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逑,那本紅色名片夾妳收哪了?我昨天還看到的……」馬薇凱翻找桌面上散亂的紙張和文件,擱在桌沿高高的一迭檔案夾「唰」地一聲,應聲滑向灰色地毯,崩落一地。
「別動——」蔡淑逑沖進辦公室,肥軟的雙手直直地比了個「STOP」的手勢。「老大,我來找,妳千萬別再動了,把手放下來……」
「好……」馬薇凱听話地靜止不動,只剩一雙美麗的眼眸滴溜轉著,注視助理撿拾檔案夾的動作。「我要紅色名片夾……不是檔案夾……」
她連呼吸都盡量保持平穩,音量減到最輕。
「我知道,可是,不先把地上這堆東西收拾好,我會發瘋。」蔡淑逑嘆口氣,困難地彎著豐腴圓潤的身體,將檔案夾一一歸回鐵櫃上原來的位置。
「紅色名片夾……」馬薇凱再次提醒。「很急,我需要一個電話號碼。」
「右手邊第二個抽屜打開,在黑色那本下面。」
「謝啦!」馬薇凱立刻打開抽屜,翻出她要的名片夾,按著名片上的號碼,撥出電話。
蔡淑逑等在一旁,待馬薇凱電話接通後,認命地將被她隨意扔在桌面的黑色、紅色名片夾收進抽屜里,接著開始收拾她桌面的飯團包裝袋、飲料空罐和原子筆、鉛筆、修正帶,以及東貼一張、西貼一張的便條紙。
她這個頂頭上司雖然掛名「業務部專員」,負責的卻都是項目級的大案子,而且她的氣勢與能耐早就凌駕于業務部經理之上——在會議室里敢指著總經理的鼻子,要求總經理好好教育底下各部門主管,別讓沖在第一線的業務部門後援無力。
同事便私下封了個綽號給她——「大炮專員」。
馬薇凱除了業務能力超強外,基本上一無是處,動作粗魯、脾氣火爆、缺乏耐性,記性更是差到過目即忘,凡是與工作無關的事,完全進不到她的眼底與腦子里;空有美貌和窈窕的好身材,卻完全沒有半點身為女人的自覺。
「好,明天上午十點半……放心,規格和價格保證讓你在你們老總面前大大的有面子,我還做了淺顯易懂的POWERPOINT,說明整個行動網絡建置後,你們業務將提升多少競爭力,這筆錢實在應該列入投資,不能算是費用。」馬薇凱順手抽了張紙,在空白處記下時間和備忘,一邊和客戶打屁。「哈哈,沒錯沒錯,只要能賺錢,老板就不會心疼了。」
還站在一旁的蔡淑逑,徑自從馬薇凱的皮包里找出記事本,將她剛才記下的備忘抄到明天的行程里。
「太棒了!」馬薇凱掛斷電話,站起來擁抱蔡淑逑。「妳是我的大福星,這個案子敲定之後,我們去吃大餐,吃到撐破肚皮。」
「好……」蔡淑逑含淚點頭答應。她抗拒不了美食,而馬薇凱最壞的一點就是老用美食引誘她,每談成一個案子,就吃一次大餐,她已經快從「小逑」變成「大球」了。
不過,盡管她的主管缺點多到數不清,這份工作也一點都不輕松,她卻始終不曾想過離開,因為馬薇凱是個正直且賞罰分明的主管,只要認真做事,她不會無端找麻煩,就算案子沒談成也不會遷怒部屬。
外表看來並不討喜的蔡淑逑做過很多工作,只有馬薇凱肯定她的能力,大大稱贊她,建立起她的信心。
「對了,我的筆電修好了嗎?」馬薇凱坐回椅子後,又開始弄亂蔡淑逑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桌面。她永遠都記不住什麼數據收在哪一個檔案夾里,即使檔案夾外面就大大的注記了資料分類。
