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施子嬋起了個大早,在母親懷疑她是否神經錯亂了,竟然在不用上學的星期天這麼早就爬起來的眼光下,帶著一抹神經兮兮的笑容將自己關在房內足足有兩個小時之後,這才神采飛揚的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問著母親她這樣好不好看。
約會兩個字讓她臉頰上不由自主的浮出兩朵紅雲,在母親頻頻搖頭說著女兒長大了的嘆息中,她離開了家朝約會的地點SOGO前去,並在十點五十分到達了那裹。
他還沒到,那是理所當然的,因為約會的時間根本就還沒到嘛。
事實上即使是時間到了,而他卻依然還沒出現,她也不會覺得怎麼樣。因為只要他肯來,哪怕他遲到個十分鐘、一個小時,她都不在乎,怕的就是他根本就不會來。
唉,他到底會不會來呢?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的逼近,施子嬋的心跳頻率也愈來愈快。
他到底會不會來呢?
頭頂上的大時鐘突然唱起歌來,嚇了她一大跳,她抬頭,看著時鐘四周成雙成對的小人偶們隨著音樂聲翩然起舞,美不勝收,
哇塞,多麼令人嫉妒呀!什麼時候她也能讓心愛的人擁抱在懷翩然起舞呢?
還在幻想,計時十五分鐘的表演已近尾聲,施子嬋收回心緒,開始轉著頭眼巴巴的在四周尋找簡聿權的影子。
經過剛才每一個小時才有一次的花鐘表演,四周不知在何時之間聚集了一堆人,穿梭不停的讓她找人的行為變得愈加困難。
他來了嗎?會不會也正在這堆人群之中努力尋找她呢?光想到他找著她的樣子,施子嬋就覺得自己好幸福,不過幻想與現實之間的差距何其大。
隨著時鐘下的人群散去卻依然見不到簡聿權,她的心情也愈來愈低落。
唉,畢竟她是姓施,不姓福,像他這麼冷、這麼酷的人怎麼可能會穿梭在人群中找她呢?她真的是在痴心妄想。
他沒有來,而現在卻已經是十一點二十五分了,他到底會不會來呢?拜托,求求他,快點來吧。
時間一分一秒地撞擊在她心坎上,等人的滋味並不好受,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卻更是難熬,到底他會不會來呢?她一點把握也沒有。
那天丟下了約會的時間後,為了害怕他的拒絕,她在接下來兩天的時間都不敢去找他,然而她真以為只要沒听到他親口拒絕,他就一定會出現在這里嗎?這明顯是自欺欺人的表現,因為冷漠如他,又怎麼會理會她的一相情願呢?
唉,她是否該模模鼻子走人呢?反正他是不可能會來的,他……
倏然感覺到身邊停佇了一個人,施子嬋下意識的抬頭,然而這一抬頭她就傻住了。
天啊,他來了,他來了!
不相信他真的會來,她足足瞪了他三分鐘,又傻笑了三分鐘之後,這才期期艾艾的開口。
「你來了呀?」她傻笑著說。
簡聿權不自在的僵著身體,板著臉,既不答腔,也沒看她。
真是該死,他干麼要來呀!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允諾今天的約會,自始至終都是她一個人在那邊一相情願,他根本可以不用理會她,管她要等到明天還是後天,管她會被雨淋濕、被不良少年調戲……
他到底是來干麼的呀?可惡!
「我們先去吃飯好不好?」施子嬋笑咪咪地問他,今天一整天要她不笑可能很難,因為他真的赴約來了耶!好像在作夢喔!
