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嚴羽陪同姜少成出席的設計師聚會在陽明山上的私人別墅舉辦,幾位師出同門的建築設計師為他們的恩師做七十大壽,順道邀請同業一同參與。
「襄陵企業」的主要業務是生產精致居家用品,雖然通路重點放在精品店、進口家具店,但建築師、室內設計師也是推廣公司產品的其中一環。
嚴羽手里握著姜少成的名片夾,以備在他接觸新客戶,需要自我介紹時隨時遞給他。
不過,她似乎考慮得太周詳了,打從一走進別墅,沒有人不知道他是「姜少」,只見別人向他遞名片,他根本無須自我介紹。
「姜少,你帶了什麼禮物來,抱這麼一大盒?」宴會的主辦人前來招呼他們。
他同時也是姜少成的大學同學。
「待會兒你就知道,大師在哪里?我先去向他祝賀。」姜少成神秘兮兮地說。
其實嚴羽也很好奇,用這麼大的一個包裝盒,如果生日的主角是個小女孩,她會猜里頭裝著一只泰迪熊女圭女圭。
主辦人引領他們走到臨時搭起的小舞台旁,那里圍著一群人,看來,這位大師在建築業里頗具分量。
「老師,少成來向你祝賀了。」主辦人一吆喝,那群人紛紛回頭,讓出空間。
嚴羽看見一位頭發灰白,但身材保養得不錯,穿著時尚的老人。
「少成,你來了。」大師笑吟吟地,眉宇之間仍看得出年輕時風流倜儻,俊朗的五官。
「知道大師嘴刁,你這些徒子徒孫肯定請了大廚,我是沖著今晚的美食來的。」姜少成開玩笑道。
站在姜少成後方的嚴羽暗抽一口氣,哪有人這樣說話的,對方可是長輩啊!
「哈哈……」大師仰頭大笑。「這是我今晚听到最老實的話,他們這些人吶,就只會淨挑些甜的講。」
听到這,嚴羽才松了一口氣,視線移向姜少成,流露著連自己也未察覺的柔和目光,不管面對什麼人,他永遠就是這副輕松自若的態度,不過,不知道哪天會闖禍就是。
「大師,看看我帶什麼來給你。」姜少成將禮物擺在椅子上。「拆開來看看。」
這時,舞台的一角已經擺滿了來賓送的禮,不少名貴的手表、鑽筆、皮件,個個都很大手筆。
「里頭該不是躺著一個年輕美眉吧?我這把年紀可消受不了。」大師拆開包裝紙,大家听他這麼說,都笑了。
包裝紙里是一個白色硬紙盒,硬紙盒里又有保麗龍箱,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上頭,大家都很想知道姜少成送了什麼貴重的禮物。
「這是什麼?」保麗龍箱打開,一旁有人竊竊私語。
「哈哈,少成,真有你的,居然把履帶吊車給我送來了。」大師彎身將比例一比五十的模型工程車給抬出來擺在桌面,滿意地來回把玩模型車的吊臂,樂得像個孩子似。
履帶吊車經常使用在大型建築工地,用來起吊鋼筋重物的工程車,大師雖然已經退休,但是,看到這輛德國制造、精致的模型吊車,不禁又回想起過去幾十年在烈日黃沙中,看著自己設計的建築物一點一點從無到完成的心情。
「謝謝!」大師拍拍姜少成的肩膀,已有些熱淚盈眶。「我太愛這個禮物了,特準你今晚可以把最喜歡的菜打包回去。」
「以為你只對美人有辦法,沒想到連老人家也被你哄得……恩?」主辦人拐拐姜少成的手肘,投給他一個服氣的眼色。
姜少成微微一笑。「那我就跟我們家小羽先去大吃大喝嘍!」
嚴羽始終注意著大師臉上的表情,跟著他一起感動,想必他是一位熱愛自己工作,投注一生心力,值得敬重的老人家。
「走吧,我們去吃點東西。」姜少成扶著她的手腕,離開人群。
「你怎麼會想到送大師這個禮物?」她很好奇,他是誤打誤撞還是精心挑選的?
