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里?」
當游艇一靠岸,季蓉芸原本滿懷希望的心再度落空。
她以為雷蒙會將游艇駛回蒙地卡羅的海岸邊,沒想到他竟駛到這一個四周環海的陌生島嶼。
這島嶼的沙灘全是白色的貝殼沙,在陽光下,閃著耀人的銀白色光芒。
「這是一個無人島。」他徑自走下游艇,一副她一定會跟著他走的自信模樣。
縱使心不甘、情不願,季蓉芸只得無奈地緊跟在他背後。
這個島並不大,小巧玲瓏,島上有許多椰子樹,而在樹叢的最末端,有幢白色的小別墅。
「別找了,這里是私人的島嶼,不會有其它人來的。」他掏出鑰匙,打開別墅的鐵門。
她終于恍然大悟,他——是這個島的主人。
他該不會想將她囚禁在這里吧?她心中的警鈴大作,一個反身,她拔腿就往游艇停泊的方向跑。但很快地,她就被雷蒙給抓住了。
「不要,你不能把我關在這兒,不要,不要!」她用力地捶打他。
已經很久不知道哭是什麼滋味的季蓉芸,這會整個人都崩潰了,先是無聲的啜泣,然後是強隱忍著的輕泣聲,再下去,就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哀嚎。
雷蒙微帶怒意的任由她捶打,一直到她累了,也停止哭泣,之後,才將她抱回別墅內。
她長發凌亂地黏在淚水干涸的頰上,楚楚可憐的模樣,彷若被人遺棄的破布女圭女圭。
「我要凱凱,凱凱不能沒有我!」剎那間,她的眼淚再次撲簌簌地流出。
雷蒙忍住脾氣,拿起無線電話撥了一組號碼,然後把電話丟給她。
「妳可以問問看妳兒子想不想妳。」
季蓉芸像溺水之人遇見浮木般緊緊抓住電話
喂了一聲,一听到兒子的聲音,才恢復一點精神。
「凱凱……嗯,是媽咪……你乖嗎?好……知道了,媽咪愛你。」
她心寒的發現兒子居然一點也不如她一樣地想念他,電話中,兒子的聲音充滿了興奮之情,不斷地告訴她,蒙地卡羅哪里好玩,還要她不用擔心。
第一次,她的失落感這麼重。
「有其父必有其子,妳也不必太傷心。」雷蒙收回無線電話,幸災樂禍地斜睨著她。
「這全是你一手策劃的!」她氣他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居然可以把他們母子耍得團團轉。
「現在,妳知道妳兒子很好,妳可以安心了吧?」
「你什麼時候帶我回去?」
「要視我的心情好與壞,如果妳聰明,那麼就少惹火我,也許我就可以早日讓妳自由。」他語帶警告。
「你……你太過份了!」
「比起當年妳的所做所為,我一點也不過份。」他譏諷地道。
「你是在我離開你之後就計畫好這一切的嗎?」她貿然的問道,馬上就被他冷峻逼人的目光嚇住。
「沒錯!」他狠狠的說。「我發過書,就算我要下地獄,我也要拉著妳一塊下地獄。」
她的心像被十二月的大雪給覆蓋……
冰涼的海水,消除了季蓉芸心中的燥熱。
她索性把鞋子月兌掉,在浪中快樂的轉圈嬉戲,就像個無憂無慮的海中仙子。縱使全身上下已被海水打得濕透,她仍站立在淺灘中,任及膝的海水一波波涌到她的裙邊,激起一朵又一朵美麗的浪花。
海風吹得更猛烈了,冷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嗉。
突然,一只溫暖的手撫上了她的頸子,手心微微的溫度,令她忍不住閉上眼楮向後微仰,渴求著更多的溫暖。
