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個晚上,回到房間,喬之容相信自已只要直接倒在床上就可以呼呼大睡,可是一看到坐在窗邊觀景台翻閱書籍的嚴朔,猛然想起一事——今天晚上他們兩個必須共享這張床,要不,母親半夜醒來,發現他們夫妻分房睡,那很麻煩。
「那個……我還以為你在書房。」她懊惱的咬著下唇,干麼一副作賊心的樣子?昨晚發生的事,她必須當成一場夢,那不是真的,要不然,他沒有向她追究,她就會受不了的先向他認罪,而她根本沒有錯啊。
嚴朔放下手上的書,起身離開觀景台。「岳母怎麼了?」
冷靜下來,嚴朔至少不會在這個時候追究昨晚的事。
「媽媽跟爸爸意見不合,鬧脾氣,認為暫時分開冷靜一下此較好。」母親這麼「浩浩蕩蕩」的搬來這里,嚴朔當然不會默不作聲,可是在離婚未成定局之前,母親肯定不希望人家知道此事。
「沒想到岳母也會鬧脾氣。」
「每個人都有自已的性格,哪有人不會鬧脾氣?」一直以來,母親對父親總是百般容忍,因為父親太優秀了,平凡的妻子只能百依百順來證明自己的價值……她絕對沒想到,這不但沒有證明自己的價值,還遭老公嫌棄。
「你就不會鬧脾氣。」
「我不是不會鬧脾氣,只是你從來沒看過。」如果可以讓自已對一切都模不在乎,自然不會有任何情緒。
「我還真想看看你發脾氣的樣子。」他一副很苦惱的撫著下巴。「不過,有什麼方法可以讓你鬧脾氣呢?」
她不敢置信的一瞪。「哪有人喜歡看別人鬧脾氣?」
「我不喜歡看別人鬧脾氣,除了你。」
這一刻,她突然感覺到一股親密的氛圍籠罩在兩人之間,有些慌亂,她故意板起面孔,可是柔軟的聲音听起來像在撒嬌似的。「看我鬧脾氣很好玩嗎?」
「我很好奇有什麼事可以挑動你的情緒,生氣時,你說話的音調還是軟綿綿的嗎?你會激動的說話大聲嗎?」
「生氣的時候沒有人可以控制自己的嗓門。」從小在父親嚴厲的要求下,她說話的速度總是很輕很慢,可是,她從來不知道自己說話聲音是軟綿綿的。
他突然伸手重重的捏了她的臉頰一下,她驚呼一聲,不解的看著他。「面對突如其來的攻擊,你的反應未免太冷淡了吧。」
「難道我要尖叫嗎?」
「不用尖叫,可是,至少再激動一點。」
「我千脆直接賞你一拳好了。」如果她真的一拳揮過去,他大概會嚇得兩眼暴突……
一想到那個畫面,她就覺得好笑。
「你的小腦袋瓜在想什麼?」他突然俯身靠向她,兩個人相隔只有三公分。
「沒有啊。」這個反應很心虛,可是他靠得太近了,她心跳評評評的亂了,根本管不了那麼多,好巧不巧,這個時候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情放松下來,疲憊感也跟著席卷而來,原本一直忽略的睡意涌上心頭。
「黑眼圈都跑出來了。看樣子你今天累壞了。」他心疼的伸手模了一下她的眼袋。「夫妻之間的問題,除了當事者,誰也管不了。我去幫你放熱水,你什麼都不要想,泡完熱水澡,好好睡上一覺。」
「不用麻煩了,我自已來就可以了。」看著已經走進浴室的嚴朔,她覺得有一股暖流滑過心田,真的好喜歡這種被他呵護的感覺……但她真的模不透這個男人的心思,一下子對她很好,一下子欺負她,一下子又……她搞糊涂了,對他來說,她究竟是「妻子」,還是「女佣」?
甩了甩頭,惱人的事先拋到九霄雲外,誠如他所雷,什麼都不要想,泡個熱水澡,好好睡上一覺,明夭再來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若現在可以遠離嚴朔一公里以上,喬之容絕對不會站在一公里內,可是偏偏嚴朔親自開了菜單,明擺著要她送便當給他。既然他已經匯了一筆「薪水」進入她的帳戶,她根本沒有拒絕的權利,只能乖乖照做。
老實說,若非他們之間的情況有點小尷尬,她不用待在家里面對母親的嘀咭抱怨,反而輕松。這幾天,母親的情緒一定很激動,肯定從早嘮叨到晚上,沒有用口水淹死她就絕對不會放過。
她干麼搞得那麼神經兮兮呢?昨天晚上都安然度過了,今天就繼續假裝前天晚上什麼事也沒發生……不對,昨晚泡完熱水澡就不見他的人影,接著她一躺下來便呼呼大睡,早上醒來,他已經出門上班了,只有留在床頭櫃上的菜單證明他在房里待過,他就是想「算帳」
,也找不到機會。
他至今沒辦法跟她算帳是事實,可是看他的樣子,不是那種會追究過去的人,她老往壞處想嚇唬自己,實在沒意義。
這麼一想,心情就輕松了,也就當出門散步前來送便當。
今夭她一句話也不用說,直接被櫃台小姐恭敬的送到電梯,接著再被那個美女級的丁秘書送進執行長辦公室。
嚴朔正忙著跟人家講電話,她只好先在一旁的沙發候著,可是見他一直說個沒完沒了,她干脆起身將便當放在他的辦公桌上,無聲的表示她要先行離開。
他搖了搖頭,用手勢捐示她再稍待片刻,于是,她只好又等了一會兒,不過他仍是繼續講電話,她決定不再等了,二次用唇語表明她要離開,便轉身準備走人,可是下一刻,他從後面勺住她的腰,她跟艙的跌坐在他身上,瞬間,她變成了一個機器人。
終于電話結束了,他突然靠向她的耳畔輕柔的說道︰「你身上的味道好香。」
「……我早上洗了頭發。」冷靜下來,今天他可沒有喝醉酒,腦子很清楚,不會做出教她不知所措的舉動……但這會兒他的舉動不就是了嗎?
