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銳司已經在約好的地方等她,「快,快跟我走。」玉嫻抓住他的手就往游樂園的門口跑。她知道,更衣室那群女生就跟在她後面。
「喂!」談銳司莫名其妙被拖著跑,「為什麼突然跑?」他邊跑邊問。
「有人認出你了啦!」她邊跑邊叫。
兩人還沒跑出游樂園,後面已經聞風跟了一大票尖叫的女生。
談銳司臉色整個變了,他意識到嚴重性,開始拉著她往前跑。「你、你一個人跑出去,我留下來幫你擋人好了。」混亂中玉嫻叫。
「傻瓜!」談銳司回頭對她吼︰「你會被踩死!」好心還莫名其妙被吼,玉嫻再也不敢說話。他緊緊握住玉嫻的手,一路拉著她跑,直到跑出游樂園門口。
「我、我不行了……」玉嫻喘得快出人命,已經跑不動了。
「你給我繼續跑!」他命令她,臉色嚴肅。
玉嫻雖然搖頭,談銳司仍然拉著她繼續跑。
跑沒兩步,玉嫻就抓他的手臂痛苦地說︰「不、不行,我真的不行了啦……」
她蹲在地上,已經腿軟。「停、停車場就在那里,你自己跑過去好了。」
「你干嘛?」他沉聲問,不放手。
「我、我留在這里……她們應該不會對我怎麼樣,你先回去好了。」她快喘不過氣,臉色慘白。
談銳司不動。
「你快點啊……」玉嫻跟他說︰「再不走,她們就追出來了。」
他瞪著她,臉色陰晴不定,然後突然蹲下來——
「上來,我背你!」玉嫻整個呆住。「快上來啊!」他催促。「可、可是……」她傻眼,沒料到他願意背她。「沒時間猶豫了,快點上來!」他的口氣越來越嚴厲。
玉嫻只好听話,乖乖趴到他背上——
談銳司站起來,玉嫻陡然看到自己平常看不到的水平線。「哇!上面的空氣不錯喔——」她傻笑。
談銳司好氣又覺得好笑。「真受不了你!」
這是今晚,他第二次講這種話。
被背著跑?當然是輕松多了,玉嫻開始放松下來才驚訝的發現,男生的肩膀真的好寬、身體真的好溫暖,跟女生就是不一樣。
趁他專心跑步的時候,玉嫻把臉頰偷偷地靠到人家的背上,檢驗一下從小到大沒有試過的感覺,看看靠在男生背上是什麼滋味!
好不容易跑到停車場,一直到開著車子離開游樂園,兩人才完全放心。
「咦?奇怪了,今天你怎麼沒拉肚子?」玉嫻突然發現這點。「干嘛拉肚子?」
「你不是一緊張就會拉肚子?」
談銳司看她一眼。「上次拉肚子,是因為那天我身體剛好不舒服。」他淡淡解釋。「原來是這樣!難怪上次我在游泳池邊罵你,你會那麼生氣,原來是我誤會你了。那我再跟你說一次對不起好了,」她沒心機地對他傻笑︰「今天晚上我才知道,原來你人很好耶!」
「嗯。」他半天才哼一聲。
「還有,那天我罵你是討厭鬼,我覺得……」她低下頭,好像在贖罪。「我覺得那個時候自己那樣說真的好過分,所以也應該跟你對不起。」
因為剛才他沒有丟下她,讓她覺得他很講義氣,至少比曼曼還要可靠。
這次他沒吭氣,嘴唇緊閉。
玉嫻想大概是他累了才沒回答,所以就不再吵他,讓他專心開車。
談銳司臉色陰沉。
剛才她無心說的話,已經莫名其妙地影響了他的情緒。
「阿玉!這麼晚,你到哪去了?」一直在等玉嫻回家的曼曼鬼叫。「啊?我出去玩了啊!」玉嫻臉上有笑容。
「你去哪玩?」
「游樂園啊!」
「游樂園?」曼曼插著腰,臉露疑惑。「你一個人嗎?」
玉嫻愣了一下。「喔,跟朋友一起去的。」她避重就輕回答,免得曼曼知道是誰以後大驚小怪。
「什麼朋友?你的同學瑞恩嗎?」
「呃,是別人啦!」她已經到房門口。
「誰?」
「唉呀,你問那麼多干什麼?」玉嫻走進房間,把包包放下來。
「你這麼晚回來,我當然要問清楚啊!」曼曼跟進來。
「我很累,要洗澡休息了啦!」玉嫻坐在床上打呵欠。
曼曼眯眼瞪她。「你跟男生出去對不對?」
「呃……」玉嫻支支吾吾。
「被我猜到了厚!」曼曼奸笑。「快說!那男的是誰?」
「唉喲,你不要亂猜啦!」玉嫻站起來,把曼曼推到門口。「我快累死,你出去好不好?」
「欽欽欽,推我干嘛?你心虛喔!」她邊說邊被推到門口。
「哪有?你不要胡說八道,我要睡了啦!」