為了證實自己不是在作夢,她突然用力的捏了自己瞼煩一下,然後痛呼出聲。
嘻嘻,她真的不是在作夢耶。
她的痛呼讓簡聿權忍不住的瞄了地一眼。褪去學校那身刻板的制眼,穿著現今流行服飾的她顯得嬌俏可人,而其多樣化的表情與因快樂而閃爍不已的眼眸,則愈益彰顯她迷人的氣息。
「你想吃什麼?」她朝他問道,燦爛的笑容始終在她臉上綻放。
簡聿權猛然收回視線,像是生氣般的大步往前走。
他在干什麼?比她漂亮迷人的女生他又不是沒見過,更別說那些為了他混血的長相而對他前僕後繼的女生了。
好,不拿那些虛有其表的女生來說,就拿惟一真懂他的小瑤——季筍瑤來說好了,她的美麗、慧黠、聰明才智,抑或者是喜怒哀樂的一舉一動,都不是一般庸脂俗粉可以比擬,可是三不五時和她混在一起的他卻從未為地心動過,又怎麼會對眼前這個……這個……
又看了施子嬋一眼,簡聿權不由自主的蹙起眉頭,他竟不知道該拿什麼稱號來形容她。
以往,對于那些自以為長得美就可以成為他女朋友,一旦事與願違卻又發潑的說什麼不屑、少自以為是之類的話的女生,他都將她們定格為花痴。然而對她他就是不知道為何無法將這兩個字用在她身上,她這個纏死人也不償命的小麻煩!
「哇,這個好可愛。」
無視于他的冷酷,施子嬋高高興興地走在他身邊,走著、走著,突然之間她不由自主的被路邊的小飾品攤給吸引了目光,她輕贊出聲的停下腳步,覬覦的望向身旁的他。
簡聿權一如往常般的面無表情,但卻也停下了腳步。
真好,他願意等她耶!施子嬋喜孜孜的想,
「看看,喜歡的話可以算你便宜一點。」老板對駐足的她微笑道。
施子嬋欣喜的點了點頭,發亮的雙眼忙不迭的在那小小的皮箱內尋找她喜愛的飾品。她找到了兩條銀鏈,一細一粗,花式不同,墜式也不同,但卻一樣漂亮的吸引她。她猶豫不決了。
「怎麼樣?兩條都很適合你,要不要一起買下?我算你便宜一點。」老板慫恿道。
「我沒帶這麼多錢。」她搖頭說。
「這樣呀……」老板算計的目光突然射向始終站在一旁不言也不語的簡聿權,「喂,帥哥,買來送你女朋友吧。」
簡聿權整個人霍然一僵,呆愕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而施子嬋卻在那一瞬間通紅了臉。
女朋友?他們看起來像一對戀人嗎?
她偷偷地瞄了他一眼,見他也正在看她而不好意思的急忙將目光移開。
女朋友、女朋友,老板說她是他的女朋友耶,真是不好意思。
「兩千塊夠不夠?」忽然之間,簡聿權開口問老板。
「用不著這麼多啦。」表情一呆,老板立刻眉開眼笑的對施子嬋說︰「你男明友對你很好喔。」
施子嬋表情茫然地抬頭看他,不知道為什麼地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老板,兩千塊以下的東西部可以,你盡管介紹給她。」簡聿權面無表情的對老板說道,之後就轉向她,同樣不帶一絲表情。「兩千塊的問題解決了,從此我們各走各的。」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瞠目結舌的瞪著他,施子嬋在驚覺他當真拋下她一個人離開,而想急起直追的將他追回時,她的手已被熱心的老板緊緊的攫住,並直拉著向她推銷各式各樣「暗坎」在箱底的好貨,想走都走不了。
怎……怎麼會這樣呢?!
看著他的背影離自己愈來愈遠,逐漸隱沒在人群中,施子嬋欲哭無淚的問蒼天。
這就是他們的約會,怎麼會這樣呢?
