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同樣的時間,童凱走到唐小琦的房門外站定。
「小琦!起床了!」他敲敲門。
半晌,都沒听見回應。
想也知道,這種音量怎麼可能叫得醒她。最後,他還是壓下門把,打開門,走進去。
「起床了,小琦。」他拉開窗簾,推推一樣裹著棉被蜷在牆角的隆起身形。
「嗯,起來了……」她用跟夢囈差不多的音量回答他,大腿伸出棉被外,將棉被整個夾往懷里。
棉質的運動短褲下是雙修長勻稱的長腿。
她的腳掌很小,腳指不見骨,軟軟短短的很可愛,他常笑她,是不是都去童鞋店找鞋子。
現在,他卻沒了這樣嘲弄的心情,平常已經看慣她穿短褲在家里晃來晃去,此時,他才瞄了一眼,便感覺到那股又席卷而來。
他匆匆把她細白的腿塞進被子里,手連多停留一秒都不敢,扯開喉嚨大叫︰「小琦!起床!」
她的反應是將臉往枕頭底下鑽。
「唐小琦!」他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充滿她身上那種香香甜甜的味道的房間,一把揪起她的棉被,將她「抖」出來。
「哇……要死了,很亮欸……」她抱怨,一拳揮向床邊,撲了個空。
一種奇怪的失落感讓她翻過身來,張開眼楮。
童凱站在床畔一雙手環胸,臉上是看起來很平常卻又不大一樣的表情,眼底明顯沒了以往那種無賴式的笑意。
「醒了?」他問。
「嗯……」她不知道他今早為什麼沒擠到她的床上。
「那我出去了,別再睡著。」他叮嚀完就轉身離開,下樓去了。
「怪了……」唐小琦起身,坐在床沿發呆。「他今天怎麼怪怪的?」
昨晚,一起吃飯,租片子回家看,兩人有說有笑,不記得發生過什麼不愉快的事,怎麼一覺醒來……
她抓抓剛睡醒的凌亂長發,一樣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完畢,然後沖下樓找童凱。
「喂、喂,笨小孩,你有心事啊?」她走到他背後,戳戳他的背。
「沒啊……」他正在卷壽司,回頭看她,眼中寫著疑問。「我會有什麼心事?」
「比如說被老板削,或者把馬子時被潑了一杯冰水?」
「哈……」他假笑,然後很快斂起笑容。「這個笑話不好笑,我們那個掛名老板現在人在哪個國家流浪都還是個謎。」
「E.P!」的負責人藍宇光是個听過的人多,見過的人少的神秘男子,公司業務全交給一位叫梁鏡璇的女經理,童凱與「E.P!」合作一年多,也才見過他一次面。
不過,就那麼一次,便足以令他印象深刻,他很少那麼服氣一個人的。
「也對……」她撓撓脖子。「是有點冷。」
「怎麼,擔心我?那就給我一個愛的抱抱,安慰我可能正在滴血的心靈。」他大手一攬,她立刻蹲下逃逸。
正常了……她悄悄吐了口氣,蹲著偷抓他剛卷好的壽司卷,大咬一口。
「小姐,我還沒切好。」
「不用麻煩了……」她嚼得正香。「醬子剛好。味噌湯拿來。」
她手一伸,他就將裝好湯的小碗遞給她。
「厚……用這麼秀氣的碗,還要添好幾次,浪費時間。」
「你還真懶,又不用你動手。」他笑著看她。
明明長得一張氣質美女臉,怎麼說話口吻跟動作都像男孩子一樣野。
不過,就算現在她肩上挑著鋼筋水泥,一手還拿著勞工朋友最愛的「維士比」,他還是會無可救藥地喜歡上她。
再也沒有女人像她這麼……這麼……他一時間也想不透自己迷戀她的原因。
愛情,大概是他聰明的腦袋里,唯一無解的題目吧!