「你不洗澡喔?」
「我累死了,明天再洗啦!」
「欽,蔣玉嫻——」
玉嫻已經把房門關上。
靠在門後,她吁了口氣。
「奇怪,我干嘛不敢跟曼曼說?」她喃喃自語。
走回床邊,她盤腿坐到床上,想起今天晚上在水樂園打水仗的事情,就不由自主的傻笑……
「沒想到,跟他一起去游樂園,還滿好玩的!」她邊想,邊笑出聲。
然後,她又想到談銳司背自己到停車場的事……
她還記得他背上的溫度。那時候的那種感覺,是什麼呢?玉嫻的笑容消失,皺起眉頭。「這種問題,需要想嗎?」她喃喃問自己。倒在床上,她瞪著天花板,覺得胸口好像有點悶悶的……
「還是不要想太多好了。」最後她下結論。
疲倦開始襲擊她,不到三十秒她已經流口水去夢周公了。
談銳司走進學生會會辦的時候,剛好中午十二點。
「找我什麼事?」他問石競常。
石競常看了左右一眼。「出去說好了。」
「到哪?」
「還沒吃飯吧?有家餐館不錯。」
十分鐘後,兩人已經坐在餐館里。
「阿競,你找我出來就為了吃飯?」談銳司側頭看他。
石競常笑了笑。「當然不是最近校運要開始,我想請你來當這屆的校運代言人。」
「我沒興趣。」談銳司直接拒絕。
「我知道這個純粹是義務幫忙,沒有酬勞,不過你是學校最有名氣的人,如果你不幫忙的話……」
「跟酬勞沒有關系,我最近準備考試,還要拍戲,沒時間就沒興趣。」
「考試?什麼樣的考試?」
談銳司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嗑飯。「研究所。」
「你要考研究所?之前沒听你說?你想念哪一所學校?北部?還是」
「總之不在台灣。」他輕描淡寫。「對了你約我出來就為這事?」
石競常點頭。
「抱歉,幫不了你。」他說。「沒關系。」石競常說。兩人已經認識很久了,一直保持聯絡,算是朋友。「沒其它事,那我走了。」談銳司準備閃人。
「等一下,」進餐館後石競常就想問,猶豫很久,他終于開口︰「有件事,我想問你。」
「什麼事?」
「上次在停車場,你給我看過一個你發出去的簡訊,你還記得嗎?」
談銳司眼色閃了一下。「嗯。」淡淡哼了一聲。
「那個時候你叫我等著看好戲,那是什麼意思?」
「干嘛?」談銳司淡眼看他。「突然問這種瑣碎的事,不像你。」
「因為好奇,」石競常笑了笑,「好奇心可以殺死貓。」
「你想知道什麼?」
「那通簡訊,是傳給誰的?」
談銳司沉默。
「是學妹嗎?」談銳司不說,石競常自己回答。「我看到她的手機里面,有這則簡訊。」談銳司眯眼。「你看到?她把手機簡訊給你看?」「不是,那天她到會辦找你,你不在,我提議可以打電話給你,可是我剛好沒帶手機,就借她的用,意外看到那則簡訊。」石競常臉色稍微嚴肅。「阿司,你叫我看的戲,跟學妹有關系?」
「問這麼多做什麼?」談銳司直視他。「她很重要?」
「當然不是那樣,」他很快否認,快得異常。
「那個學妹很單純,我只是……基于關心學妹的立場,希望她不要受到傷害。」
「你認為,我會讓她受傷?」談銳司臉色放沉。
石競常瞪著他,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不知道,她會不會受傷我不知道,不過,我覺得你會傷害她。」
談銳司突然發笑。
石況常愣住。
他笑得流淚。「你會不會想太多了,阿競?」
石競常覺下眼眉。「如果是你想得太多,那麼,你可不可告訴我‘等著看戲’是什麼意思?」
談銳司靠在椅背,翹起左腿,側眼看他。
「阿競,你該不會是喜歡上她了吧?」
石競常臉色一變。「我說過,不是那樣,只是純粹關心。」
「是嗎?」談銳司臉色放淡。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石競常還記得。
談銳司沉下眼。「那只是開玩笑的話。」
「什麼意思?」石競常皺眉。
他撇起嘴,眉眼很覺。他終于說。「如果她是因為愛受傷,那麼,我根本不必對你解釋。」
石競常愣住。談銳司站起來,手插在褲袋里,側身對石競常俯笑。「因為愛情受傷,其它人沒有插手的余地,除非,」他沉下眼。「你想當第三者?」