「我爺爺是做建築起家的,小時候有次跟著他到工地去,那是我第一次和大師見面,我記得他抱我坐進一輛挖土機,很驕傲地說,開這台車,比開法拉利還帥。」
「呵……大師好可愛。」她想像那畫面,突然之間,對姜少成又多了幾分想抗拒卻抗拒不了的好感。
他或許不是經商高手,但是,他用心對待每個人,不是討好,不是拉攏人心,沒有任何目的,只是他善良的本質。
這樣的人,在現今社會多麼難得,更何況他在如此富裕的環境中長大,紙醉金迷,居然沒有一絲銅臭味,直率且坦然。
讓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受他吸引。
「你喜歡,我也買台來送你。」他說。
「我要吊車做什麼?把你吊起來乖乖擺在辦公室里嗎?」她瞟他一眼,說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姜少成看著她的笑臉,嘴角也跟著上揚,這個女人,不笑的時候活月兌月兌是個冰雕美人,笑起來卻有種少女的羞澀,會讓人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留在她粉女敕的唇上,滿心甜蜜。
她實在該多笑一點。
「干麼一直看我?」她收回笑臉。
「沒什麼,」他一陣失望。「來,看看想吃什麼,你要多吃點,真的太瘦,我看台風天得把你綁在身上,免得你飛走。」
「胡扯,其實我食量很大的。」只是經常忘了吃。
他一臉下信。「那我們來比賽,我吃多少你就吃多少。」
「我是不怕,不過,今晚不是有公事要談嗎?」
「我這種層級的公事不是用談的,只要一出場就是分量十足的宣傳。我跟你說,」他側身在她耳邊說︰「你先到餐台那里盛些愛吃的菜,然後到落地窗那里等我,我馬上過去,肚子好餓。」
「喔……」她抿嘴笑,明明就是為晚餐來的,還說得那麼冠冕堂皇,這個人連說謊都沒耐性,隨便幾句就想敷衍過去,明知道很快就會被她拆穿。
不過,換個角度想,陪他出席宴會沒有想像中的無聊。
因為不知道姜少成喜歡吃什麼,嚴羽端著大盤子,每樣菜都挾了點,擺得漂漂亮亮的,看起來十分可口。
從這點小地方,也能看出她凡事要求完美的性格。
不一會兒,姜少成溜到她身邊,接過瓷盤,牽起她的手。「跟我來,帶你到一個密室。」
「哎?在人家家里這麼到處闖,好嗎?」她被迫跟著走。
「放心,這里的主人我熟得很,三天兩頭都在這里鬼混。」
嚴羽沒再多問什麼,反正這個人,我行我素到了極點。
所有負面的形容詞被他用來形容自己,就是有種灑月兌的自信。
不知不覺中,她的情緒也被他帶動,突然感覺偶爾來個小小冒險,其實無傷大雅,還挺刺激的。
她的生活,有多久沒這麼輕松自在了?
姜少成牽著嚴羽走進舞台旁的一個房間。
房間里,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偌大的空間只在中央擺著一架三角鋼琴,應該是練琴室。
這時,嚴羽才發覺自己的手一直被握在姜少成的大手里,連忙不自在地掙開。
姜少成對她這動作沒有任何反應,倒顯得她心里有鬼了。
他拉開落地窗的蕾絲窗簾,推開玻璃門,外面是個布置精巧的小花園陽台,一張白漆鍛鑄圓幾,兩把古典椅,溫馨浪漫。
「我們就在這里悠哉悠哉地享用我們的晚餐。」他將餐盤擱在桌上,抽出手帕鋪在她的椅子上。「請坐。」
「謝謝……」她不習慣他如此紳士的舉止,他是她的上司,不是她的男伴。
他見她又開始拘謹,用手拈了塊抹著魚子醬的薄餅塞進嘴里。「開始比賽,我吃了第一口。」
她挑挑眉,也吃了塊小餅干,微酸帶甜,燻鮭魚和魚子醬混和奢華口感有種幸福的感覺。
「恩……好吃。」這陣子她的胃都快被他養刁了,有時一個人回家吃微波的便利商店便當,不知怎的就感到一陣落寞。
「那多吃一點。」見她喜歡,他特別開心。「下次我再帶你去吃別的,說到美食,這就是我的專業了。」
「不行,換你了。這是比賽。」她不管做什麼事都很認真。
「啊!還漏了一樣……你在這里等一下,我很快回來。」姜少成不知想起了什麼,站起來快步走向大廳。
嚴羽一個人待在這個只有月光照映的陽台有些不安,頻頻望向姜少成離去的方向。
當大廳的光線再度從推開的門扉瀉入,听見大廳的演奏音樂,她努力辨識背向光影的那個人是誰,當看見臂彎里挾著一瓶香檳,指間拎著兩只高腳杯,手上又多了一盤食物的姜少成時,她心安了,笑了。
沉穩的步伐,修長的腿,寬闊的肩膀,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第一次,嚴羽認真地注意到他是個多麼好看的男人。
「少了這瓊漿玉液可不行。」他笑著坐下,為高腳杯注入金黃色的香檳。「干懷。」
「干杯。」是氣氛,是姜少成給人一種溫暖的感受,她放松了下來,細女敕的臉龐,融入月色,散發出瓷白的光暈。
姜少成不由得看傻了。當初,他怎麼會覺得她不是他欣賞的那種美人?
