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澤為何會受傷落在這里?他的解釋明顯漏洞百出,也不知為何,從來謹小慎微的自己,這一次偏偏那麼輕易相信了他的話,進而走到今天這一步。
和景澤有了最親密的關系,她從來沒後悔過,並且確定以後也不會後悔,可是,如果有隱瞞,即便心底明白他也許有苦衷,自己應該會難過吧。
景澤,你怎麼不開口呢,我一直在等待你解釋,只要你說,我就相信。
向幼薇不確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有些偏激,只是女子的直覺告訴她事情有些不簡單。
你的高貴、你的好,還有你的隱瞞,一個普通落難男人,面對前來迎接你的家丁,你卻只有一臉的不悅和厭惡,加上這段日子的躲躲閃閃和暴躁的情緒,怎麼能不讓人胡思亂想?
可是,如果他不想說……凝視景澤片刻,向幼薇嘴角終于揚起一抹淡淡的笑,低下頭想著什麼,沒有繼續問下去。
呵,自己終究是寧願相信他的吧。
「在想什麼?」蘇景澤凝視著懷里的女子,目光幽深,臉上的笑意卻是如往日一般輕松自在的,帶著一股得天獨厚的俊逸。
「在想你這個人怎麼會如此囂張,還有些可惡!」她笑著埋怨,媚眼如絲。
「哦!」眉梢輕挑,蘇景澤笑得有些張揚,挑釁一般看她,「這我倒听得有些不悅了,從來都是人夸我風流倜儻、儀表堂堂、為人穩重踏實,你怎麼能這樣詆毀我。」
「你倒是不客氣,確定那不是恭維?」毫不客氣回應,向幼薇也是笑得一臉狡黠。
她喜歡這種斗嘴的感覺,好像還是以往的兩個人,什麼都不曾改變。
眯著眼楮想了片刻,蘇景澤回答的坦蕩︰「不確定,似乎真的有很多人不敢對我說實話,既然這樣,那為夫是真的要听听娘子的埋怨來自何處了。」
「你……別亂叫。」瞪一眼眼前胡言亂語的家伙,向幼薇眼光往馬車外面一瞥,暗示了隔牆有耳。
「我們本就是夫妻,怕別人听什麼!再說,我們就算不開口裝啞巴,別人也未必不知道,你想要撇清我已是不可能了。」蘇景澤說出的話古古怪怪,帶了幾分調笑的意味又有些鄭重其事。
說完自嘲似的輕輕一笑,垂下的眼眸掩飾了他的心思,讓向幼薇看不清楚,卻分明感覺到一絲冷意,這也是蘇景澤不常出現的一面吧,冷漠自持。
她不討厭眼前的這個男人,即便他這些日子變得有些不一樣,內心里還是一樣的喜歡在他身邊,但是向幼薇也不喜歡這另一面的過多出現,因為會讓自己覺得陌生,所以她裝作沒有听懂這些別有深意的話,只是訕笑著把話題引回到原來的問題上。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何怪你囂張可惡,那是因為那日的晚上,你親口對我說過幾句話,你說讓我最後一次選擇,如果我真的決定一生不理會你,你就會永遠離開,那是說真的嗎?」向幼薇說到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很安靜,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
蘇景澤瞧在眼里,卻只覺得無奈,他知道向幼薇很聰慧,遠比這世上的大部分女子都聰慧些,且不只聰慧,還有著異于常人的決絕,如果她愛上一個人必定愛得義無反顧,但如果想要放手,怕是什麼都改變不了她的決定吧。
正因為如此,他對于有些事情才諱莫若深,只怕說出口便會失去一些很重要的東西,比如此刻的親密,比如發現被瞞騙後質問的目光。
想了想,他也笑著開口,慢慢加大了力氣擁抱她縴腰︰「當然不是,當時只是被你的躲閃氣急了,怕你還要退縮才說出那樣的狠話。」
而現在的一切事實證明,他當時的決定是正確的,如果當時沒有勇敢跨出那一步,沒有有先見之明的奪了她的人、她的心,給自己爭取了更多解釋清楚的時間,待到此時這些人尋來再去解釋,怕是今日的情景又是大不同,成了一拍兩散的分道揚鑣。
所以直到現在,他還是慶幸自己當時的決斷。
「那我要是真的沒有答應你呢,你該如何?」背靠著他的堅實胸膛,向幼薇斜首看他,輕聲喟嘆。
驀地笑了,胸膛伴著笑容一下下抖動,蘇景澤吻上她臉頰一下,「那我就化身成你說的無恥、無賴之徒,厚著臉皮對你死纏爛打,不怕你不從了我。」
向幼薇捶打他一下,失笑,「你倒是坦誠,我還以為你那日說的是真話︰心里擔心得很呢。」
「擔心什麼,有我在你身邊!」
沉默一下,向幼薇露出一個干澀笑容,「我不擔心你的心,只擔心命中注定,擔心那一晚你一語成讖。」
「不會!」蘇景澤這樣說,語氣堅定。
「那就好,景澤,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往他懷里使勁靠靠,向幼薇輕聲說道。
蘇景澤微微一笑,看著她全不設防的躺在自己懷里閉眼歇息,一絲甜蜜感覺涌上心頭,發自內心的笑意越來越濃。
可再瞧一眼窗外騎馬的家丁身影,一絲輕嘆也還是逸出口,如果日子沒算錯,再過兩日也該到京城了,盡避一直拖拉行程,這一日還是免不了到來,真如薇兒說的命中注定的感覺呢。
不過,即便是上天注定,薇兒,為了你,我寧願逆天而行!
