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宣這個逍遙王可是一點也不逍遙,自從那個叫沈縴縴的小女子出現後,他的苦日子也就開始了。
首先,他為了護駕而錯傷她的罪名,時時刻刻令他的一顆心七上八下,怕尹格爾突然要和他算這筆帳。
偏偏她這個小女子名叫縴縴也就罷了,身子也是縴弱不已,動不動就吐血、昏迷,害他像個陀螺似的,一下子找百年靈芝,一下子找千年人參,又是高山血燕又是深海珍珠粉,他真怕她吃了這麼多珍貴藥物後,會不會變成仙風道骨,真的羽化成仙!到時,尹格爾跟他要人,他要到哪找人賠給他呀!
「皇上,你打算如何安置縴縴姑娘?」瑾宣從不為尹格爾可以再與沈縴縴相逢而開心,相反的,他很擔心。
因為沈縴縴是待罪之身,當初她違抗聖旨月兌逃更是罪不可赦,加上她又一心想為父母報仇,這樣的女子不只不被允許入宮,留在尹格爾身邊,更是個危險的人物。
「等她身子好一點,我就帶她回宮。」尹格爾早打定主意,即使沈縴縴不接受,他也要排除眾議,將她留在身邊,甚至他要娶她為妻!
「這是不可以的——」瑾宣不怕死的反對。
「嗯?」尹格爾利眼一瞪。
瑾宣拼著冒犯皇上的罪名,他也要明諫。
「你要用什麼名義帶她回宮?如果太後知道她的身份,太後會容許她留在宮中嗎?還有,她想取你的性命,俗話說,養虎為患,萬萬不妥啊!」
「太後要怎麼想,我不在乎,大不了,我不當皇上了。」這正是他一直想要做的,他對皇位一點也不戀棧。「至于你說她是虎,我也不否認,但是,我會馴服她的,讓她成為溫馴的小貓咪。」想到她乖乖的躺在他的身下,他不禁揚起嘴角。
「皇上!」瑾宣怎麼也沒料到,一向自恃冷靜理智的尹格爾,竟也有如此糊涂的時候。
難道真如古人說的,英雄難過美人關嗎?
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沈縴縴堪稱為美人,但世間美人也不只有她一個人,怎麼尹格爾會偏偏對她如此痴迷?
「你今天是吃錯藥了是不是?」尹格爾有些一不耐煩地瞪著他道︰「我都快煩死了,你淨扯這些我不愛听的話,你究竟是不是朕的好兄弟?」
「忠言逆耳,我就是皇上的好兄弟,才會想要勸你——」
尹格爾不讓他把話說完,出聲道︰「如果你是想勸我離開縴縴,那你就不是朕的兄弟!」尹格爾的態度十分堅決。完了,完了!真是紅顏禍水。
瑾宣幾乎可以想象,沈縴縴將會掀起什麼樣的風波。
「我要回房去看縴縴醒了沒有。」尹格爾自椅子上起身,仍不忘叮嚀道︰「如果宮里派人來催我回去,就先幫我擋一擋。」
說完,他輕松愜意的離開。
瑾宣只能苦著笑應允。
唉!他實在不知道可以擋多久?紙終究包不住火。
但他心急如焚又如何?尹格爾完全不听勸嘛!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他這個逍遙王喲!
尹格爾一推開房門,就見到沈縴縴倚在窗邊,一身雪白的她,仿佛天上下凡的仙子般,那帶著迷惘的表情,更是惹人愛憐。
可是,當尹格爾見到桌上幾乎沒動過的燕窩,他忍不住又皺起濃眉。
「咳!咳!」
在她咳第一聲時,他便迅速的將她摟入懷中。
她縴細的身子仿佛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就會粉碎,讓他又想用力的抱著她,好好的丁ㄒ#59340;ㄡㄒㄡ她,卻又怕弄傷了她,只敢小心翼翼的摟著她。
「為什麼不愛惜自己的身子?」他心疼的用手探探她的額頰,還燙著呢!
