對,愛你愛瘋了。」

讓她頓時尷尬到沒地方躲,因為周圍的人都在笑。

拉著他遠離那些令她覺得尷尬的羨慕目光,她覺得有必要和這個男人談一談。

因為從家里出來至今,才經過幾個小時而已,他刷卡的費用已快達六位數了,以他這種亂花錢的方法,她真的很害怕以後遲早有一天得陪他餐風宿露,流落街頭當街友。

「我們找個地方吃東西好不好?我的肚子有點餓。」

以此為借口,他們走進UCC咖啡店坐下來喝下午茶,她開門見山的直接對他說——

「你不要再這樣亂花錢了,不要忘了你現在還在休息中,沒有工作,這樣只出不入,小心坐吃山空,入不敷出,到時就後悔莫及了。」

「你不用擔心錢的事。」

「怎麼能不擔心?等我們結婚後,我就得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到時候你若因為付不出卡債而失去信用,宣告破產,流落街頭,那我和小尋不是也必須跟著你去當街友嗎?你叫我怎能不擔心?」她一本正經的對他說出嚴重性。

李攸呆了一呆,倏然放聲大笑,還笑得前撲後仰。

流落街頭當街友?

哇哈哈……這真的是太好笑了,哈哈。

「我是認真的,不是在跟你開玩笑。」夏青夢無奈的看著他,雖然這說法有點夸張。

「是是是……」他雖然口里應是,依然笑不可抑,眼淚都流出來了。

「李攸。」夏青夢瞪著他,皺眉沉聲叫喚,希望他能控制點,認真听她把話說完。

他又笑了一會兒,才勉強止住笑聲。「我不會讓你們流落街頭,變成街友。」他向她保證,聲音卻因強壓笑意而顯得有些顫抖。

「你應該知道,這只是一種比喻。」她朝他皺了皺眉頭。「你剛才揮霍金錢的方式把我嚇到了,雖然不想這樣說,但是你是不是應該省一點,不該這樣亂花錢?」

「我沒有亂花啊。」

「怎會沒有?那些衣服,飾品我都說不要了,結果你還硬要買下來給我。」她用下巴指著身邊那一袋又一袋,椅子上堆不下而堆到地上去的物品。

「你不是不要,只是舍不得將錢花在自己身上而已。」

她的眉頭瞬間皺得更緊些,還來不及駁斥他的說法,怎知他竟又接著說——

「不過沒關系,你舍不得,我舍得,以後就由我來珍愛你。」他凝望著她,臉上有著溫柔的微笑與深情。

夏青夢突然有股想哭的沖動,但她卻白了他一眼,「不要說得這麼好听,你有購物狂病才是真的吧?」

「也許。」他一笑。

「說真的,看你這樣花錢,我會怕。」她還是憂心忡忡的。

「沒什麼好怕的。」

「你說得真簡單。」

「的確就是這麼簡單,等我把存折和有價證券交給你保管你就知道了。」

她懷疑地看著他,「交給我保管?」

「你是我老婆,不是嗎?」他微笑,口氣理所當然。

「如果你把錢交給我保管,說不定以後每個月的零用錢只有一萬塊喔。」她挑高眉頭,似笑非笑的。

「打個商量,多個零怎麼樣?」

「多個零?」十萬?「別開玩笑了。」她瞠眼叫嚷。

「那乘以五好了。」他伸手比了一個五,以一臉覬覦的表情與她討價還價。

「你最好有賺這麼多啦。」她忍著笑,哼聲道。

「那,這樣?」他改比四。

見她沉默不語,他又改比三,然後比二,最後再用左手比出一,右手比出五,卑微的做著最後的掙扎與祈求。

「一萬五?」

夏青夢 哧一聲,再也忍不住的笑出來。「不要再搞笑了。」

「如果我答應不再搞笑,那你可以給我兩萬嗎?」

她真的快要被他笑死了,看他露出小狗的無辜神情,眼巴巴看著她的模樣,只能哭笑不得的瞪他一眼,「好啦。」

「耶!」

他竟然還敢耶,真的是不知道該說會被他氣死,還是被笑死。

可是過了幾個小時之後,夏青夢卻發現自己是差點被嚇死,被他交給她的存折里的金額嚇死。

二、四、六、八,八位數的金額到底是多少錢呀?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千萬?拜托,她到底有沒有數錯,真的是五千萬!