「還沒,維修部說明天才檢測。」
「明天?!」馬薇凱瞪大眼眸。「妳去告訴他們,最慢今天下班前我就要看到它。」
「我說了……可是……」蔡淑逑吞吞吐吐地說。
「可是什麼?」
「那個工程師說凡事得按先來後到,每個人都很急,客戶送修的機器也很重要,妳的計算機只能排在明天檢修,然後還要找零件替換什麼的……」
「那他知不知道那台計算機關系著上百萬的案子?知不知道沒有它我就完了?」馬薇凱問,又不忍為難她。「算了,告訴我那個工程師叫什麼名字?」
「老大,其實他也不是不修……」
「給我名字。」馬薇凱的字典里沒有「耐性」這兩個字。
「費聖禾。」蔡淑逑本想緩緩頰,替那位工程師說幾句好話,但她的頂頭上司已經邁開步伐,沖出辦公室了。
「寶林信息」位于信義區的辦公大樓內,是「寶揚集團」旗下的子公司,在信息安全管理以及儲存系統整合技術上遠遠超越其它同業,另外也經營網絡系統建置、企業M化服務等項目。
馬薇凱從辦公室一路往後方倉庫的方向走,這個近四百坪的大辦公室,除了剛進公司時參觀過,知道各部門的大致位置,而後很少機會來到這麼偏僻的辦公區。
「請問費聖禾是哪位?」馬薇凱走進維修部,指名道姓,想揪出那個不懂拿捏輕重緩急的小小工程師。
她倚著門,雙臂環抱在胸前,話是對著坐在最大辦公桌的維修部主任說,一雙美眸卻冷冷地掃過在場的每個人。
職場上,她遇過太多「欺善怕惡」、「吃軟怕硬」的爛人,不先擺出「我不是好惹」的架勢,很容易就像小逑那樣,三兩句就被唬 過去,打發走了。
「有事?」這時,一位穿著白襯衫、墨綠色西裝褲的男子從工作台轉過身來。
「你就是費聖禾?」馬薇凱走到他的桌邊,對他與其它同事相較之下太過整齊干淨的工作桌面挑了挑眉。
這個男人大概跟她助理一樣——潔癖,這對「邋遢成性」的她來說是種無形的壓力,這種人通常自我要求很高,不大挑得出毛病,也就是說,自己很可能居下風,因為兩人視線一踫上時,她已經莫名地心虛起來,他的氣度比她沉著一百倍。
費聖禾唇角微微地動了下,但沒開口說話,似乎懶得回答這顯而易見的問題。
「我來問我的筆記型計算機的維修進度。」她手插腰、挺起胸,為自己增添幾分蠻橫;很明顯,這個男人不把她當一回事。
「妳哪位?」他不冷不熱地問了聲,似乎對馬薇凱並無多少好感。
他知道她是誰。經常在前面辦公室听見她的大嗓門,上自總經理,下至櫃台小姐幾乎都挨過她的罵,稍有一些不順意的小事就能惹惱她,而費聖禾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盛氣凌人的女人。
「聖禾……」維修部主任走近介紹。「她是業務部的馬專員,早上她的助理來詢問檢修的筆記型計算機就是馬專員的。」
馬薇凱「威名遠播」,個性火爆,而且有總經理罩著她,公司里沒幾個人敢招惹她。
「喔。」費聖禾應了聲便坐下,繼續拆卸工作台上的機器,完全把維修部主任和馬薇凱當作空氣。
維修部主任只能鼻子模模,悄悄遠離戰場。
「請問,我的計算機最快什麼時候能好?」馬薇凱伸出玉指戳戳費聖禾的肩頭。
「要等檢測完才知道。」他給完答案後抬起手撥了撥肩膀,像是她剛才觸踫到的地方遺留下什麼細菌似的。
這動作看進馬薇凱眼里當然是種挑釁,尤其他居然坐著跟她說話,說話的時候還不看她?!