「你少假好心,我不需要你的關心,我只恨自己不能馬上死掉,好月兌離你的魔掌。」她的小臉仿佛罩了一層寒霜,絲毫不領他的情。
「你是我的人,我絕不允許你死?」他快被她氣死了,他這麼盡心盡力的照顧她,她卻說他假好心,要不是看在她仍生病著,他非再好好的懲罰她不可。
「我不是你的人,我的生死不需要經由你批準。」
「你如果還要惹我不開心,我可不保證我會不會用更嚴厲的方法懲罰你。」
一听到懲罰二字,她臉上僅存的一絲血色全部退去,她連忙掙月兌開他緊箍在她腰間的雙手!奔向桌上,拿起已冷掉的燕窩就吃了起來。
看她如此害怕他的懲罰,尹格爾心中便懊悔不已。男女歡愛本是世上最美、最愉悅的!但她顯然被他懲罰的方式給嚇到了。看來,他一定要盡快消除她心中的恐懼,讓她真正領略到翻雲覆雨的美妙滋味。
「這燕窩冷了,我讓女婢去替你重熬一盅。」他知道她身體底子寒,不宜吃冷的食物。
「不,冷了好吃,別麻煩了。」她很怕他又要找借口懲罰她,吃得更急了。
「我叫你別吃你就別吃了,為什麼你就學不會服從我呢?」他一把搶過她手上的湯匙,用力的摔在地上,湯匙「鏗!」地應聲斷成兩截。
「你究竟想怎樣?」她真恨自己的技不如人,要不然早就替父母報了仇,也不必被禁錮在此,還得看人臉色。
「服從,我要你服從我!」他粗暴的將她摟入懷中,「還有,我要你看著我。」
「你何不殺了我呢?」她這會兒真的看著他了,只是不是含情脈脈,而是怒瞪著他。
「我不會殺了你,可以後不許再對我說這種話!」他怒吼一聲,對她的態度十分不滿。
突然間,她緩緩的垂下眼瞼,不發一語,似乎想以沉默表達她的不滿。
「說話!我要你說話,我不要你這樣要死不活的樣子。」尹格爾捉住她的肩膀,狂怒吼道。
她的冷漠比她的不服從更讓人惱火。
「我要說什麼,又能說什麼?反正我說什麼你都不開心,還不如不說。」她終于開口道,卻說出令尹格爾听了快吐血的話。
瞧她把他說得像很難相處似的,但天曉得,他是因為太在乎她、太愛她了,才會如此反常。
尹格爾知道自己如果不轉移注意力,他怕會忍不住想掐死她。
于是,他抬起她的下顎,俯下頭就往她粉女敕的唇瓣吻下去。
「呀……」
錯愕的沈縴縴驚喘一聲,卻讓他的舌乘機探進去。
他的吻既狂野又霸道,不容她有絲毫逃避的余地。
他肆意的汲取著她嘴里的香津,更緊緊的纏住她的軟舌不放。
沈縴縴腦子里只覺一片空白,感覺到他霸氣的唇舌。而隨著他的吻逐漸加深,她的呼吸也越發的無法順暢,發軟的雙膝支撐不了她身子的重量,只好將自己偎靠在他偉岸壯碩的身軀上。
一直到發現她快要窒息後,尹格爾才不舍的放開。
而她早已渾身無力的癱靠在他的懷里,腦子昏沉沉的。
「不要再讓我生氣了,知道嗎?」他沙啞的嗓音中帶著溫柔,大手仍不舍的將她軟綿綿的嬌軀摟緊。
「唔……我覺得頭好昏,渾身好熱……」而且心跳拼命加速,她是不是內傷加重了?
「你怎麼了?」
他連忙打橫將她抱上床去,焦急的模模她的額頭,溫度還算正常,但雙頰卻是熱烘烘的;那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眸也變得迷;被他吻過的唇瓣更是紅艷欲滴……
「你可不可以幫我倒杯水?」她低低的說。
尹格爾連忙為她倒了杯水放到她的唇間,「慢慢喝,別嗆到了。」
他話才說完,只見她又咳了起來。
可是,她卻仍想要喝水,仿佛很渴似的。
「我喂你喝吧!」
他喝了口水,再把唇湊到她的唇邊。
沈縴縴措手不及,只能怔怔的被迫喝下他口里的水。
他就這麼一口又一口喂她喝水。
「還渴不渴?」他柔聲的問道。
「不渴了。」她不太能接受他這種過度親昵的舉動,所以,臉紅得更厲害了。
「怎麼了?臉這麼紅?害羞啦?」他邪邪的笑了起來,故意用舌尖舌忝過她的唇,品嘗她的柔軟。
「不是!」她偏過臉。
她那羞答答的模樣挺逗人的,他不禁挑眉,滿意的看著她心慌意亂的模樣。
「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盯著我看?」天哪!她覺得全身像火燒似的,好熱呀!