修長的手指滑過她凍得如冰雪般的雙頰,似春風吹過冰封的大地,心中的燥熱再次被燃起,蠢蠢欲動。
季蓉芸像被點了穴似地腦中一片空白,但是心已亂了……
強壯的臂膀攬上了她的肩頭,溫熱的唇吻上她的唇,風聲漸息,濤聲漸遠,宇宙間似乎為了這一記綿長的吻而保有此刻。
他的手滑過她身上一切的弧線,彷佛緊貼在她身上的衣物不存在般,他的熱力直接穿透了她的內心。
驀然,他掀起她的裙子,撫模她如絲的大腿……
「不,不要!」在陷入更深的欲濤之前,她勉強自己恢復了理智。
但她反抗得愈厲害,雷蒙的動作卻愈激烈,他開始伸手探入她的衣襟,毫不留情的佔領一座高峰。
「放開我,不能在這里……」她避無可避。
「別怕,這里只有我們兩人。」說完,他便輕咬著她小巧白女敕的耳垂,用舌尖輕輕舌忝得她癢癢的,令她整個人幾乎要癱軟在地上了。
「不……」她唯有的一絲理智在他的吻中瓦解了,她的上衣滑落到地,接下來是她的裙子、胸衣和襯衣。
雷蒙輕輕將她放到沙灘上,他的手穿過她濃密的發絲,輕輕執起,深深地吸取它的氣息。
「為什麼想留長發?」他問。
長發為君留——但她不會告訴他的。
「我喜歡妳留長發的模樣,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可以剪去它,知道嗎?」
她沒有回答,亦沒點頭。
他懲罰似的將唇移到她喉間敏感的凹處,滑到她胸前柔軟的山谷,然後吻上一個花蕾,停在那里,用他的舌齒戲耍。
季蓉芸只覺得身體變得輕飄飄的,她閉著眼,讓自己感受他在她體內引起的騷動。
「回答我剛才的問題。」他仰起頭來,雙手開始探索著她的雙掌,在他溫柔的撫弄下,她的蓓蕾變挺變硬。
「我……答應你。」此刻,她的聲音濃濁,不再像她自己。
雷蒙喉里發出一聲低笑,似乎對她的屈服感到滿意。
「告訴我,這六年來,妳跟多少男人好過?」他的話像一盆冷水由她頭上淋下,而他臉上罩著的寒霜更是令人膽戰心驚。
「你……」他迅速轉變的表情令她驚愕,胸口感到一股寒意直往上竄。
「別告訴我這些年來妳一直守身如玉。」他的音調冷得凍入人心。
「好,你想知道是不是?」她絕望的想挽回一點自尊,所以冷著嗓音說︰「這些年來,我和許多男人做過愛。」
「有幾個?」他咄咄逼人地質問。
他怎麼知在她說謊的表情下,一雙緊握的手正發著抖,眼中的一片水霧則是徹底的傷心。
「很多,很多,多到我數不清了。」她氣得口不擇言。
「果然是個人盡可夫的婊子!」新仇舊恨一起涌上,他如同受傷的猛獸夾帶著憤恨的報復,長驅直入女人的聖地。
季蓉芸痛心及憤怒地捶打他的背。
她的掙扎,對雷蒙而言,不啻是一種無言的鼓勵,他狂暴地展現他的雄風,直到釋放自己。
她欲哭無淚,只感到、心中一片茫然。
「我恨你!」她只能羞愧、憤怒地喊出這三個字……
「這件衣服洗得不干淨,拿去再重洗。」雷蒙將雪白的襯衫大力地甩在季蓉芸身上。
季蓉芸沉默不語的撿起落在地上的衣服,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雷蒙咬咬牙,頤指氣使道︰「我肚子餓了,妳去給我做飯。」
她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深深地瞅了他一眼,她已經很習慣面對他的憤怒和折磨,所以她沒有說話,只是用沉默來表示她心中的抗議和委屈。
