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女人……」
「不知道是不是被男人惡意遺棄過,從此心理不正常,像只瘋狗,見人就咬。」
一早,蔣拓進公司,就這樣一路碎碎念、碎碎念。
「昨天被狗咬了?」他的合伙人陸子農從隔壁辦公室看見他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覺得很怪,進來關心一下他怎麼了。
「被狗咬不奇怪,被女人咬才真他X的倒霉。」蔣拓一夜沒睡好,一直作跟人吵架的夢,醒來後,喉嚨干啞。
「這麼激動?」陸子農笑了笑。
「嘿……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要是跟那個女人有什麼關系,那不是眼楮瞎了就是阿答嘛壞去了。」蔣拓一口氣憋在胸口,不吐不快。
「喔?難得也有你看不順眼的女人。」听他這麼說,陸子農有些驚訝。
「喂、喂、喂!什麼意思,難不成連你也覺得我是那種不挑食,胃口超好的男人?」
蔣拓與陸子農從高中認識一直至今都是最要好的哥兒們,兩人退伍後在同一間科技公司上班,而後因為老板太刻薄,蔣拓一氣之下,拍桌子不干了,拉著陸子農開立「樹典科技」,五年來,業績扶搖直上,在業界也算小有名氣,是少數能夠獨立協助企業導入ERP的專業軟件公司。
「連我也……?」陸子農挑出他的語病。「有人跟我一樣英雄所見略同?」
「拜托,我很挑的好不好?」蔣拓生不了陸子農的氣,只能軟段,努力解釋。
陸子農說起話來不慍不火,脾氣超好,是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能冷靜處理的那種人,蔣拓誰都不服氣,就只佩服陸子農。兩個人,一火一水,蔣拓是火,陸子農則是生來克他的,只要看見他那溫溫的笑,你就會覺得生氣是一件很白痴的事。
「我知道你很挑。」陸子農玩笑開完了,好心附和他的話。
「對吧!所以,我堅持交往的女人一定得有三要。臉蛋要美、身材要好、個性要溫柔。」那個女人……個性完全不及格,死當!
「才剛放年假火氣就這麼大?嫌假期太短?」陸子農還是搞不清楚他為什麼心情不好。
「不了,我現在覺得上班好,上班時間長一點,我可以活久一點。」
「呵……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人都是會變的嘛……」蔣拓愛面子,不好意思讓陸子農知道自己為了一個女人大動肝火,傻笑兩聲,混過去。
陸子農看看他,也沒多問,他的個性就是這樣,你想說,他一定安靜傾听,你不想說,他也不會勉強。
「你跟雪容現在怎麼樣?過年有沒有去約會?」蔣拓放下自己的事,關心地問。
陸子農過年前和他的前女友相遇,蔣拓知道陸子農一直沒有放下那段感情,只是因為某些原因,困住了他的腳步。
如果蔣拓不推他一把,陸子農絕對不會往前踏半步。
「就朋友……」陸子農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見蔣拓沒事了,起身就要回他隔壁的辦公室。
「你有沒有告訴她,我很想她?約她有空出來吃個飯。」蔣拓在他背後喊著,教他如何找理由約她。
「說了。」陸子農回一聲,走了。
「說是說,做又是另外一回事……」蔣拓知道他一定不會主動約紀雪容見面。
對于一向抱持「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的蔣拓而言,思考是行動的敵人,種種預設立場經常與事實不符,若因此錯失了生命的精彩,太可惜了。
只是,他是他,陸子農是陸子農,也因為個性上的互補,才能一路麻吉到現在,蔣拓的沖動,常常需要陸子農替他收拾善後。
「總之,再怎麼沖動,也不會因為那個女人整理花園,不說話時的氣質假象而忘了她那張殺人于無形的伶牙俐齒,腦筋秀逗而心動。」
他自言自語地下完結論,拿起西裝外套,出門拜訪客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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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一間客源穩定中成長、員工流動率低、自動自發的公司而言,管理者的功能實在很微薄。
蔣拓在「樹典科技」里職稱掛總經理,公司里員工以工程師居多,技術上蔣拓的功力雖不差,但比起陸子農的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可就差遠了,所以工程師遇到問題,找的不是他這位總經理,而是平時話少,遇到大案子則足以一手撐天的陸子農。
他呢,平常就念念助理、業務,沒事就巡巡茶包、咖啡、衛生紙、文具這些小東西存量夠不夠,廁所、環境有沒有整理干淨,十足像個校長兼敲鐘的雜工,其余時間就是出門把妹,不管年輕的、老的,是妹就把。
別以為「把妹」是利用上班時間混水模魚,「樹典科技」百分之六十的業績就是靠蔣拓「把妹」來的。
夸夸老板娘,帶幾杯飲料、幾塊蛋糕向老板女兒獻獻殷勤,服飾店店長、賣場店員、公司秘書,都是他的客戶來源,只要她們沒事跟老板上司抱怨個幾句,更換軟件的事很快就敲定了。
台灣雖然是父系社會,但男人管大事,小事經常一知半解,沒耐性,禁不起煩,這時,女人滲透的本事就派上用場了,多磨個幾次,男人在被煩到瀕臨崩潰的邊緣時,通常由女人贏得最終勝利。
蔣拓常自嘲自己是科技界的牛郎,出賣色相,如果把這分犧牲用在認真追個富豪千金,不是輕松多了?