「我希望今天下班前看到計算機躺在我的辦公桌上。」她要求道。
「那妳現在就可以帶回去了。」
「它根本開不了機,我現在帶回去有什麼用?」她深吸一口氣,憋著。「我所有重要數據都在里面,而且明天有個案子要談,沒有它我怎麼談?」
「呵……」他笑了笑。
這笑,讓馬薇凱感覺自己問了一個愚蠢至極的問題,憋著的那口氣就要爆發。
「妳沒備份嗎?」他面無表情地問道。
「沒有……」她心虛地將垂至胸前的長發撥至背後,還是硬挺著腰桿。
「在計算機公司工作卻不曉得備份的重要性?」
「我當然知道!」她立刻辯解。「只是這幾天都工作到很晚,回到家累到不行,哪有時間——」
「我對妳的作息沒興趣。」他打斷她的辯解。「結論是,今天沒辦法修。」
「費聖禾……」她咬著牙喚他的名。「你現在是故意要為難我,找我麻煩就是了?」
「飲料打翻在鍵盤上,修好的機率微乎其微,數據也不一定救得回來,現在要求馬上修好,听起來比較像是妳找我麻煩。」
「聖禾……總經理很看重馬專員,你還是先幫她處理一下……」維修部主任像背後靈般怯怯地出聲,說完又立刻縮回座位。
馬薇凱沒想過要搬總經理出來,不過,既然他的主管都下命令了,她就順勢而為,默不作聲,看看他作何反應。
費聖禾斂起眼眸,放下手中的工具。
拿總經理來壓他?這女人真是集他所有討厭的女人類型的綜合體。
「怎麼樣?」馬薇凱以為威脅奏效,笑著再問一次。「我什麼時候能看見我可愛的VAIO?」
「現在,要看我心情了。」要不她就有本事這輩子都不求人,不然,在麻煩別人之前是不是該先好好學習「說話的藝術」。
很不幸的,他剛好吃軟不吃硬。
這種口氣,這種有人撐腰、小人得志的神情,恰巧犯了他的忌諱;他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同樣工作領薪水,沒有誰尊誰卑,更不必在他面前擺高姿態。
「嚇——看你心情?!」馬薇凱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不,他的頭頂。「我怎麼不知道現在一個小小的硬件維修工程師的心情,居然比公司幾百萬的案子還重要了?」
「妳可以另請高明。」費聖禾還是泰然自若地應著。「公司里高手不少。」
「你——」她快氣炸了,用力將他的椅背旋開,讓他面對她,而後,壓低身體,壓低音量,直視著他的眼。「費聖禾是嗎?很好,我記住你了,我就要你幫我修計算機,今天下班,時間不變。」
這個男人,衣著平整干淨,長得斯文英挺,眼楮炯炯有神,看起來就是一副聰明樣,想必是個性機車到天怒人怨,要不,也不會窩在這個雜亂的維修部干個硬件維修的職務,但是,他錯在不該惹火她,現在,她決定跟他杠上了!
「對不起,我工作的時候不喜歡有噪音在旁邊干擾。」他對她冷冷一笑,下逐客令。
「聖禾……」躲得遠遠的維修部主任氣弱地叫他的名字。「不如先看看馬專員的計算機……」
他既不想得罪馬薇凱,也不想損失維修部能力最強的部屬,兩難之中,只能暗自祈求有人先妥協。
「他會的。」馬薇凱在離開維修部時扔下這句話。
「我要那個王八蛋立刻消失在我眼前!」馬薇凱推開總經理辦公室,哩啪啦大叫。
她雖然公然對費聖禾丟出挑戰書,但一時半刻也想不出「逼他就範」的法子,一口氣憋在胸口難受,只好沖到總經理辦公室,找個垃圾桶倒倒。
「這會兒又是誰惹妳不高興了?」洪志豪從秘書那里得知馬薇凱氣沖沖地朝他辦公室走來,好整以暇等待她光臨。
她雙手撐在洪志豪的辦公桌上。「你知道他對我說什麼嗎?幫我修計算機居然要看他的心情,意思是他心情不好,我的工作就別做了,現在是怎樣?做事之前都要先做人就是了?我得先模順他的毛,跟每個人變麻吉,靠私人交情才能阿彌陀佛,好好完成我的工作?」
她沒頭沒尾地數落,洪志豪超有耐性地听她發飆。
「這是什麼公司?科技公司欸!外商公司欸!講究的是實力,是本事!領多少薪水就該做多少事,現在是上班時間,他的時間就是公司的時間,請他先幫我修一下計算機居然要看他心情?!我的媽呀,洪總經理,你是怎麼管理公司的?還有——