石競常面無表情。
談銳司對他咧嘴笑了笑,然後走開。
昨天晚上在游樂園玩得很開心喔!你也是嗎?希望今年的生日你不再感到寂寞了。玉嫻。談銳司瞪著手機,撇嘴笑了笑。終于先傳簡訊給他了。他迅速按手機鍵盤︰有你陪我,當然不寂寞了。希望每年的生日,都有你陪我度過。
簡訊打好,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按sent。
叩叩叩。
房間被敲響,管家William筆直的身影站在門口。
「阿司少爺,你要我準備的禮服,已經送來了。」他左小臂上披掛著兩套禮服樣的衣物,右手拿了一只黑絨首飾盒。
「拿進來。」談銳司交代。
William走進去,把已經整燙好的衣服和首飾盒,都放在更衣間里,那具由鏡面和銀邊組成、設計前衛的中島櫃上。
「周六派對需要的酒,也已經準備好了。」William說。
「阿東會回來吧?」談銳司問。「阿東少爺說‘看狀況’。」William一板一眼地回答。「好,我知道了。」談銳司放下手機,走進更衣室。William離開房間。談銳司拿起放在中島櫃上的禮服……
那是一件白色的絲緞洋裝。
他打開旁邊的首飾盒,里面是一朵由名家設計的黑色蕾絲珠花胸針。
手機又響一聲。
他從褲袋里拿出手機,按下顯示鍵︰
好啊!那就勾勾手,以後我們做好朋友吧!
看著手機里的簡訊,他臉色很沉。
好朋友?
撇起嘴,他蓋上手機。
周六一早,玉嫻剛起床就收到一則簡訊︰
今晚七點,晚餐見。
「對喔!我差點忘了,今天要一起吃晚餐的事!」看到簡訊玉嫻叫一聲。本來她想找曼曼一起去,可是今天曼曼安排了一整天的工作,根本就不在家。玉嫻一直等到傍晚,曼曼還沒回家,眼看約好的時間快到了,她只好硬著頭皮一個人出發到別墅。
下車後,因為快遲到了,玉嫻匆匆忙忙從公車站跑到別墅,進到花園她才發現,今天晚上游泳池附近的燈火特別明亮——
「阿玉小姐?」
「咦?」突然冒出來的聲音把玉嫻嚇一跳。「請問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她雖然嚇一跳,不過很有禮貌。
William微微一笑。「我是管家William,阿司少爺吩咐我在這里等候小姐。」
「阿司?他叫你等我做什麼?」
「請小姐跟我來。」William走在前面,直接進入屋內。
玉嫻只好跟他在後面走進屋內。
到了二樓,她沒想到談銳司站在這里等她,而且——他竟然穿了一身白色西裝。
玉嫻傻眼,穿成這樣要干嘛咧?她突然很想用力捏自己一把。「歡迎,今夜最可愛的仙蒂蕾拉。」他上前一步,突然蹲下來親她的手背。玉嫻整個呆住。這人是怎麼啦?演話劇嗎?驚嚇過後,她迅速縮回手。「你、你,穿成這樣干嘛呀?」她驚得兩眼都直了。
談銳司低笑。「迎接你啊!」他站起來。
「迎接我?」她吞口水。「會不會太夸張啦?」
「當然不會。」他咧嘴對她笑。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笑容讓他很毛。
突然,他一聲不吭就用力把她摟住。
玉嫻整個人僵直。
「今天晚上,要玩變裝秀喔。」他貼在她耳邊低聲說。
玉嫻轉眼珠瞪他。「什麼變裝秀?你搞什麼鬼啊?」
「噓。」他笑。
噓?噓什麼噓啊?玉嫻皺眉頭。
他今晚的樣子不太尋常,讓她有一種不安的感覺。趁玉嫻還在發呆,談銳司把變成1塊人型招牌的她,連拖帶扛進房內。
燭光、晚餐、變裝秀——什麼跟什麼啊?現在她正在屋內二樓的客房,跟一個突然冒出來,自稱是談家女佣,名叫珍屏的年輕女孩,硬要幫她換上一件白色蕾絲洋裝——
「為什麼我要穿這種衣服啊?」她撇過苦瓜臉對房門外的人鬼叫。
「因為要玩變裝秀啊。」站在門外的談銳司悠哉地回答。
「誰跟你玩變裝秀啊?!」她吼。
突然,玉嫻好像听見珍屏在偷笑,可是她卻連轉頭去看人家有沒有偷笑的勇氣都沒有,因為穿上這種根本就不適合她的衣服,真的是太瞎了!
