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時間究竟能不能徹底改變一個人的性格?答案是可以的,所以牛牽到北京未必還會是頭牛。
所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也未必可信,若真要舉證,商顥禹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安旖玲呈大字型的仰躺在床上,腦袋里依然被他先前所說的話劇烈的沖擊著。
做他五個月的女朋友?多麼嚇人且語焉不詳的一句話!女朋友?難道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他便發現自己對她動了心,于是開口要求她當女朋友?這是第一個冒出她腦袋的問題,但下一秒鐘便發現不對勁,如果真是如此的話,那「五個月」這三個字又該作何解釋?
好奇一問下,才明白他真正的意思,是請她佯裝正與他熱戀的女友五個月,幫他應付和杜絕那些早已讓他生厭的花痴。
換句話說就是要她當五個月的箭靶,讓被他拋棄的女朋友們狠狠地射、擊、砍、殺就對了。
這樣,一個月十萬塊的代價會不會太便宜了?誰知五個月後,她焉有命在?
可是他根本就不給她選擇的余地,只因為她若不答應,他就要直接去找她雇主要錢,到時再從她薪水中慢慢扣。
雇主?薪水?他對她司機兼佣僕的身份還真是深信不疑哩,竟然說要去找她「雇主」要錢!但她笑不出來,因為他口中的雇主指的就是賓士六OO的主人,而那主人不是別人,是她的父親。
所以,她哪能真的讓他上門要錢。
最後她也只有硬著頭皮,答應做他五個月的假女友。
假女朋友……真未婚妻……
安旖玲忍不住以雙臂捂住臉,差點沒申吟出聲。
事情怎麼會變得這麼復雜呢?她原本是想離他愈遠愈好的,結果不僅事與願違,最讓她不能忍受的是,他竟然還要她搬去與他同住!同住?那和同居有何不同?他竟然要她搬去與他同居五個月!開什麼玩笑!如果他們是以未婚夫妻的身份同居的話,她無話可說,但是她現在的身份,只是他的假女朋友,而他竟然敢開口要她與他同居!「不住在一起,每天如影隨形、如膠似漆的,要如何說服那些女人們我們倆正在熱戀?」
她反駁道︰「誰說如影隨形、如膠似漆就一定要住在一起?你看那些結了婚的夫妻,每天住在一起就如膠似漆了嗎?」
「我們倆扮的是一對熱戀男女。」
「並非每一對熱戀男女都同居。」
「以我的個性,只要陷入熱戀就一定會和女方同居,每個與我交往過的女人都知道這一點,你若不搬來跟我住,誰會相信你是我現在正熱戀的對象?」
真是個王八蛋、大混蛋,不要臉的公子、大,他竟敢這樣對她說,只要和人陷入熱戀就一定會同居!他到底跟多少女人同居過?
「可惡的混蛋!」安旖玲一陣氣不過的大罵出聲。
「你在罵誰?」
突如其來的聲響讓安旖玲霍然從床上一躍而起,保護色自動又籠上她身,她冷冷看著害她陷入今日這步田地的罪魁禍首,安潔美和安潔麗。
「你該不會是在罵我們吧?」安潔麗挑眉問,與安潔美一起步人她房內,並反手將房門給關了起來。安旖玲看著她們倆,心知她們一定有什麼怕別人听到的話想說,否則依兩人的性子,絕對不會動手關門。
「嘖嘖嘖,你的樣子看起來還好嘛,不像是被一群野蠻人蹂躪過的樣子。」安潔麗一雙眼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事情解決了?」安潔美一如女王般的盯著她問。
「我要搬出去住。」既然她們主動來找她了,她正好趁機把話跟她們說清楚。
「搬出去?哈哈……」安潔麗像听到什麼天方夜譚般的笑著,這不是一件大家都知道不可能的事嗎,而她竟還在做夢。
「什麼意思?」安潔美沒有笑,卻慢慢地眯起帶有懷疑的雙眼。
「你們以為對方會這麼笨,用五十萬買一時的快活?」安旖玲冷笑的回視她。
「他們還開了什麼條件?」安潔美挑眉問。
一旁的安潔麗也不再笑了,而是一臉好奇的等待她的答案。
「搬去與他同住五個月。」
「而你就傻傻的答應了?」安潔麗睜大眼,一副你是白痴呀的表情。