「你……」她偷瞄他俊美的臉,因為他的異常,害她莫名其妙地有點不安。「你今天早上……」
「早上怎樣?」他知道她想問什麼,故意裝傻。
「早上站在我床邊……」
「然後?」
「沒跟我擠一張床。」
他邪氣地挑挑濃眉,一把將她抓往懷里,速度之快,害得她手里的湯因此灑出了一些
「原來,你這麼期待每天早晨的溫存……」他開玩笑說,彎身將臉埋在她細女敕的頸肩處,吸取她發問的香氣,手勁因隱忍著沖動而不自覺加了點力道。
唐小琦被鎖在他的懷里,仰著臉不知如何是好。
這家伙,不曾有過這麼霸氣十足的舉動,除了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吻她。
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少年時相遇的他,此時已全然是個成熟男人的身體……她動彈不得,血液莫名沸騰。
他松開手臂力道,臉近距離地貼著她,男性的氣息拂過她的鼻尖,照平常,她會一拳揮過去,可是,她被他眼中那深沉的墨黑給懾住了。
「童……別鬧了……」她的氣勢頓時矮了一截,有些氣虛地喚他。
他的渴望與理性拔河……粉紅的唇瓣就近在眼前,只要再往前移一寸……
再一寸……
最後,意志力獲勝,他將臉移開。
「今天我想逆向操作,看看這樣你是不是會自動起床,果然,還是要耍點花招的。」他輕輕笑了起來,轉身繼續卷他的壽司。
「什、什麼嘛……」害她擔心老半天。她拍拍還在狂跳的心髒,嘀咕著,末了,用力往他肩上一槌。「下次別這樣陰陽怪氣的了。」
「知道了……明早,我會準時鑽進你的被窩里。」
「我可不是要你……」算了,愈描愈黑。
反正他都鑽了一整年了,還是維持正常好了,她發現自己的心髒不大好,禁不起太大變化。
有些微妙的情感,悄悄地在她心頭冒出了芽,唐小琦選擇視而不見,她怕麻煩,討厭太復雜的事,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知道,就可以毫無負擔地繼續這樣的相處模式。
「小琦……」童凱低著頭,切著剛卷好的壽司。
「干麼?」她很怕他用這種很正經、低沉的聲音喚她,好像突然一躍,變成比她成熟的男人,讓她心驚膽跳。
「你有想過,我們兩個人現在是什麼關系?」
「有、有什麼好想的……就房東與房客、學姐與學弟。」
「是嗎?」他將壽司盛進盤里,轉過身來看她。
「干麼這麼問?」她被瞧得渾身不自在。
「看看你會不會突然發現已經愛上我了。」
「你想太多,絕對,沒有!」她堅持用不變的堅定語氣。
「你還真直接,都不怕傷害我脆弱的心靈?」
「我早就要你死心,別一天到晚纏著我。女人老得快,我可不想以後被人家指指點點,說我帶兒子出門。」
「放心,我會買一堆保養品給你。」
「死小孩,這個時候不是應該說我看起來像高中女生之類的話嗎?」
「我指的是以後,我愈來愈有男人味,而你看起來愈來愈像黃臉婆的時候。」
她氣得咬牙。「不用,我才不想為了你浪費時間去涂那些麻煩死人的保養品,你還是去把個年輕美眉做女朋友比較快。」
他淡淡地笑,笑中有著無奈,對這個少根筋又懶得動腦的女人,他算是認了。
這樣也好,至少他不必擔心她會不習慣他不在身邊的日子,搞不好,她還樂得輕松、快活。
「我下個月要到哥本哈根的‘丹麥設計學院’進修一年。」他突然冒出驚人之語。
「什麼?再說一次。」她懷疑自己听錯,哥本哈根、下個月?
「我要到哥本哈根的‘丹麥設計學院’進修,一年,下個月就走。」
「下個月是月初還是月底?」
「十號。」
她扳扳手指。「那不就只剩兩個星期了,為什麼到現在才說?」她用著不可置信的目光看他。
哥本哈根,那可不是像他在台中當兵,一個月放好幾次假,一放假就能見面的距離啊!她根本沒有心理準備。
但是……她要什麼心理準備?
