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房里響起窸窸窣窣的細小聲響。
梁鏡璇微睜開眼縫,看見微弱燈光下藍宇光確認行李物品的背影。
她又合上眼,壓抑胸口一股直往腦門沖的酸澀。
每一次離去,都是他自己搭車到機場,她從不送他登機。
那種太沉重的分離場面,靜坐候機大廳倒數剩余時間的感覺讓她窒息,她甚至選擇假寐避開他離開前的最後談話。
她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淚。
隨著背包上的塑膠扣環「喀」的一聲,藍宇光已經整理就緒。
他轉身看向她熟睡的臉,輕輕地在床沿坐下,撫過她細致的臉龐,挑開她披散的發絲,然後彎身在她發問落下一吻。
「我走了。」無聲的話語只停留在他的唇齒問。
他深吸一口氣,起身,背起背包,打開房門,走了。
一直梗在她鼻腔中的水氣才沖出眼簾,汩了出來。
她側躺著,張開眼,靜靜地流淚。唇角微微抽動著,鼻翼一張一歙,眨不完的淚珠很快浸濕了枕頭。
原以為認識久了,次數多了,她便能對這樣的心情釋懷,沒想到一次比一次還難,一次比一次還要教人疼痛。
想起他退伍後第一次離開台灣——
當時公司業務正處于沖刺期,她一天花在公事上的時間平均超過十二個小時,他也還與父母同住,一個星期才見上一次面是正常的頻率。
當他提到要回出生地加拿大的時候,她還拼命搜集當地的通路資料,期許他能成功地將公司商品打入國際市場。
那天,他背起鼓起的登山背包,拉著一只小型行李箱,里頭裝滿了梁鏡璇有備無患的資料及商品樣本。
「嘿,我去機場了。」他穿著牛仔長褲和寬松的休閑襯衫,一頭剛退伍兩個月還未長長的濃密短發,朝辦公室里的梁鏡璇打聲招呼。
「沒錯,我們的出貨折扣是固定的,但是,年度進貨總金額達成目標之後,來年公司將自動回饋優惠折掃……」她正在講電話,只朝他揮揮手,又比比大拇指,祝他一路順風。
藍宇光站在她的辦公室門口,望著她洽談生意時臉龐散發的自信光彩,他放下了旅行箱,走到她身邊,彎身攬住她單薄的肩,一個蜻蜓點水的淺吻降至她發間。
她胸口頓時一窒,仰臉看他,他微微一笑,將她的容貌收進眼底,然後緩緩轉身離開。
「喔……抱歉,你說什麼,麻煩再說一次。」她差點忘了手上的話筒。
待她花了四十分鐘,終于成功地與一間很難搞定的百貨公司進入洽談合約的階段時,興奮地沖出門口想與藍宇光分享,才猛然想起——他已經離開了。
她望著已經從一位員增加至五位的辦公室,已經比草創時期熱鬧許多,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少了一個他,突然感到空曠蕭颯。
「別離」這兩個字的真實感受才重重地壓迫而來,無處可逃。
她勉強扯了扯唇角,用力擊掌喚起員工的注意力。
「听著哦——下個月,淳揚和莫禮的作品將同時進駐‘亞江百貨’全省十二間呃!」
「哇——」喜悅聲同時響起。
「那以後我們到亞江買化妝品有沒有折扣?」
「太棒了,我一定要帶我朋友去逛,好有面子,百貨公司專櫃耶……」
梁鏡璇眼楮眯成一條縫,努力想融人員工激動的情緒中。
努力過程中踢到鐵板的沮喪如今得到了安撫,她享受的不是銀行存折里不斷上升的數字,而是憑著自己雙手,冒險開墾出一條路的成就感。
「巾幗不讓須眉」,她就喜歡這句話的英氣,在上面兩個哥哥都還在父親的船運公司里擔任中階主管時,她已經找到了一個完全獨立的發揮舞台。
築夢踏實的感覺很棒,成功的滋味也很甜美,只是……為何無法掩過此時內心的寂寥。
在員工的歡呼聲中她轉身走進辦公室,原來喜悅是需要有人分享的,當你的身邊少了一個高興時可以擁抱、生氣時會幫你罵三字經、成功時比你還瘋狂的伴侶,所有的感動如卷上沙灘的浪花,一下子就沒了。
在巷口吃過早餐,藍宇光獨自一人搭車到機場。
飛機起飛,高度漸漸攀升,他俯視窗外的台北城。
相較前幾年急欲探索這個世界的期待,此時的他,顯得有些失落,像是行李箱里漏放了什麼重要物品,令人生出懊惱。
這一趟在台灣停留的時間長了些,沒想到離開時卻也變得更難了些。
這個時間,鏡璇快起床了……
起來的時候發現他已經離開,她會不會寂寞?