☆☆☆
輕撫著制服下掛在脖子上的銀鏈墜,施子嬋站在騎樓下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她到底在做什麼呀?人家都已經這麼明顯地在拒絕她了,自己怎麼還不死心呢?將心比心,如果換做她被人像她這樣糾纏不休的話,自己的反彈可能會更大吧,而他只不過是不理她而已。
唉,可是她只不過是想見他,也沒做出什麼特別糾纏行為……
唉,她是不是應該適可而止,別再出現在這里了,反正他根本也不理她……
「嗨!」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施子嬋從垂頭喪氣的姿勢下抬起頭來,一個穿著北中制服,看起來有些面善的男生站在她面前。
「你怎麼一個人在這邊猛嘆氣?」他問道。
「你是?」雖然有些面善,卻想不起自己在哪看過他,她疑惑的問。
「麥峪衡。」他朝她露齒一笑,「簡聿權的同學,你忘了呀?」
施子嬋想起來了。
「原來是你。」她有氣無力的道。
「怎麼了?」
她搖搖頭,隨即又改變主意的開口,
「簡聿權他……他有沒有……呃,跟你說過我很煩、很討厭?他曾不曾經……嗯……」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會在這邊猛嘆氣了。」麥峪衡恍然大悟的說,看著她,他忽然朝她一笑。「我不是告訴過你嗎?你是天權踫過史無前例、最特別的一個女生,你應該對自己有信心才對。」
「可是他的表情永遠都是冷冰冰的,我甚至從來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是高興還是生氣。」
「正常,別說你不知道了,我和他認識這麼多年,有時候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如果他討厭一個人,會不會明白的告訴對方?」地自言自語的說,「昨天,我們出去……」
「昨天?昨天他和你出去?!」麥峪衡驚訝的挑高了眉頭叫道。
「是我一相情願的約他出去。」施子嬋點頭承認,「原本我以為他根本不會來,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有來赴約,然而……」
「發生了什麼事?」她欲哭無淚的表情讓他忍不住柔聲問道。
施子嬋將事情經過娓娓道出,頓時惹得一旁的麥峪衡笑不可遏,好久都直不起腰身。
他真的是敗給天權了,明明就拋不下她所以才會去赴約,沒想到和她在一起之後卻又演出這麼一段可笑的笑話來,天權真是一點也不老實。
「很高興這件事可以帶給你這麼大的快樂。」施子嬋瞄了一眼笑不可遏的他,自嘲地說。
「呃,對不起。」呆愕一下,麥峪衡急忙收起臉上的笑容。
「沒關系,反正它本來就是個笑話。」
「施子嬋。」看著頹喪的地,麥峪衡突然一本正經的朝她開口,「相信我,你在他心中絕對佔有一席之地。」
「你別再安慰我了。」她搖著頭。
「我不是安慰你,是說實話。」他目不轉楮的看著她,「因為昨天天權他其實是有事的,他和我以及一群朋友約好有事要談,然而他卻放了我們鴿子而選擇你。」
施子嬋眼中乍現一道曙光,但她還是有點兒不相信他所說的話,簡聿權怎麼可能背棄朋友之約跑來赴她一相情願所定下來的約會?不可能的。
「你說的都是真的?」她懷疑的問。
麥峪衡認真的朝地點頭。
「真的?」她呆愕了好半晌之後還是不敢相信,簡聿權竟然會選擇她?
麥峪衡朝她微笑,笑容卻在目擊到簡聿權的出現而在一瞬間收斂了起來。
「我有事要先走了,你對自己要有信心,還有,別告訴天權我對你說過的話,拜拜。」說完,他像陣風溜得好快。
注意到他的目光,施子嬋一回頭便看見了簡聿權。
延遲離開校門的時間,簡聿權踽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是怎麼了?竟然為了那個女生而改變自己的行為模式,他到底還是不是那獨來獨往、冷淡如風,而且不受任何外力所影響的簡聿權呀?
當他一看到站在騎樓下等待他的施子嬋,就知道他不再是從前的自己了,因為他根本無法對她視而不見。
「你又來這里做什麼?」他冷然的盯著她,以一副厭惡的口氣問道。
施子嬋頓時露出一臉委屈的表情,「我只是……」
她不懂,若真如麥峪衡所說的,她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那為什麼他每次見到她都是冰冰冷冷的,有時甚至還可以從他眼中看到一絲不耐煩與厭惡。
簡聿權等著她的答案。經過昨天他這麼惡劣的對待之後,他以為她多少會打起退堂鼓,要不然至少也會賭氣幾天不來見他,沒想到她今天竟依然出現在這里,並且還又多等了他半個多小時。
她到底喜歡他哪一點,對他的喜歡又有多深呢?怎麼可以做到如此無怨無悔的地步?