「怕你哭著求我留下,我很容易心軟的。」他玩笑說。
雖然舍不得離開她,但是,設計這門學問,有太多未知的領域等待著他去挖掘,他想去看看雅可森、凡納•潘頓、烏森這些設計大師的故鄉,在歷經數十年,潮流幾度翻新,他們的作品至今仍教世人贊嘆。
「想得美,我才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你要待在那里一輩子我也不會攔你!我、我去上班了。」心神慌亂中,她賭氣地說。
童凱望著她憤而離去的背影,仰頭盯著天花板發愣,輕輕吁了一口氣。
他最怕看見的,就是她那張明明難過卻不肯示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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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像是什麼變化也沒有,一如往常,在嬉笑怒罵,在玩笑兼暴力中過去,即使分離在即。
晚上,唐小琦在書房里復習她的語言課程,而童凱則埋首子電腦前繪制3D設計圖。
「東西都整理好了嗎?」她眼楮盯著書本,像不經意地問。
「沒什麼要整理的,帶人跟這台電腦就夠了,那里什麼都備妥了。」
她沉默。
游學一年要聯系、準備的事那麼瑣碎,同住一個屋檐下,他居然能夠一點風聲都不透露地全辦妥了,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什麼?
想到這,她就難過,但是,她偏不要讓他知道,如果他不在乎,她當然也要不在乎!
「舍不得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沒什麼了不起,等我去環游世界的時候,也會去哥本哈根。」她悶哼。
「嗯,我們一起去,我就能做你的導游了。」
「不用麻煩你,搞不好到時候我的身邊就有護花使者可以陪我一起去。」她像個別扭的孩子,就是要跟他唱反調。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走又不好意思說,別逞強了。」
「最好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啦!」
「嘿,你是不是晚上都躲在棉被里偷哭,早上起來眼楮才會泡泡的?」他一手推向桌子,椅子滑到她身旁,彎著身,下巴擱在她肩頭,盯著她的眼。
「你哪天早上看我眼楮不是泡泡的?」她避開他那雙審視的眼。「那是沒睡飽的關系。」
「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就把我設計的超級吵死人鬧鐘全擺在你床頭,免得薪水因為遲到被扣光光。」
「知道啦!你很嗦欸……」她覺得鼻腔有點癢,揉了揉。
她根本就害怕去倒數他要離去的時間,但是,「朋友」不該有這種難分難離的情緒。
「還有下班後,記得腳要泡熱水,促進血液循環,如果可以,就帶雙拖鞋到辦公室,工作的時候在辦公桌下偷偷換拖鞋穿。」
「嗯……」她的眼楮死瞪著書里的法文對話,漫不經心地應。
她知道他不在身邊,一開始可能會不習慣,畢竟都一起生活那麼久了,但是,為什麼她的心會堵得那麼難受,好像有什麼東西就要沖出來,而自己又硬生生地把它壓下,所以,全都積塞在胸口。
「萬一早上你在床邊找不到我,會不會哭啊?我看我弄個給你抱好了
他像是不讓她哭出來不肯罷休的樣子,一句句都溫柔地搗著她的心窩,她不由得回想這一年來,相處時的點點滴滴。
「厚——」鼻子又發酸了,她想一拳把他揮到牆上,免得他在耳邊一直嘮叨不休。
她不能哭,會被他笑的。
這時,地板突然一陣搖晃——
「凱……是不是地震……」她覺得頭暈。
「嗯,沒錯。」
一開始只是緩緩地左右擺動,接著震幅變大,桌面上的台燈明顯地震蕩,她開始慌了。
「好可怕……天啊……」她指關節因握拳而泛著死白。