「你啊!」他答。
「喂,」她心情整個差。「你繞口令啊?」
門外突然安靜。
她以為他走掉了,沒想到門外又冒出聲音——「你剛才叫我‘喂’?」他吐氣,幽幽說︰「再叫一遍喂,我就進去!」
「啊?」玉嫻眼楮發直。「不行啦!我還沒塞進去,你不能進來啦!」
「干嘛?你塞副乳啊?」他悠悠說。玉嫻兩眼發直。
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她整個噴火,悶到很想吞拳頭。
「好了,小姐。」珍屏終于把玉嫻背後的洋裝拉練拉上,眼楮一亮。「阿司少爺的眼光真不錯,竟然能目測得這麼合身!」
就是合身才慘啊!穿上這麼合身的洋裝,讓向來習慣穿T恤、牛仔褲的玉嫻快不能喘氣了。
「這樣、這樣怎麼出去啊?」她真的很想哭,根本不敢大口喘氣。
「說得是啊,」珍屏皺起眉頭思考了一下,然後點頭認同,「這樣確實不能出去。」
「是呀,是呀!你趕快幫我換回原來的衣服吧——」
「應該要稍微化點淡妝,再把頭發挽起來才對。」珍屏瞪著玉嫻看,研究起造型。
「啊?什麼?!」玉嫻嘴巴都歪了。
珍屏突然掩嘴笑出來,「沒想到小姐還會做鬼臉逗人,真可愛!」她還以為玉嫻做鬼臉是在逗她。
玉嫻整個無力,「我,我……」她指著自己的鼻子,欲哭無淚。
「噢,對了,小姐,您先在這里等我一下。」
珍屏交代後,就往門口走去,玉嫻看到她要開門趕緊轉過身,要是被談銳司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一定會被笑。
因為轉身的關系,玉嫻沒听清楚珍屏到底跟談銳司說了什麼,最後只听到談銳司淡淡的說︰「反正沒差,你想怎麼做就做吧。」
門關上後,珍屏高高興興的走回來。
「太好了,小姐,阿司少爺答應了!」珍屏繼續往下說,「小姐,你不要擔心,我高中是美容科畢業的,跟我媽媽一起來談家工作之前,還在外面學過專業化妝,去年我大姐結婚的時候,頭發是我做的,新娘妝也是我化的喔!」
玉嫻傻笑點頭,心里其實一直在想談銳司說「沒差」是什麼意思?
「小姐,您放心好了,我的眼光從來不會看錯!」珍屏笑咪咪的跟玉嫻再三保證。眼光?
「珍屏,你說了這麼多,到底想做什麼,我沒听懂耶!」她抓著問人家。
珍屏笑出來,「不懂也沒關系,好了,現在就讓我們開始吧!」開始?開始什麼啊?玉嫻還在丈二金剛模不到頭腦,已經被抓到客房的更衣室里面——
在更衣室里有一個梳妝台,台面上有梳子、一些基本的保養面霜和化妝品。
不僅如此,珍屏還從樓下的房間拿上來一個黑色的化妝箱。
「有這些東西就夠了!」打開化妝箱後,珍屏兩眼發亮地宣布。
玉嫻瞪著化妝箱里的「家伙」,嘴巴都張大了,「喔,珍屏,你專業的喔!」
珍屏笑得很開心,「現在,我們要開始了喔!」
玉嫻根本不敢說話。
穿著這一身奇怪的衣服,已經讓她很不自在,再加上珍屏的表情,讓她有一種即將被宰割的預感……
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