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最不願意做的事就是離開她們。
他透過車窗,注視著一閃而過的言雨的房子,清楚知道自己沒有其他的選擇。
心心的話劇將在今晚上演,他一直盼望著能夠到現場觀看。
他腦海中充滿了美好的想像──他將帶著自豪的心情走進禮堂,因為這出話劇可是他女兒創作的劇本,並且她將在劇中擔任主角。
然後,他會跟言雨坐在一起。當女兒上台時,他與言雨將凝視著彼此,分享一個秘密的微笑。
這種感覺真是太美妙了!他原本是如此期待的。但是,他接到他母後的電話,要他火速趕回法達斯,如果他不回去,那麼她將飛抵台灣。
他從母後的話中,隱約听出她已得知有關言心的存在的消息。
現在言雨尚未完全接受他,他絕不能讓母後來到台灣,他怕母後會因為一己之私而做出傷害言雨的舉動。
為了自己將錯過女兒的演出,他甚至比女兒還要失望。
他知道她已經告訴全班的小朋友,說她的王子會來看她的演出。
一想到她將會面臨他失約所帶來的難堪,他就萬分不舍。
他真希望自己可以親口向她解釋,而不是簡單地留一張紙條便匆匆離開。
言雨呢?她知道後,一定不會輕易原諒他的。
他沮喪萬分,這些日子的努力恐怕又將毀于一旦。
車子到達機場後,他向麥克下達最後一個命令,便大步走向海關。
"他不會來了,對嗎?媽咪。"
言雨看著女兒那雙充滿失望的大眼楮和顫抖的嘴唇,沉重的點了點頭。
"他留了紙條給你,不是嗎?"她努力想把話說得輕松些。
"我知道,只是,我還是希望他能快點辦完他所說的『十萬火急』的事,哪怕他只看到結尾也沒關系。"言心感到失望極了。
而言雨的感受,絕不是用"失望"這個詞就能形容的。
她不能原諒他在向女兒做出承諾後,卻又不能履行。
她更不能原諒自己竟對他有所期望,一次又一次被他所迷惑……一想到這里,她就恨不得狠狠地踢自己一腳。
"心心,你今天的表現很棒。"她試著岔開話題,想轉移女兒的注意力。"好多人都說你好漂亮,而且,你乾媽也對你的表現感到好驕傲,她正在外面等我們,我們去吃麥當勞好不好?"
言雨知道這次的經歷對女兒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因為這正是幫助她甩掉有關王子的幻想的一個好機會。
這一次,西門只是錯過了一場話劇,下一次,誰知道他又會做出什麼來傷心心的心!
言雨牽著女兒擠出後台擁擠的人群,來到會場外。
李雪雁馬上迎上前來,熱情地抱起言心表示祝賀。
"心心,你好棒喔!"
她的稱贊只引來言心勉強地牽起嘴角。
然而,她低落的情緒在見到西門的紅色跑車出現時起了變化。
只見麥克走下跑車,恭敬地向言心行禮,然後從車廂內抱出一個超大的泰迪熊和一大串汽球。
"受西門王子的囑托,我要開車送心心公主回家。"他有禮地說著,"並且在她表演結束後,為她獻上崇高的敬意。"
他將泰迪熊和汽球恭敬地獻給言心,並為她打開車門。
言心坐進車里,臉上重新露出燦爛的笑容,她向路過的人群揮著手。
言雨注意到,在這些人當中,有許多人剛剛才嘲笑過她女兒。
因為她早在演出前,就把王子要來看她表演的消息散布出去,只可惜,王子並沒有出現。
言雨很高興看到女兒重展笑顏,不過,她當然不會忘記同樣也是西門讓女兒傷心的。
作為女兒的王子,他也許做得很好,但是,作為她的父親則完全是另一碼事。
到那時,言雨懷疑送泰迪熊,或者是開跑車接送的招數是否還能奏效。
法達斯玫瑰皇宮
凱琳王後眼神銳利地注視著坐立不安的兒子。
"跟我喝個下午茶有這麼痛苦嗎?"凱琳王後的語氣有些惱怒。
"母後,您有話就直說吧!"西門決定打開天窗說亮話,快點跟母後說清楚,就可以早點回台灣。
現在他整顆心全系在女兒和言雨身上,只要想到女兒那沮喪的模樣,他就心疼不已。
"我想知道這個叫言心的小女孩跟你有什麼關系?"凱琳王後將一疊照片放到兒子面前。
照片上的人都是言心,有她在上課的模樣,也有她玩耍、吃飯,甚至參加足球比賽的模樣,全都被拍攝下來。
不用多想,這些照片一定是母後指使人拍攝的。
"她叫言心,是我的女兒。"他知道沒有隱瞞的必要。
"她真的是你的女兒?"凱琳王後臉上出現驚喜之色,"那你為什麼不帶她回來?"