又在馬車上顛簸兩日,在向幼薇身上骨頭都晃斷之前,終于到達了此行的目的,蘇景澤傳說中的家。
這一路的顛簸恍惚還在夢里,原想著到了目的地可以好好休息,清醒清醒疲累的身體,但現在的情況就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了,原來人生如戲,這現實卻更像夢境一些。
如果有一日你發現,原本以為盡在掌握的咫尺之間的男人,變成高高在上的存在,你該怎麼做?慶幸與之結交,還是從此避諱身分,相忘于江湖……這發生可能性極小的一件事,也許會有一萬個答案,向幼薇卻覺得自己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哭笑不得,還夾雜著隱隱的不安。
一路上隨著蘇景澤往家里趕,不是沒有發現他的異樣,也在自己心里做了許多的猜測和懷疑,可即便想了那麼多,也從未有此刻這樣的驚詫。
朱欄玉砌、雕梁畫棟的院子,森嚴肅穆的王府,絡繹不絕迎出來的侍衛美婢;得到消息,早早守在王府門口前來等候探望的文武百官;還有前腳剛站穩,後腳就送到的皇帝親自賞賜的奇珍異寶、珍奇古玩……這一切,都讓向幼薇感到無措,直到看著景澤被人擁簇著離開,她才慢慢回過神來,任由身邊等候的大丫鬟帶自己去到該去的地方。
身側走著的丫鬟算不上貌美,也只是清秀,可那通身的氣度看著讓人不敢小顱,還有些回不過種來,向幼薇貝是愣愣的,面無表情看她邊走邊介紹王府的一切。
「向姑娘,王爺還有些急事需要忙,您先住到金蘭苑歇息,里面都按著您的喜好,早早的安排好了。」
向幼薇不置可否,在陌生人面前,她已經習慣了這樣隱藏自己的情緒,仿佛什麼都不在意,也就不會被傷害,可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內心一瞬間的驚詫足以稱得上波濤洶涌。
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原該是一句極妥貼的話,听入耳中卻很刺耳,自己的喜好等那些東西對于這座府邸這里的人,應該是完全陌生的存在。
可事實上,自己的一切在這些人眼前仿佛是完全清晰的,尤其在看到幾乎照著她所想像的一切收拾好的院子、玉蘭花、素雅的瓷器、滿屋子的書……她有些無奈。
蘇景澤,不,應該是景澤,這個男人真的好能耐,簡簡單單復制了的自己一切,看似溫柔的捧到自己眼前,那為什麼心底沒有絲毫的喜悅,卻只有濃烈的失望?
