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告又在艾迪的一聲令下重拍了。
工作人員還是原來的班底,沒有人提起廣告收回的事。
林羿萱這次的造型跟上一回完全不同,化妝師正仔細的為她上妝。
「啊!這怎麼回事?」化妝師突然指著她的頸子叫了起來。「是艾迪嗎?他明明知道今天要拍照,怎麼還這樣?」
林羿萱忽然,忽然明白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啊!」一陣羞愧涌進了林羿萱的心中,淚光在眼眶中浮動,她痛苦的狂叫著,愈來愈圓的淚珠,像斷線珍珠似的自眼中滾出來。
艾迪被她淒厲的叫聲引了進來。
「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他破林羿萱的樣子嚇了一大跳。
化妝師囁嚅道︰「她頸子上有個吻痕。」
「羿萱!」艾迪伸出手。
「不要過來!不要看!」更深的紅潮升自她的耳根,尤其當她听到「吻痕」時,她——真想死。
天知道她有多痛恨這種近似「屈辱」的感覺。
陳憑翔——這個她用心去愛的男人,竟然用這種方法對待她。她真情願能立刻死去!
「羿萱。」艾迪抓住她的肩膀。「是他做的?你主動的嗎?」
「不!」她掩著面泣聲,「我去找他理論,他一定是故意用這個方法想阻止我……」
「他很堅持嗎?」丈迪從口袋掏出了手帕,口氣溫和。
林羿萱點點頭,心情壞得無以復加。「他還是會冉用同樣的手法。我告訴他,廣告要重拍,他說不行,結果……就……」
「他對你太了解了。」艾迪苦笑。「不管你怎麼化妝和在多麼微弱的燈光下,他還是一眼就可以認出你。其實為了保護你,我已竭盡所能。」
「艾迪。」林羿萱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對不起!對不起!我想利用你來憎恨他,可是不行。」
艾迪的心似乎在這一刻里全碎了。雖然他輸得起,可是他卻不甘心。但——不甘心又如何?!
「去吧!去重新化妝,等一下我們還是繼續拍。」他強自歡笑,其實他的心在滴血。
「艾迪,我……」
化妝師走過來建議道「不要緊,用冷熱水交互敷一下,再打粉底……」
「不,不需要把吻痕蓋住。」艾迪自我消遣。「就這樣拍,我要讓他看看,我是不會輕易妥協的。」
「艾迪。」
「不要怕,羿萱。」化妝師試著讓氣氛輕松一下。「他是一個工作狂,他熱愛他的工作,不但能保護自己的工作,也能保護你的。」
天啊!為什麼會這樣?陳憑翔也是在保護她,艾迪也是在保護她。
兩人男人中,她終必須傷害其中一人,這是多麼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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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莉扶著洗臉盆,惡心的感覺一陣又一陣的。她無意間抬起頭來,看見鏡中蒼白的自己,渾身上下一點力氣也沒有。
小孩在她的肚子里曰益長大,但是她的心髒卻愈來愈負荷不了。她的體重非但沒有增加,反而在減輕當中。她不敢告訴郭秉承醫生提出的警告,孩子愈大,就對她的生命構成愈大的威脅。可是即使冒著生命危險,她還是要把孩子生下來,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夠報答郭秉承對她付出的一切。
叮噹!門鈐響了。
她想不出這個時候有誰會來。
莫非——
當門打開時,她整個人震住了。
果然是郭秉承的母親!