自從沙灘上的那一夜之後,雷蒙變得更加暴躁,他像個霸王似地將她當個小婢吆喝來、吆喝去的。
季蓉芸的轉變卻與他形成對比,她不再對他劍拔弩張,她變得溫馴,但是,卻再也不曾開口對他說話。
她的沉默惹得雷蒙暴跳如雷,卻又無可奈何。
他開始對她所做的每件事挑剔,他想激起她的反應,但卻徒勞無功,這比她用言語或行動來抗爭還讓他氣憤。
季蓉芸幾乎沒有怠慢地做了三菜、一湯上桌,她還把飯替他盛好,筷子擺好,然後不發一語地帶著他剛才要求重洗的衣服走入洗衣間。
「 啷」餐廳內傳來摔盤子的聲音。
季蓉芸只是漠然地用力搓洗著手上的襯衫,但她冷靜的反應,卻引來更多摔盤子的聲音。
「季——容——芸——」凌厲的叫聲從她背後傳來。
「該死!妳居然還在洗這件襯衫。」雷蒙暴跳如雷的搶過她手上的襯衫,甩在地上,然後將她硬拉出洗衣間。
餐廳內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慘不忍睹。
所有的盤子碎成一地,而她所做的每一道菜也都散落在地。
這已經不是頭一回了,反正她做什麼他都不滿意。
「妳是故意惹我生氣的是不是?妳看看妳做的是什麼菜,根本不能吃,我要妳重做。」他是沒事找碴,其實,他放意圖很簡單毛工只想惹惱她。可惜的是,她的反應仍舊沒有變。
她仍然不發一語,轉身走入廚房,像個機器人般的又重做起菜來。
雷蒙站在她身後,心中有股莫名的怒火愈燒愈旺,她冷若冰霜的反應,讓他氣得抓狂了。
「我現在不餓了,我想喝酒,妳去給我倒杯酒來!」他大吼著。
她仍然沒有出聲,應他的要求倒了杯酒給他,但他卻不伸手取過杯子。
「我又不想喝了,我要妳把酒喝了。」他故意的。
但這次她卻沒有順他的意,只是把倒滿酒的杯子擱在一旁,越過他就要離去。
他一把攔住了她,
「我說要妳把酒喝了。」
她緊咬著唇,即使把自己的唇都咬疼了,她仍然是一臉的平淡,又有誰知道她的心在泣血?
雷蒙滿腔怒火被激起了,他一手抓住她的下顎,一手取過酒杯,蠻橫地掐住她的下顎,迫使她不得不張開唇,然後毫不憐香惜玉地硬把酒住她嘴里倒。
季蓉芸氣憤不已地瞪著雷蒙,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會用如此野蠻的方式對待她。
從他充滿挑舋的眼眸中,她讀出他的想法——他是故意要激怒她的,她不會讓他稱心如意。
她硬生生的咽下喉頭那股不舒服的灼熱感,用不滿的眼光射向他。
「生氣了?說話呀!什麼時候變成啞巴了?妳的伶牙俐齒跑到哪里去了?」他加重掐住她下顎的力道,但這次卻不能再讓她的雙唇分開。
季蓉芸倔強的把唇都咬破了,就是不讓傷心委屈的感覺潰堤而出。
「好,妳還是不肯開口是嗎?」他著實發火了,手的力道幾乎要將她的下巴捏碎。「妳知不知道——」他故意語帶玄機的停頓下來,唇邊浮現一抹令人心顫的笑。
她仍不畏懼的閉口不語。
「好,既然妳一點也不關心妳的寶貝兒子,那我又何必費心思!」他松開托住她下巴的手,做離去狀。
一听到有關凱凱,季蓉芸再也不能故作沉默了。
「等等,」她急忙喚住他,「你剛才說凱凱怎麼了?」
雷蒙沒有回答,只是氣定神閑的瞅著她。
「你快說啊!凱凱怎麼了?」她焦急的問,在等不到雷蒙的響應,她沖到客廳,抓起電話就要撥.