「蹲下來!」童凱立刻攬著她的肩。
她天生就怕地震,嚇得腿軟,想鑽進桌子底下。
「別,就蹲在桌子旁。」
「媽啊……怎麼這麼久,這老房子會不會垮掉,我們要不要沖出去……」震動持續著。
「對面是高樓,反而危險,別怕,幅度變小了。」
他的鎮定安撫了她的不安,她縮在他的懷里,緊緊抓著他的手臂。
「停了沒有?我的頭好暈。」
「停了,不過,如果你喜歡的話,我的胸膛不介意多借你一會兒。」他笑著說,想讓她放松情緒。
待暈眩的不適感過去,唐小琦才發現兩人的姿勢有多親密,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額頭,整個胸膛環抱著她。成熟的男性軀體堅實且充滿韌性,皮膚的溫度暖燙著她的,一瞬間,她的體內突然涌上奇怪的熱潮,一顆心完全失控似地亂竄。
「喂……別乘機吃豆腐……」她連忙推開他,不料,還沒完全站起身,又是一陣更劇烈的搖晃,她跌回地面。
電燈在同時「啪」地熄滅,伸手不見五指。
「哇——停電……地震……」她驚叫,胡亂地尋找童凱。
「我在這,不要慌……」他握住她在空中亂揮的手,將她的身體納入懷里。「可能是跳電了,我等一下去看看。」
「不要——你不要走,我很怕……」她以為他就要離開,死命地揪著他的衣服,暈眩的感覺愈來愈嚴重。
「好,我不走,我下走。」這次的震度較剛才更大、更久。
廚房的碗盤發出高頻率的踫撞聲,讓人更覺驚恐。
「凱……」她哭了,一種瀕死的恐懼竄入腦中,她害怕下一秒屋頂就要塌下,她和他就要被活埋在瓦礫堆中。
「小琦,別怕,我會保護你……」他親吻著她的發,緊摟著她。
听著耳邊的輕喃,她仰起臉,想借著月光看清他,在望見他堅定得教人心安的側臉線條,更多更多的感傷如泉涌般從脆弱的心底裂縫翻騰而出……
如果,世界將在下一分鐘毀滅,至少此時童凱還在她身邊。
無疑的,他在她的生命中佔著極重要的位置,只是,她從不去想,這個位置,究竟如何定義;這個重要,重到怎樣的分量。
她將臉頰貼上他的,這一刻,她的心中塞了太多無法抒發的濃烈情感,悲傷與恐懼交織。
「沒事了,小琦,這只是余震,很快就過去……」他感覺她的淚水沾濕了他的臉頰,不斷以唇輕吻著她的眼、她的臉,一邊小聲地說話安撫她。
這時的她和平常那副凶巴巴、潑野的神氣截然不同,瑟縮得有如風中的枯葉,急需攀附著什麼以免被風刮走。
地層仍輕晃著,恐懼如漫天大霧蒙蓋她的理智,抽走她平時的膽識,黑暗中,感受到他溫柔的吻時,她不自覺地輕輕移動臉頰,尋求慰藉,她的唇瓣觸到了他的唇角,她的淚水滑入口中,苦苦澀澀的……
地震不知何時結束了,而她的世界卻仍震蕩著,全身的細胞仍暈眩著。
再過四天,童凱就要走了,她一直不肯承認她的不舍,逃避去思索對他的這份依戀是什麼,這麼多年,她始終以姐弟的關系撐住兩人之間的界線,但是……真的只是這樣嗎?
當她的唇貼上他的,童凱的心一下被揪緊,他的動心忍性被壓抑到極限,如灌滿氫氣的氣球,濃度超越安全比例,只要稍微摩擦,就將爆炸。
此刻,他懷里擁著的是她溫軟的身子,鼻腔里滿滿是她香甜的氣味,踫觸的是她需索發顫的唇,他如何能再克制……
他情難自禁地撐住她後頸,低頭探向她的唇,當唇瓣雙雙密合的那一剎那,所有的禁忌皆已粉碎,他忘情地吸吮她的柔軟,一次比一次加深,探出舌尖鑽入她微啟的口,貪婪地擷取更多甘甜,翻攪得她癱軟地往後仰。
在兩人體內點燃,一時風雲變色,他鎖著她縴細的身子,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里。
「凱……」她在慌亂中抓回了一絲理智,覺得不對、不可以、不能再繼續,卻沒有推開他。
混沌中,理智的光芒是如此薄弱,很快便被激情淹沒,她眷戀著此時他的體溫,他帶著力道的擁抱,交纏著淡淡的悲傷,她知道他終要離去,而她始終無法準備好去面對那一天。
他的唇移向她的頰邊,沿著頸部線條,往下延伸,大手罩上她胸脯輕輕揉捏著,激情如海嘯般在她體內沖擊,她仰起臉,感受他如火星沫子熾熱的吻,想將自己交給他?!
啪!
