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寒姊終于從昏迷中醒來,並且在確定無礙後已出院回家休養,一切也終于回歸正途。換句話說呢,她再也沒有任何理由拖延自己始終在逃避的事情。
唉唉唉,她還真想于寒姊就這樣繼續昏迷下去算了
呸呸呸,童言無忌,大風吹去。
井于曦用力的長嘆一口氣,對自己的胡思亂想感到慚愧不已。
俗話說得好,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還是鼓起勇氣面對現實吧。
從床上爬起來走出房間,她看見林雪顏和井于曉兩個人坐在客廳里看電視。
「小潔睡了啊?」她隨口問。
「嗯,今天可能和小剛玩太累了。」
小剛是曲蒨的兒子,兩歲的小潔可以說是對他一見鍾情,所以常常跟他玩在一起。
她點點頭,然後視線轉向專心看著電視的姊姊。
「姊。」她叫道。
井于曉沒有任何反應,直到林雪顏拍了她一下,她才茫然的轉過頭來。
「于曦在叫你。」林雪顏說。
井于曉抬起頭來看向妹妹,等著她說話。
「我有件事想跟你說,可以到房間來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井于曉點了下頭,有些不舍的看了電視一眼,才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向她。
她們一起走進井于曉的房里,然後把門關上。
「你想跟我說什麼?」兩人一起坐在床鋪上,井于曉才開口問道。
「姊,你最近心情為什麼不好?」她沉默了一下,選擇適當的語詞後才開口。
听聞她的話,井于曉不由自主的楞了一下。
「哪有,我的心情很好呀。」
「姊,我已經認識你快二十五年了。」
井于曉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沉默。她不想把自己和袁樺的事告訴于曦,因為以于曦的個性,肯定會立刻沖到三樓去大鬧一場。她一點也不想把事情搞得這麼亂。
「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喜歡關咸胥?」井于曦以有些僵硬的語氣問道。
井于曉猛地回過神來,不疑有他的點了點頭。「嗯,我很喜歡他。」
井于曦在一瞬間蒼白了臉。
「于曦,你怎麼了?臉色為什麼這麼難看?」井于曉終于發現她的不對勁。
「姊……」看著姊姊,她有些艱難的想說些什麼,只是話都還沒有說出來,眼淚卻先掉了下來。
「于曦!」井于曉驚慌的看著她,被她突如其來的眼淚嚇得手足無措,「你怎麼哭了?發生了什麼事?你別哭呀,你再哭我也要哭了。」說著說著,她也紅了眼眶,掉下淚來。
「姊,你干麼啦。」井于曦完全拿姊姊無可奈何,只能邊哭邊笑的對她叫道,只是那抹笑容只留在她唇邊,未達她悲淒的眼中。
「因為你在哭嘛。」井于曉吸著鼻子說。
看樣子要把話說清楚,她得先把眼淚擦干淨,而且絕對不能再掉下一滴才行。于是她迅速的把眼淚擦干,然後再深吸了幾口氣,穩住自己的情緒。
「姊。」她重新開口,聲音已完全穩定下來了,「你真的很喜歡關咸胥嗎?」
井于曉再次點點頭。
「你有多喜歡他?」她又問。
井于曉側頭想了一下,才回答道︰「你有多喜歡,我就有多喜歡。」
這席話讓她倏然渾身僵硬。
「姊。」她的聲音突然變得顫抖,「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和關咸胥在一起,甚至要結婚了,你會怎樣?」
「我會很高興呀。」井于曉理所當然的微笑道,隨即又瞠大雙眼,好奇的緊盯著她問道︰「他跟你求婚了嗎?」
井于曦愕然的看著她,整個人都呆住了,因為那是她連作夢都想不到的答案。
「于曦?于曦?」井于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麼了?」
「姊,你剛剛不是說你喜歡關咸胥嗎?那我跟他在一起,甚至要和他結婚,你真的一點都不介意嗎?」
「我為什麼要介意?我很喜歡他當我的妹夫呀。」
是不是哪里搞錯了?井于曦心里突然冒出這麼一個聲音。
她認真的看著姊姊臉上的表情,凝望著她的雙眼,想確定她是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但是誠如她之前所說的話,她已經認識她快二十五年了,不可能連她是不是在說謊騙她都看不出來。