安潔美畢竟多長了安潔麗兩歲,她若有所思的看了安旖玲半晌後,緩慢的開口,「你以為用這借口就能離開這里?你確定你過得了爸爸那一關?」
「那一關自然有你們為我說話。」她唇邊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你憑什麼這樣認為?」
「就憑我的處女之身已被人玷污,而你們倆即是始作俑者這一點。你覺得如果爸知道了,而我與商顥禹的婚事又因此告吹,連帶還影響了安氏與商氏的企業合作,爸會怪誰?」
「你在威脅我?」安潔美臉色丕變,怒視著她沉聲道。
安旖玲面不改色的點點頭。「可以這樣說。」
下一秒,一巴掌朝她招呼而來,「啪」的一聲,在房內回蕩著。
刺痛的麻辣感從右頰深入安旖玲體內每一根神經,但她只是將被打側的臉緩慢地轉正,對上怒不可遏的安潔美。
「你以為這樣就威脅得了我?」
「我從來不曾這樣以為過,」安旖玲毫無懼色的直視著她,「不過對方倒是這樣威脅過我,他說他已將我們的車牌記下,如果我不照他的話做,他自會找上門,到時候就別怪他口無遮攔說些什麼不該說的話,不顧我們家丟不丟得起這個臉。」
聞言,安潔美咬緊牙關,臉色難看至極。
「姐,你別听她亂說,也許她根本就是在嚇唬我們。」安潔麗開口道。
「愛信不信隨便你們,反正我再糟也不過這樣,倒是你們和安氏企業……」安旖玲冷笑的看了她們一眼,沒再繼續說下去便徑自轉身拿衣服準備洗澡。
「你要我們怎麼幫你?」安潔美的聲音在房內響了起來。
安旖玲緩緩地轉身看她,半晌之後才開口,「只要說服爸讓我搬出去,而且保證不干涉、跟蹤或調查我住在外頭的一切就行了。」
「你剛剛曾說到五個月?」安潔美記憶極好。
該死!安旖玲在心里暗暗的詛咒一聲。
「對,五個月。」
「好,我會以學校研究活動為由,告訴爸你必須搬進學校宿舍住五個月,而你的一舉一動皆在我和潔麗的監視下。但五個月一過,你若不主動回來的話,就休怪我告訴爸你與男人同居這丟盡安家臉的事,到時我會讓一切罪證確鑿,讓你想辯也辯不了,你最好給我記住。」
說完,她刻不容緩的轉身,頭也不回的對妹妹招呼道︰「我們走!」
房門砰地關上,安旖玲頓時整個人像虛月兌的癱坐在床上。
感謝老天,她終于有機會可以逃離這個惡魔窟了,雖然說前途不明,更有可能就此跳進另外一個惡魔窟內,但她寧願賭上一賭。
不知不覺間,她的雙眼逐漸亮起一道希望的光芒,閃閃爍爍的。她躍起身開始收拾行李,恨不得下一刻自己就飛離這個關了她足足有十二年的監牢。
飛走的鳥兒是絕對不會再飛回來的!9999999999999999999搬去與商顥禹同住比想像中愉快太多了!在他的私人住所中,她擁有一間獨立的套房,房內所有的一切一應俱全,只要她將搬過來的行李稍稍地整理一下後,便像她以往夢境中所向往的,自由得不像真的。
當然,如果房門外那個男人能消失的話,一切會更完美。
「玲,起床沒?」
仰躺在床上,安旖玲瞪著天花板的眼楮忍不住一翻,露出一大片眼白。
玲?這麼惡心的叫法,他怎麼可以如此輕易就朗朗上口,像是他早這樣叫了她一輩子一樣?而他自己惡心就算了,竟然也要她跟著叫他禹。
光用想的,她就忍不住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若是真要叫出口的話,那還不如一棒打死她比較快!「你醒了嘛。」
瞪著突然遮住頂上光線的臉,安旖玲著實被嚇了一大跳,「你——」
「我是來叫你起床的。」商顥禹微笑道,「敲門你沒應,還以為你還在睡哩!本來都想好要用吻的方式將你吻醒,沒想到你其實清醒著,真是可惜!」他搖搖頭,一臉惋惜的說。
「我已經醒了,你可以出去了吧?」安旖玲抓緊頸下的棉被,狠狠地瞪著他。
「醒了就起床呀,你不怕上課遲到?」他的雙腳像扎了根般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
「就算遲到也不關你的事。」
「怎麼會不關,你若遲到的話,」他曖昧的看了她一眼,「說不定人家會以為是我昨天晚上讓你……」
「我早上沒課。」她氣怒的打斷他的胡言亂語。