"我也想帶她回來,但是,我不會只帶她回來──"
"難道你想帶那個女人回來?"凱琳王後尖銳的聲音回蕩在室內。
"那個女人是我女兒的母親,也將是我的妻子。"
"我不答應!"凱琳王後的音調因激動而提高。"你若跟那種平凡女子結婚,將會令我們法達斯皇室的顏面盡失!"
"好,如果您擔心我娶言雨為妻會丟你們的臉,那我可以放棄王子的頭餃。"為了言雨和言心,他不惜放棄一切。
"你為了一個女人,連父母都不要了?"
"母後,我不是不要您跟父王,我只是不想再當王子,因為我覺得自己當得好累。"他面露疲態。
"你瞧說這是什麼話,多少人想當王子,你竟然說當得很累!你又被那個姓言的狐狸精給迷惑了是不是?"凱琳王後氣得全身發抖。
"母後,請您尊重我所愛的女人。"他表情嚴肅的看著母後。
"你……你真的瘋了!"
"母後,如果您還是不改變您的觀念,那我們也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他向母後行了個禮後,便一語不發的轉身離去,留下快氣瘋了的凱琳王後。
言雨很驚訝自己竟然低估了女兒與西門之間的感情深度。
從麥克手上接過禮物後,言心就一直堅決地為西門辯護,說什麼她知道他一定有重要的事要做,而不是故意失約。
她無條件的原諒他、信任他,並且熱切地期盼他回來。
兩天過去了,西門還是沒有出現,就連麥克也無法確切回答他回來的時間。
言雨不知道,如果西門從此不出現是好事還是壞事,或者他再次出現又將會如何?但是,她非常清楚自己為何對他沒出席女兒的演出如此不滿──
作為王子,他可以不理睬這些小事,但是,作為父親卻不能這樣。
雖然女兒這次免于受傷害,但下一次呢?
她寧可女兒沒有父親,也比有一個當她最需要他時,他卻像空氣一樣消失了的父親要好得多。
當西門從幼稚園將女兒接回家時,言雨一臉憤怒的看著他。
他非常清楚她的憤怒是為了什麼。
言心的興奮打從西門出現後就沒消褪過,她開心的在言雨臉上吻了下,就奔回房間,因為她急著要修理不小心摔壞的皇冠。
西門走近言雨,她仍舊以冷漠的態度相待。
不過,這總比她把手中的杯子砸在他頭上要好一些,他心想。
"我回來了。"他的微笑並沒有讓她冰冷的態度融化。
言雨放下手中的杯子,仍是一言不發,神色陰鷙。
"很抱歉,我錯過了心心的演出。"他是真心期望得到她的原諒。
"你應該把這句話說給心心听。"言雨咬著牙道︰"她才是被你傷了心的人。"
西門在心中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知道還有另一個他傷了心的人,就是她!