雷蒙半聲不吭地抽走她手上的電話筒,不但如此,他甚至一把扯斷電話線。
他的做法激怒了季蓉芸。
「你這是做什麼?你囚禁了我還不滿足嗎?你居然連電話也不肯讓我打,如果凱凱他——」她說不下去了,腦海中浮現的情景令她又驚又怕。
听到她激烈的指責,雷蒙只是輕挑雙眉。
季蓉芸氣急敗壞地吼道︰
「你說話呀!」
他臉上浮現出一種獵人等待獵物掉入陷阱的自負神情。
「你……好狠!」她咬咬牙,終于向他俯首稱臣。「我求你,求求你。」
雷蒙的眼眸深處終于閃著兩簇得意的光芒,但是他仍沒有說話。
「你到底想怎樣?」她激動得握緊雙手。
他微微地牽動嘴角,露出一副
「妳求我呀」的神情。
季蓉芸渾身顫抖,淚光瑩然,一陣強烈的酸楚撕扯著她。
「好,我知道你要什麼上她深吸口氣,」咬牙,褪去自己的上衣。
雷蒙來到她面前,勾起她的下巴,只是沉默的注視著她,不知心里在想什麼。
他的手指沿著她的頸子緩緩往下滑,每移動一次,她的身體就忍不住顫抖。
此刻,她上身只剩下一件,只要他把勾子一挑,她就會赤果果的在他面前。
季蓉芸緊閉著雙眼,等待他的下一步動作,但是過了好久,他的手指卻離開了她。
「你……」她怔仲地睜開雙眼,不明白他為何不動手。
「我對一具僵尸沒興趣!」他不帶一絲感情地背轉過身去,「我現在去發動游艇,如果妳想回去看妳的兒子,就不要讓我久等。」
季蓉芸呆住了,她不明白他的轉變是為了什麼,但現在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她以最快的速度將上衣穿好,快步地緊跟在後。
沉悶的空氣彷佛一條無形的弦,隨時會因一個不小心而斷裂。
雷蒙駕著跑車,臉上彷佛摔進臭水溝般的臭,而季蓉芸卻因急著想見兒子,而忽略他的異樣。
車子慢慢的駛進一條私人巷道,接著駛過偌大的花園,停在一幢歐式建築前。
「這……這是哪里?」在她的記憶里,他的家不是這兒。
雷蒙徑自推開車門,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凱凱呢?」季蓉芸抓住他的手臂,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妳這麼愛妳的兒子?」他終于開口了,雙眼卻燃著沖天的怒火。
這算什麼問題?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
「告訴我,凱凱在哪里?」她哽咽地問。
「妳仍對褚凱難以忘情對不對?」他反抓住她的手,他以為季蓉芸這麼愛孩子,只因她還深愛褚凱,這樣的想法,令他臉色一變,怒氣開始在他血管中流竄。
「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只想知道凱凱在哪里,他是我的寶貝,如果沒有他,我也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孩子是她唯一的支柱。
原來孩子佔據了她的心,那麼褚凱呢?
一陣椎心刺痛襲向雷蒙的心脈,他額頭上的青筋浮動,嫉妒得幾乎發狂。
「求求你,告訴我凱凱在哪里?」她真的好想兒子,六年來,她從未離開兒子身邊。
房子的大門被打開來,梅莎帶著一臉的訝異出現在他們面前。
「孫少爺,季小姐,你們回來了。」
見到梅莎,季蓉芸懸掛在半空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梅莎,凱凱呢?」
「剛剛我才哄他入睡,這兩天他表現得很好,除了睡覺時會想妳。」梅莎夸贊的道。
「我現在就去看他.」季蓉芸迫不及待地想跑進屋內,卻不由自主的回過頭望向眼光幾乎要置她于死地的雷蒙。
剛剛她差點以為他又要將她囚禁起來,沒想到是她誤會了。
「謝謝你。」雖然這不是她想說的話,但仍不由自主地沖口而出。
听到這句話,雷蒙臉上的肌肉繃得更緊了,他要听的絕不是這樣的一句話。
謝謝你、這可真是好笑到了極點,她謝他什麼?可見她是真的愛她的兒子,
而這個兒子也是褚凱的兒子——一思及此,他憤怒得想找人好好打一架。
雷蒙滿臉陰霾地重返跑車內,然後以令人膽戰心驚的車速揚長而去。
見到兒子純真如天使般的睡臉,季蓉芸糾結的心才微微松了開些。