他半眯著眼研究她,冷冽的眼眸中閃著銳利。
「只是想讓你看看我昨天買的項鏈。」她從衣須中將掛在脖子上的銀鏈翻出來給他看,期待能從他口中得到一句贊美;當然,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
簡聿權沒有說話,依然以銳利的眼光盯著她,似乎知道她一定還有後續動作的樣子。
施子嬋在他的目光下,從書包里拿出了一個由墨綠色盒子裝著的東西,遞給他。
「這個給你。」
「我不要。」看都不看它一眼,他便斷然拒絕。
「你連什麼都不問就說不要?」她有些生氣,才出現一下子的小媳婦姿態頓時消失無蹤。她將小盒子塞到他手中,賭氣的說道︰「不要你可以丟掉。」
簡聿權瞪著她,卻始終未揚手將她硬塞到他手中的小盒子丟開。
施子嬋霍然一笑,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這是昨天我買這條銀鏈的時候,一起買給你的,你戴戴看,我覺得它很適合你喔。」她期待的看著他。
「我不要。」他突然一個動作將小盒子擲還給她,並在她手忙腳亂的企圖接住它之間越過她往前走。
「我已經說過了,你不要就把它丟掉啦,干麼還給我?」
施子嬋氣呼呼地追了上來,一個矯捷的動作又將小盒子塞給他,不過為了防止他有所拒絕的準備,這回她是直接將它塞進他側背的書包里去。
來不及阻止她的動作,簡聿權只能怒氣沖沖的瞪著她,
「要丟要留隨便你,」她不甘示弱地回瞪他,「反正這是花你那兩千塊買的,而且我是因為不好意思獨佔它,所以才會也買一條送給你,如果你不要大可以丟掉,不要丟還給我!」
「你……」驚覺自己竟對她揚起遏制不了的怒氣,簡聿權霍然閉緊嘴巴加快腳步往前走。
她說得沒錯,要丟要留隨便他,他干麼要為了這點小事氣得面紅耳赤的?別再理她了。
施子嬋不由自主的揚起一抹笑,對于他這次沒再將東西丟還給她而高興著。
「簡聿權,你趕時間嗎?」她又追上來問。
他置若未聞不理她。
「你知道嗎?那兩千塊還剩下一千三耶,要不要我們每天放學回家的時候一起去吃點東西,把它花掉?反正我們都一起回家。」
簡聿權驀然轉頭瞪向她,她在開什麼玩笑?!
「嘿嘿。」施子嬋奸計得逞的沖他一笑,「我開玩笑的啦,白痴也知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對不對?」
簡聿權恨恨地收回視線,該死的,她竟然在戲弄他,這個女生……
「不過這一千三還真是個問題,」她以傷腦筋的口吻說,「找你一起去花,你不願意,偏偏我一個人又無法花得心安理得,你說這該怎麼辦呢?」
「你就不會把它捐出去嗎?」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沖口而出,一出口便後悔的沉下臉來。他真的是……他干麼要理她呀!
「嘿,我們是不是真的心有靈犀一點通呀?」施子嬋仰著臉,一臉粲笑的盯著他打趣道。「我也是這麼打算耶。」
那你還纏著我做什麼?他怒不可遏的在心里暗問。
「走吧。」她突然圈住他的手臂。
簡聿權冷眼盯著她圈在自己手臂上的手。這是繼上回之後,她第二次有這麼一個踫觸他的動作。
「對不起,我有點得意過頭了。」接受到他冷然的目光,施子嬋吐吐舌頭,然後將雙手舉得高高的,離開了他的手臂。「我們一起去捐錢吧。」
他將目光移到她臉上,而她則了然于心的不等他問即自動自發的向他解釋。
「我們當然要一起去,不然你又怎麼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真把錢捐出去呢?」她微笑說。
「那是你的事,我根本不需要知道。」
「錯!這錢是你的,你當然需要知道。」施子嬋一本正經的糾正他。「況且,如果你不跟我一起去,這跟你不肯跟我一起去將這錢花掉的道理還不是一樣,我們還搭這麼久做啥?簡直白搭!」
誰跟你搭了,自始至終我說了幾句話?簡聿權無聲的撇唇。
「走吧,正所謂擇日不如撞日,我們現在就把錢捐出去。」
「我不去。」他踩著步伐,維持著一貫的面無表情往前走。
「那你的意思是選擇每天放學後要跟我一起去吃東西嘍?」
簡聿權的腳步倏然停止,一貫冷漠不理世事的表情在一瞬間起了些微的變化,他蹙眉瞪她。
「是不是?」施子嬋仍微笑以對。
也罷!與其每天遭受她死纏爛打的騷擾,不如陪她走這麼一趟,把那些錢捐出去以絕後患。
「到哪兒?」他妥協地問。
嘿,成功了!