「我就是喜歡看你。」他勾起她的下巴,眼底漾滿深情。
她以為他又要吻她了,連忙用小手捂住自己的唇。
「別緊張,我只是想給你看一個東西。」
他笑了笑,從腰間取出一個小錦囊。
「這是什麼?」她很好奇。
他把錦囊交給她,讓她打開。
沈縴縴從錦囊內取出一條編得很美的七彩帶,上面綴著晶瑩剔透的玉珠子,每顆玉珠都是價值連城,但真正吸引沈縴縴的,並不是這些,而是彩帶上綁了一枚銅錢。
「這枚銅錢……」
「就是那天在大佛寺你一直跟我要的銅錢。」他溫柔的注視著她,「那天你匆匆離去,我就把它收了下來,我一直有個感覺,如果我將它好好的收著,我們就會再見面的。」
沈縴縴頗感異訝,抬頭看了他一眼後,又低頭看著手中的銅錢。
「所以,你一直收著它?」再見到這枚銅錢,令她百感交集。
「我心中一直有個疑問,為什麼你會如此在意這枚銅錢?還一直追問我是正面、反面,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提出這一直放在心中許久的疑問。
「因為,這枚銅錢是我用來向樹神祈求我爹順利押鏢,正面是好、反面則是不好。」她低喃的傾訴。
該死!當初他撿到銅錢時,根本沒去注意是正反面,但卻沒想到自己隨口回答,卻是一語成。
如果,當初他說的是不同的答案,那情況是否就不一樣了?
看到了這枚銅錢,勾起了沈縴縴喪親之痛,淚水如珍珠般滾滾而下。
「縴縴,我知道你父親是受人迫害的,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替他平反冤情。」他輕柔的吻去她的每顆淚珠,邊承諾道。
「就算查明白了又如何?我爹娘能復活嗎?受連累的親人們可以活回來嗎?」她悲憤萬分,情緒頗為激動。
「你們是九五之尊,一句話就可以叫人死,對你們而言,我們的性命是卑微的,死不足惜,但是,你們可想過我們所受到的傷害?當年我要不是僥幸獲救活下來,現在也是一縷冤魂啊!」
「縴縴,我知道你心中的恨——」
她打斷他的話,「對,我恨你!恨不能親手殺死你為我父母親報仇,偏偏我卻落在你手中,任你欺負,我如何對得起我死去的父母?」說到傷心處,她的淚水落得更凶了。
她對他的恨讓他感到膽戰心驚。
「難道你不能夠不恨我嗎?我父皇已經死了——」他試著想消弭他們之間的仇恨。
「父債子還!」她咬牙切齒的道。
「好,好一個父債子還!」
他從腰間取出一把精致卻又銳利無比的小刀放到她手上,以堅決的口氣道︰「如果我死了就可以平息你心中的怨氣,那麼你就取我的性命吧!你只要用力一刺,我必死無疑。」
「你別以為你這樣子我就下不了手!」小刀就在她手中,如果他真的不反抗,她要取他性命十分容易。
但是,為什麼她的手卻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心中對他的恨意竟一點一滴的消失……
「你動手吧!你是我最愛的人,如果能死在你的手中,我毫無遺憾!」他毫無所懼的挺起胸膛。
「我真的會動手……」她連聲音也在發抖。
她高舉手中的小刀,卻遲遲下不了手。
他微笑不語,見她猶豫,他一手握住她的手,幫她用力刺向自己的心口。
「啊——」她沒料到尹格爾會有如此舉動,嚇得放聲尖叫。
尹格爾忍著胸口的劇痛,仍面帶笑容。
「你沒刺中我的要害,再來一次!」
他又握住她的小手,再次往自己的胸口一刺。
「不要——」沈縴縴看到大量的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襟,再看看自己手中沾滿鮮血的小刀,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你的恨可以平息了吧?」尹格爾在倒下之前,仍帶著微笑。
「你不要死!」沈縴縴哭喊著,「求求你,不要死——」
瑾宣看著身受重傷的尹格爾,額上冷汗直冒。
雖然那兩刀都沒刺中心髒,但流血過多,使得身體一向強壯的尹格爾顯得十分虛弱。
「早就警告過你,把沈縴縴留在你身邊是危險的舉動,你卻不肯听我的勸告,你要是出了什麼差錯,我縱有一百條性命,也不夠賠啊!」瑾宣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床邊哇啦哇啦的亂叫。
開玩笑,尹格爾受重傷的消息一旦傳回京城,那他就只有等著到地府去當逍遙王!
「我不是沒事嗎?」尹格爾倏地想到在昏迷前听到沈縴縴發自內心的哭喊,「縴縴呢?她在哪里?」
他亟欲見到她,想知道她此刻究竟是什麼反應。
「我打了她二十大板,把她押入大牢,靜候听審!」瑾宣一臉嚴肅,夸張的應答。
「安努.瑾宣!」尹格爾一听到他的話,憤怒的咆哮。
「!我只是開玩笑而已嘛!」瑾宣連忙安撫他,「我知道她是你的心肝寶貝,我豈敢動她一根寒毛。」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那縴縴現在人在哪里?」他緊張的問。
「她就在門外守著,」瑾宣十分不解的模模下巴,「說也奇怪,她明明想殺你,可是,她卻又哭得那麼傷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奇怪喔!