「梅莎,這兩天麻煩妳了。」她模著兒子豐潤的臉頰,了解梅莎很用心的照顧凱凱。
「凱凱很乖,一點也不麻煩。」梅莎輕輕地為凱凱拉好被子說︰「他睡了,我們到外面去吧!我正好做了一些通心粉,妳要不要嘗嘗?」
經由梅莎的提醒,季蓉芸才察覺到自己的確是餓了,這兩天,她是沒吃好也沒睡好——雷蒙也是一樣。
梅莎將通心粉放入烤箱微微烤熱了一下,頓時,起司的香味洋溢四周。
「凱凱很喜歡吃通心粉,孫少爺小時候也是一樣。」梅莎有意無意的說。
「大概小孩子都喜歡吃通心粉吧!」季蓉芸頓時沒了什麼胃口——她想到雷蒙開了一天的游艇,而中午她做的菜他幾乎也沒吃……
「季小姐,妳是不是和孫少爺吵架了?」梅莎敏感的察覺到一絲異樣。
季蓉芸眼中充滿沮喪,她微微開啟的唇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正所謂夫妻床頭吵、床尾和,妳不要太難過,也許今天孫少爺脾氣發過了就好了。」梅莎充當和事佬。
季蓉芸放下手中的叉子,很認真的糾正梅莎說道︰「不,我和雷蒙不是夫妻,我只是——」
只是什麼?情婦二字她說不出口,而且她不想讓梅莎誤解。
「季小姐,妳可有打算什麼時候讓孫少爺和凱凱兩人相認?」
「認……什麼?」她佯裝不懂。
「凱凱是孫少爺的兒子吧?」梅莎一語道破,「如果孫少爺知道妳為他生了這麼一個乖巧的兒子,他一定會很高興的。所以,妳應該早日向他坦白這個秘密。」
老天,季蓉芸真不知道該如何向梅莎解釋一切,
「我……雷蒙他……他不知道,他以為……以為凱凱是……」
她的雙唇開始顫抖,血液狂烈地奔騰起來,連日來的壓力終于在頃刻間再也承擔不住。
熱淚滾過季蓉芸的面頰,自從生下思凱以後,她就發誓不輕易將自己的脆弱顯露出來,但此刻,她卻想讓滾滾熱淚沖去心中的苦悶。
「對不起,我不該如此失態……」她抽搐著想穩住自己的情緒。
「沒關系,親愛的,這里沒有別人,妳若想哭就盡情哭,把不愉快都哭出來。」
哇地一聲,她再也強忍不住地倒在梅莎懷里啜泣起來。
「如果妳不嫌棄我只是一個無知的老婦人,我很願意分擔妳心中的苦悶。」梅莎像個慈母般摟著她,
「其實,凱凱和孫少爺小時候一模一樣,我第一眼看到凱凱,就知道他是孫少爺的骨肉,到底是什麼因素,妳會在懷孕之後離開孫少爺,難道妳不愛他嗎?」
「如果不愛他,我就不會生下凱凱。」她的淚水落得更凶。
「那為何妳會離開孫少爺?」
能將秘密一吐為快,讓季蓉芸心頭少掉千斤重擔,梅莎靜靜听她說完前因後果,眼眶也紅潤了。
梅莎終于明白了季蓉芸心中的痛苦,也明白了她對雷蒙的感情,她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勇氣,才做出這樣的決定。
現在,梅莎更加確定雷蒙沒有愛錯人。
「真對不起,我不知道妳心中承受這麼大的壓力。」看著季蓉芸傷心、憔悴的模樣,梅莎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絲不忍,她緊緊地摟住季蓉芸的肩,「其實,孫少爺真的很愛妳,妳的離開帶給他很大的打擊,他頹廢了好些日子,連公爵大人都看得出他的轉變,所以,也不再逼他和貝莎妮小姐結婚,隔年,公爵大人因心髒病發去世,孫少爺和貝莎妮小姐便解除婚約,他還把賭場交給董先生管理,然後就失去了蹤影,一直到他派人來接我和亨利到英國,才知道他搖身一變,成了D&G的總裁,這麼多年了,他終于做了一件他自己想做的事,唉!」
雷蒙的童年過得並不快樂,尤其是在他爺爺查維仕嚴厲的管教下,他彷佛是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一直到他遇見季蓉芸,才找回自我。但是季蓉芸的離開,卻令他陷入另一個痛苦的深淵,尤其是他又誤會季蓉芸欺騙他的感情,才會讓他由愛生恨。
「季小姐,難道妳忍心見到孫少爺如此痛苦嗎?凱凱是他的兒子,這已是不爭的事實,妳又能隱瞞多久?」
季蓉芸眨眨眼,忍住欲再流下的淚水,唇邊泛起一絲苦笑。
「現在就算我對雷蒙說出實情,他一定認為我是在欺騙他,我不怕他怎麼傷害我,可是,我要保護凱凱,畢竟他還那麼小,我不想讓大人的恩恩怨怨,傷害了他純潔幼小的心靈,孩子是無辜的,一切的罪過,就由我自己來承擔。」