「郵局。」她笑得甜滋滋地回答,
簡聿權旋轉過身子,循著來時路往回走。在他們學校門口就有間郵局,而且是距這里最近的一間。
「等一下,你要上哪去?」施子嬋呆愕了一下,急忙追上他問道。
「郵局。」
「可是郵局的方向……」
施子嬋霍然住嘴,該死的!她忘了在他們學校門口就有間郵局,而她卻還在妄想跟他一起漫步走到總局的半個小時,哇,失策了啦!
她苦瓜臉似的表情讓人發噱,簡聿權發現自己差一點就要笑出來,不過還是給他強忍地把持住了。
郵局轉眼就到,因為快要接近五點,郵局的鐵門已放了一半下來,簡聿權不理施子嬋改到總局去的建議——總局營業到八點,由鐵門與地板剩下的空隙間鑽了進去。
雖然氣得跳腳,施子嬋還是乖乖地跟著鑽了進去。
拿了份劃撥單,在詢問到世界展望會的帳戶後,她多此一舉的解釋著為什麼她會選擇世界展望會,而不是同樣世界聞名的國際紅十字會。
其理由當然是強而有力的。
因為台灣並不是國際紅十字會的會員,中共卻是,而基于中共在國際間的分量,許多畏于強權武力的國家多不敢得罪中共,進而只要扯上台灣便會不由自主的事先詢問中共的意見,這真的是令人氣憤!為什麼台灣人捐的錢卻要讓中共來掌控?這根本沒有道理嘛!所以要捐錢,絕對不能捐給國際紅十字會!
簡聿權默默地听著她義憤填膺的解釋,雖沒發表任何言論,在內心之中卻是支持她的。對于國際紅十字會這一點作法,事實上他也感到很不快。
「簡聿權,你過來一下。」埋頭苦干的寫了一會兒,施子嬋突然神秘兮兮地朝他招手。
他一時之間毫無防範的走向她。
「你看我寫的對不對?」她指著劃撥單上劃撥人那一欄她填上的「簡聿權」三個字問道,「可不可以念一下你的住址和電話給我?」
簡聿權根本說不出話的瞪著她。
「快點呀,人家要下班,正在等我們呢?」施子嬋眼中閃過一抹狡黠的笑意催促著。
恨恨地,他朝她念出家里的住址與電話之後,即怒氣沖沖的拂袖而去。
可惡,這個女生真把他給氣死了!
該死的!
☆☆☆
盯著手上的小紙片,施子嬋笑得好像中了統一發票特獎兩百萬一樣,好奇的人就近一看,那紙片根本就不是統一發票,只不過是一張寫了個電話號碼和住址的普通小紙片而已,不知道她在高興個什麼勁。
是呀,她在高興什麼呢?只不過是個電話號碼和住址而已,有什麼好高興的?
不過,嘿嘿嘿……這個可是簡聿權,那個冷如冰、淡如水的混血大帥哥的住址和電話哦!當然比中統一發票特獎兩百萬還要讓她雀躍。
盯著紙上的住址與電話,施子嬋的唇角不由自主的一揚再揚,一想到這份資料是怎麼弄來的她就覺得好笑,簡聿權那時候對她咬牙切齒的恨然表情,簡直可以列為世界奇觀,真的滿好玩的。
可是就後果而言,她可就笑不出來了。
施子嬋臉上的笑容一瞬間垮了下來,因為為了這份用不著的資料,她已經有三天不敢去見他了。
有他的住址不敢寫信給他,怕的是他可能連看都不看一眼,就將信直接扔進垃圾桶去;有他的電話她也不敢打,因為以他的個性不難猜測,拿著話筒他根本不會答腔,而光想到那種冷場的感覺,她就覺得全身乏力。
除此之外,她最害怕的還是他一听到她的聲音會二話不說的就將電話筒摔上,到時候一個人的她一定會哭的。
唉,她為什麼要這麼笨?明明都已經去過他的住處,每天又能與他一起走路回家,她干麼還非要弄來這幾個沒用的數字和國字,搞成現在這副進退不得的樣子?她真的是……
唉,好想他喔,不知道他的氣消了沒,如果她現在出現在他眼前,他會不會又恢復最先前對她視而不見的冷漠?
