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駱君焰!快!攝影機、麥克風!」
駱君焰的出現像一陣旋風掃過,本來團團圍住涂善亞的人群全在這陣風中迅速轉向,直撲駱君焰,不過駱君焰像是有備而來,身邊跟著幾名保全人員,在眾人往他撲來的同時得以不讓任何人近身。
「這麼說,駱導演的意思是涂小姐之所以打你,是因為你對她性騷擾?」記者們近不了身,問話卻依然犀利。
「性騷擾?」駱君焰挑了挑眉,勾唇淡笑。「很有趣的字眼。」
「那事實呢?」記者不客氣的追問,手上的筆急於下標題。
「駱君焰性騷擾飯店女經理」這樣的標題,絕對比「飯店女經理動手打客人」來得有吸引力。因此,每個人都引頸以待,希望這個比電影明星還要俊帥迷人的大導演親口給他們一個大八卦。
駱君焰勾勾唇,突然深情款款的望住涂善亞。「這個問題應該由女方回答才是吧?如果涂經理覺得我那個吻是性騷擾,它就是性騷擾;如果涂經理覺得那個吻是我對她愛的表示,而她也接受這樣的解釋,那麼,這當然又是另外一層意思了,我把決定權交給她。」
他說了這麼一大段話,涂善亞始終未發一言。因為太過震驚他的出現還有他那石破天驚的一句話,讓她處於無法正常接收外界訊息的狀態,此刻,這個男人又把問題丟回來給她,不禁讓她微皺起眉。
前一秒鐘,她還在感激他的出現救了飯店和她這個經理的名譽,感激他的體貼,後一秒鐘,她卻為他替她制造的新問題感到頭痛,她真的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事情搞得如此復雜,弄得她現在回答是與不是都是錯。
她當然不能說他對她性騷擾,沒道理對方出面替她跟飯店解圍,她卻反咬他一口。
那,難道要她承認他吻她這件事,是他愛她的表示?
她鐵定會被那些女明星、女演員給槌死……
涂善亞咬著唇辦,幽幽地睨著他,恨他故意給她出了這樣的難題,讓她不得不面對一堆攝影機說話,讓全世界的人都為她的話做見證。
他究竟是什麼意思?他究竟為什麼要這麼做?又是為了整她嗎?為了她打他那一巴掌?這個小心眼的男人!虧他眼楮大、鼻子大,行事作風卻這麼「機車」!
「涂小姐,你的答案是什麼?」記者們都在等著。
駱君焰也深情款款的望著她,那眼神……真的有那麼一剎那讓她心兒亂跳。
她知道他正在發揮所向披靡的杰出演技,他看她的深情眼神根本就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她竟然還是會心跳加速,產生他或許真的是愛她的幻覺……
「涂小姐?」
「你的答案呢?」
每個人都在催促著、等待著、期望著……
咬牙,涂善亞豁出去。「駱先生他沒有對我性騷擾。」
話落,她腳跟一轉離開,既然暫時擠不進飯店,那她離開這里可以吧?她真的受夠了!
不過,她想離開也不見得離開的了——
「那涂小姐是承認駱導演愛上你嘍?你對駱導演呢?對於駱導演這樣公然示愛的行為,你有什麼感想嗎?」一群記者不放棄的追著她跑。
就這樣,人擠人,人推人,攝影機撞攝影機,攝影機撞人……
倒楣鬼就是涂善亞,一只腳突然被攝影機突出的腳架給絆倒,整個人往前一滑跌趴在地上,下意識保護自己的雙掌摩擦到粗糙的地面,刮破了皮,痛得她眉頭一皺,開口想罵人——
「夠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在她口出惡言之前,駱君焰率先輕喝。
他大跨步的走向她,眾記者撞傷了人自知理虧,迅速讓出一條康莊大道讓他毫無障礙朝女主角走去,伸出健臂一把將她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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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我下來啦!!這樣很丟臉你知不知道?」他一路抱著她進房——他的房。高挺偉岸的身軀緊繃著,任她氣急敗壞的嚷嚷也未置一詞。
「喂,你沒听見我說話啊?」兩手都磨破皮了,根本沒手可以打他、槌他,不然他現在就完了,她絕對會手腳並用的招呼他。
「喂!駱君焰!你——」
「你再吵我就吻你!」
啥?涂善亞瞪大了眼,終於抬起頭來看他——
他……好像在生氣是吧?眼楮冷冷的,唇抿成一直線,橫看、豎看都是在生氣的樣子,他生什麼氣啊?被推倒的人是她,被強迫說話的人也是她耶!什麼跟什麼,他究竟跟她生什麼氣啊?