會這麼想,或許是因為自己突然感覺到寂寞吧!
他輕笑了下,「感覺」果然是個奇妙的東西,在你不以為意,不設防的時候,咻地,便竄進了心中,有時甚至毫無理由。
他並不孤獨,習慣也喜歡一個人旅行,背起行囊,隨興而行,無需計劃也下必考慮太多,這是他感覺最舒服的狀態。
只是,在與台北漸行漸遠的此時,他胸口仿佛橫著一塊重石,令呼吸有些窒悶。
望著只見雲團,已看不見地面的窗外景觀,他,又離開台灣了。
幾個小時後,飛機抵達巴里島。
他來參加童年時期一位曾經共患難的好友,伊萬的婚禮。
婚禮在Ritz-CarltonHotel舉行,美麗的沙灘,碧藍海面與遼闊的天際,濃厚的吝里島氣息,深一口氣,只覺渾身舒暢。
「宇光……」伊萬在大廳中,遠遠地看見一位背著背包,穿著簡便的男子,先是定近試探性地喚了聲,待藍宇光望向聲源,伊萬立刻激動地大喊︰「宇光——真的是你,你真的來了——」
兩人互槌胸膛又緊緊擁抱,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當年藍宇光的父親在駐溫哥華辦事處工作,伊萬的父親是他的部屬,因為年紀相仿,背景也相同,父母之問往來頻繁,小孩子自然而然地也就玩在一塊了。
「你難得結婚,知道這個消息,我怎麼能不來?下次又不知道要等多久。」藍宇光調皮地說。
「好啊!這麼多年不見,一來就損我,虧我小時候還為了救你一命被我媽毒打一頓。」
藍宇光記起他說的事,仰頭大笑。
那是他們五歲時候的事,藍宇光的父親即將調任南非,附近的孩子知道後,七嘴八舌地描繪非洲的恐怖傳說,有食人族、食人魚,會把小孩丟進大鍋子煮成晚餐,伊萬與藍宇光感情深厚,擔心他被食人族抓去,兩人決定離家出走,表示對大人的抗議,結果,離家不到十一一個小時,就在路上被巡邏警察攔住,回家後,兩人都著實地被修理了一頓。
事實上,南非行政首都比勒陀利亞一點也不落後,幽靜整潔,市內數萬棵紫葳樹,為這個城市帶來「花圖城」的美名,他最喜歡躺在教堂廣場的草坪上,仰望潔淨的藍天,發呆。
住在比勒陀利亞那段無憂的童年歲月,深植他腦中,正因為如此,年紀尚幼的藍宇光好奇著,這個世界究竟有多少他未見、也未深入了解過的上地等待著他去認識,耳聞始終不及親眼目睹來得震撼。
「還在到處晃蕩啊?」伊萬目前在美國華爾街工作,平日時間就是金錢,若不是因為婚禮,他還真找不出理由讓自己好好紆解一下長年累積的龐大壓力。
藍宇光笑了笑。「四處為家,到哪里都能安身立命,怎麼能說是晃蕩?」
「以前我真是怕了那種醒來時完全不知道身在何處的感覺,現在看你卻又覺得羨慕,人實在很矛盾,渴望的永遠是自己沒有選擇的另一個方向。」
「你這麼說的意思是,你真正想娶的那個女人,其實是住在另外一條街的?」藍宇光打趣說。
伊萬一臉慌張的說︰「喂,喂……這句話可千萬不能讓我老婆听見,她醋桶超級大的,結婚就這個不好。」
藍宇光又大笑,人的確是很矛盾,渴望安定又念念不忘自由時的感覺,是太貪心,還是不夠了解自己?