「那個維修部的馮主任連個部屬都叫不動,縮在一旁像個龜孫子,這種人都能當主任,那我的助理都能當經理了!」
「倒杯清涼退火的青草茶給薇凱。」洪志豪微笑地按下內線,吩咐秘書,隨後走向沙發。「坐下來談。」
「不是我脾氣不好,而是有些人真的太不象話了。」馬薇凱吼完,氣消了些,走到沙發一坐下。「櫃台小姐顧著跟她的情人簡訊傳情把客戶晾在一旁;軟件工程師遲到成習慣,要份測試數據得打電話到他家里叫人起床;業務員滿身酒氣來上班,襯衫上面還留著口紅印,見鬼的是這樣還能報銷公關開支?我們的會計不如去慈善機構做義工。」
「呵……」洪志豪不禁笑了,听馬薇凱罵人實在很過癮,針針見血,前提是被罵的人不是自己。
「如果我是你,我絕對笑不出來。」馬薇凱白了他一眼。
「妳還沒說那個王八蛋是誰?」
「費聖禾!這種分不清輕重緩急,不懂利害關系的員工早該好好教育一下。」提起這個名字就想起他那輕蔑的眼神,她的氣立刻又冒了出來。
「費聖禾……」洪志豪搔了搔已冒出白發的後腦勺。
「我知道你日理萬機,要管理這麼大一間公司,還要處理上面那些大頭的事,當然不可能清楚底下每個員工平常工作是什麼德行,所以說中階主管很重要,管不動部屬就別干主管嘛!」
「我知道費聖禾……」
「你知道?」這倒令馬薇凱吃驚了,她到公司快三年,也才第一次听見這個名字。「他也不修你的計算機嗎?」
「這個人……」洪志豪苦笑了下,為難地說︰「不如我讓別的工程師先幫妳處理……」
「不要,我就是要他修,不修就滾蛋!」她賭氣地說。
「好……我再跟他談談……」
馬薇凱看出了他的猶豫,只是不明白為什麼。「他是老董的兒子還是什麼遠房親戚的?」
「不是……」
「不然是你有把柄在他手中,比如小老婆的照片……」她打趣地說。
「我看起來像是這麼閑的人嗎?」他作勢要扁她。
「是不像。」她勾起唇畔。「算了,你曉得我只是來發發瘋,發完就沒事了。」
洪志豪是好好先生沒錯,但他自有一套用人的智慧,馬薇凱雖然經常挑戰他的權威卻也十分敬重他,那些抱怨只為凸顯出公司的內部問題,提醒他注意,不會真的越俎代庖,這份默契,彼此都了然于心。
「喝青草茶,去火。」洪志豪好脾氣地笑著。
「不過,計算機真的很急……」她扮扮鬼臉。「我忘了備份,自己理虧。」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說來,他和馬薇凱的相識真的是一種機緣。
八年前,她還是一個大學生,在房屋中介公司兼職,那時他的第二個孩子出世,夫妻倆打算換間四房的大房子,但原本住處附近沒有新的建案,而他妻子又十分喜歡那個環境,只好退而求其次,到中介公司那里看看有沒有適合的中古房子。
接待他們夫妻倆的就是馬薇凱。
這位年輕女孩令他印象深刻;不是她滿口天花亂墜,能把黑的說成白的,不是她外貌清純可人特別吸引人注目,而是她的「老實」與「認真」。
她所銷售的房子都做過徹底的調查,包括屋況、鄰居住著哪些人,附近成屋的行情價,甚至把馬桶不通、牆壁漏水、光線通風、裝潢品味太差等訊息都主動說明,甚至列出明細,計算排除這些問題所需的費用。
跟她買房子,買到的是安心與無後顧之憂,這是她的保證。
他們的交易成交了。
最後,她交給他們一本名片簿,里頭有水電工、抓漏、設計師、裝潢師傅的名片。
「這幾個師傅工作老實、價錢公道,以後房子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直接找他們,不會吃虧的。」
幾年後,洪志豪的弟弟也打算換屋,他立刻想到了馬薇凱,那時她已經大學畢業,升上了公司的銷售經理。
洪志豪花了不少時間才將她挖到公司,盡管行業別不同,但他相信以她的能力到哪里都會成為業界的第一把交椅,而她也確實沒有讓他失望。
不過,萬一她真的跟聖禾杠上了,這可就讓他頭大嘍!