現在的他,無法想像如果他的秘書是另一個人,日子會有多無聊。
「怎麼了?」見他一直盯著自己,她下意識拭拭嘴角,檢查是不是沾上什麼了。
「沒事,試試這個,啊……」他拿起涂抹鵝肝醬搭配清爽小黃瓜的小片吐司擺在她唇前。
她不自覺地張開口,咬下一小口。
另外一半,姜少成很自然地放進自己嘴里,還吮了下指尖,滿足地贊嘆︰「果然美味!」
這動作,令嚴羽心驚,她撇開臉,感覺耳根發燙,心跳失速。
姜少成渾然不覺她的羞赧,招呼著︰「嘿,比賽才剛開始吶,不會這麼快就投降吧?」
「怎麼可能?太小看我了!」她深吸了一口氣,轉正身體,刻意忽略那一瞬間的錯覺,挑起一串牛肉卷,大嚼兩口。「換你。」
「呵,開始有點比賽的樣子嘍!」他的目的是希望她多吃點,自然會奉陪到底,只是,她嘟著嘴,賭氣的模樣,柔化了嚴謹的臉部線條,不覺地,看她的目光愈來愈寵溺,這一刻,在他眼中,她是個充滿魅力的女人,一個很有個性、很耐人尋味的女人。
「我跟你說過我要建一座亞洲超級美食中心的計劃嗎?」
「沒有。」她只听施昀昀提過。
「小時候作文課不是都會寫‘我的志願’嗎?你猜我寫什麼?」
「猜不出來。」她搖頭,不知道像他這樣一出生就什麼都擁有的孩子,會有什麼無法達成的願望。
「好敷衍,猜猜看嘛!」
「喔……開飛機,帥氣的機長?」
「錯,再猜,不過要先罰吃一個。」他叉起一塊水果蛋糕,推到她面前。
「喂——剛才又沒這條規則。」她笑著閃躲,不肯再讓他喂她吃東西。
「你很難拐咧,規則是人訂的,等一下你也可以用同樣規則罰我啊。」因為喜歡所以感覺親近;因為親近,便擁有了耍賴的權利。
霎時間,兩人心中都隱隱感覺有什麼不一樣了,只是夜太美,氣氛太融洽,舍不得分神去細想那微妙的轉變。
「好啦!好啦!」她拗不過他,又好氣又好笑。「我自己吃。」
「乖,接著猜。」他似乎很滿意自己擁有哄她听話的功力。
兩人就這樣又拌嘴、又笑鬧,兩大盤食物居然幾乎要一掃而空。
「不行了,我真的吃不下了。」她舉起縴細的手,在空中擺了擺,然後撫撫鼓起的小月復。「我投降。」
「真的吃不下就別勉強。」他笑咪咪地,黝黑的眼瞳亮晶晶的,像剛完成一項不可能的任務,像意外看見她示弱撒嬌的模樣。
他突來的安靜讓兩人獨處的空間變得異常昧,她從皮包里拿出面紙,抽一張給他,自己也輕拭唇角,好避開他那很容易讓人誤會的熾熱視線。
「鈴……鈴……」嚴羽的手機響起,她看看來電顯示,是戴仁豪,莫名地有些不安。「我接一下電話。」
「嗯。」他微笑。
她一直走到三角鋼琴旁才按下接听鍵。
「你在哪里?怎麼那麼久才接?」戴仁豪口吻有點不耐煩。
「陪我們總經理參加一個設計師的聚會。」她小聲解釋。
「你們總經理不是廢物一個?什麼設計師的聚會,不就吃吃喝喝,繞著女人後面轉,能接到什麼大案子嗎?」他不屑地嘲諷。
「仁豪……他不是廢物,也沒有繞著女人……」她停下反駁,想必他听不進去。
她曾經在他問起她的上司能力如何時,大略地提到姜少成不看內容就批公文以及開會中半途離席的事,沒想到他居然以「廢人」做結論。
戴仁豪對能力不足的人總是帶著幾分輕蔑,這點嚴羽是了解的,以前,她也認為男人就該將事業當作戰場,全力沖刺,但是……
「你最好小心一點,那種公子哥兒最懂得收買女人心,反正,錢能解決一切,女人又偏偏吃這一套。」
「仁豪,你在說什麼?!這只是公事上的應酬,你應該懂的不是嗎?以前我也經常陪我上司出席宴會。」
「以前我可沒有說過什麼,你那個上司我也很欣賞,但是現在這個就免了,你在他身邊學得到東西嗎?」
她嘆了口氣,聲音放軟,不想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爭執。「你在哪里?下班了沒?」
「我在你住的地方,還帶了你最愛吃的藍莓蛋糕,等了半個多小時,算了……我幫你擺在冰箱里。」
「你要走了?不等我嗎?」她急問,他們有半個月沒見面,就連通電話的次數也愈來愈少。
「你可以馬上回來嗎?」他反問。
「這……可能沒辦法……」
「那就對啦!你要我等到什麼時候?改天吧!我再找時間過來。」
嚴羽還來不及接話,戴仁豪已經將電話掛斷了,徒留一片靜默,靜到讓人心悶。
自從上來台北,這些日子,他失約的次數,她等他的時間又何止半小時……
手中握著薄薄的手機,垂下臉,對于男友近來態度的轉變,只能解釋為工作壓力太大,新官上任總是求好心切,他又那麼重視這次的升遷,難免忽略了她的感受……
輕輕地,她又吐了一口氣,轉身回到陽台。
「男朋友打來的喔?」姜少成見她說話聲音那麼小,鬼鬼祟祟地,故意取笑道。