他對她的怨、她的怒,完全可以理解。
"我已經向心心道過歉了,而她也原諒了我。"
他很高興女兒沒有生他的氣,至少這讓他的心放下一半。
"真不知道你對她說了什麼具有魔力的話,也許你也該對我說一些,西門王子。"言雨雙手交叉在胸前,表情充滿譏諷,"這樣或許我也會你騙得團團轉。"
"我有我的苦衷。"這次他差點跟母後翻臉,甚至被冠上不肖子的名號,他真的是有苦說不出。
"這就是你的苦衷吧!"她抓起身旁的一本八卦雜志扔向他。
那本雜志是以他和一位穿著低胸禮服的金發美女手牽手,狀似親密的照片為封面。
這張照片是他三個月前拜訪丹麥時被狗仔隊跟拍的,但是,事實卻不是雜志上所寫的那樣,這名金發美女並不是他的愛人,他根本就不認識她。
那天他才踏出下榻的飯店,這個女子便突然出現,還獻了一束花給他,而他基于禮貌便將花收下,並向她握手道謝。
原本簡單的一件事,卻因為拍攝角度不同,以及狗仔隊夸大的渲染,而成了不實的緋聞。
面對這種無中生有的緋聞,他感到相當無奈。
身為一個王子,一個單身王子,正是狗仔隊覬覦的對象。
他明白如果自己出面解釋,不但無法□清事實,只會讓佝仔隊更加瘋狂的追蹤,所以,他只好不予以理會。
而這也是他覺得累的原因之一,他不知自己何時才能遠離媒體的造謠和污蔑。
"我承認──"他想向她解釋清楚。
"你終于承認了!"她打斷他的話,雙手緊握成拳。
西門沮喪的嘆了口氣,"甜心,事情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我承認這些年來,我認識了不少女人,但沒有一個女人像──"像你一樣佔據我的心。西門沒有機會把這句肺腑真言說出口。
"夠了!"言雨再度打斷他的話,"我根本不在意你跟什麼女人發生過什麼事,我只想保護心心不受任何傷害!"
她真的不在意嗎?那她為什麼會這麼生氣?真的只是為了女兒嗎?一連串的問號在言雨心中浮現,但已氣炸的她根本不想□清自己生氣的真正原因。
"甜心,請相信我,我真的很想看心心的表演,我不能出席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他苦惱地說︰"我已經竭力補救,盡我最大的努力──"
"對于一個王子來說,你做得夠漂亮了。"言雨不得不承認這點,"但是對一個──"
就在這時,言心從二樓跑下來,言雨也馬上住口。
沉默的空氣中彷佛回蕩著言雨對西門的譴責,雖然此刻沒有人說話,但是,心思敏銳的言心已察覺到異樣。
她奇怪地來回打量著兩人,然後表情嚴肅地看著他們。
"你們兩個在吵架嗎?"
"是的。"言雨與西門異口同聲地回答。
顯然,他們兩人都認為對女兒誠實很重要。
令他們吃驚的是,言心的反應竟是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這樣很棒,請繼續,我相信魔咒就要解開了,我不打擾你們了。"說著,她咻地又不見人影。
西門完全被女兒這無厘頭的言語搞糊涂了,他一頭霧水的看向言雨。
"她為什麼這麼開心?"
"我怎麼知道?"她在說謊!
其實,言雨知道女兒言行反常的原因,這兩天她從幼稚園的小朋友口中學到一句名言──打是情、罵是愛。所以,她認為他們罵得越凶,就代表越愛對方,而愛是解除王子身上的魔咒的唯一方法。
"我想你還是走吧!"言雨下逐客令,不過她的聲音很輕,以防被女兒听到。她知道,女兒一定不會讓西門離開的。
見她態度如此堅決,西門知道自己暫時無法取得她的諒解,他擔心自己留下來,只會讓他們之間的關系益發惡化,所以,他決定先行離開,等她氣消了再好好向她解釋。
"好,那我先走了,明天我再來。"他沮喪的走向大門。
"不,我不要你走!"言心像失控的火箭般從樓上沖下來,緊緊地抱住他的大腿。"不要走,求求你!"
她那泫然欲泣的模樣,看得西門的心都擰疼起來。
"你答應要陪我一起看我表演的錄影帶,你走了,我會很傷心的。"
"什麼錄影帶?"言雨不明白。
"西門王子要麥克叔叔把我的表演錄下來,這樣他回來的時候就可以看見我的表演了。"言心回答她,"剛才他說我們可以一起看。媽咪,你幫我求西門王子留下來,叫他不要走好不好?"
"改天吧!"言雨吁了口長氣,"現在不是適合看錄影帶的時候。"
"為什麼?"言心眨了眨眼,"是因為你們剛剛吵架了嗎?可是,幼稚園的小朋友說打是情、罵是愛呀!你們不是應該有愛了嗎?"
西門終于解開才心中的謎團。好女兒,說得好!
