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話中听姜巧荺\跟她說李珍儀和汪彩玉都已被公司解雇的時候,施映蝶的心情很復雜,雖說她們罪有應得,可又覺得這處罰好像太重了點,因為若不是她的出現,她們倆在公司應該能夠發展得不錯,尤其是已經做到副理的李珍儀。
可是話說回來,一切又都是她們咎由自取的結果,如果她們嫉妒心沒那麼重,不那麼愛仗勢欺人,又懂得什麼叫適可而止的話,也許今天就不會落到連工作都丟掉的下場。
其實說來說去,最可憐無辜的人還是她才對,因為她根本什麼事都沒做,就莫名其妙的被人厭惡、排斥、貼上一堆子虛烏有、亂七八糟的標簽,最後還被害得體無完膚,差點沒被毀容。
沒錯,她才是整個事件里最可憐、最無辜、最值得同情的人,可是……唉,說她是婦人之仁也好,她就是覺得良心不安,覺得對她們的處罰好像太重了。
她不自覺的輕嘆一口氣,才嘆完氣,便听見大門外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她轉頭看向大門的方向,剛好看見殷羿推門而入。
「你回來啦!」
「怎麼了?」大概是她的聲音听起來有點有氣無力的,他關上門放下手上的公事包後,立刻走到她身邊一臉關心的問道。
「我听說你把李珍儀和汪彩玉兩個人都解雇了?」她看著他說。
「姜巧荺\跟你說的?」
「有必要這麼做嗎?」她不解。
「你覺得沒必要嗎?」
「我覺得沒必要。」她搖搖頭。
「她們把你推下樓梯,甚至于還想—走了之棄你于不顧,這樣你還覺得沒必要嗎?」殷羿忍不住微微地眯起雙眼,緊盯著她。
「但是她們畢竟沒有這樣做不是嗎?」她最後還是選擇幫她們求情。
「如果她們敢這樣做的話,你以為我會這麼輕易就放過她們?」殷羿倏然冷聲道。
施映蝶輕皺了下眉頭,再接再厲的試圖想改變他的決定。
「可是說真的,這次的事件也不能全怪她們,我也要負點責任,是我自己迷迷糊糊的沒有注意到後面就是樓梯,才會不小心掉下去的。」
「如果她們沒找你麻煩,你會去那里嗎?」
他一句話就堵得她啞口無言。
「是這樣說沒錯啦!」她蹙起了眉頭道,「可是若真要追根究底的話,還不是我沒有把身份公開的關系,才會發生這種事,如果我把身份公開了,她們就不敢處處找我麻煩,所以……」
「所以你想說什麼?想叫我不要解雇她們嗎?」他冷聲打斷她的話。
「可以嗎?」施映蝶帶著希望的眼神看著他,輕聲問道。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的回答。
「為什麼?」她皺著眉緊盯著他,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固執。「其實我的傷也不重,只是肩膀月兌臼了而已——」
「肩膀月兌臼了而已?這樣還不嚴重嗎?難道你非要摔得頭破血流,甚至一命嗚呼才叫做嚴重嗎?」殷羿再也忍不住的朝她低聲咆哮,緊繃的下顎說明了他有多憤怒。這是他第一次朝她發火。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見情況有點兒不對,趕緊改口道。
「不是這個意思是什麼意思?」他咄咄逼人的質問她,「你總是想到你自己,你有沒有替我想過?你知不知道當我听見摔下樓梯的人是你的時候,我有多驚恐、害怕?而你現在竟然還要我放過她們!」
「對不起,我——」
「你是應該要跟我對不起!」他怒不可遏的打斷她,一臉的不諒解,「你為什麼要騙我?」
她忍不住呆愣了一下,眼神滿是不解的看著他。
「我?騙你?!」