她看他撥了一通內線到飯店櫃台,叫人送急救箱到他房里。看來,他是真的很擔心她,可是他的臉卻像是她欠他一百萬似的。
「你這個人簡直就是——」話還沒說完,她的唇突然被兩片豐厚柔軟的唇給密密堵住。
駱君焰真的吻了她!該死的!
不過,這個吻只吻了一下下,目的真的只是為了封住她的嘴巴。
「你——」她火大的用手背抹抹唇,正想開火罵人,卻突然對上他清清冷冷的眼眸。
「進去。」他放下她,命令道。
去哪?涂善亞不解,定楮一瞧才發現她人已被他帶進房間里的浴室。
「把手給我。」他將她的雙手放在水龍頭下用冷水沖。
「啊!痛死我了!」她忙不迭把手抽回,兩手拚命甩。
「不沖乾淨怎麼搽藥?」他再次把她的雙手抓到水龍頭底下沖。
她咬著唇,痛得淚都掉了下來。「好了啦,乾淨了!這樣就好了,我警告你喔,不要幫我搽消毒水。」
「不行。」
「我不要。」
「由不得你!」他把她拉到沙發上坐下,這個時候服務生按了門鈐,進門送上了急救箱。
他將她的雙手擱在他的大腿上,掌心朝上,拿起棉花棒沾了黃黃的消毒藥水便要往她破皮的掌心抹——
「啊!好痛好痛!」藥都還沒抹上,她已經大叫。
他啼笑皆非的抬眉瞅她,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平常看你凶起人來的樣子像只母老虎,結果是紙糊的。手給我放平不要亂動,再警告你一次,我可不懂什麼憐香惜玉這一套,你亂動的話,受苦的是你自己。」
他一邊警告她,手上的棉花棒一邊輕觸上她掌心的傷口,說是不懂憐香惜玉,下手卻小心翼翼地怕踫疼了她,听到她壓抑的喘息聲,俊挺墨黑的眉也不自覺地跟著一皺。
「忍著點,我要上藥了,一會兒就不痛了。」他輕哄著,像哄著一個三歲小娃。
她望著他低垂的頭,為他難得的溫柔低哄而微微動容,咬唇忍住淚。
他干什麼對她這樣溫柔?她還寧可他現在罵她、吼她哩,那麼她就可以罵回去,還可以轉移一下痛得要命的觸感。可現在她只能靜靜的望著他,看他不甚熟練卻又溫柔體貼的替她上藥,看著看著,一陣委屈驀地襲上胸口,讓她好不容易咬牙忍住的淚,就這樣悄悄地落下。
她並不愛哭的,真的。可是自從遇見這個男人之後,她覺得自己的運氣真的背透了,他的存在讓她心神不寧,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那一夜想找牛郎搞一夜的念頭是多麼的不智。
他拿那一夜威脅她當他的私人管家,她忍下了,接受了;他拿她打他的那一巴掌威脅她復職,她也照做了;他整她,害她在垃圾堆里找了一整個晚上的垃圾,她也認了,卻沒想到未了,她還差一點因為他而丟了工作,差點害飯店蒙受巨大的聲譽損失……
想到這一切的一切,她就委屈得想哭,尤其,現在的她還受傷了……
啊!好痛,痛死了啦!
她的淚一顆顆的落在手臂上,一發不可收拾。
嘆口氣,他把藥放在一旁,輕輕的托起她的臉,深邃的眸子帶點寵溺,帶點心疼的望住她淚痕斑斑的容顏。「真的有這麼疼嗎?」
哭成淚人兒似的她,我見猶憐,但女人他見多了,美女他也見多了,女人的淚,他更是早該免疫……不是嗎?