「宇光,既然來了,就得好好享受一下這里有名的SPA,我昨天試過了,終于明白為什麼會讓女人如此瘋狂,」伊萬指指自己容光煥發的臉部皮膚,大力推薦。「來,我先幫你安排房間,晚上參加我的告別單身派對。」
藍宇光沒嘗試過,微笑接受,一切入境隨俗。
巴里島本身擁有大自然賜予的壯闊風景,保留傳統文化推動觀光,吸引了無數的觀光客前來一探神秘的「上帝之島」。
在這里,隨處可聞到沁甜的花香,隨處可以感受島上的風上民情,伸手仿佛觸得到藍天,望眼盡是湛藍的海,不知不覺中讓人放下腳步,悠閑了起來。
藍宇光享受著美容師美妙的深層按摩,舒筋軟骨,全身仿佛飄浮在雲端上,當他踏人滿是玫瑰花瓣的浴缸時,想起了梁鏡璇。
她獨鐘玫瑰香氣,從香水到沐浴用品,甚至車上的芳香劑全都是玫瑰,身上總帶有淡淡的香甜,工作如此勞碌的她實在該來這里好好地放松一下長期累積的疲累。
當他如此想著,腦中便浮現她埋在一疊公文夾中,傷神皺起眉頭的畫面。
「就這麼辦!」他忽地從浴池里站起來,撥電話到公司。
「發生了什麼事?」梁鏡璇听見藍宇光的聲音嚇了一跳,他從來沒有打電話報平安的習慣。
「鏡璇,你要不要來巴里島?我小時候的一位玩伴明天結婚,陪我參加。」
「可是……我還有工作。」他的聲音听來好開心。她今天整天情緒低落,他倒好,一離開她身邊,樂得像中頭彩,而且,哪有人這樣說走就走,她又不是千金大小姐,整天閑閑逛街、做SPA。
「來嘛……這里好美,清晨我們可以到海邊散步,傍晚我想跟你一起看夕陽。」听見她的聲音,他就突然好希望她現在在身旁,而他才離開她不到一天的時間。
「真的不行,明天我得到南部參加一個創意設計座談會,老早就敲定的。」這個人,看個夕陽,非得這麼大老遠的跑到巴里島嗎?
夕陽,只要不下雨,每天不都看得到。
比起他來,她還真的是有夠不浪漫的。
「座談會讓童凱去哈啦,你來,飛機咻一下就到了,落地簽,你只需買張機票就OK了,什麼都不必帶,我現在好想見你。」藍宇光只想讓她享受享受這種神清氣爽、精神百倍的感覺,用力游說。
「這個……」她很掙扎,座談會中有媒體采訪,對公司的形象及知名度提升有很大幫助,但是,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熱切地說想見她……
這句話听在耳里,甜在心里。
「明天我到機場接你,等你喔,BYE!」
「可、可……」喀,電話斷了。
「唉……」她實在拿他沒轍,只好再度拿起話筒,撥給童凱,特別強調,這是「老板」的交代。
翌日午後,梁鏡璇拉著行李箱步出巴里島國際機場,老早就來等待的藍宇光有樣學樣,準備了用雞蛋花串成的美麗的花圈,熱情地獻花,擁吻。
他穿著花襯衫和長褲沙龍,加上皮膚黝黑,輪廓深刻,不仔細看還真像當地人。
「我怎麼不知道原來你有印度尼西亞血統。」她整整他的襯衫衣領,打趣地說。
真的,他穿什麼都好看,下穿,也好看。
「我擁有全世界一百九十五個國家的血統。」他接過她的行李,摟著她的細腰,定出機場,心情愉悅,並有一股難言的滿足感。
異地相逢,帶給兩人一種特別新鮮的感覺,仔細想想,他們竟然沒有一起出國的經驗,一直都是他回台北時才有機會相聚。
「你打算跟我在這里定居嗎?」他指著她的「巨型」行李箱。「不過,很輕。」
「里頭東西不多,回去時就會滿了。」這趟巴里島行她已做好萬全準備。
只是……他剛剛說什麼?定居?他這個人「定」得下來嗎?