「這件事我就把它忘了喔,一切麻煩你了。」馬薇凱氣消了,精神奕奕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老大……其實費聖禾是個好男人……」助理小逑見她氣色不錯,連忙向她進言。
「我知道,沒事了。」有人幫她處理計算機的問題就好,她才不管那個男人風評如何,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時,哪有空閑去計較這種芝麻小事。
「妳不生氣就好。」蔡淑逑安心了,笑咪咪地替她拿出公文包。
「我出門了。」將可能會用到的數據全塞進包包里,馬薇凱便出門尋找潛力客戶。
這一出門就是馬不停蹄,頂著炎熱的天氣,提著沈甸甸的數據,一家一家拜訪,不厭其煩地解說,沒脾氣地陪笑、看人臉色,她的驚人業績從來都不是憑空掉下來的。
忙了一天,午飯也沒吃,直到過了下班時間才疲累地回到公司。
「這是什麼?」她發現辦公桌上多了個黑色公文包。
「筆記型計算機。」蔡淑逑回答。「維修部的費聖禾要我拿回來的,說妳需要的數據都在里面了,先暫時用這部計算機。」
「喔?」她不禁揚起勝利的笑容,看來,那個機車男也不是有種到哪去嘛,還不是怕丟了飯碗。
她拉開黑色外袋,發現是一台有著漂亮鏡面的寬屏幕計算機。
「看起來還不錯……」她模模擦得光亮無比的黑色外殼後打開屏幕,發現鍵盤上擺著一張小紙條。
紙條上寫著——
請保持清潔,歸還時將指紋、污漬擦拭干淨。
嗦……馬薇凱心想,難不成這台計算機是那個機車男的?
「指紋怎樣?我連鼻紋都留,咬我啊!」她幼稚地故意將鼻尖貼在外殼上,留下油漬。
看他褲子都燙得那麼筆挺,桌上一塵不染,每個工具都整整齊齊地分門別類擺好,就曉得他是那種潔癖又龜毛的男人,這些指紋跟鼻油夠讓他抓狂了。
「哈!哈!」她愈想愈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
俗話說,好男不跟女斗,機車男就是不懂這個道理,活該他抓狂。
不過,馬薇凱的得意也持續不了多久。
當她扛著那個三、四公斤重的十七吋筆記型計算機,從四百坪大的公司離開,搭電梯到地下室停車場,然後再走上一段路到她的車子邊,回家後又爬了四層樓的樓梯進到住處,整個肩膀被肩帶壓出一條深深的紅痕,差點月兌臼。
更可恨的是,啟動計算機後才發現里頭所有操作系統都是英文的操作接口,誰記得那些功能鍵的英文長什麼樣子。
「雪特咧——連鍵盤都只有英文?」這分明是惡整她嘛!
馬薇凱打開桌上型計算機,眼楮忙碌地在兩台計算機屏幕上轉來轉去,比對兩邊的畫面,還要找鍵盤上倉頡的字根位置,先是肩膀月兌臼,現在,連眼楮都要月兌窗了。
「費聖禾……你好樣的……」她忿恨地咬一口肉松面包,灌下一大口「每日C果汁」,這下,再也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