「不然你自己摔摔看!」敢笑她,可惡。她拿淚眼瞪他。
那淚中帶嗔的嬌艷容顏讓駱君焰的心又是一動,長指拂動輕刮著她的臉,她瑟縮了一下想躲開,他眸光一沈,改為扣住她的下顎,讓她不得不面對他。
「你干什麼?」他靠她那麼近做什麼?他高挺的鼻尖就要踫到她了……
「你說呢?」他又靠近了些,微揚起臉,用唇輕輕地掃過她的唇。
她一愣,怔然的望住他,然後他的唇貼了過來,濕熱的呼息轉瞬間竄入她的唇齒之間,讓她有剎那間的暈眩……
她不敢呼吸,身子僵硬的動也不敢動一下,兩只上了藥的手無助的懸在半空中,任那股暈眩淹沒席卷而來。她全身無力,酥軟得像隨時會倒下,一直到他輕輕離開了她的唇,灼熱的眸光定定的落在她酡紅的雙頰,及那雙被他吻得紅艷性感的唇瓣上。
驀地,他的唇勾起一抹笑。「你可以呼吸了。」
呼吸?她一呆,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在憋氣,忙不迭深呼吸了一大口,覺得自己真的糗斃了。
一個吻而已,她怎麼表現得像是十七歲女孩的初吻?竟然被這個吻搞得忘了換氣,難怪她覺得頭好暈,原來是缺氧。
「你沒接吻過啊?」他好笑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唇邊的笑意帶著嘲弄,還有一絲絲得意。「還是我接吻的技術真的太好了?嗯?」
她瞪他,心還在狂跳不休。「你少自以為是!」
他不在乎的聳聳肩。「答案呢?」
「什麼答案?」
「你真的沒接過吻,還是我的吻技太好了?」他好心的又把問題復述了一遍,好整以暇的等候著。
「我的男朋友有一打,怎麼可能沒接過吻?」她驀地起身,懶得再理會他,轉身想走。
「那就是我的吻技太好嘍?」他在她身後不死心的揚聲追問,像個要糖吃的小孩。
不理他!不理他!涂善亞筆直的往前走。
「你的男朋友真有一打那麼多,又何必去牛郎店找牛郎?」他環著胸,三言兩語的便打中她的罩門。
涂善亞停住了腳步,深呼吸好幾次,告訴自己忍住,不要理他就是了。
「而且,你還是個處女。」
她全身一凜,覺得自己深深的被冒犯了,可同時,他的話也點中了一個可悲的事實——一個女人交了男朋友,竟然還把處女之夜獻給牛郎。這樣的事實真的有點可笑。
「處女……有罪嗎?」她不想反擊,但本已結痂的傷口又汨汨地流出血來。
他以為她會對他的嘲弄給予一貫的怒吼、咆哮,她卻冷冷地背對著他,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就因為我把第一次不小心給了你,所以你一直耿耿於懷?」
不可否認地,是有」點。
但,他對她的心情絕對不只有這樣。他是因為想抱她,所以才伸出手臂去抱她,他是因為想吻她,所以才情不自禁吻了她……不過,他不認為自己需要跟她解釋這個。
駱君焰瞅著她僵直的背影,下意識地想將她勾進懷里抱著,可是他忍住了這個沖動。
「你可以不必這樣子,那一夜只不過是個意外而已,你沒有必要也沒有義務要為那件事負責,還有,我錯把你當成牛郎,真的很抱歉,我以為踏進牛郎店的每個男人都應該是牛郎……」而她,只是錯以為他是牛郎堆里極品中的極品。
「我想……不管那一夜究竟算什麼,其實你也沒有吃虧……所以,我希望從今以後,我們就只是飯店經理跟客人的關系,請你……不要再像剛剛那樣對我,我之所以會去找牛郎,就是希望一夜過後,彼此不會再有任何的關系跟牽扯,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吧?」
他懂,怎能不懂?她把話這樣大刺地講明白,他真要不懂就是白痴了!
「你放心,我不會纏著你。」涼涼地開了口,他從沒想到他駱君焰會有開口說這種蹩腳台詞的一天,真的沒想到呵。他自嘲的一笑。
突然很慶幸剛剛沒有一個沖動之下把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告訴她,也沒有貿然的將她擁入懷中,否則,此刻的他就真的一個台階也沒得下了。
她咬了咬唇,挺直了背脊,不想讓心里那股突然洶涌而來的悔意給擊倒。「別忘了你親口答應我的話。」
「你不必擔心,我真的餓得要命的話,會去找最正統、高級的正餐來吃,我的胃口很大的,光是點心一定吃不飽。」
他的意思是,她只不過是他生活中的一道點心罷了?