啪!一個巴掌迎面而來,打得她踉蹌一、兩步。
「伯母——」她撫著火熱的臉頰。
「不要臉的女人!」郭太太左右再開弓各一巴掌。
「伯母——」血從她的嘴角沁了出來,咸咸澀澀的。
郭秉承的母親像發了狂似的逼近她,雙手更緊緊的掐住她的脖子。「臭婊子!你答應過要離開秉承的,你竟敢騙我!」她手的力量大得幾乎讓吳曉莉窒息。
「伯母,您听我解釋。」吳曉莉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天哪!她還不能死。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能死。
「解釋?你不用再解釋了。」郭太太幾乎喪失了理智。「我只有秉承一個孩子,我不會讓他娶你的。」
「伯母……咳,咳,」吳曉莉知道現在自己說什麼她都听不進去,唯一的方法是要趕快想法子逃。
但是郭太太似乎已察覺到她心里在想什麼了。「你別想逃了,我不會放過你,就像你不放過秉承一樣。」
郭太太一把揪住吳曉莉的肩膀,將她半拖半拉的帶到屋內,把門緊緊的反鎖。
「伯母,您不要這樣求求您。」吳曉莉跌坐在地上,下月復一陣酸痛,一股熱流沿著她的大腿慢慢流到地上。
孩子!吳曉莉唯一想到的,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已經有危險了。
郭太太冷冷的看著她,一點同情之心也沒有,反而幸災樂禍般的狂笑。「很好,你肚子里的孩子已經不保了。」
「伯母,孩子是無辜的。您不看在我的份上,求求您看在他畢竟是秉承的骨肉上,求求您,送我去醫院。」
「我不承認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秉承的!」郭太太沒有一點歉意,反倒是一腳又狠狠地踹在吳曉莉的肚子上。「孩子沒有了,你就威脅不到秉承。」
吳曉莉抱著肚子,痛得巨大的汗珠直流,下月復那股熱流也愈來愈多了。
「求求您,送我去……醫院。」她的心髒也愈跳愈微弱。
「我不會送你去醫院的。」郭太太彎下腰、眯起眼,冷笑著,「為了秉承,為了郭家的聲望,我要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同歸於盡。」
「不,你會後悔的。」吳曉莉的意識已經陷入昏迷的狀態中。
「後悔?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後悔」。」她再度舉起腳用力的踢上吳曉莉的月復部。
吳曉莉最後的意識是自己的哀嚎、自己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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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
郭秉承坐在長椅上,已沒有半點的思考能力。他的臉色發青、發白,跟病人沒有兩樣。
陳憑翔只能在一旁看著他。中午,郭秉承直嚷著眼皮跳個不停,他還笑他太過迷信,沒想到真的出事了。
這時,林羿萱拉著艾迪沖了進來。接到電話,她連臉上的妝都來不及卸就趕了過來。
「曉莉姊要不要緊?」她一見到陳憑翔劈頭就問。
陳憑翔搖搖頭。「還不知道情況。」
林羿萱咬著下唇,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
「羿萱,別哭!」陳憑翔輕輕摟住她的肩,輕聲的不停安慰著她。
林羿萱吸吸鼻子,沒讓眼淚流下來。
手術室的門開了。
艾迪注意到手術室的紅燈並沒有熄,但是醫生卻走—出來。
「醫生,我太太她——」郭秉承沖上去。
醫生一臉的歉意和無奈。「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郭秉承像發了狂似的沖入手術室。
林羿萱的淚水無法控制的流了下來,撲身到了陳憑翔的懷里。
艾迪冷眼旁觀著這一幕,繼而緩緩的轉身,不再留戀的先行離去。
在林羿萱痛苦、傷心的時候,仍只有陳憑翔是她的依靠。
而他——
這場仗輸得心服口服。
陳憑翔為了她可以與大眾傳播為敵,甚至冒著損害公司名譽的風險而收回海報,只為了要保護她。這些全是他無法做到的。
所以,林羿萱選擇了陳憑翔他並不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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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曉莉的死,不但沒有讓郭太太得回兒子反而徹徹底底的失去了他。不管她是如何的懺悔,仍然留不住郭秉承離開台灣的決心。
事情也在此告一段落了……
艾迪放棄了用林羿萱當模特兒,而改用另一位新人。廣告果然在大力的推動下,造成了轟動。
對於模特兒的更換,人家的揣測不斷,但是真正的原因只有當事人才能明白。
林羿萱站在陳憑翔的辦公大樓前,掙扎了好一會兒才走了進去。
吳曉莉的死,讓她了解到愛的真諦。她決定冉給陳憑翔和自己一次機會。
「林小姐!」陳憑翔的秘書一眼就認出她。
「我要跟他說話,麻煩你不要把電話接進來。」她要求。
秘書小姐十分識相的點點頭。「那麼!我也走開一下好了。」
林羿萱沒有敲門直接地推門而入。
陳憑翔正面對著落地窗,雖然他沒有回過頭,但是他竟然叫出她的名字,「羿萱,你知道公司如果有人這樣開門,早就被我開除了。你在學經營學之前,應該光學禮節。」
「這事情我都不想學。」她深吸了口氣。「我只要知道你的真心,我——愛——你。」
陳憑翔轉過身,他內心依然做著最後的掙扎。「這事早就過去了。」
天哪!到現在他還在說謊?!