言雨的臉瞬間漲紅,女兒天真的話語讓她感到相當不自在。
"媽咪,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言心哀求道︰"西門王子真的不是故意不來看我的表演的。"
言雨的心情十分矛盾,她既為西門錯過女兒的演出感到憤怒,卻又真心地為他感到遺憾,因為他沒能親自到場賞女兒杰出的表現。
但是,這種復雜的情緒簡直沒有道理可言。
他對女兒失信的事,讓她氣炸了,可他和女兒日益深厚的感情,卻又以一種全新的方式觸動著她的心。
還有,她明明已經不愛他了,為何看到雜志上刊載的緋聞,卻又氣得幾近捉狂?如果只是為了保護女兒,那她不該會有任何妒嫉的感覺啊!
言心仍仰頭看著她,等待她的回答。
"西門王子剛剛忙完事情回來,他很累,需要休息,我們改天再看錄影帶,嗯?"她的回答顯然不被女兒接受。
"真的是這樣嗎?"言心轉向西門,噘著嘴撒嬌道︰"可是,我真的好想讓你看我的表演。"
即使是陌生人,面對言心那可憐兮兮的模樣,都很難開口拒絕她,何況身為她的父親,西門當然更無法拒絕。
可是,他又擔心自己留下來會讓言雨更生氣,于是,他決定用另一種方式來解決這個難題。
"我想一想。"西門裝出沉思的樣子,"我究竟想做什麼……嗯,是回家休息,還是看心心的話劇錄影帶?"他伸出兩只手,彷佛天秤的兩端,正在衡量孰輕孰重。"回家休息?看心心的話劇?回家休息?看心心的話劇?"
言心被他滑稽的樣子逗笑了,她抓住他兩只手,呵呵笑著。
"先看話劇,再回家休息。"
西門向言雨投以詢問的目光,她無可奈何地點點頭。
"YA!"言心開心地跳起來大叫。
他們將錄影帶反反覆覆地看了足足三遍。
言心興奮地向西門描述著後台的情形,也許是感染了女兒愉快的心情,言雨有時也會插嘴說明當時觀席上觀看這出話劇的反應。
起初,她試著保持冷漠的態度,但西門的好奇心漸漸感染了她。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時,他們三人已經坐在客廳的地板上笑成一團。
他們用遙控器快轉、退後,慢動作播放,細細觀賞每一個細節。最後,畫面定格在言心掀開舞台布幕的一角,偷偷扮鬼臉的可愛模樣。
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晚餐時間。
"肚子好餓,我餓得可以吞下一頭牛!"言心學著電視連續劇里的人說話的口氣,夸張的說道。
"我去做晚餐──"
"不,訂披薩好了。"西門的提議馬上獲得女兒的支持。
"媽咪,吃披薩好不好?我好想吃喔!"
兩票對一票,言雨還能說不嗎?
半個鐘頭後,他們一邊吃著美味的披薩,一邊觀看言心去年聖誕節時表演唱歌的錄影帶。
"還有沒有其他錄影帶?"當這卷錄影帶結束後,西門迫不及待的問,他想多了解女兒的過去。
言雨搖搖頭。
"只有這一卷,這是和心心同班的小朋友的父親錄下來的,他送給每個小朋友一人一卷。"
"因為我們買不起攝影機。"言心向他解釋,"但是我們有一台照相機,在我很小的時候,媽咪為我拍了好多照片,你想看嗎?"
"當然想。"西門重重的點頭。
言心馬上將所有的相本搬出來,然後緊緊依偎著西門,一頁頁地翻看過去的照片。
照片紀錄了言心所有成長的過程,西門看得津津有味。
言雨決定把時間和空間留給他們父女倆,她起身想回房。
"媽咪,你也一起看嘛!"言心拉住她,不讓她離去。
言雨不想讓女兒失望,只好又坐回原地。
言心對大多數照片都做了詳細的解釋,但是,隨著照片拍攝的時間漸漸往前推,言雨不得不做一些補充。
西門喜歡听她講述一些女兒小時候的趣事,哪怕是非常瑣碎的細節,他都十分樂意傾听。他強烈地渴望能加入她們,成為她們生活的一部分。
"這是我第一次帶她去剪頭發。"言雨指著其中一張照片說。
照片中的言心坐在一張高高的椅子上,臉上的表情非常不高興,一副恰北北的模樣。
"那時她幾歲?"