「是啊,你餓的話就該去找唐可薰,她才是最正統、高級的正餐!」酸溜溜的話就這樣從她唇間逸出。
聞言,駱君焰眯了眯眼。「你不會是在吃醋吧?」
「當然不是,請你不要老往自己臉上貼金。」涂善亞一臉鎮定,心,卻跳得出奇地快。
她吃醋了嗎?她為什麼要吃醋?沒這回事!她只是覺得他很帥、很迷人而已,她才不會喜歡一個小心眼又愛整人的家伙。
駱君焰咬牙,微笑,盡可能的保持他的翩翩風度,道︰「放心,我不會的,只要有點審美觀的人,都可以一眼看出唐可薰才是最正統高級的正餐,謝謝你的提醒。」
听他這麼說,她的心像是突然被挖了一個洞,空虛得讓她全身不舒服。這真的很莫名其妙,她為什麼要在意他的話呢?他只不過是一個飯店客人,和一般客人比較不同一點之處,也只不過是這個男人不小心成了她第一個男人而已。
「不客氣。」涂善亞輕輕地笑了,心卻莫名的揪成一團,鼻間一股酸意涌上,她忙低下頭去。「另外,關於今天的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謝謝你替我跟飯店解圍?」
他微眯著眼,不解。「什麼意思?」
「我打你這件事傳了出去……不會又是你自導自演的一出戲碼吧?」她希望他否認,也不想相信這一切是他做的,但,除了他會說出去,還有誰會說?
「你懷疑是我跟媒體說的?」在她眼中,他駱君焰竟是這樣小心眼的人嗎?該死的!
「不是嗎?」她幽幽地望著他,唇瓣勾起一抹涼涼的笑意。
為了整她,他連丟掉劇本這樣的謊言都編得出來,那麼,今天這件事當然也有可能發生。
「目的呢?」她的眼神似乎早已定了他的罪。
「不就是為了整我嗎?暗地里當壞人,明里當好人,我真的差一點就要感激你了。」今天他在媒體前面公然的英雄救美,定成佳話。
寒霜染上他的眼眸,駱君焰勾唇冷笑。「你當真以為我這麼閑?」這種無聊的戲碼,得浪費他多少的寶貴時間?
「承不承認是你的事,不過,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了,如果你還為那一巴掌耿耿於懷,那麼,你現在就可以要回去。」說著,她仰起臉,微微的閉上眼,等待著他給她一巴掌。
好一會兒,大掌才撫上她細致無瑕的臉龐,她輕輕顫抖著,等待磨人得很,她不知道他會不會真的用力還她一掌,此時此刻,她只能感受到那修長的指尖正溫柔的在她光滑的臉上游移……
因為他的親昵撫觸,因為他吹在她頰畔的溫熱呼息,她幾乎無法抑制住自己不自禁的抖顫……
「你確定你能承受我一掌而不會有事?」他啞聲問著,目光流連在她那倔強得十分迷人的小臉上,指尖觸模她顫栗的身子,讓他興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愛憐,想納她入懷狠狠親吻。
她竟抖成這樣,當真以為他會動手打她嗎?他失笑。
「是男人就乾脆一點。」她睜開眼楮,氣呼呼的瞪他。早死晚死都是死,他非得這麼折磨人不可嗎?
「你這個喜歡捋虎須的家伙……」他沈吟,又氣又好笑。「罷了,我放過你,你回去休息吧!」他松了手,卻開始留戀方才指尖的滑膩觸感。
不會吧?他再度失笑。
他是不是太久沒有女人了?竟然會對這個老是對他凶巴巴的女人產生留戀?嘖,見鬼了。
「你自己放棄權利的喔,可沒有下次機會了。」她提醒道。
「我知道,你可以走了。」他坐回書桌前,打算開始工作,他已經為這個女人延誤了很多進度。
涂善亞靜默的站在他身後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記住,我是讓你回去休息,不是讓你去幫別的客人做事,明天我有私人行程,你不必跟來,可以在家再休息一天。」
涂善亞的腳步一頓,有些愕然的回眸瞧他。「你剛剛不是答應過我……不再纏著我?」
聞言,駱君焰的心一沈,雙眸染上一層寒霜。「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我的意思是,我們飯店可以為你安排另外一個私人管家來接任我目前的工作,畢竟,我現在在飯店的工作其實不是管家——」
「我不想再適應另外一個人。」他略微煩躁的打斷她。想到以後或許不能天天看到她,他就莫名的覺得煩悶。
「可是——」
「公歸公,私歸私,涂經理不會連這種職業道德都沒有吧?還是,你其實擔心的是自己一天到晚跟在我身邊,會不小心愛上我?」
「當然不是!」她直覺地否認。
「那就拿出你身為VIP私人管家的專業水準來,當初你既然接下了這個工作,就得有始有終,不然我乾脆直接退房轉進別家飯店好了。」他冷冷的看她一眼,便埋首他的工作中,不再理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