這種話,到現在大家已經懶得回他了,誰都知道他天生勞碌命、雞婆個性、精力旺盛,就喜歡過這種疲于奔命的生活,包山包海,做媒人還掛保證包生兒子,真讓他憑空擁有一輩子不愁吃穿的富貴榮華,他還嫌日子太無聊咧!
所以,即使公寓樓上八樓住了一個世界上最不可愛的女人,他一邊抱怨,卻仍舊享受這種唇槍舌戰的樂趣。
「蔣拓——」
「右!」才打開大樓中庭大門打算開信箱取信件,便听見有人叫他的名字,蔣拓朝四周望了望,沒看見人。
只是這聲音太熟悉,幾乎每天都會听到。
他往外頭再移兩步,很快發現倪巧伶蹲在牆邊,幫一只褐色土狗穿「衣服」。
想必,又是她那一雙巧手,自制狗衣服。
他走近她,居高臨下,不甘心又裝大器地問︰「這只就是蔣拓?」
倪巧伶仰起臉看看他,勾起笑容,指指套在狗身上的毛線肚兜。「像不像日劇里的中年歐吉桑?很保暖的。」
不管她說什麼,蔣拓都覺得是在影射他,當然,倪巧伶也絕對是影射他是中年歐吉桑沒錯。
「這麼照顧蔣拓,妳很喜歡牠?」他偏不上當生氣,將計就計套她話。
「蔣拓」這個名字,是上個月她才幫牠取的,知道他想設計她,暗自笑了笑。
「喜歡啊,牠都在附近游蕩,這樣養牠也養好幾年了,前年我還帶牠去結扎。」
「結扎?」蔣拓一听,突然感覺下月復有些不舒服,仿佛被「閹」的是他。
「這是避免你在外面亂來,生出更多無家可歸的流浪狗。對不對啊,蔣拓?」她對狗狗說話。
那流浪狗果真知道自己叫蔣拓,听到這名字,熱情地對倪巧伶搖搖尾巴,還「汪」了一聲。
「……」他無話可說。她這樣做的立意很好,只是,為什麼這只狗偏偏要取做「蔣拓」?