她是真的在笑,真的在替她高興,沒有一絲虛假的成分在里頭,至于她剛剛所說的喜歡——
「姊,你老實告訴我,你剛剛說喜歡關咸胥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啊?」
「就是你對他的喜歡是以一個女人喜歡男人的喜歡,還是——」
「等一下!」井于曉突然大叫的打斷她,「你該不會以為我喜歡關咸胥吧?」她終于後知後覺的察覺不對勁。
「你剛剛說你喜歡他。」
「那是因為我知道你喜歡他,所以我才會這麼說。」
「所以你是因為我而喜歡他?」
「當然嘍。」
懸掛在半空中的心,終于安安穩穩的落了地,井于曦激動又高興的一把抱住井于曉。「姊,我愛你,我最愛你了。」她大聲的說。
井于曉微微一笑,伸手回抱著她。
「我也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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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終于都回到正軌了。
井于曦在生活恢復正常,和關咸胥的感情也進展順利後,終于回到安娜堤重新執起她瑜珈老師的教鞭。
雖然身為老板的女朋友——事實上是未婚妻,因為關威胥已開口向她求婚,而她也欣然接受了,但她待人處事的態度卻一點都沒變,仍是那麼的爽朗熱心,所以詳知她這層身分的總經理張崇得和人事經理楊耀名都非常喜歡她,對她的態度自然也與他人不同。
關咸胥的身分從未公開過,井于曦也不是個愛炫耀的人,再加上總經理和人事經理都是口風緊的人,所以在這種撲朔迷離的情況下,謠言自然就四起。
有人說她腳踏三條船。
有人說她能在安娜堤工作,是用身體換來的。
有人說她是總經理的情婦。
甚至于還有傳說她會巫術、會下蠱,家中還有養小鬼,所以才能讓那三個男人服服帖帖的听她的話,而且毫無怨言。
瞧瞧,這種謠言像話嗎?
頁的會有人相信嗎?
可是令人吐血的答案就是有,而且相信的人還不少,真是無語問蒼天。
井于曦向來就不愛理會那些傷人或攻擊人的八卦謠言,即使被攻擊的目標是自己,對她而言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謠言止于智者,她一向都是這樣對別人說的。
可惜的是,現在這個世代,聰明的人好象愈來愈少了,大多都是那種聞雞起舞、不明是非對錯的閑人,真是讓人無言。
「請問你們擋住我的去路,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井于曦看著眼前大概超過十個,不,差不多有二十個擋住她去路的安娜堤女會員,客客氣氣的開口問︰「不過我現在要上課,可不可以請你們等我下課之後再來找我呢?」
「你不用去了,因為教室里根本沒有人在等你去上課,沒有人願意認一個不知廉恥、亂搞男女關系的女人當老師,除非那個人是想學做狐狸精。」站在人群中的Angel冷嘲熱諷的說。
又是這家伙!上回打輸她,這回多帶這麼多人來,是來找她雪恥的嗎?
「原來是天使小姐,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說聲抱歉。上回打傷你是我的不對,我應該要多讀點書了解什麼叫做『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道理,這麼一來我出手也就不會這麼重了。」她一臉笑容,故作和善的說。
「你說什麼?!」Angel頓時怒吼。
「Angel,別理她,現在讓她耍耍嘴皮子沒關系,待會兒我們就等著看她哭。」Lisa安撫著她。
「井于曦,你真的以為自己有總經理和人事經理當靠山,就可以在這里作威作福,沒人動得了你嗎?」李永寧緩聲開口。
她輕愣了一下,這才注意到這群擋住她去路的人群里頭,除了會員之外,竟還參雜了幾名女性員工和教師在里頭。
沒想到她竟然這麼顧人怨,真是令人傷心。
「請問一下,我什麼時候作威作福了?」她一副虛心求教的表情。
「和會員打架損及公司名譽卻不必負責;私自將非公司人員帶進帶出,違反公司規定;還和多名上級長官牽扯不清,敗壞公司整體形象。你身為一名小小的約聘瑜伽老師,竟然在公司里目無綱紀、我行我素的胡作非為,難道這還不叫做作威作福嗎?」