"兩歲。她出生時沒什麼頭發,所以常被誤認為是小男生。"說著,她的身體向前傾了世,指著另一張照片。"後來,我只好幫她夾了漂亮的發夾,讓別人一眼就看出她是女孩子。"
瞬間,他被她的手臂吸引住了,那縴白柔美的肌膚就橫在他胸前,並散發出一股香味。
他好想知道,如果他順勢將她拉到懷中,從她的手指一路吻到她的肩,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不過,他並沒這麼做,因為女兒就坐在一旁,他必須強忍住這股沖動,他可不想嚇壞女兒。
他強迫自己的目光沿著言雨的手臂,來到她優雅縴細的指尖,然後落到那張照片上。
"心心小時候就看得出長大後一定是個漂亮的公主。"他的稱贊讓言心得意的笑了笑。
"不過,我小時候很愛吸女乃嘴,媽咪還說她好擔心我的嘴巴會變得翹翹的。"
"對呀!要戒掉她吸女乃嘴的習慣可真不容易,她雖然沒有哭鬧,可是一到晚上,就吵著要喝牛女乃。"
"因為我很聰明,知道女乃瓶吸起來就像女乃嘴。可是,媽咪說我有一次一口氣喝了兩瓶牛女乃,結果就吐了。"
"還傷了腸胃,生了場大病,住院住了將近一個禮拜,害我擔心得不知該怎麼辦才好。"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年了,但言雨一想起那次的經驗仍心有余悸。
西門在她眼中看到氤氳的淚光,覺得好心疼。
他心中的自責和悔恨益發加深,如果當初他不那麼意氣用事,也不會讓她吃這麼多苦、受這麼多罪。
"心心,等你長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順媽咪,知道嗎?"西門對著女兒由衷的說︰"你的媽咪是世界上最棒的媽咪。"
"我知道,以後我會賺好多錢給媽咪,然後我還要買一座牧場,養很多動物。"她認真的說。
"你喜歡動物?"
"我想當動物醫生。"
對于女兒的志願,西門感到很有趣,腦海中不禁浮現一個頭戴皇冠的動物醫生的模樣。
他的女兒……呵……他的寶貝!
西門繼續和女兒談論她的興趣,對于她所說的一切,他都很專注的聆听,並表示高度的關心。
此刻,西門正扮演著父親的角色──不,他不是扮演,他是真心想知道關于女兒的一切,他的表現讓言雨相信,他真的很希望能坐在觀席上觀看女兒的演出。
"不可以貪吃巧克力,否則牙齒掉光了,說話會漏風喔!"西門指著照片中嘴里塞滿巧克力的女兒說。
注意到她對自己的話沒反應,他低下頭看了看。哦!原來她已經伏在他的膝上睡著了。
他站起身,輕輕抱起女兒。
"讓我來抱。"言雨說著,也站起身。
"還是由我抱吧!"他非常清楚這種事應該由父親來做,何況她是那麼縴弱,他無法想像她以前是如何做到的。
西門把女兒抱上樓,放在床上,幫她月兌去衣服,蓋好被子,他的動作十分輕柔,彷佛他早巳做過無數次一樣。
當言雨看到他在女兒的額前輕輕印下一吻時,喉嚨不由得一哽。
西門來到她身邊,兩人肩並肩站著,在柔和的燈光下,靜靜地凝視女兒。
他們端詳著她可愛的小臉蛋,聆听她均勻而深沉的呼吸聲,過了好一會兒,兩人才悄悄退出房間,關上房門。
西門回到沙發上,再次翻看著相本。
言雨並沒有請他留下來,但也沒有要他離開,這對他來說就等于是邀請。
言雨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將他趕走,于是,她為他們兩人泡了熱茶,然後靜靜地坐在沙發的另一側。
西門被女兒剛剛學會走路的那張照片迷住了。
他像個好奇寶寶一樣,沒完沒了的向她提出各式各樣的問題──心心是幾歲學爬、學坐?她喜歡吃什麼東西等等。
"我猜心心小時候就很聰明伶俐。"西門仔細端詳女兒的照片。
照片中的她正拿著筆在牆上涂鴉,她包著尿布,還穿著一雙小小的粉紅色鞋子,那鞋子非常小,看上去有些不真實。
"是的,沒錯。"言雨臉上充滿當母親的驕傲。
她將赤果的雙腳收回來,縮到身體下。