「怎麼了,需要我幫你什麼忙嗎?」她又抬頭看他,視線從他的臉慢慢往下移,意有所指地停在一般女人都不好意思直視的部位。
「妳這個女人……」他不自覺地夾緊大腿,有點緊繃。「到底有沒有身為女人的自覺啊!」
「這是一個相對的問題,」她站起身來,微仰下巴。「在真正的男人面前,女人自然而然會是女人,不然,一樣是人,需要有什麼特別的自覺嗎?」
「女人就該溫柔、含蓄,像妳這樣渾身是刺,口無遮攔、眼楮亂瞄,是男人都退避三舍。」
「咦?哪里有男人?」她掠過他,遠眺。
「這里。」他輕捏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正。
「哈哈,不好意思……」她笑得好假。「可能我的定義跟你的定義不同。」
「妳不知道挑釁男人是件很危險的事?」他瞇起眼,湊近她。
她忍住不因他的逼近往後退,腦中雖然出現一種似曾相識的危機感,但她依舊勇敢地正視他的眼,穩穩地說︰「本小姐天生愛冒……」
最後一個「險」字還沒說,她的唇已被封住。
就連蔣拓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
他只是盯著她吐出每一個字的嘴形,粉女敕泛著光澤的唇瓣,一會兒嘟著,一下子笑著,仿佛頑皮的精靈,說著——來追我啊,來追我啊……
等到他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吻了她。
不只輕吻,他吸吮著那柔軟到不可思議的唇,探出舌尖挑開她的齒貝,竄入她溫暖的口中,嘗到淡淡如藍莓的香氣,舌與舌之間的追逐,交織出甘甜的蜜汁。
他欲罷不能,一手扣緊她縴細不堪一折的腰,一手穿入她濃密滑順的黑發中,似要將她整個人揉進手中,她好香,好軟,好好抱。
他瘋了,就算要懲罰她的毒舌也不該上癮般地狂親猛吻,就算要嚇嚇她也不該貪戀地舍不得放開她,他完全被自己的沖動也被她的魅力嚇到了。
「吼……汪!汪!」那只身高不到他們小腿高的「蔣拓」,發現自己的主人被欺負,扯開獠牙,示威地吠兩聲。
這一叫,驚醒了親吻與被親吻到皆渾然忘我,心神蕩漾的兩人。
他們同時意識到自己位在人來人往的大門外,也意識到兩人應該水火不容,而不是水乳交融,倏地,立刻分開身。
他壓抑著胸口急遽的起伏,她拚命想站直發軟的雙腿,兩人都瞪著彼此,仿佛這麼做就能驅逐心中回蕩著的激情,證明自己沒有受到對方的影響。
須臾,他壞壞地勾起嘴角,風涼地說︰「如果這是妳的初吻,那很抱歉,妳可能真的再也看不上其它男人。」
他當然要取得上風,不能再讓視線溜往她的唇,以免再度失控,再度撲上去。
「呵……不過爾爾值得這麼自吹自擂?想靠這種技術征服女人,再多加練習吧……」她冷笑一聲,卻听見胸腔里像打雷一般轟隆作響的心跳聲。
「妳還想試?」他挑眉.故意扭曲她的意思。
「對于既不好看也不香又沒什麼味道的菜,你會有興趣再吃一口嗎?」這次,她是真的不敢再多逞口舌之快了,翻翻白眼,借著低身模模「蔣拓」掩飾快站不穩的暈眩,然後,不再與他視線接觸,匆匆離開。
蔣拓呆望著倪巧伶錯身離開的背影,撫著仍殘留著她味道的唇,突然很挫折。
什麼時候,他退步成「不過爾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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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巧伶手上卷著剛才裝小狗肚兜的空塑料袋,踩著急促的步伐,以小跑步的速度跳上樓梯。
她習慣爬樓梯上樓,一是為健身,一是節省能源。此時,她臉上的紅潮與頸後盜汗,已經分不清是運動還是剛才那個吻造成的結果。
一到八樓,她奔進屋內,坐到沙發上,抱緊可以任意造型的軟抱枕,一顆提在半空中的心才終于踏實了下來。
她咒罵自己沒出息,居然再次讓他得逞,居然還是被吻得昏天暗地,不知今夕是何夕,而且,見鬼了,怎麼所有情境竟都跟四年前如出一轍?!
明明就嘔得要死,像這種無恥之徒,她應該賞他一個耳光,吐他一口口水才是,裝什麼不在乎啊?!