「你上次在會議室里跌倒的事根本就不是一場意外,而是李珍儀故意絆倒你的,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要騙我?」他氣憤的為她的疑惑解答。
「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是李珍儀說的嗎?」她驚訝的看著他,忍不住瑟縮了下。
「為什麼要騙我?」他目不轉楮的緊盯著她,再次問道,「她們老早以前就在傷害你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非要弄得渾身是傷、紙包不住火之後,才讓我從別人口中知道這一切?對你而言,我到底算什麼?難道我不是你老公,不是能夠保護你免于受傷害的人嗎?你告訴我呀!」
說到激動處,殷羿忍不住用力的拙住她的肩膀,完全忘了她有傷在身。
「好痛!」施映蝶頓時痛呼出聲,一張臉瞬間剛白。
殷羿渾身一僵,立刻像被火燙到般的迅速將手縮回,臉上神情是既懊惱又生氣,他自責卻又說不出該氣自己還是氣她。他看著她,下一秒卻驀然起身轉身就往大門外走去。
「老公,你要去哪兒?」施映蝶急忙叫道。
他沒有回頭,拉開大門就走了出去。
「砰!」
大門被重重關上,感覺就像是重擊在她心里一樣。她說不出那種心被重擊的感覺,不是痛,只是有點慌、有點亂,好像有什麼松落,又好像有什麼跟著那巨大的震動如漣漪迅速地散至她周身一樣。
那是什麼感覺,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離去的背影讓她渾身發冷,好像觸動了某種深埋在體內的記憶一樣。
他要去哪兒?他該不會一去不回吧?
不,不會的,這里是他的家,他怎麼可能不回來呢?不會的。
如果他真的那麼堅持要解雇李珍儀和汪彩玉的話,等他回來之後,她不會再有意見的。
如果她的欺騙讓他覺得很受傷的話,等他回來之後,她會慎重的向他道歉,並且向他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犯,只要他不再生她的氣。
他會回來吧?
他一定會回來的,因為這里是他的家不是嗎?過—會兒他就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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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來了,約莫過了兩個小時之後,但是他對她的怒氣卻一點也沒有消退,拿了公事包走進書房里就沒再出來了。
當天晚上他並沒有回房睡,隔天雖然回房了,但是對她的態度依然冷冷淡淡,更不像過去每一天一樣的擁著她入睡,轉眼之間,這種情形已經持續一個星期了。
施映蝶愈來愈心慌了,因為她壓根兒都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嚴重。
他到底要氣到什麼時候呢?有必要為了這一件小事情氣這麼久嗎?她都不止一次主動的討好他,還在他面前扮小丑,希望他能原諒她,結果他卻完全不為所動。
他到底要她怎麼做才願意恢復過去的相處方式呢?還是說他對她已經失望,不想再理她了,因為他對她一見鐘情的新鮮感已經過了?
屋里靜悄俏的,沒有任何聲音。
殷羿昨天就去了新加坡,人到了新加坡之後才打電話告訴她這件事,好像是擔心她會吵鬧著不讓他去或是纏著要跟他去一樣,他真以為她會把上次他說出差要帶她一起去的話當真嗎?