「你哪來這麼多錢?」她猛然抬起頭,沖口問。

「賺的呀,總不會是搶來的吧?」李攸好笑不已。

「我的意思是怎麼賺的?一般人即使是花一輩子的時間也賺不到這麼多錢呀。」

「所以我不是一般人。」他露出不可一世的神情,得意的微笑。

夏青夢忍不住伸手搥他一記。「快點回答啦!」如果沒搞清楚這麼大一筆錢的來路,她晚上一定會睡不著的。

「大多是投資賺來的。」

「什麼投資這麼好賺?」她一臉好奇。

「股票,基金,期貨,還有一些未上市的公司股票。」

這些東西她都听過,所以點了點頭,問題是——「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錢買那些基金和股票?」

「上班賺的錢呀,再靠錢滾錢,愈滾愈多就愈買愈多,愈買愈多就愈賺愈多。」他聳聳肩,把賺錢說得跟吃飯一樣簡單,讓人听了好氣。

如果賺錢這麼簡單,她這些年干麼為了那一點稿費寫得全身痠痛,絞盡腦汁,還搞到常常失眠,有種腦神經衰落的傾向呀?

對這麼辛苦才賺到這麼一點微薄收入的她來說,他真的氣死人了啦。

「五千塊。」她突然開口說出這個數目。

「什麼五千塊?」他眨了眨眼,不太明白這句五千塊是從哪是冒出來的。

「以後你每個月的零用錢五千塊。」她冷然恨聲道。

「什麼?為什麼?」他大叫。

「反正你可以靠錢滾錢,愈滾愈多,愈賺愈多,如果五千塊不夠,你可以再去滾錢,去賺錢呀,就這麼決定。」說完,她甩頭轉身就走,留下李攸一臉欲哭無淚,愣在原地好半晌,這才急起直追老婆身後而去。

「老婆,哪有這樣的,我要抗議我,老婆……老婆……」

夏尋聳了下肩頭,將視線從父母消失的方向收了回來,繼續玩他的電腦。

他發現家里有了一個老爸後,對他而言最大的好處就是老媽管教他的時間變少了,也沒空再計算他在電腦前坐了多久,或偷看他在做什麼,這種自由自在的感覺真好。

所以,有老爸真好!

老爸萬歲!

帶她逛街,買東西「珍愛」她,夏青夢勉強可以接受,因為後來事實證明幾萬塊對李攸的身價來說,的確是九牛一毛。

可是現在是怎樣,他竟然帶她來看房子,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公寓式的房子,而是獨門獨戶,有獨立庭院,動輒上千萬的豪宅,他有沒有毛病啊?

「不要。」她用力搖頭,拒絕下車。

「看又不用錢,干麼不要?」看她一臉抵死不從,李攸好笑的問。

「既然沒有要買,干麼還要看?是看心酸的呀?」她白他一眼,沒好氣的反問回去。

「也許我會買呀。」

「我就怕這樣,我不要下去,要去你自己去。」

「真的嗎?」

「你去呀。」

「好。」李攸點頭,看了她一眼之後,推開車門逕自下車,卻在臨走前突然對她說︰「如果滿意的話,那我就直接刷卡付訂金,把它買下來喔。」

「什麼?」夏青夢瞬間瞠大雙眼,立刻推開車門,追下車去。

「李攸,你敢買?」她朝他低吼。

「你可以跟過來看我敢不敢呀。」他卻朝她咧嘴笑,說完還朝她眨了眨眼,這才轉身走進豪宅大門旁的中門里,隱沒了身形。

夏青夢氣得站在車門邊猛跺腳,明知道這是他引她跟進去的詭計,卻還是沒辦法控制自己,在掙扎了一會兒後,拔腳追上去。

她得去盯好他,免得他當真給她亂付訂金,亂買房子。

只是一穿過中門,她便被眼前闖進她眼簾的美麗風景給定住了腳步,驚嘆到完全忘了自己追進來的目的。

好漂亮!