「我要謝謝你,因為你讓我徹底了解到什麼叫作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一本正經的對她恭敬頷首。
李永寧咬緊牙根,當場被她氣得臉色發青。
「你們在做什麼?」听聞風聲的張崇得終于及時趕到現場。
井于曦回過身來,雙手一攤,肩一聳,對他做出一個她也不知道的表情。
「總經理,請你做出一個讓我們大家心服口服的決定,否則我們將集體向美國總公司發出申訴信函。」李永寧代表發言。
「請問你們要申訴什麼?」張崇得面無表情的問。
「亞洲區總經理動用私權錄取及包庇一名無才無德無操守的女性瑜珈老師,枉顧會員們的權益。」
張崇得望向井于曦。
她又是一個聳肩,一副你全權做主的表情。
「好吧,你們去寫,不過結果可能會讓你們失望。」張崇得不慌不忙的看著李永寧與和那群同仇敵愾的女人。
李永寧難以置信的睜大雙眼。「你真以為我們不敢嗎?」
張崇得輕輕搖了一下頭。「你已經被嫉妒蒙蔽了眼,我不認為現在還有什麼是你不敢做的,不過我勸你最好懸崖勒馬,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李永寧。」
「會後悔的是你們!」她惱羞成怒,「你濫用職權、公私不分,公司一定會將你免職的。還有你,像你這種不知羞恥、人盡可夫的女人——」
「你給我閉嘴!」
一道狂怒的聲音破空響起,關咸胥排開圍觀群眾,一臉忿怒的走進場內。
井于曦訝然的走向他。「你怎麼來了?」
「還好我來了,否則你會跟我說這件事嗎?」他伸手將她拉到身旁,冷峻的眼神瞪了張崇得一眼。「你為什麼從未跟我提過這件事?」
「剛剛發生的事,我要如何提?」張崇得裝無辜。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別把我當白痴!」
「你別怪總經理,是我不讓他說的。」井于曦開口護著張崇得。
「你為什麼不讓他說?」
「有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所以你就這樣一直忍氣吞聲的任她們侮辱?」
他的樣子看起來很生氣,大概是剛剛那句人盡可夫惹的禍吧。真不知道如果讓他听見其它八卦謠言是怎麼說她的,他會不會一時忍不住把那些謠言制造者一個個揪出來捏死。
「她們只是不知道事實真相,所以才會誤會我。」
「不知道事實真相就可以隨便污蔑人嗎?不知道事實真相就可以不必為自己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負責嗎?天底下沒這麼好的事!」語畢,關咸胥冷酷無情地睨向李永寧等人,「你們是要道歉,還是要對簿公堂?」
「關咸胥你醒一醒,不要再被這個女人騙了!」李永寧既激動又同情的對他說道,「你知不知道她在和你交往的同時,也和他們倆在一起?」她指向張崇得和隨後趕來的楊耀名,「她根本就是一個用情不專的劈腿女,專門破壞人家家庭的狐狸精!」
「你給我閉嘴!」關咸胥怒不可遏的咆哮出聲,「你,被解雇了,立即生效,以後不準你再踏進安娜堤一步。還有,針對剛才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我將會提出誹謗的告訴,你回家等著接法院的傳票,听清楚了嗎?」
李永寧大受打擊的看著他,不相信自己的一番好意會得到這樣的結果,只是讓她和在場所有人露出茫然不解神情的是——
「你沒有資格解雇我。」她搖頭為自己辯護。
「我沒有資格嗎?」他倏然發出一陣冷笑,「崇得,你說,我有沒有資格?」
「你若沒有資格的話,我不知道還有誰有資格。」張崇得輕聲嘆息,語句一頓,他轉向他,恭恭敬敬的喚了一聲,「老板。」
「老板?」在場所有人不約而同月兌口說出這兩個字,臉上都充滿了震驚與難以置信。
李永寧等人更是被嚇得雙目圓瞠,面無血色,根本說不出話來了。
「這件事交給你處理了。」他轉頭吩咐張崇得。
張崇得恭敬的點了點頭。
「我們走。」關咸胥低頭對她說,手臂溫柔的扶在她腰間,堅定的將她帶往出口處走去。
井于曦沒有任何異議,雖然她接下來還有兩堂課要上,但是以現在這情況來看,她想大概也沒有人能夠真正靜下心來跟她學瑜珈吧?