屋子里好安靜。
其實這也不是她第一次一個人待在這間屋子里,只是為什麼第一次覺得這房子好大、好靜呢?就跟以前一樣。
以前爸爸未過世之前,她也常常一個人在家,那時候媽媽偶爾會到鄰居家聊天,有時候會到補習班接妹妹們,有時候他們四個人還會一起到外面吃晚飯,而忘了她這個老是忙著應付大批追求者和約會的大女兒。
後來爸爸生意失敗後,他們雖然搬了家,生活不再富裕,但是一家五口仍然和樂融融的令鄰居們羨慕不已,直到爸爸因車禍過世。
家仍是家,只是和樂融融的情景卻已不復在。
媽媽從家庭主婦重返社會變成職業婦女,妹妹們也開始打工賺錢,家里好像總是只有她一個人在家,其他三人永遠都是那麼的忙碌,忙碌到和她—起吃頗飯或坐下來閑話家常五分鐘的時間都沒有。
屋子里總是安安靜靜的,只有牆上時鐘秒針走動的聲音,答答答不停地走著,每天都一樣。
不,並不是每天都一樣,只有她在的時候才這樣,她不在的時候,媽媽和妹妹們在屋里相處的情況還是那樣的溫馨融洽。
她曾站在窗外看著她們,發現自己再也無法走進那個家。
爸爸的死是她害的,若不是她撒嬌、裝可憐吵著要爸爸去幫她買東西的話,爸爸也不會在途中發生車禍而喪命。媽媽和妹妹們都知道這件事,她們無法原諒她,也無法對她口出惡言,所以只能冷漠的對她視而不見。
所以,她向來就不在意同性們對她的冷漠或不諒解,因為那根本就不算什麼,她的媽媽和妹妹們就是這樣對待她的,她已經習慣了。
屋子里仍是安靜無聲的,窗外的月亮從東邊升起,慢慢地爬上了頂空。
夜深了,屋里的人不知不覺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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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爸……回來……不要……」
「……媽……不是我……不……大妹……小妹……不是我,不是我——」
「映蝶,醒一醒,你在作夢,醒一醒。」
不斷地輕拍著她臉頰,殷羿強勢的將施映蝶從睡夢中喚醒。
他從新加坡搭夜班飛機回來,疲憊的洗完澡才剛剛要入睡而已,就被她語帶哽咽的囈語給吵醒,讓他不得不轉開床頭燈,坐起身來將她搖醒。
她緩緩地睜開雙眼,神情既茫然、虛弱、無助又哀傷。
「你是不是作惡夢了?」他問她。
她呆呆的看著他,像是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一樣。好一會兒她突然眨了眨眼,猛然回到了現實中。
「你什麼時候回來了?現在幾點了?」她坐起身來,轉頭看向床頭邊的鬧鐘。
一點半了!
「你剛剛夢見什麼了?」他問道。
她微僵了一下,然後緩緩的搖了搖頭。「沒什麼,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早點睡吧!」說完,她率先躺回床上,拉起棉被將自己蓋住。
殷羿沉默的看了她一會,伸手將床頭燈關掉,然後背對著她躺了下來。
房里再度變得黑暗,而且安靜無聲。
施映蝶可以感覺到他背部傳來的體溫,但卻感覺不到溫暖。原來同床異夢就是這麼一回事,她突然間覺得好冷。
她剛剛夢見了什麼?她只是夢見爸爸出車禍那天下午的背影,夢見媽媽和妹妹們責怪她殺了爸爸的控訴眼神而已,這個夢她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夢見了。
曾經,這個夢是她生活的一部份,從她知道媽媽和妹妹們對她有著不諒解之後,就每晚如影隨形的緊跟著她。
甚至曾讓她看過一陣子的心理醫生,只是沒有人知道而已。
醫生對她說,不要自責太澡,不要把壓力都往自己身上攬,不要對人失去信心,不要以為沒有人願意愛你。
可是事實俱在眼前,的確是她害死爸爸的,要她如何不自責?是她讓他們原本和樂融融的家庭變得支離破碎的,要她如何不感到壓力?至于對人的信心和愛,她只想問,連最親愛、親近的家人都不願意再愛她了,還有誰願意愛她?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在醫生長期的幫助下,這一、兩年來她也已經釋懷了許多,甚至已經有超過一年的時間沒再作這個夢。
她原以為自己已經擺月兌了這個惡夢,沒想到……
爸爸的背影、媽媽的背影、妹妹的背影,現在連……他的背影都出現在她夢中了,他們一個個背對著她漸行漸遠,無論她多麼努力的吶喊都不能令他們回頭看她一眼。
爸爸已經離開她了,媽媽和妹妹們也一樣,現在是不是連他也不要她,想舍棄她了?