綠色的草地,高大的樹,白色的花園圍欄內種滿了迎風搖曳的波斯菊,有粉紅的,粉紫的,粉白的,滿滿一大片,還有玫瑰花攀附在白色的花架上,下方有著白色秋千式的搖椅,靜靜地,悠閑的杵在那里。

房子有著白色的牆,藍色的窗,抬起頭來,二樓陽台上的圍欄也是藍的,陽台上還有一把大大的深藍色的陽傘頂著太陽撐開著,感覺就是一整個舒適到不行,讓她想坐在陽傘下,或拿張躺椅躺在陽傘下睡午覺,或發呆,或想故事情節的沖動。

天啊,怎麼會有這麼棒,這麼美的房子?簡直就和她夢想中的城堡一模一樣,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呢?

如果可以讓她住在這里的話,她一定——

夏青夢猛一呆,立刻用力搖頭。

不行,不行,她在想什麼呀?這種房子不用問,光是用想的,那價錢就夠她頭皮發麻了,她哪有本錢住在這里呀?

不行,不行。

快把這念頭打消,清醒一點,絕對不能在李攸面前露出喜歡這個房子的表情,否則天知道他會不會發神經連價錢都不問,就把這房子給買下來,以她對他的了解,以及他對她的寵愛,這絕對不是不可能的事。

用力的搖搖頭,再伸手拍拍自己的臉,她深吸一口氣,要自己再清醒一點,才再度邁開步伐朝那間充滿希臘風格的房子跑過去。

她剛剛到底呆了多久,浪費了多少時間啊?他該不會在這段時間里已經做了決定,在簽約了吧?

快跑,快跑。

她推開大門,跑時屋里,里頭毫不奢華的簡約風設計,與溫馨的布置一下子便抓住了她的目光,讓她差一點又要驚嘆到忘了正事。

她再次用力搖頭,拉回自己的心神,專心找人。

「李攸?」一覽無遺的客廳中沒有人,她只能揚聲叫喚。

可沒有人回應。

「李攸?」她再次叫,月兌掉室外鞋,換穿室內鞋,走到屋里其他地方找人。

她努力不去看屋里令她喜愛的格局與布置,專注找人,找遍一樓後,爬上二樓,終于在二樓陽台上的那把深藍色大陽傘下找到他。

他坐在陽傘下的木制桌椅上講電話,對面還坐了個四十歲上下的男人,她猜那應該就是仲介人員,而讓她頓時松了一口氣的是,他們之間的桌面上沒有任何文件,太好了。

男人看到她,起身朝她走來,臉上堆滿了微笑。

「李太太嗎?第一次見面,你好,敝姓鐘,鐘天成。」

「你好。」她一臉嚴肅的對他點了點頭,不想讓他抱持著有希望的想法。

「不知道你看過房子後,喜歡嗎?」

「還好。」她冷淡的回答。

沒料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鐘天成愣了一下。

「你是不是有哪里看了之後不太喜歡的?可以跟我說,我會叫工人回來修改或重新做過。」他認真的保證。

「現在賣房子還有這種服務嗎?」夏青夢忍不住懷疑的問。

「賣房子?」鐘天成錯愕的瞪大眼,搖搖頭,「李太太——」

「鐘先生是室內設計師,不是房仲業者。」李攸開口插話。

「室內設計師?」夏青夢愕然看向李攸,再看回眼前的男人,又看向他。「為什麼會有室內設計師在這里,房仲業者呢?」她轉頭找人。

「沒有房仲業者。」李攸收起手機,站起來走向她。

「什麼意思?」

他沒有回答她,卻伸出手來向設計師握了握。「謝謝你的幫忙,以後有需要我一定會找你。」

「祝你們幸福。」鐘天成笑著點頭,接著便轉身離開。

「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夏青夢完全沒辦法進入情況,搞不懂現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棟房子是爸媽送我們的結婚禮物。」李攸看著她宣布。

她張口結舌的瞪著他,震驚到傻眼。

「結……結婚……禮物?」她難以置信的結結巴巴。

李攸對她微微一笑。

「喜歡嗎?」他深情地凝望著她,柔聲問。「雖然這和你書里所寫的有所差距,但是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這麼一間有著花草扶疏的大庭院,二樓前方還有個大陽台可以放躺椅,牆面可以自由漆成白色,窗戶則漆成藍色的房子,爸媽和我都覺得很滿意,你覺得呢?」

她覺得想哭,眼前的視線突然模糊了起來,她才知道自己根本就已經哭出來了。

「怎麼哭了。你不喜歡嗎?」李攸輕輕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

夏青夢用力的搖頭,就是因為太喜歡了,才會遏制不住的喜極而泣。

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巧合,原來這個跟她夢想中的美麗城堡長得一模一樣的房子,是大家特地為她以她的夢想為藍圖建造的。

