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向父的臉色變得更為凝重。
這陣子他斷斷續續听聞,宣狂正在跟一個女人交往,他只知道對方在兒子的餐廳里工作,卻不知道對方就是那個兒子跟人拿來打賭、用來氣他的女人。
最令他震驚的是,如今他們居然還同居?
這種因玩鬧而認識的女人隨便玩玩就好,那個逆子非要氣死他才甘願嗎?
見向父臉色更難看,袁嫚婷繼續火上加油,「伯父,你都不知道那個女人有多過分!她是方宇的前女友,不過那些都已經過去,方宇也跟我保證過了,可是那個女人竟然挑撥離間,說什麼方宇想跟她復合,讓宣狂哥因此痛揍方宇一拳,還不讓我在他那里辦訂婚宴。」
哼,她就是看馮順心不順眼!那個沒家世又沒美貌的女人憑什麼霸著宣狂哥?還招惹她的未婚夫!
王方宇見狀,立刻幫腔。
「是啊,向伯父,這個馮順心是個很有手腕的女人,這也是我當初選擇跟她分手的主要原因,再加上她又在公關公司工作過,什麼大人物沒見過,我很肯定她一定事先調查過您兒子的身家,才會卯足全力纏著您兒子不放。」王方宇說得振振有詞。
向父听完,只冷冷的吩咐道︰「等一下如果你們有看到那位馮順心小姐,請她務必單獨過來找我。」
「好的。」
宴會另一頭,向宣狂與馮順心剛走進來,便恰巧踫到獨自出席的奎米。
「最近那個程序搞定了沒?」向宣狂見到好友,心情格外放松。
奎米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咕噥,「早就搞定了,是美國研發總郜的主管給我要白痴,總共也才十二個字母,居然也可以打錯密碼。」
馮順心微笑著,靜靜站在向宣狂身邊,接著,奎米便把視線轉向她。
「嫂子,最近一切順利嗎?」
「各方面都還不錯,你呢?」馮順心有禮地詢問。
「只有三個字。」奎米深深嘆口氣。
「嗯?」向宣狂挑眉輕哼。
「慘兮兮。」奎米佯裝一臉傷心地搖頭嘆氣,「嫂子,你好不公平,我跟宣狂同時追你,你卻只給他機會!」
听到素來有程序鬼才之稱的奎米似真似假的抱怨,馮順心忍不住輕輕一笑,心底淡淡的愁雲也隨之散去。
聞言,向宣狂額冒青筋,充滿警告地挑高了眉,「誰教你那時候人剛好滾到美國去,愛情里頭會有公平這種事才有鬼。」
「嫂子,你一定要幫我評評理。」奎米連聲抗議。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的確有注意到你,你很活潑。」
馮順心此話一出,立即換來向宣狂高高揚起的兩道眉。
他沒有忘記,當初她的確注意到奎米,頓時,他心底的警備全面啟動。
「我要公平競爭!」奎米裝出一臉認真的模樣。
見狀,馮順心不由得笑出聲來。
但向宣狂可就沒她這般好心情,他惡狠狠的盯著好友,嘴角帶著危險的淺笑,提議道︰「要公平競爭可以,要不要待會兒我們挑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打一場?」
「跟你打?」奎米驚呼,隨即搖搖頭。「我還沒有被工作燒壞了腦袋。」
見狀,向宣狂得意的勾起唇一笑。「那就算羅!」
「嫂子,我們今生無緣,下輩子我一定會加快手腳。」奎米簡直演上癮了,雙手作勢想把馮順心的手拉到他胸前。
向宣狂快了一步,在奎米的手踫到馮順心之前,伸出手輕松擋他蠢蠢欲動的動作。「就算你先遇到她也沒用,她注定是我的,這輩子是,下輩子也是,永遠都是,懂嗎?」
他話才說到一半,馮順心便酡紅了雙頰。
她心里偷偷責備自己根本不該懷疑他,尤其故意中傷他的人還是王方宇,以他們的立場而言,王方宇的話根本完全不可信。
再者,他絕對不可能為了氣父親才跟她在一起,她應該百分之兩百相信他,除非向宣狂或向佰父親口承認,否則她應該誰也不信。
多日來的煩惱一想通,她的心情立刻輕松許多。
「嫂子,萬一哪天你受不了他的專制,歡迎投向我的懷抱喔!」奎米收回雙手,朝她眨眨眼,故作油腔滑調地道。
「看來你是真心想要打一場,嗯?」向宣狂威脅性十足地挑挑眉。
奎米見狀,大笑著擺出投降狀。
隨後,他便將空間留給他們,前去跟其他賓客們攀談、應酬。
當向宣狂帶著馮順心和幾名商場上認識的友人聊了片刻,替袁父唱過生日歌後,便打算離開。
他們正往大門走去時,袁嫚婷找上了他們。
「宣狂哥,你這麼快就要走了,不跟我爹地說幾句話?」袁嫚婷快步走到他們面前,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馮順心一眼,「我爹地要我過來找你,說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聊聊。」
向宣狂沉著臉,思索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親口當面跟世伯說聲生日快樂。
他將車鑰匙交給馮順心,貼在她耳邊交代,「先幫我請門口的服務人員把車開來,我很快就過去。」
袁嫚婷跟在宣狂身後,離去前,她充滿敵意的冷冷瞥了馮順心一眼。
馮順心不以為意,走向門口的服務人員,請對方把車開過來後,忽然听到她再也不想听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順心,我終于找到你了。」王方宇大步朝她走來。
她轉過身,不明白他找她做什麼。
王方宇直到走到她面前才停下腳步,「向伯父想單獨見你一面。」
「見我?」馮順心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嗯,他說有些話想跟你說。」王方宇不理會她眼里的遲疑,抓起她的手就走。馮順心甩開他的手,他隨即攤開雙手表示,「要不要去隨便你。」
馮順心想了一下,便跟著他往前走。
途中,她緊閉雙唇不願多說話,但王方宇依舊說個不停。
「順心,你真的別傻了,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向宣狂那種天之驕子絕不可能對女人認真,你只是他拿來挑戰父親權威的棋子,他父親也不可能接受你!」
王方宇知道,馮順心向來痛恨被人欺騙、玩弄,不然她當初也不會跟他說斷就斷。
他深信,只要見過向父,親耳听見向父對她難堪的打擊後,自尊心極強的她一定會很快就主動提分于。
再說,驕傲如向宣狂這樣的男人,絕不可能回頭追求甩掉他的女人,說不定他連解釋都覺得麻煩。
哼,他王方宇得不到的女人,向宣狂也休想得到!