機場外,不斷有人詢問他們要不要搭計程車,不少身材健碩,帥哥級的沙灘男孩偷偷朝梁鏡璇拋媚眼。
「我幫你預訂了‘SPAONTHEROCKE’,頂級海洋芳療,時間還早,我開慢點,晃一圈再回去。」藍宇光帶他走向停車竭。
昨天做完SPA後,他詢問飯店服務人員,把所有芳療療程都詳細地問了一遍,只想給梁鏡璇最好的享受。
「嘖嘖……老板突然犒賞員工,擔心我跳槽嗎?」她真的受寵若驚。藍宇光對吃、穿、享受一向不講究,居然知道SPAONTHEROCKE?
而她,雖然一直想著哪天抽個時問到巴里島享受一下,不過,也都只是停在幻想階段,沒想到卻在他的不按牌理出牌下,忽然成行了。
離開擁擠狹窄的鬧區,沿途一眼望去盡是整片整片極盡野性的藍,午後陽光映在海面上,波光瀲濫,美得令人贊嘆,就是太陽真的很毒,幸好她有先見之明,防曬油早在機上搽好了。
「怎麼突然這麼興沖沖地要我過來?」梁鏡璇眯著眼,用長睫毛濾去一部分陽光,轉頭問藍宇光,這才發現,他開車不看路的,一直盯著她看。
怪怪,今天他真的怪怪的。
「我也不曉得,只是覺得這麼美麗的地方,如果有你在我身邊,那才叫完美。我很任性對不對?」他勾著唇笑,迷人得不得了。
「還好啦,你的毛病也不是只有任性。」她笑著吐槽他,覺得他今天嘴巴特別甜,甜到讓人像踩在雲團上,站都站不穩。
梁鏡璇告訴藍宇光她這次來打算瘋狂瞎拼。
「蠟染花布、金器銀器、竹籃、釉彩陶器、木雕、Lulur、去角質霜,我還列了一張清單……」她從隨身包包里拿出一本橘色小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不只一張。
「所以,你這旅行箱是有備而來。」他好笑地看她一臉興奮,知道她這張采購清單多半跟公事月兌不了關系,還有送給員工、設計師的禮物。
她是一個很稱職的管理者,敢要求也敢給,夠嚴厲也夠窩心,難怪許多員工從公司成立至今,雖然苦水連連卻不曾動過離職的念頭。
「當然,我辦事效率一流。」她將筆記本收起來。
「我是讓你來這里散心,紆解工作壓力,不是讓你來工作的。」
「玩樂工作兼顧,這樣我才不會有罪惡感,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天生勞碌,放假反而容易覺得疲倦沒精神。」工作狂一天不工作,就渾身不對勁。
藍宇光手臂一伸將她攬進臂彎里,怎麼辦?他好像嫉妒起她老是掛在嘴邊的工作了,她能不能為了他暫時把公司放下?