大家……爸媽和他……

除了他之外,竟然連爸媽都參與了這個讓她喜極而泣的計劃,他們……大家為什麼都對她這麼好?她好感動,真的好感動。

「謝謝。」她抽噎的說,有點泣不成聲。

「謝什麼?傻瓜。」他伸手將她擁進懷里,溫柔地親吻著她的額頭。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她哽咽的啞聲問。

「當然是因為我愛你呀,傻瓜。」

「那爸媽呢?為什麼也對這麼好?」他們甚至才見過兩次面而已,一次是爸媽來訪,一次則是她到爸媽家去。

「當然是因為你是他們兒子所愛的,而且還替他們生了一個這麼聰明又可愛的孫子呀,傻瓜,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們都很喜歡你,非常的喜歡你,還有心疼你。」他溫柔的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告訴她答案。

「所以,他們甚至還警告我,如果我敢對你不好,或讓你傷心難過的話,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我,說得一副好象我不是他們的兒子,你才是他們的女兒一樣,好不好笑?」他覺得很好笑。

夏青夢完全無法自己的淚如雨下。她從小就沒有父母,一直不知道有父母疼愛是什麼感覺,原來就是這種忍不住激動與心暖的感覺,她好想跟他們說謝謝,跟他們說我愛你們。

「不好笑也不用哭成這樣吧?」他蹙緊眉頭,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卻在發現怎麼擦都擦不盡時,逐漸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噓,老婆,有必要哭得這麼夸張嗎?」他輕聲細語,柔聲勸說。「好了,別哭了,別哭了好嗎?乖,別哭了,你再哭下去房子可能都要淹水了。」

夏青夢將臉頰埋進他胸膛,在他懷里搖搖頭,又哭了好一會兒,這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有辦法開口說話。

「真的可以收下這麼貴重的結婚禮物嗎?」她啞聲問。

听見她開口說話,李攸頓時松了一口氣。

「當然了,傻瓜,這是爸媽的心意。」

「我該怎麼向他們道謝?」她抬頭問他。

「只要多幫他們生幾個孫子孫女就行了。」他對她咧嘴微笑。

她一愣,眨了眨眼後,嬌嗔的伸手槌他一下。「你在胡說什麼?」

「我哪有胡說,這真的是爸媽的希望。」他一臉認真,溫柔的替她拭去臉上殘存的淚水,真高興她已經不再哭泣。

「是你的希望吧?」她嬌瞪他一眼,眼中卻盈滿了對他的深情與愛意。

「要這麼說也行。」他咧嘴道。眼里漾著同樣的深情與愛意,還有無盡的溫柔。「老婆,再幫我生個孩子好嗎?兒子女兒都行,這次要我陪在你身邊,全程參與,看我們的孩子一天一天長大,看他在我面前牙牙學語,听他開口叫我第一聲爸爸。」

夏青夢看著他,點點頭,然後帶著些許羞赧的神情,猶豫而緩慢地開口,「事實上,我好象已經有了。」

李攸突然化為石頭,被驚得目瞪口呆,他張口結舌看著她,臉上驚呆的表情突然變得熱情如火,好象每次想愛她一樣。

「是真的嗎?」他緊盯著她啞聲問。

她點頭,就見他在一瞬間屏住了呼吸,直到他再度呼吸時,愉快的大笑聲也隨之響了起來。

「哈哈……」

他的愉悅與歡樂感染了她,讓她也跟著愉快的笑了起來,幸福的感覺真好。

一個星期後,在一間鋪著紅地毯的白色小教堂里,舉行了一場婚禮。

這天陽光普照,氣候宜人,四周山林青翠,鳥兒在教堂邊的林梢上啾啾鳴叫著,直到教堂里傳來一陣鋼琴伴奏的結婚進行曲掩蓋了鳥鳴聲。

教堂里,白紗拖過紅毯,老神父站在最前方,慈愛的等待著新人走到他前方,為相愛的兩人證婚。

紅毯的兩側座無虛席,將小教堂里的三十個座位全坐滿了,來參加婚禮的人全是新郎,新娘的至親好友,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微笑與祝福。

這是一場充滿誠摯祝福的婚禮,也是一場令人畢生難忘的美麗婚禮。

李攸和夏青夢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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