「沒課?」他咧嘴笑開,「那正好,我們來去吃早餐吧。」
「我不想吃。」只想你快點滾出我房間,她在心里加上這麼一句。
「不吃?」他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那怎麼行,我比較喜歡豐滿一點的女人。」
「那干我何事?」忍不住的,安旖玲稍稍地提高音量。沒想到他除了是個公子外,還是個重視肉欲的大!「當然有關,你不會剛好忘了我們倆正在熱戀吧?」
她瞪著他,一臉那又如何的疑問表情。
「既然我喜歡豐滿一點的女人,你若不吃胖些,怎麼構成我喜歡你的要素?」
「誰要你喜歡我?」
「我又沒說要喜歡你。」
听商顥禹接得順口,安旖玲的雙眼更射出活力十足的火光。
心中得意的他則拼命的忍住差點泄漏出來的笑意,緩慢的將接下來的話說完。
「問題是我們倆正在扮演熱戀情侶呀,你若連我最基本的喜好條件都不及格,誰會相信我和你正熱戀著?所以你非把自己吃胖些才行。」
「為什麼就非要我改變不可,難道改變的人不能是你嗎?」安旖玲不服氣道。
搬來與他同住一個屋檐下本就已經夠委屈了,雖然說這間接成就了她月兌離安家的願望,但與她的想望可完全是兩回事!然而這回他卻要她為他吃肥自己?開什麼玩笑,每個女人都巴不得自己瘦得連風吹都會倒——這樣才能顯現出弱不禁風的美態,他卻要她為了當箭靶而吃胖點?這樣比較好讓人射中目標嗎?去他的!「不能,」商顥禹一本正經的搖頭,「因為大家都知道我是個大男人。」
「大沙豬比較貼切吧。」安旖玲氣不過的沖口道。
「你要這樣說也行。」俊眉一挑,他好脾氣的說。「快起床吧。」
「不,要吃早餐你自己去吃,我還要再睡。」她拉起被子,連頭一起蒙住。哼,別想她樣樣都會听他的!覆在身上的棉被突然不翼而飛,躺臥的安旖玲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眼,瞪著他彎腰將自己由床上一把抱起,走進浴室內才將她放下,輕拍了拍她嚇呆的小臉。
「听話,快點刷牙洗臉,我在外面等你。」他轉身離開前還好心的為她帶上門,而安旖玲卻整整的呆愕了半分鐘之後,才沖口尖叫出聲。
「啊——」
9999999999999999999可惡的商顥禹、混蛋的商顥禹!不要臉、大!他真是太過分、欺人太甚了!是,欠錢的人是她,答應要假扮他女朋友好還債的人也是她,但他怎麼可以以此為借口,一而再再而三的干涉,甚至代為行使她的自主權呢?
每天早上都得起床陪他吃早餐也就算了,畢竟早餐錢都是他在付,她能省則省。
而他以熱戀為由,將她的功課表調查得一清二楚,每天不畏風雨接送她上下課,雖幾乎控制她自由活動的時間,但是有人願意當她的免費司機,她何樂而不為?
至于每當踫到打不死、罵不走的女人不斷對他糾纏不休時,她便得善盡職責,配合他演上一場惡心的愛情劇。
可是……可是演戲歸演戲,她可沒答應要將自己的初吻也賠上去,這個該殺千刀……不,殺萬刀的商顥禹實在太過分了!瞪著眼前這張剛剛奪去她寶貴初吻的大臉,安旖玲的腦袋有如突然被灌滿了水泥般,既重又硬的讓她恨不得用來攻擊眼前這混蛋,好與他同歸于盡!「陶醉的時候應該是閉上眼楮的。」
商顥禹輕聲的對她說,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唇瓣還是貼在她的唇上,所以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每說一個字,嘴唇便輕擦過她的一次。
從未遇過這種事,她除了憤怒外,其他反應皆慢了半拍。她伸手想推他,卻發現自己的腰身和後腦勺被他箍得死緊,根本動彈不得。
「你——」她想開罵。
「別忘了有人正在看。」他迅速而小聲的對她說,蠕動的嘴唇繼續吃著她的豆腐。
安旖玲拼命的將自己的頭往後仰,好拉開彼此的距離。
「你還不放開我。」她咬牙切齒的說。
「噓,你忘了我們有觀眾嗎?」商顥禹看到她眼中跳躍的火光,知道她就快要失控,所以他得再接再厲才行。「我看剛剛那一吻,說服力一定不夠,我們再來一個火辣點的。」他再度作勢欲吻她。