白色燈管閃了閃,電來了。
遽然而來的明亮,倏地將兩人從意亂情迷的氛圍中打醒。
唐小琦躺在地上,櫻唇微啟,衣服被撩至腰上,童凱俯身親吻著她頸間細薄的肌膚,兩人同時張開眼,動作頓時靜止下來。
他撐著地板起身直視她,眼神深黯狂亂,她的胸口上下劇烈起伏,不知所措,無言中是掙扎,是漸漸清晰的理智。
她咬了咬下唇,將臉撇至一邊,困難地想坐起身來,拉好衣服。
童凱從她身上翻離,曲著長腿,背靠上書桌桌腳。
兩人就坐在地上,視線尷尬地調往兩旁,沒人開口,周遭如水中世界般的寧靜。
她的還在體內鼓噪著,意亂情迷時的紅潮還留在臉頰,但她的理智也已經蘇醒。
那個無法接受男友年紀比她小的唐小琦又回來了。
想起自己主動索吻的舉動、想起自己喚著童凱名字,充滿的聲音、想起自己弓起渴望被擁抱的身子……她感到羞愧萬分。
黑暗、恐懼,讓她松懈了警戒,此時,她對自己誘拐年輕氣盛的男孩而感到羞愧。
想起小時候到鄰居阿姨家看小Baby,還幫忙換尿布、喂牛女乃,她怎麼能愛上一個小弟弟?這真的很變態。
「對不起……」除了這一句,她不知該說什麼。
她年紀比他大,所以,她該為這次的失控道歉,危急時,她理當應該保護像弟弟的他,但她卻膽怯了,所以,她該道歉。
她聲音里的自責與後悔傷了他。
童凱不發一語,站起身,大步一邁,離開書房。
沒多久,唐小琦听見大門開啟、關上的聲音。
她的心隨著那一開一闔的聲響,仿佛被掏空了,她犯了錯,犯了一個無法弭平的大錯——童凱會不會以為她卑劣地玩弄他的情感?
她和他,明天之後……會變成怎樣呢?
她垂下臉,用雙手環抱自己,那一股被他擁著的悸動再次鮮明起來,充滿著身體表層的每個毛細孔。
她是不是到了該談戀愛的年紀?是不是因為一直沒有試著和別的男人交往,才會產生心動的錯覺?
也許,在童凱進修的一年間,她該好好思索這個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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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鬧鐘還未響,唐小琦就自動睜開眼,破天荒的。
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童凱不知道回來了沒?
昨晚,她待在房里,一直傾听門外的動靜,一直到睡著,他都還沒回來。
腦子里好像一堆問題糾纏著待解決,卻是一點頭緒也沒有,會不會其實只是一時的荷爾蒙作祟,那樣的情境,換作另一個男人在身旁,搞不好她也會生出相同的沖動……
起身梳洗完後,換上公司制服,她走下樓去,最後幾階的轉角處,看見童凱在廚房的背影,原本以為已經平復的心情又變得復雜。
她猶豫著該溜回房間,還是繼續下樓的動作。
「不會吧……你今天怎麼自己起床?」童凱听見樓梯聲響,回頭看她。
他的聲音听不出有任何異狀,她松了一口氣,決定將昨晚用立可白涂去,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哈哈!我也很納悶,還以為已經睡到中午了。」她走到他身邊,保持一步之遙。「今天吃什麼?」
「皮蛋瘦肉粥。」他假裝沒感覺她那太明顯、太刻意的距離。「幫忙剝皮蛋。」
他將皮蛋擱在手邊,她必須走近才能拿到。
當她小心地往他的方向移動半步,他的手臂突然一伸,將她抓進懷里。
她驚叫一聲。
「干什麼怕成這樣?」他捏著她的鼻子,質問。
「哪有……」她不能呼吸,悶著說,心髒,咚咚作響。
「放心,我不會偷襲你,都住在一起那麼久了,現在才擔心這個問題會不會太慢了?」他敲她腦袋一記。
「就說沒有了,我像是會浪費時間胡思亂想的女人嗎?」她回嘴反擊,掩飾心虛。
「是不像……我懷疑你的腦袋還是全新的,根本沒用過。」他放開她。「快去剝皮蛋。」
「什麼嘛,說我沒腦袋……」她拿起皮蛋,氣呼呼地在流理台上「叩、叩」直敲。
不過……還好,至少他對她的態度一點也沒變,或許,她真的不適合想太多,就算想了一百種解決的方案,最後,沒有一種派得上用場。
「有件事應該告訴你……」他轉頭看她鼓起的臉頰。
「啥事啦?」她又恢復原樣,十足陽剛。
「你其實挺豐滿的,以前我竟然一點也沒看出來。」他說完大笑。
「叩!」她將剝下的蛋殼砸到他頭上。「無聊!一點都不好笑。」
他還是不停地笑,笑到連她也莫名其妙地跟著笑。
前晚黑夜里一時迷亂的尷尬,總算在笑鬧中,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