林羿萱欺到他面前,抬起下巴。「難道你又要做同樣的回答?你隱瞞不了我的!由你的吻,我已知道你對我的感情。」說出來後,她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是的,愛一個人就要讓他知道。隱瞞只有讓彼此增加猜忌和傷害。
陳憑翔的內心激動,但表面上故做平靜。
林羿萱期待的不是這種畫面。
他要拒絕她嗎?
或者他不愛她?
「羿萱——」他的眼楮在她頸子上搜索著。
「那個吻痕已經沒有。」她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沒想到自己的表白竟得不到回應。「難道只因為我是你好朋友的女兒,你就不能愛我?」
「我從沒有考慮過這些。」他有些心虛的說︰「我答應了你死去的父親要好好照顧你,還要為你找個理想的對象。」
「不要說了!」她的眼神有種以前不曾有的毅然。「爸爸已死了,在你身邊的是我,對你來說,是你對我爸爸的承諾重要、還是我重要?」
此刻的她,像一頭受傷的小老虎似的,憤怒、挫折,甚至憂傷。她將不會再有快樂,她會是一個世上最悲傷、最憂郁的女子。
「羿萱!」陳憑翔伸手捉住她。他又再度傷害了她,是嗎?「我和你爸爸的友誼……」
她狠狠的甩開他的手,到現在他還只惦記箸這個?!她看著他,臉上平靜得教人害怕。
「再見了!」她說完沖了出去,也不顧他的喊叫。
「羿萱,听我說!羿萱——」他追出去時,她已沖進電梯了。
他失去了她嗎?不!他不能失去她!
他抓起秘書桌上的電話筒,「警衛課,快把電梯停下來,快一點。」
天哪!求求你,希望來得及。
他全身竟冒著汗,手微微顫抖著。
「董事長,電梯停下來了,在二樓和三樓之間。」
還好來得及!
他沖到一樓,電梯門打了開來。林羿萱屈膝坐在里頭掛著兩行淚。
他將她抱入懷中。「羿萱,我不願意失去你,我愛你。」
她終於听到她最期盼的一句話,只是——
她抬起淚眼。「再說一次!」
三樓的職員都屏住呼吸,他們不敢相信一向被稱為獅子的陳憑翔,竟有這麼溫柔的時候。
電梯門緩緩的關了起來。外頭的人開始交頭接耳打起賭來了。
電梯內,陳憑翔用最深情的吻給了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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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憑翔讓林羿萱偎在自己的懷里。
「我以為你不要我了。」她又哭又笑。
「我怎會不要你?」他感性的說︰「你爸爸常常提起你的事,我听多了,就一直以為我對你的愛,只是一種父親之愛。但是那次在宴會上,看見你在艾迪的懷中,我好嫉妒。我本來不敢相信你的感情,因為怕你對我只是一種依賴,而且還有艾迪……」
「不要說了,不要再提他了。」
他執起她的手,輕輕地吻了吻。「但是,我還是該感謝他,因為他把你完整的還給了我。」
「你怎麼知道他會把我還給你?說不定他還是會把我搶走的。」她故意的。
「羿萱!」听到艾迪要把她搶走,他臉色馬上變了。
「又生氣了?」
「你看得出來?」
「因為你一生氣,瞳孔就會變色,恨和愛的時候,眼珠的顏色都一樣。」
「是誰說的?艾迪?」
「我!」她長長睫毛下的眸子,柔情萬千、波光流轉。
陳憑翔的心怦然激動了。「就算我在生氣,我也是非常愛你,每次吵架的時候,我都能感受到你的愛。」他輕柔地吻住她美麗的紅唇、吻她的粉頸,是那般的饑渴,那般的情不自禁。
她是他的!一切是這樣的美好。
她又麻又熱的舌尖在輕輕申吟著,胸中更有股奇異的火焰在竄動、燃燒著。天哪!她愛極了這滋味,更愛極了這個男人。
「羿萱,我們結婚吧!」他呢喃的氣息飄過她的嘴唇。「每天彼此交錯的生活,我無法忍受。」
林羿萱的小臉羞窘得一下子燒得通紅,她快樂得想流淚。
「你真的願意放棄現在的生活跟我結婚?」她的手怯怯地輕撫著他的臉頰,
「我要一個丈夫,實實在在的丈夫,我可不希望步上我媽媽的後塵。」
「羿萱,」他低低的喚,吻住了她的小耳垂。「相信我,在我的一生中,你是最重要的。」
「這是你的承諾?」
「是我的承諾!」
她再度貼近他的唇,並以熾熱的吻覆蓋他的唇。
陳憑翔嘆息,他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