什麼叫作一回生,二回熟?這就叫作一回生,二回熟。
安旖玲在他又貼上來時,轉過頭、抬起腳、再狠狠地跺下——用力的踩在他腳背上。
「啊!」痛叫一聲,他急忙松開她,抱著自己可憐的腳,以金雞獨立之姿蹬跳著,他沒想到她會這麼狠!「你最好別太過分。」安旖玲憤怒的看了他一眼,二話不說轉身走進車廠內的辦公室。
「老大,你沒事吧?」車廠的技工一個個跑過來關心。
「商大哥,你有沒有怎樣?快點坐下來,月兌下鞋子讓我看看有沒有受傷?」張千惠,也就是間接造成他現在慘狀的罪魁禍首,以及令他得以一親佳人芳澤的大功臣,她急忙以小碎步跑到他身邊,一臉關懷的扶住他。
「我沒事。」商顥禹不著痕跡的將她黏到自己身上的手撥開,並趁機拒絕她。「張小姐,你現在應該相信我真有女朋友,而且還是一個很會吃醋的女朋友了吧?所以對不起,對于你的心意我真的無法接受。」
「她這麼潑辣,長得也沒我漂亮,為什麼你不選我卻選擇她?」張千惠不甘心的說。
「情人眼里出西施這句話你應該听過。」商顥禹微笑的望向辦公室,雙眼中寫著滿滿對安旖的的愛憐。
看來她這回真的氣得不輕,才會有剛剛那令他意想不到的舉動,攻得他措手不及。只是不知道她這回的失控能持續多久?也許他該趕快追進去繼續激她,最好能像剛剛那樣,得以親吻的方式來達到目的,這麼一來他偷得香吻,她尋回一些正常人該有的情緒反應,可不是兩全齊美嗎?
嗯,心動不如馬上行動。
「對不起,張小姐,我得去安撫我女朋友,跟她解釋這一切那是一場誤會,失陪了。」
迅速的丟下這一席話,商顥禹迫不及待的走進辦公室,隨手關上辦公室門,阻絕了門外嘈雜的聲響,但是辦公室透明的窗牆卻將里頭兩人爭執的情況,真實的呈現在眾人面前。
只見安旖玲完全不理會一臉討好的商顥禹,兩人一個無動于衷,一個嘴巴動個沒停,然後商顥禹突然傾身吻住安旖玲,像是想用這種方法讓她冰釋前嫌,結果卻挨了一巴掌。
而接下來的畫面更加令人瞠目結舌,只見挨了巴掌的他臉上不見怒意就算了,反而樂不可支的笑咧了嘴。
「唉,可憐的老大。」一名技工忍不住同情的搖頭。
「沒辦法,誰叫他被愛情沖昏了頭。」另一名技工則嘆了口氣。
「想不到老大會是這麼體貼的人,每天不畏風雨的接送人家上下課耶,天!」
「那有什麼了不起,兩人都已經同居了卻還不放心,無時無刻不采取緊迫盯人才嚇人。」
這最後開口的,是跟了商顥禹最久的阿大,只見他嘖聲搖頭道︰「看老大交過這麼多女朋友,這還是第一次他要求我們要叫大嫂。嘖,要我叫一個還沒踏人社會的小女生一聲大嫂,我還真是不習慣呢。」
「不只你不習慣,我們也不習慣。」其他技工異口同聲的說,然後不由自主的對看了一眼。
其中一名技工嘆息的說出自己的心中話,「但老大的命令,誰敢不從呢?」
「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純男性嗓音的對話中,突然冒出一個突兀的女人嗓音,五個大男人同時轉身,這才想起張千惠的存在。
「呃,張小姐……」
「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張干惠一臉大受打擊的緊盯著他們,「他們真的已經同居在一起,商大哥還要你們叫她大嫂?」
五個大男人對看一眼,不約而同的一起點頭。
阿大一臉同情的看著她,「我看你還是對老大死心吧,這回他是真的陷下去了。」
張千惠不願相信的搖著頭,但是事實已擺在眼前。
從認識商大哥、倒追他至今也有一年了,她可曾見過他對身邊的任何一個女人露出方才那種既是憐惜、寵愛又帶點壞心眼的神情?
沒有,從來都沒有過。有的永遠只是一成不變的客氣,或者是將他惹火後的冷漠與無情,她只見過這三種面貌的他,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來他也可以是溫柔、逗趣和霸道的——對他所在乎的女人。
眷戀的眼神停在辦公室內商顥禹的身上良久,張千惠終于黯然著神色轉身離開,她知道是該死心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