"心心還不滿一歲的時候就可以講完整的句子,過沒多久,她就能開口哼歌了。"
與西門談起這個,她一點都不覺得別扭,她很高興能與這個男人共同分享她對女兒的自豪之情,而她發現他也與她有著同樣強烈的感受。
就這樣,她自然而然地和他分享更多的事情──比如說她對女兒的希望,以及作為母親的擔心和憂慮。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翻到言心剛出生時的照片,言雨也從沙發的另一側漸漸向他靠近。
此刻,她已坐到西門的身邊,但她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因為她和他一樣,正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
而當她發現時,她竟也不想離開,因為她好依戀這種感覺。
西門敏感地意識到她的靠近,他的心情隨著她一寸寸的貼近而起伏,而他那強烈的正瀕臨崩潰邊緣。
他有兩次好不容易壓制住自己的沖動,才沒把她壓倒在沙發上,當場要了她。
但是,當他看到女兒剛出生時拍攝的第一張照片時,他的心被另一種強烈的情愫觸動著。
他猛地把她拉進自己懷中,緊緊地摟著她,把臉埋在她肩頭。
他的反應讓她幾乎停止了呼吸。
听到他微弱而真誠的哽咽時,言雨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想安撫他過度激動的心情,所以她關掉沙發旁的落地燈,客廳里只剩下廚房透過來的柔和燈光。
她的手輕輕揉搓著他的後背,知道他現在所需要的正是她的安慰。
"我真希望她出生時我能在場。"他埋首在她的脖頸間低語著。
她很想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感受,忍不住出聲問︰"如果當時你在場,你會怎麼做?"
"我會用雙手將她緊緊抱住。"他輕聲說,同時將她摟得更緊了,彷佛想證明他說的話是真心的。
"然後呢?"她繼續問,並沒打算掙月兌他的雙臂,因為她真的非常喜歡被他緊緊擁在懷中的感覺。
"然後,我會把她抱到她媽媽面前。"
莫名地,言雨感到喉頭一陣酸楚。
就在她竭力想控制時,西門又緩緩開口了。
"當你第一次抱起我們的女兒時,我會坐在你身邊,用我的雙臂抱著你們,就像這樣。"他將她的身子輕輕地轉過來,讓她能看到他的動作。"我會一遍遍地感謝你,因為你給了我一個男人能從女人身上得到的最珍貴的禮物。"
"是指孩子嗎?"她哽咽地問。
"所有的孩子都是上帝賜予的禮物。"他溫柔的說,"而你給我的禮物是你的愛。"
此刻,淚水盈滿了言雨的雙眸,沿著她的面頰滾落,一顆又一顆,落到他的肩膀上。
"你怎能肯定我是愛而不是恨?"
"我就是知道,因為當你注視我的時候,你的目光告訴了我;當你對我微笑的時候,你的嘴唇告訴了我。"他的聲音變得沙啞。"當你把你交給我的時候,你的身體告訴了我。"
天哪!他說得一點都沒錯。
"我知道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也是你唯一的男人。"他執起她的手,親吻她的手指,然後握住她的手。
"但未必會是最後一個!"她賭氣的說,抬手抹去眼淚。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意。"要不要打個賭?"
"沒興趣!"她冷哼一聲。
西門直視著她的雙眸,眼里有著似水柔情。
"可以告訴我,你知道自己懷孕時的感受嗎?"他有些不安地把玩著她的手指。
言雨咬咬下唇,"有些害怕。"她回答。但很快地,她又糾正道︰"不,是非常可怕。"
此刻,她的表情因回憶而變化萬千。
"但也非常美妙。"最後,她的嘴角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然而,西門依然關注她感到害怕的原因。
"是因為你祖母責備你嗎?"