王方宇將她帶到向父面前。「向伯父,這位就是馮順心小姐。」
「向伯父,您好。」馮順心有禮地打招呼。
向父嚴厲的目光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著她,當氣氛變得有些僵凝時,他才緩緩開口︰「方宇,你去幫我拿杯酒來。」
「好的。」王方宇恭敬地道,深深看了馮順心一眼後,便快步離開。
「馮小姐。」向父充滿威嚴的嗓音再度響起。
馮順心看著面前對她有著明顯排斥之意的長輩,不自覺偷偷深吸了口氣,「伯父,請叫我順心就可以了。」
向父炯亮的眼直盯著她,許久後才開口︰「我還是叫你馮小姐,老實跟你說,你跟宣狂這段感情實在很不像話。」
「伯父,您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她皺起眉,心中掠過不好的預感。
向父揮揮手,不屑的神情表明他根本沒有听她說話的意願,「宣狂總是認為我處處限制他,企圖掌控他,工作上是這樣,連女人也是。」
「伯父?」馮順心睜大了雙眸。
隱約中,她已察覺出向父接下來很可能會說些什麼,不自覺打了個冷顫。
「我知道是宣狂主動跑去招惹你,就因為跟朋友打一個無聊的賭,但我沒有料到你們會真的開始交往,我還對他說過,絕不接受他跟一個以這樣胡鬧的方式所認識的女人在一起,沒想到他偏偏也想在這一點上證明他絕不受我控制。」
向父鄙夷地瞥她一眼後,不悅地冷哼。「再者,我想你會和宣狂在一起,動機也不單純吧?」
「我只是你們父子爭奪自主權之下……的棋子?」
馮順心完全不知該說什麼,胸口突然一陣緊縮,每說出幾個字就必須停頓一下,輕輕吸口氣,卻被吸入的空氣刺激出眼里的熱潮。
此刻,在她心中盤據的不是對向宣狂的失望,而是一種被羞辱、看輕的受傷感覺。
向父一雙凌厲的眸于緊緊盯著她。
「雖然這樣說對你相當失禮,但我必須向你坦承。是的,馮小姐,請你離開我兒子,我永遠也不可能接受你這樣心機深沉的女人,而且,我最近還打算讓宣狂跟『王氏集團』的干金相親,他們才叫門當戶對。」
馮順心沒有料到王方宇說的竟是真的,酸楚一層一層包裹著她的心,幾乎教她無法呼吸。
她必須極為用力的咬緊牙關,才能避免讓眼淚掉下來。
這是什麼世界?
先是王方宇為了娶個有錢女人,不惜拋下感情,追求他所謂光明的未來;在她好不容易接受向宣狂後,現在他父親竟親口告知她,她只不過是他們父子角力下的一顆棋子,並懷疑她只是為了錢而巴上他。
那麼向宣狂呢?他又會怎麼說?
在沒听到向宣狂的想法之前,她不會就這麼快判兩人感情死刑,只是听聞這些不堪的評語,她還是感受到一股深沉的悲哀和刺痛。
「如果……您說的都是事實,我會主動離開宣狂,我想,應該沒有人喜歡被人當成棋子來利用,我也不例外。」
馮順心每說幾個字,就得深呼吸一次。
「但是,伯父,請原諒我接下來的無禮。」
她深深吸口氣,感覺密密麻麻的刺痛正一點一滴穿透全身,強忍著顫抖緩緩地開口。
「您希望為宣狂找到一個您認為適當的對象,可是這個對象,他真的認為適合他嗎?您為此傷害我,我能夠理解,但在您又替他安排相親之前,我想給您一個建議,先听听您兒子到底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別再用錢衡量一切,那只會讓他的婚姻除了金錢外毫無其他意義。
「您知道嗎?宣狂之所以想打造餐飲王國,並不是為了跟您作對,背後有更深的原因,但不應該由我來告訴您。如果您有時間為兒子安排相親,我真的誠心建議,您最好先听听他的想法。」
說完,馮順心抿緊嘴唇,忍住滿腔疼痛,轉身離去,如同她當初知道王方宇劈腿後那般果斷。
但,又有誰看見她正在淌血的心?
只有她知道,她只不過是硬逼自己堅強,被人撕裂的傷口令她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馮順心轉身的模樣太過果決,且走得太快,錯過了向父在她說完那些話後眼底迅速掠過的一絲錯愕與困惑。
這個女人居然不吵也不鬧?不宣示她一定要巴著他兒子,或者干脆開出要她離開的條件?
她不是為了錢才和他兒子交往嗎?怎麼反過來想要化解他們父子間的沖突?
另外,關于兒子想打造餐飲王國的原因,這一點,他倒真的沒有細想過。
向來自信的向父,不由得陷入沉思中。
「順心。」
已跟袁父說完話的向宣狂,看見了正快步走向大門的馮順心。
她看起來相當不對勁,發生了什麼事?他滿臉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