她整張臉埋進抱枕里,緊握著拳頭,惱怒中藏著一絲絲不願承認的悸動。
四年前,「擎天大樓」竣工不久,「樹典科技」決定擴大公司規模,從舊辦公室搬到這棟大樓。
蔣拓經常在外面跑業務,陸子農便負責整個新辦公室的設備與規劃,因而認識當時為隔壁美容機構做空間規劃的倪巧伶,因為欣賞倪巧伶簡約時尚的設計風格,整個「樹典科技」的室內設計便全權委由她處理。
從挑選裝潢材質到每天進度監工,倪巧伶全程參與,是個很可靠、很負責的設計師。
蔣拓偶爾到新辦公室來找陸子農談些案子的細節,沒注意過一旁經常戴著帽子,短發、穿牛仔褲、又高又瘦,背影看來象個男人的倪巧伶。
直到他偶然間听見倪巧伶與幾位裝潢師傅中午在樓梯間吃便當時的對話——
「倪小姐,其實妳長得很不錯溜,好好打扮,穿個裙子什麼的,肯定漂亮一百倍。」師傅如此說。
「打扮給誰看?便宜你們幾個老頭子啊?」倪巧伶不只打扮男性化,就連說話口吻也很粗魯。
「不便宜我們,便宜這間公司的老板也好,打好關系,搞不好還給妳介紹案子。」師傅曖昧地朝她擠擠眼。
「靠男人的關系?!哈哈!」倪巧伶嗤之以鼻。「金歹勢,到現在,我還沒遇過比自己更可靠的男人。」
蔣拓原本要搭電梯離開,听到如此猖狂的口吻,皺起眉頭,同時停下腳步。
那位設計師居然是個女的?
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三頭六臂?說話這麼沖。
「那個老板,看起來跟妳很速配溜,又高又帥,像很有辦法的樣子。」這幾位師傅沒事就愛拿倪巧伶沒男朋友的事虧她,說是陰陽調和後,希望她個性能轉變一下。
听到這,蔣拓得意地勾起嘴角,這幾位老師傅倒是會看人。「哪個?陸先生?」倪巧伶問。「不是,比較少來的那個,蔣先生才是總經理。」
「沒注意。」倪巧伶扒了一口飯,不以為然地說︰「好看的男人通常不中用,你們就替我省省吧,又不是想養小白臉帶出去招搖,好看有個屁用。」
這兩句話讓蔣拓得意的表情瞬間垮掉。
他個頭這麼高,長得一表人才、玉樹臨風,她居然「沒注意」?還說他小白臉,不中用?
蔣拓對女人一向溫柔,極盡呵護,但是,強悍、粗魯的女人則不列在他認知中應該保護的女人名單內。
原本只想停留片刻,這下,他不想走了,想會會這個口出狂言的設計師。
他假裝找人,打開逃生門,看見坐在階梯上吃便當的倪巧伶,狀似驚訝地說︰「原來妳在這里,有些事想跟妳討論一下,是在這里討論,還是……」
「我們吃完了。」幾位師傅快速將剩下的飯菜扒進口里,起身就要離開。「你們談.」
倪巧伶覺得納悶,裝潢的事一向是陸子農跟她接洽,這個男的冒出來干麼?
她蓋上便當,用舌尖抹抹齒縫,檢查有無菜渣,然後大刺刺地問︰「什麼事?」
那動作看得蔣拓眉頭打結,臉皮抽動,受不了地說︰「拜托,要剔牙到化妝室去,這點禮儀妳該懂吧?」
「是誰在人家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沒禮貌地跑進來插花?」她從階梯上站起來,高度正好跟蔣拓平視,氣勢上毫不輸他。
她被他那嫌棄的口吻給刺傷了,她再怎麼不雅關他什麼事,需要擺出那種看低等動物的表情。
是老板了不起啊!她也是老板,雖然員工就只有一個接電話的小姐。
蔣拓被她一陣搶白,也白了臉色。「我是為妳的終生著想,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樣子,坐在樓梯吃便當,學男人開什麼黃腔?」
「吼……你住海邊啊,管這麼寬?什麼時候我的終生需要你這個自大狂替我著想?」她鄙視地將他從頭打量到腳,硬是不肯承認他長得確實很不賴,擺出不過soso的藐視眼神。
「好歹我是業主,妳不懂什麼叫做客氣嗎?」蔣拓被她那像看流浪漢的打量眼神給惹火。
「合約上哪一條注明,設計師得對業主低聲下氣?我跟陸先生配合得好好的,問題不知道在誰身上?」她哼一聲,環抱著胸,看他奈她何?