「讓我們一起努力吧!」梅莎了然地輕拍一下她的肩頭,「我相信妳會苦盡甘來的。」
「謝謝妳,梅莎上她感激地握住梅莎的手,此刻,她最需要的就是精神上的支持。
至于未來是否真會如梅莎所說的,她不敢多想。
烈酒入喉卻止不住雷蒙益發高漲的怒意與妒意。
杯中的液體隨著光線的進入,透出點點閃亮的光芒,他晃動著酒杯,他曾見過相似的光芒,那是季蓉芸幽怨的淚光……
該死的女人,她先打破他好不容易偽裝的外殼,她甚至穿過他的防御網,再度進入他的內心,再度將他的世界搞得一團亂。
嫉妒和恨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網上帶勾,愈縮愈緊,他感覺到那些尖勾一根根刺入他的體內,將他刺得滿身是血,將他刺得遍體鱗傷……
他手中的杯子應聲破碎,玻璃碎片刺進他的手掌,他卻渾然不覺得痛。
「MYGOD!雷蒙,你這是做什麼?」董惟森一听到好友回來了,一路飛車趕到賭場,怎麼也沒料到一進辦公室,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血淋淋」的場面。
「小事一樁,別大驚小怪,OK?」他用未受傷的手掏出手帕,拭去手掌的鮮血,那玻璃碎片扎得更深,但他一點也不在乎,因為疼痛可以讓他的腦袋更為清醒。
「我年紀大了,受不了這種驚嚇,我送你去醫院包扎傷口。」董惟森見到他幾乎血肉模糊的掌心,倒抽了口冷氣。
「這點小傷,死不了人的!」他一副不在乎的口吻。
但董惟森決定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拖他上醫院,畢竟這不是「小傷」,要是不好好消毒上藥,恐怕真的會「死人」。
所以,必要時,恐怕把他打昏也在所不惜!
「這點小傷也許死不了人,可是,萬一你的手殘廢了,你不怕你會將賭王的寶座拱手讓人嗎?」
「賭王?!好遙遠的名詞,你知道我已經好久不賭了。」自從他決心把賭場交給董惟森管理後,他對「賭王」的寶座就不再戀棧。
雖然這些年來,新人輩出,但是卻沒有人敢向他挑戰,而一向視他為敵手的褚凱,似乎也失去了蹤影。
他曾請人調查過褚凱的行蹤,赫然發現他竟然也轉行了。
無獨有偶的是這些年來,他們淡出賭界,共同往商界發展,雷蒙收購了D&G,而褚凱呢?也許是他比較嗜愛金錢游戲,他開始投身華爾街股市,甚至連香港、台灣的股市都有他的蹤跡。
而他的運氣比一般人來得好,幾乎無往不利,如今他以短短幾年的時間,已擠進股市名人前十名,他的成功幸運得如神話般,因而成為台灣、美國年輕人崇拜的新偶像。
但是唯一令人跌破眼鏡的是他的感情世界,他從一個風流浪子變成了感情生活完全空白的男人,許多人莫不嘖嘖稱奇他的轉性,于是開始謠言四起,有人說是因為他對前妻有所愧疚,也有人說他是對前妻舊情難忘,什麼樣的版本都有,但他都不願證實。
唯一大家確定的一件事是,他的轉性百分之百與他的前妻——季蓉芸有關,所以他與季蓉芸雖然離婚了,但是仍有不少人猜測他們何時會復合。
「你真的不去醫院?」董惟森向四周搜尋大榔頭的蹤跡。
「流這一點點血,還不至于會要了我的命。」手的疼痛遠比不過他的心痛。
「好吧!既然你自己都不愛惜生命了,我又何必多管閑事,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如果你有個什麼意外的話,恐怕會有人高興得放鞭炮、鼓掌呢!」
「誰?」該不會是——
「喏!那個人在那里」。董惟森用下巴指指牆上的螢光幕。
雷蒙難以置信的瞪著螢光幕,消失在賭界好幾年的褚凱居然重現賭場。
「他怎麼會在這里?」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際,莫非褚凱知道他帶走季蓉芸,所以才會跟來的?
董惟森聳聳肩「一副你問我我問誰」的神情回答他。
「該死!她果然和褚凱藕斷絲連!」他誤以為是季蓉芸通知褚凱的。
「她?是誰?」董惟森的好奇心被挑起。
「我去醫院了。」他不做回答,只丟了一個「自己猜」的眼神給董惟森。
她——應該是季蓉芸吧!董惟森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