突然之間,施子嬋頹喪的長嘆了一口氣、
「子嬋,你在嘆什麼氣?這是什麼?」好友凌白忽然抽走她手中的小紙片,好奇的盯著上頭的字問道。
「別鬧了,還給我。」施子嬋皺眉想搶回小紙片。
「四九七五六六七,正武三街十二號三樓之三,這是誰家的電話和住址呀?」凌白不解的念著小紙片上的字,一只手舉得高高的讓她夠不著。
「還我啦,凌白。」
「你不告訴我,我就不還你。說!是不是男朋友?」
「我有沒有男朋友你會不知道?」施子嬋瞪眼道,順便趁其不備搶回小紙片。
她和凌白是國中同學,感情的深淺幾乎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那就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因為凌白個頭高,長得又挺中性的,嬌小的她和凌白走在一起時偶爾還會被誤認為一對,時常弄得她們倆又好氣又好笑的,不過這卻絲毫影響不到她們之間的友誼。
國中畢業上高中,施子嬋一直以為向來名列前茅的凌白會讀省高,沒想到凌白考運竟會如此不好,一所省立高中都沒考到,最後只能跟她一樣跑來讀省士商,而巧的是她們竟能再續同窗之誼。
其實凌白在學校名氣一向很大,不管是國中時期或是現在。帥氣的中性長相配上一七二的身高,再加上是學校女籃校隊隊長,凌白簡直就是女生們夢想中的白馬王子,只可惜凌白是個女生,不過即使如此依然有不少女同學愛慕凌白。而她,就莫名其妙的成為眾矢之的了。
真的是有點受不了那些愛慕凌白的女生們,吃什麼醋嘛!她和凌白只不過是同班同學,又恰巧認識凌白比她們久一點、感情好一點而已,她們干麼活似老公有外遇,將她當成那個搶人漢子的第三者般看待,真是莫名其妙!
為了轉移凌白的注意力,施子嬋巧妙地將話鋒一轉,「怎樣,我們學校得第幾名?」
連續一個月的北區高中、職籃球賽于昨天進行最後兩場,省士商因有凌白這個勝利軍在第一次打進前四名,就不知道昨天激戰後,她們學校獲得第幾名了。
「第二名。」凌白皺了皺鼻子,好似沒拿到第一名實在很丟臉的樣子。
「真的?」施子嬋驚喜的叫道,「我就知道有你在,前三名根本不是問題,果真——第二名耶!恭喜了。」
看著她臉上的驚喜,凌白緩緩地露出笑意。「為了慶祝籃球隊獲得第二名,今天放學後我們教練破天荒的要請客,一起來吧。」
「可以嗎?」施子嬋眉開眼笑的盯著她。
「當然,籃球隊的聚會你又不是第一次參加,更何況教練也認得你。」凌白無所謂地說。
「好,那我參加……不,不行,我不行去。」施子嬋迅速地點頭,但卻在下一秒鐘突然皺起眉頭改變主意。
「為什麼?」凌白瞼上的笑容一瞬間盡失,她疑惑地問道。
「嗯……我有事。」
「什麼事?」
「這個……」要地怎麼講嘛,這麼多天沒看到簡聿權,她真的好想他喔……
不,不行了,她已經忍到極限了,管他會給她什麼臉色看,她今天是非見到他不可就對了,否則她今晚定會寢食難安的。
「對不起,凌白,我真的有事不能去,你們好好玩,明天再講好玩的事給我听好不好?」施子嬋道歉的說,一顆心已漸漸地飛向了簡聿權,沒注意到凌白變得深沉的眼眸中所閃過的異樣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