「呵……難怪那些師傅急著幫妳找男朋友。」他語帶保留地笑,笑得她很不舒服。
「你偷听我們說話?」她瞪大眼,感覺被羞辱。
「是你們說得太大聲,整棟樓都听得見,我也是剛剛听到妳的聲音才發現……」說到這,蔣拓也打量她一番,「原來妳是個女的。」
「女的怎麼樣?」她瞪著他。
倪巧伶對男人的性別歧視,就如同男人對女人質疑他們的性能力一樣敏感。
「沒什麼,只是想請妳轉告他們,我很挑食的。」
「你——」倪巧伶能夠容忍業主在工作上的百般挑剔,畢竟,沒有難纏的客戶就沒有不斷突破的技術,但是,無法容忍這頭不知道從哪個豬圈走失的自大豬對她品頭論足。
「我叫蔣拓。」他得意地笑,讓她氣到說不出話來,有種難以言喻的成就感。
「我看你不是挑食,是某方面有障礙吧!听過會叫的狗不會咬人嗎?在外面說自己多行的男人,通常……呵呵……」她掩嘴笑,瞄瞄他腰帶以下的部位。「沒關系,這種事我見多了,不會到處宣揚的。」
「妳……」他跨上一階樓梯,貼近她,俯身盯著她的眼。「妳真的見多了?恐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她仰著臉,不自覺地倒退一步,而他也緊跟著移過去。
兩步,她的背就抵著牆面了。
「信不信我一個過肩摔把你從六樓摔到地下室去?」她虛張聲勢著。
「我很期待……」他更壓低肩胛,鼻息拂過她額上還沾著些微木屑的發絲。
她受不了被他這樣近距離盯著的惡心感,右手一揚就想揮去一拳,只是,那拳頭都還沒掄成型,已經被他的手扣在牆上了。
「你——」她舉起另一只手,才到半空中,很快,得到同樣的下場。
「想要什麼,直接說,別害羞。」蔣拓用那邪惡的雙眼挑逗著她。
他太自信,自信沒有勾引不了的女人,只有他吞咽不下去,讓人倒胃口的女人。不過,這時候,他只想教育她,要她話別說那麼滿,別把男人當傻子。
「我要什麼?你行嗎?」她還在逞口舌之快,明明已被他的男性氣息吹得頭暈,仍然不放棄做困獸之斗。
「我行不行,要試過才知道。」他話一說完,身體壓向她,牢牢地用唇封住她的,讓她再也無法吐出令人感到不愉快的字眼。
他狠狠地吻她,懲罰般地吮腫她的唇瓣,舌尖倏地探入她因缺乏經驗而無防備的口,纏繞著她呆木不知反應的舌,一圈一圈,仿佛要抽光她胸口所有的空氣般用力吸吮,令她因氧氣不足而虛軟,一雙手早已無力地從牆上滑落至身側,毫無招架之力地任他予取予求,腦中一片空白。
他懲罰過當,不但時間過長,也太投入,甚至起了不該有的生理反應,當他開始感覺到下月復繃緊,一陣滾燙時,立刻抽身離開她,暗暗吃了一驚.
倪巧伶一下子失去被壓制的力道,身體微微往下沉,幸好雙手及時巴住牆面,勉強還站著。
這時,她只覺唇瓣又麻又辣,像要燒了起來,腦筋依舊無法順利運轉。
「幸好……被吻的反應,終于像個女人了。」他伸出手好心扶住她,用嘲諷的語氣掩飾自己假戲到後來真做的心虛。
倪巧伶太震驚,太難以置信,只能眼睜睜地看他惡意得逞的嘴臉,居然開不了口反駁。這是她的初吻……
「平常也像這樣柔順就對了。」他下意識地抿抿自己的唇,不自覺地回味剛才那個甜美到不可思議的吻。「沒男人肯要妳的話,打電話給我,我不介意偶爾犧牲一下。」
他留下這麼一句殺千刀、沒人性、不是個男人的話,轉身離開。
半晌,倪巧伶才恢復行動力,所有詛咒的字眼全想起來了,立刻追出去想臭罵他一頓。
當她打開逃生門時,看見蔣拓和隔壁那間美容機構的櫃台小姐有說有笑,還牽起那小姐的手,又搓又揉。「這手,怎麼保養的?」
頓時,一股怒火在她胸口熊熊燃起。
這已經不是罵他幾句可以消氣的——
倪巧伶坐在客廳沙發上,回想起她和蔣拓結下的梁子,當時那股憤怒仿佛又重新燃燒了起來。這個男人,有罵不贏女人就強吻女人的習慣嗎?而她,居然還傻傻地犯了兩次相同的錯。這下,她跟他……真的沒完沒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