不過幾個月的相處,自己的一顆心全部端出來,所有的一切被人熟知,她卻還蒙在鼓里,對景澤完全不了解、不知道,此時此刻,對那個原該稱得上熟悉的男人,向幼薇有些失去信心。
蘇景澤,景澤,七王爺,皇帝最疼愛的同母胞弟。
原不該有聯系的這些人,瞬間變得錯綜復雜起來,那些相處的時光,那些對視的模樣,原本應該很近很近,如今因著身分、地位,還有這庭院深深的王府,彼此之間卻只覺得隔著千山萬水,好似再也靠近不得。
那一日,時間漫長像是一個人已經走完了一生一世,結局已然板上釘釘。
向幼薇後來再想起那時的等待,已經有些記不清楚做了什麼、看了什麼,只是覺得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直到夜半時分蘇景澤敲響房門。
從來不習慣被陌生人伺候的向幼薇,早已讓安排來的婢女先去歇息,所以听到敲門聲的時候,只能自己起床打開院門,然後就被一個渾身冰冷的人擁緊入了懷里。
「薇兒!」蘇景澤擁著懷里的戀人,滿足的喟嘆。
整整一日,他的心里裝不下任何東西,腦海里只有向幼薇的身影,那樣地清晰,讓他恨不得立刻趕到她的身邊。
可是,這里是王府,而他是七王爺景澤,而不是當初的那個蘇景澤,所以他即便心不在焉也要勉強笑著招待朝臣,又腳不點地的趕到皇宮謝恩,順便和皇上聊家國大事,直到天黑才心急火燎的趕回來。
回府的這一路上,他一直在想該怎麼對向幼薇解釋一切,自己的身分還有隱瞞的理由,可是想來想去,卻只是更加擔心她在自己府里會受委屈,越來越焦急,回來後才不管不顧身後別人的目光,徑直趕到這院子里,擁住了自己的戀人。
只有此刻深切感覺到她真實的待在自己懷里,才覺得有些安心。
向幼薇安安靜靜的被他抱著,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檀木香氣,看著面前熟悉的面容,想要對他展露笑容,心底的某個地方卻依舊徹骨冰寒。
為什麼自己還是原來的自己,他卻已經不是原來的他,這個冰冷的懷抱實在是溫暖不了自己的心啊!
苦笑一下,向幼薇被他拉進房中,遲疑地打量他一身英武蟒袍,「你從哪里來的,這麼渾身冰涼。」真是的,這男人為什麼要這樣完美,不得不說,蘇景澤穿什麼都英俊得懾人心魄,即便是這麼一件莊嚴的朝服,穿在他的身上,卻偏偏流露著遮掩不了的風流不羈。
「剛從宮里回來,皇兄設宴招待實在是推月兌不得,你可曾用了晚膳?」看她一身寬松衣衫,顯然是從床上剛剛起身的模樣,蘇景澤關心的追問︰「下人們對你可還好,我忙了一日沒時間陪你,薇兒可莫要生氣。」
「不會,他們對我都很好,王府里的膳食自然也是頂好的。」她淺笑,卻把心底深處的話隱藏。
是啊,這里的東西、這里的吃食用度都是最好的,只可惜自己食不知味罷了。
蘇景澤看著她的笑容,淡淡的,哪里還有以往的美麗,只覺得心中好似針扎一般的疼痛,又是猛地把她打橫抱起來,大踏步上了雕花的軟榻。
「呀,你做什麼,這可是王府,人多口雜。」向幼薇沒料到他突然的動作,一陣眩暈,自己已經被他壓倒在錦被之上。
蘇景澤沒有說話,只是好似瘋狂般的扯開了向幼薇的衣衫,帶著些蠻橫的意味匆忙佔領了她的身體。
衣衫被他胡亂扯開丟到一邊,不過簡單撫模幾下,覆在身上的男人就強硬的進入了自己的身體,那一瞬,向幼薇被疼痛佔領,身體猛地僵直,額上很快沁出冷汗。
沒有銷魂蝕骨的yu望滋味,只能感覺到干澀的疼痛,已是蒼白了臉,可是她沒有拒絕,沒有抱怨,只是附和著他的一切動作,執意完成了這一場抵死纏綿。
她實在是慌亂無措,寧願用這樣一種方式證明蘇景澤是屬于自己的,這個男人,也許內心深處也是極度不安的吧,不然怎麼舍得如此殘暴的佔有自己。
她知道,這是在王府,不是在那個偏僻的小鎮子上,所以她這個天降來客的一舉一動都被很多人看著,更何況蘇景澤這個貴氣天成的王爺,還風風火火的進了自己的房,與其遼遮掩掩,不願那些人猜測房間里發生了什麼事,倒不如光明正大的宣告所有人,蘇景澤,是我向幼薇的!
明日,不,也許是今晚,她不知羞恥勾引王爺顛鸞倒鳳的傳聞,就會傳遍整個王府甚至京城,但是她不在乎了,因為只有這樣真實的疼痛,她才能感覺到他們是屬于彼此的。
一番翻雲覆雨後,兩人齊齊躺在榻上,安安靜靜,又突然齊齊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