「嗯……」她沒心情笑,只應了聲。
「你真的有男朋友?」
他原本只是開玩笑,听到她有男朋友,突然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而且這感覺來得又快又猛,仿彿硬生生被潑了一盆冷水。
「我在你眼中糟到沒人敢要嗎?」她勉強說句玩笑話,想擺月兌心里那股沮喪的感覺,卻還是被濃濃的無力感包圍。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試探地問︰「你們交往很久了?」
「快四年了,我就是因為他才搬到台北來的。」想到這點,她覺得有些委屈,委屈戴仁豪這樣對她……
「有打算要結婚嗎?」听見她這麼重視她男朋友,更不是滋味了。
「暫時沒有……不過,我們一直有這個默契……」
愈問愈糟,姜少成一下子焦慮起來。
「這年頭不是談了幾年戀愛就一定得走進禮堂,你得問自己,你愛不愛這個男人,能愛多久,信不信任他,他能不能讓你依靠,結婚能不能帶給你幸福?不能這樣順其自然地結婚,一定要有足夠的熱情,懂嗎?」
從來沒想過婚姻這件事的姜少成,情急之下居然也能掰出一堆似是而非,很能唬住人的分析。
其實,他只是一時無法接受,只想說服她別嫁人。
「你干麼這麼激動?」她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戀愛這麼多年,他們早已經不再將愛不愛這件事掛在嘴邊,一切只是理所當然,眾望所歸。
但,姜少成提出的這些問題,卻瞬間擊中了她的心窩,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深思過,支撐著這段感情走下去的理由是什麼,與戴仁豪終有一天要走進的「婚姻」對她而言,又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他被問倒了,對呀,他干麼這麼激動?「你結婚後會不會辭職?」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點嫁人,好再換一個順眼一點的秘書?」她突然想起第一天上班他失望的表情。
「怎麼會?我很喜歡你的,你不要那麼早結婚啦!」他很心急,卻不知在急什麼。
「呵……」這句話,任誰听了都會覺得窩心的吧!他這口吻像極了一個佔有欲超強的孩子,仿佛在跟媽媽撒嬌,要媽媽不要疼弟弟,只要疼他就好了。
「我是認真的。」她這個笑,讓他更急,不知如何表達真正的意思。
「結婚後我還是會繼續工作,如果你是擔心這個的話。」
「不是這個問題……」他煩躁了起來,也問自己——那到底是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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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這麼大不知道「煩惱」是什麼的姜少成,回到家不過一個鐘頭時間,已經連續嘆了十幾二十個氣。
打從送嚴羽回家後,他的腦子里就一直轉著她的身影,是不是太早回家,生理時鐘打亂,連荷爾蒙也錯亂了。
躺在KingSize大床上,翻過來又翻過去,試圖從他知道嚴羽有男朋友之後開始變得很糟的情緒中找出蛛絲馬跡。
他無法理解這種郁悶,像是……
嫉妒嗎?
姜少成從來不曾羨慕別人擁有什麼他沒有的,也從來不曾想用自己的財力背景去強取什麼得不到的東西,沒有就算了,他根本不在乎。
可是,現在他卻嫉妒起嚴羽的男朋友,吃味她對男朋友這麼好,想到他們可能結婚,就像……他想不出像什麼,只覺一股怒氣梗在胸口,無從宣泄。
「該不是喜歡上她了吧?」姜少成自問,好像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是喜歡她,但是,好像又不是那種喜歡。
以他過去的經驗,一個女人對不對他的胃口總是在第一眼決定,他喜歡大眼楮、嘴唇豐潤、長頭發、身材姣好,聲音軟軟嗲嗲的,放得開、玩得起的女人,這一型的美女很能挑逗他的。
嚴羽不是。
所以,姜少成根本無法從過去的經驗法則判斷他對嚴羽的感覺究竟是什麼。
「煩、真煩……」他又滾了一圈,對著天花板嘆氣。
唯一確定的是,他不想嚴羽嫁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