面對一望無際的印度洋,俯身于建築在礁岩中的木屋里,欣賞壯闊的落日,耳邊是海水流動的自然天籟,四周飄散著精油的香氣,背上滑動、拍打的是美容師如天使之指的按摩技巧……
「我的媽啊,痛、痛、痛……」梁鏡璇仰起脖子鬼吼鬼叫,真是「痛」快,怎麼能同時讓人痛到飆淚,又有任督二脈被打通的暢快感。
筋骨被松開後,疼痛感減少,梁鏡璇閉著眼,漸漸地昏昏欲睡,真XX的世界宇宙超奢華享受。
難怪,人家說巴里島是女人的天堂。
到處有身材精壯、溫柔善解人意的海灘男孩,一條街上百家的Spa美容院,各式各樣具民族特色的商品,來一趟,不管是身心靈還是行李箱都要滿載而歸。
泡完飄浮著數百朵玫瑰花瓣的豪華玫瑰花浴,喝杯特調飲料,觸到的皮膚細女敕緊致,光滑如絲,女王的生活真的也不過如此了。
享受現代化科技的便利也擁有古代貴族的尊寵,再沒有比生在這個時代的女人更幸福的事了。
療程結束時,天色已暗,梁鏡璇回到villa只覺骨頭都酥了,真想好好躺下來睡一覺,就這樣一覺到天亮。
不過,婚宴就要開始,她沒忘了此行的原始目的是陪藍宇光參加朋友的婚宴。
她從舒適的床上起身,換上帶來的晚禮服,才剛綰好頭發,藍宇光已經換上向飯店租借的黑色禮服,走進房間。
他停下腳步,呆住了。在看見令人垂涎欲滴的梁鏡璇,不禁發出低呼。「阿西娜女神,你是來砸場子的嗎?」
梁鏡璇穿著一件米白色露肩裹胸絲質禮服,胸前的古典縐紗樣式將她原本就傲有多余的飾品,只戴上他送她的古幣戒指。
她逸出一抹淺笑,背後襯著自屋外流泄而入的月光,美得教人屏息。
「我看,我不能帶你出席宴會。」
她听了,皺起眉頭。「我身上僅剩的一點熱量都教美容師給抹下去,不給我飯吃我可要翻臉喔!」
他走近她,環著她的腰,輕輕地在她性感的肩上烙下一吻,淡淡的花香,滑溜的觸感,令人欲罷不能。
「你會害我整個晚上都坐立難安……」他輕咬著她的耳垂。
「放心……」她以食指抵住他的胸膛。「婚宴結束之後,我會讓你整夜都不得安眠。」
「听你這麼說,我就更走不開了。」他的確已經蠢蠢欲動。
這個魔女,認識至今已經十一年了,他對她,從來都不曾有過飽足感。
「那我就自己去嘍!BYE!」她扔下他,逕自往外走,藍宇光也只能趕上她的腳步,再次摟上她的腰,多少填補內心的失落。
梁鏡璇的出現的確掀起了一陣騷動,所有宴會場里的男士,顧不得老婆、女朋友就在身旁,一見到她,兩眼發直,嘴巴微張,連服務的侍者也停下手邊的工作,忘了原本該做的事。
藍宇光接收到四周攏聚而來的贊嘆眼神,悄聲對她說︰「你會害今晚的婚宴立刻多出幾對怨偶。」
「我已經盡量挑優雅保守點的衣服了。」她回說。「但是,身材太好,想掩飾也掩飾不了。」
「哈哈——」他大笑,縮了縮手臂,將她更往懷里帶,這女人,實在夠狂妄,而他,就愛她這份不知收斂的自信。
他們看似不同的性格,一急一慢、一個鋒芒外露一個沉穩內斂,其實,就如鏡子內外的兩個人,擁有相同的靈魂。
他們彼此吸引的,不單單只是完美的,更多的是那種心靈相通的親密。
婚宴會場,浪漫的玻璃花屋,落日後深藍的海景,上百支熠熠閃亮的花園燭光將夜色點綴的更加夢幻。
參加這場婚禮的來賓,已婚的扼腕當年結婚典禮太粗糙,未婚有情人的開始幻想自己的婚禮,未婚單身的則四處張望,恨不得抓個人立刻也來場浪漫婚禮。就連沒打算結婚的梁鏡璇,也被這溫馨典雅的氣氛感染得有些暈陶陶的。
不過,她立刻晃晃腦袋,瘋了,女人最容易被這種虛幻的幸福感給沖昏頭,她這個工作狂絕對不適合結婚,恐怕就連想生個小孩喬到四十歲都喬不出時間來,而且,她跟誰結婚?
但是,她畢竟還是個女人吶!世界上沒有什麼比婚紗更美麗、更能吸引女人的目光了。
在心里,她還是忍不住悄悄地,幻想了一下自己披上婚紗的樣子,而一旁站著的心儀男子,自然就是那個篤信「不婚主義」的藍宇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