唉,她在安娜堤的教師生涯里還真是多災多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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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生的?」坐上車後,關咸胥立即興師問罪。
「什麼事?」井于曦表情無辜的將安全帶扣上。
「不要跟我裝傻。」他一臉嚴肅的緊盯著她,完全沒有想發動車子的樣子。
她忍不住輕嘆一口氣,知道如果不讓他得到滿意的答案,他們是休想離開安娜堤的停車場。
「你干麼這麼生氣?這種被同儕團體排擠孤立的事,在每個公司或團體里都會發生個幾次,根本就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她們剛剛是怎麼侮辱你的,難道你沒听見嗎?」他到現在仍氣忿難抑,直想把那個女人抓來毒打一頓。
「听是听見了,不過嘴巴長在她們的臉上,她們要說什麼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井于曦聳聳肩,「重要的是,她們說的沒有一項是真實的,那就夠啦。」
看她一副心平氣和的模樣,即使他想繼續生氣,也有種後繼無力的感覺。
「如果你這麼看得開的話,上回在停車場打架的事要怎麼解釋?」
「那還不是你害的。」她睞了他一眼,埋怨道。
「我害的?」關咸胥一臉此話怎講的表情。
既然他先提起這件事,她決定把一直被壓抑在心里的疑問給搞清楚。
「我問你,那次我帶我姊到六樓介紹給你認識時,你和我姊到底有什麼好聊的,可以從八點聊到十二點?」
他愣了一下,唇邊不自主的漾起一抹微笑。
「干麼,你這是在吃醋嗎?」他斜睨著她,揶揄的問道。
她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是又怎樣?」
「我好高興。」關咸胥突然傾身用力的吻了她一下,一張臉笑得跟傻瓜一樣。
「你真的是……」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紅著臉瞪他一眼,「你還沒回答我。」
「那天你姊在我家待不到十分鐘就走了。」
「怎麼可能?」井于曦驚訝的叫道,「她一直到快要十二點才回家耶!」
「我說的是實話。」
「可是怎麼會?」她若有所思的搖頭,「三、四個小時的時間耶,不是三、四分鐘,或者是三、四十分鐘而已,這麼長的時間她一個人能去什麼地方?」
「這我就沒辦法回答你了,你只能自己去問她。」
「可是我姊跟我說那段時間她都和你在一起。」她臉上有著懷疑。
「她之所以會這樣說,純粹只是為了要誤導你,讓你以為我和她兩個人一拍即合,讓你稍微緊張一下。」
「我要緊張什麼?」她不認輸的否認,「還有,我姊才不會這樣算計我呢!」
「我又沒說這計謀是她想出來的。」他看了她一眼,緩聲說道。
「不是她,難道是你?」
「答對了。」他忍不住又傾身親了她一下。
「你真的是……」她將他推離自己,只能雙目圓瞠的瞪著他,又再一次不知道要說什麼。
「是怎樣?」關咸胥笑問。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她終于想到適合他的形容詞了。
「錯,你應該要說用心良苦才對。」他立即反駁,隨即又傾過身來吻住她,且對她上下其手。
「喂,這里是停車場耶。」井于曦推開他,微喘著氣提醒他。
「那又怎樣?」他再度低下頭想吻她,卻被她用手搗住了嘴巴。
「大白天的,我拒絕在車上和你做那件事。」她紅著臉嬌嗔。
他雙眼突然一亮,伸手將她搗在自己嘴上的手拿開。「所以只要不是白天,你就願意嘍?」那他一定要找機會試一試。
「我可沒這樣說。」她迅速的反駁,臉卻在瞬間又更紅了些。
看著眼前的嬌羞美人,想要她的瞬間變得迫切起來。
關咸胥突然一言不發的直起身,然後迅速發動車子,將車子開離停車場,整個過程一氣呵成,速度是又急又快。
「你怎麼了?」感覺到他的異常,井于曦輕踫了他一下,語調中滿是關心。
他轉頭看了她一眼,充滿的熱烈神情讓她在瞬間明白了一切,她的心跳不由得加速了起來。
車子從大路轉進小巷,駛進那間他們來過一次的旅館專用停車場里。
他的開車技術仍然一樣的好,一次便完成倒車入庫的動作,將車子準確的停進停車格里。
他熄火,火速的拔下鑰匙下車。
她才推開車門,他已來到她這邊,伸手將她從車上牽了下來。
他們十指交握,走進大樓,其間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
一切都已盡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