淚水從施映蝶的眼角滑落,遁入她發間,冰冷了她原本已覺發寒的身體。她打著冷顫將自己更往被里縮進,卻不敢靠向他溫暖的背部,只怕他會做出避開她的動作,讓她惡夢成真。
好冷。
為什麼才入秋而已,她卻覺得好冷?
為什麼她都躺在被窩里了,卻還是冷得打顫?
她是不是感冒了才會這樣?
是的,一定是這樣,否則她不會鼻塞得這麼嚴重,她一定是感冒了。
吸了吸鼻子,她讓自己更住被窩里鑽去,下一秒卻感覺身邊的他先是動了一下,然後突然翻身將她擁進懷里。
他一定是睡著了,否則不會有這樣的動作。她小心翼翼的吸著鼻子,心碎的想著。
「對不起!」殷羿突然開口說。
她驚愕的渾身一僵,連動都不敢動。他沒睡著?
「對不起。」他再次說道。
「為什麼?」她沉默了一會兒,啞聲問道,她不懂他為什麼要跟自己道歉。
他沒有回答。
「你是不是想離婚了?」她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低聲沙啞的問。
他的雙手在一瞬間從她身上撤離,讓她頓失溫暖與支撐,整個人瞬間往下掉進冰冷的絕谷里。
光亮乍現,床頭燈突然間亮了起來,刺得她的雙眼睜不開。
「你剛才說什麼?」他在她再度睜開眼楮看向他的時候,以一臉嚴肅的表情緊盯著她。
施映蝶從床上坐起來,先是抹去眼角的淚水,然後才以堅強的語氣,平靜的表情看著他說︰「如果你想離婚的話,我不會怪你的。」
「是誰告訴你我想離婚的?」殷羿握緊準頭,以自制的語氣進聲道。
她沉默的搖搖頭。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說,就因為我跟你說對不起,你就以為我要和你離婚嗎?」他覺得難以置信又生氣。「你把我們的婚姻當成了什麼,當成兒戲嗎?說結婚就結婚,說離婚就離婚。你老實的告訴我,你有認真的看待過我們這場婚姻嗎?」
她難過地點頭。
「那你為什麼可以說出若我想離婚,你不會怪我這種話?如果你想離婚的話,我會把你掐死!」他倏然咬牙迸聲道。
施映蝶霍然一愣,完全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他這樣說的意思是不是表示他沒有不要她,他還是要她這個老婆的?心情一松,她的眼淚瞬間源源不絕的從眼里滾落。
殷羿不知所措的看了她一會兒,終于忍不住的伸手將她擁進懷里。
「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才好?」他一陣嘆息,「我根本就不可能會傷害你,對你生氣我都辦不到了,又怎麼會傷害你呢?別哭了好嗎?」
「你都不理我,對我的態度又好冷淡……」她抽抽噎噎的說。
「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氣,不想波及到你。」
「你在生我的氣。」
「我承認,但是我更氣自己沒有將你保護好,讓你在我的勢力範圍里受了傷,甚至還因為情緒失控而差點親手傷害到你。」想到他還是覺得很生氣。
「那不是你的錯。」
「但是我還是很生氣。」感覺自己的情緒好像又往失控邊緣靠近,怕自己會像上次一樣不小心又將她弄痛,他急忙松手放開她,卻在下一秒鐘被她緊緊地抓住,拉回她身上。
「你可以對我發脾氣,但是不要不理我,不要當我不存在。」施映蝶迅速的對他搖頭道。
「我沒有……」他想說自己沒有不理她、當她不存在,只是想等到自己的怒氣消散或稍微能夠控制的時候,才回到她身邊。可是話未出口卻已被她打斷。
「我不喜歡被排拒在外的感覺,我不喜歡家里明明還有人,卻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在的感覺。不要對我視若無睹,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她啞然的請求他,目不轉楮的凝望著他的雙眼中充滿了恐懼、無助與哀傷。