她直視著他的目光,堅定地點點頭。
"她老人家很生氣,把我趕出去……我讓她那麼傷心,我好難過……"她的聲音消失了。
她的話讓他的心好痛!他知道在她懷孕的期間,絕大部分都是一個人孤單地度過的,而且很無助、害怕。
由于他的離開,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她的自尊心不容許她向他要求任何形式的幫助。
不過,以後他絕不會再離開了!他對天發誓。
他充滿歉疚地緊緊抱了她一下。
"現在,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可會害喜?我是指最初的時候。"
"我害喜得很厲害,吃什麼吐什麼。"她很快的回答,"不過,盡管不舒服又辛苦,但是,知道有個新生命正在自己的體內孕育……那種感覺好極了。"
突然,他用手模著她的月復部。"是在這兒嗎?"
言雨的臉頰先是一紅,很快地變成一朵笑靨。
"還會在哪里?你問這個問題太傻氣了吧!"
"現在這里平平的,很難相信心心曾經躲在這里面。"他的聲音中滿含敬畏,那溫暖的大掌滑進她的衣服內,緊貼著她的月復部。"我應該把手放在這兒,感受孩子的胎動。"
西門繼續撫模她,他的手在她細女敕光滑的肌膚上移動。
一種非常美妙的感覺在言雨的內心蕩漾著。
"我應該為你撫去疼痛和不適。"他低語著,手滑向她的大腿。"在長長的一天結束後,為你按摩雙腳。"
他用溫暖有力的大手握著她的腳,她覺得自己似乎要在他的力量下融化了。
"我該為你放松緊繃的肌肉。"他繼續說著,他的手重新回到她的大腿上撫模著,無限繾綣。
言雨幾乎快忘記這種感覺了。他的撫模輕柔而緩慢,既令她舒適,也使她感到興奮。
她體內的女性意識正一點一滴地復活。
"從頭到腳,尤其是這里。"他低語著,手指移向她的背脊,在她的襯衫內有節奏地揉撫著。
言雨緩緩閉上眼楮,即使她已察覺到西門的唇逐漸貼近,她都舍不得睜開雙眼。
在他的親吻下,她忘情地申吟著。
這是個長長的,充滿了誘惑、激發著的親吻。
西門用舌尖撬開她的雙唇,他的舌頭與她共舞,令她完全沉浸在饑渴而焦灼的躁動之中。
言雨的大腦警告她要制止他,可她體內的渴望卻益發強烈,幾乎快到達爆撥邊緣,她迫不及待地期望他的注入,以使她的生命更加充盈。
西門更加深入的吻著,讓自己包覆在她的感覺、她的氣味、她的誘惑中。
他的手滑過她的肋骨,托起她的渾圓。
它們比從前更加豐滿了,托在手中沉甸甸的重量令他陶醉。
就在這時,從樓上傳來一聲哭喊。
他們立刻從沙發上坐直身子,側耳傾听。
"媽咪!"言心急切地叫喚著。
言雨猛地站起來,拉好自己身上的襯衫,匆匆地跑上樓。
西門也站起來,但是他仍留在樓下,在客廳里踱著步,不斷吸氣、吐氣,為的是想讓自己保持冷靜。
幾分鐘後,言雨下樓了。
"心心沒事吧?"西門焦急的問。
言雨點點頭。
"她可能是作了噩夢吧!她說她的青蛙布偶不見了,剛才我們忘記把它放在她床上,現在她把它摟在懷里,又睡著了。"
西門知道,女兒的叫聲改變了一切,不僅破壞了他們的激情,也將他們重新拉回現實。
言雨深深地吸了口氣,在這尷尬的一刻,她心中翻騰著無限的懊惱──既為已經發生的,也為沒有發生的。
"剛才事情好像有一點失去控制。"她明白不只是一點,而是很嚴重的失控。
"但那絕不是錯誤。"西門正色的糾正她,希望她也有同樣的感受。"我們早就知道這一刻會到來。"
言雨並沒有否認,但是,她防御性地環抱雙臂,站得離他遠遠的。她看上去是那麼的縴弱、孤單,卻又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覺得心心能及時醒來是一件好事。"
西門的目光始終緊緊地追隨著她。
"可這並不能改變一個事實。"他深沉地道︰"你需要我,正如同我需要你一樣。"
言雨咬咬唇,揚起下巴,以淡漠的眼光澆熄西門心中的熱隋。
"我想我們都要好好冷靜的思考一下,過去也許我會需要你,但現在已經不一樣了,剛才完全是個錯誤,我不會允許它再度發生,因為我不再是一個只會幻想的笨女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