「因為是我捉著她的手刺殺我自己的。」他面無表情的訴說實情。
「什麼?!你自己殺自己?」瑾宣又哇啦哇啦的叫道。
他實在不明白沈縴縴這小女子究竟有什麼魔力,會使得一向冷靜自恃的尹格爾做出不可思議的舉動?
「你說縴縴一直在哭?」他相信她一定也對他產生了感情,不然她現在應該額手稱慶,而不是傷心落淚。
「哭得像個淚水兒似的,難怪人家說女人是水做的,真不知道她哪來這麼多的眼淚?」瑾宣一臉的不可思議。
「快叫她進來。」一想到心愛的人傷心欲絕的模樣,尹格爾就心如刀割,趕緊吩咐道。
瑾宣一邊搖頭嘆氣,一邊走出房門,傳喚守候在外的沈縴縴。
不一會兒,即帶著哭腫雙眸的沈縴縴出現在尹格爾面前。
「你……你覺得怎樣?」沈縴縴看著沁出血絲的布條,淚水又像斷線珍珠般滾滾而下,「傷口疼不疼?」
「不疼,一點也不疼。」看到她如此緊張,他受這點傷又算什麼?如果真的疼,那也是因為她落淚而心疼。
他輕輕的勾起她的下巴,用拇指拭去她臉上的淚珠,要不是他胸口受了傷,他真想將她擁入懷中。
他溫柔的安慰,「別哭了,你雙眼腫得跟核桃似的。」
「你流了好多血……」她顫聲道,她永遠也忘不了那鮮血沾滿他衣襟的情形。
「沒什麼大礙,流點血而已。」他微笑道,可聲調卻透露出些許的虛弱感。
沈縴縴突然記起藍月給她的寒血丹,連忙取了出來,放到他的嘴邊。
「快把這顆藥丸服下,它可以讓你的傷口快點復元。」
即使這可能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但沈縴縴卻已管不了這麼多了。
「千萬不可!」瑾宣沖過來,及時從沈縴縴手中奪走寒血丹,「這顆到底是什麼東西?」
「是藥,可以救人性命的。」她不敢說出寒血丹的名稱,是因為她暫時不能透露自己跟寒月宮有關系。
「但誰知道會不會是毒藥呢?」瑾宣可不敢掉以輕心,開玩笑,若是吃出問題,拿他的命去抵都不夠賠咧!
「這不是毒藥,這是——」
「不管是什麼,我都願意吃。」尹格爾打斷兩人的爭執,從瑾宣手中拿過藥丹,想也不想的就吞了下去,速度之快,讓人措手不及。
「皇上!」瑾宣一顆心都快跳出胸口了。
他只有一個感覺——
尹格爾瘋了!
「王爺,你不用擔心,皇上服下的不是毒藥,我可以用性命向你擔保。」沈縴縴當然可以了解瑾宣會如此緊張的原因,因為尹格爾的身份很特殊。
「縴縴,你可不可以替我倒杯水?」尹格爾問。
沈縴縴馬上像個賢慧的小妻子為他倒了杯水,小心翼翼的服侍他喝下。
「咳……」
這一咳,扯痛了他的傷口,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怎麼了?」沈縴縴緊張兮兮的問。
「水有點涼,喝起來不太舒服。」他一邊說,一邊用眼神示意瑾宣離開。
偏偏瑾宣卻視而不見,仍皮皮的佇立在原地,一副饒富興味的看著他們。
「那我去替你沖壺熱茶。」
沈縴縴說著便要離去,但隨即被尹格爾拉住。
「不要熱茶,太熱喝了我也不舒服。」他口氣不自覺的有點像在撒嬌。
瑾宣在一旁驚訝得下巴快掉下來了。
這是高高在上的尹格爾嗎?
冷的不舒服,熱的也不舒服,那究竟怎麼樣才會舒服呢?
「我很渴。」尹格爾注視著不知所措的沈縴縴。
「那你要喝怎樣的水?」她一臉苦惱的問。
「我要你喂我喝水。」他裝可愛的眨眨眼。
「喂你喝水?」
她怔了怔,在得知他的意思時,羞赧地漲紅了俏臉。
他怎麼可以如此要求她?而且又有瑾宣在場,她怎麼可以答應他呢?
「瑾宣!」尹格爾瞪著他,警告他快點離開。
「微臣告退!」瑾宣恭敬的微一彎腰,然後退了出去。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識相一點,將會倒大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