殷羿小心翼翼的抱她進懷中,親吻著她的額頭對她發誓,「對不起,下次不會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了保護她而與她拉遠距離的態度會讓她這麼難過。
她靠在他胸前,伸手緊緊地回抱著他。
「小心你的肩膀。」他不得不提醒她。
「已經不會痛了。」即使會痛她也不要松開他。
「你剛才作了惡夢嗎?」兩人靜靜擁抱了一會兒,他才開口問道。他總覺得她會哭好像不止是因為他的關系,還和剛才令她囈語的夢境有關系。
她的身體微僵了一下。
「願意告訴我嗎?」他又將她抱得更緊一些,柔聲問道。
「我害死了我爸爸。」施映蝶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低聲的告訴他。她已經決定不再欺瞞他任何事了。
殷羿不知道事實為何,所以只是靜靜地听她說。
「爸爸是為了替我買東西,才會在途中發生車禍過世的。如果不是我,那天他不會在下班回到家之後又出門,也不會從此一去無回。」她緩緩地訴說,聲音再度變得哽咽。
「那不是你的錯。」他安慰她。原來她爸爸是車禍過世的,但是——「你不是說你的家人現在都在國外嗎?」所以他們結婚的時候,才會沒有通知她的家人。
「我說謊。」
「你說謊?」殷羿一陣呆愕,緩緩地抬起頭來看著她盈滿淚光的雙眼。「為什麼?」
「她們不會想看到我,也不會想听到我的聲音,她們現在的生活很平靜,我不想去打擾她們。」施映蝶啞著嗓音低聲道。
「她們指的是誰?你媽媽和你妹妹?」
她抿著嘴巴輕扯了下唇瓣,點點頭。
「我以為你們一家人感情很好。」結婚後,他們有時候會聊到雙方成長的過程,他所听見她說的「我的家庭」都是幸福的。
「是很好,以前真的很好。」她終于忍不住掉下淚來。
「因為你爸爸車禍意外過世的關系,所以她們怪罪你?」殷羿溫柔地替她拭去臉上的淚水,柔聲問道。
她搖搖頭,啞聲說︰「她們沒有怪我,只是不知道該拿我怎麼辦才好,所以才會漠視我,當我不存在而已。」
所以她剛剛才會說他可以對她發脾氣,但不要不理她,不要對她視若無睹,不要丟下她一個人就好?她的媽媽和妹妹們真的這樣對待她?她們怎麼能夠這樣?!他覺得心好疼、好疼。
「她們現在住哪兒?」他問。
「新竹。」
「你有多久沒和她們連絡了?」
她沉默了一下才回答,「五年。」
所以過去這五年來,不管過年過節,她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過?想到那畫面,殷羿心疼得幾乎要無法呼吸。他將她攬回懷中,緊緊地擁抱苦她,像是要補足過去她所失去、缺乏的溫暖與愛一樣。
「不是你的錯,她們不應該這樣對待你,你也不要因為她們就把責任全攬在自己身上,知道嗎?」他啞聲安撫著她。
「我知道,醫生也跟我這樣說。」她點頭表示明白。
「醫生?」殷羿瞬間又抬起頭來。
「我曾看過一陣子的心理醫生。」
他倏然閉上眼楮,發現自己再也無法承受更多因她而起的心疼。
「好了,別說了。睡吧,明天還要上班。」他低頭親吻她一下,扶她躺下之後,轉身去關燈。
眼前瞬間變成一片漆黑,施映蝶發現自己又掉進黑暗里,只是不同于之前的是,他不再背對著她,不再與她保持距離。他呵護的將她圈進他溫柔的懷中,將臉由後面埋進她的頸窩里,就像過去他們還沒吵架的每一天一樣。
溫暖驅走了寒冷,擁抱撫平了不安,她慢慢地沉入睡眠中,這回不再有惡夢前來擾她,有的只有溫暖、平靜與安心。
她一覺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