「這種幽幽的清香不像是洗發精的味道。」
「那麼……應該是沫浴乳的味道。」辦公室的空調壞了嗎?怎麼越來越熱呢?
她好想站起身,可是全身軟綿綿的無法動彈。
「我倒覺得這是屬于你的味道,就像你的人,清清淡淡,卻又很迷人。
她的骨頭都酥了,他知道他此刻的行為可以稱之為「誘惑」嗎?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丟出她最害怕面對的問題。
「前天晚上我喝醉酒……」
「不是我主動撲到你身上。」這種時候她可不再畏畏縮縮了,無論如何要保住自己的「清白」。
頓了一下,他輕聲笑了起來。
征了半晌,她不知道自己哪里說錯了。「你在笑什麼?」
他將她轉過身,兩人面對面,一手勻住她的腰,一手按著她的後腦勺,深深落下他的吻。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她不清楚,只知道自己的腦袋瓜兒停擺了,除了他火熱的唇舌,所有的意識都離她遠去。
「老板……」丁雨菲來得可真不是時候,一看到激烈纏綿的畫面,兩眼暴突了一會兒,之後終于反應過來的送上歉意。「對不起,你們兩個繼續,我晚一點再進來打擾。」
雖然第三者轉眼就退場了,可是氣氛被破壞了,很難繼續進展下去。
所謂的「青天霹靂」就是指這種情況,喬之容忍不住發出一聲申吟,她的麻煩大了,今天離開這里的時候,就會有一個流言傳出去——女佣跳上老板的來——新聞性十足、故事性十足,以後來這兒不就要低著頭走路嗎?
嚴朔一眼就看穿她心里的想法,不知道是好心,還是在提醒她,道;「我所認識的丁秘書不是那種大嘴巴的女人。」
「是嗎?」根據常理,只要是女人,就有八卦的本領。
「如果丁秘書是個長舌、愛八卦老板隱私的人,我想,她絕封沒有本事在外面那個位子上待三年。」
「大嘴巴並不代表她的能力不佳。」
「對我來說,一個懂得約束嘴巴的秘書比能千的秘書更重要。」
「我要回去了。」她努力掙月兌他,可是還來不及往外沖,他又抓住她了。
「你現在急著離開,只會更顯得你心虛。」
「我在這里多待一會兒,也不會降低心虛的程度。」
「你是我的妻子,今天我們就是光著身子躺在床上被人家撞見,也很理直氣壯,為什麼要心虛?」
對啊,他們是夫妻,兩個人在床上滾來滾去,也不需要羞愧的低著頭走路,可是,她依然笑不出來,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
「我不管啦,我現在就要回去了。」她使出全身力氣甩掉他的手。
「等一下,你還沒有吃午餐……」他的話還沒說完,她已經不見蹤影了。
原本希望她陪他吃午餐,這會兒他只能孤孤單單一個人享用,不過目的算是達到了,這點小小的缺憾就不必太計較了。
丁雨菲輕飄飄的來到辦公室門口,好奇的問︰「老板到底在玩什麼把戲?」雖然她老板很討厭下屬挖他隱私,而聰明的下屬也不會多管閑事,可是看到那麼震撼的畫面,怎麼可能無動于衷?
「上絨時間不能討論私事。」
「現在是中午休息時間。」
「你不是我母親,不需要管那麼多。」
丁雨菲哪有可能輕易罷休?「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麼關系?」
「我們是什麼關系並不重要,你只要讓大伙兒知道我們關系暖昧就好了。」
「你要我當廣播電台?」
「你用不著當廣播電台,找到機會,透露一點消息,自然有人爭相擔任廣播電台。」如果群起攻之,喬之容會主動承認她是他老婆嗎?每個人都有底線,就不相信她可以一直咬牙否認他們的關系。
她真是好奇死了,可是他若願意說出來,早就說清楚了,死纏爛打逼問他根本是浪費力氣。不過,挖不出真相,至少可以酸上幾白。「為什麼以前我覺得你是正人君子呢?你這個人根本足一肚子壞水,她知道你是月復黑型的男人嗎?」
眉一挑,他突然丟出一個教她不知所措的問題。「你知道何尹濤是什麼樣的男人嗎?」
「嘎?」
「我們從幼稚園就認識,更形影不離直到出國留學,我最了解他了,何尹濤是那種蠻橫不講理的男人,他只有自己的游戲規則,從來不管別人的游戲規則。」
「……這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她絕對不是那種任人家牽著鼻子走的女人,可是,她的語氣怎麼有一種軟趴趴的感覺?
「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是情人關系。」
「那不是真的。」沒錯,她只是不小心被設計了,然後在互蒙其利的誘惑下配合演出,可是萬萬沒想到,從此就甩不掉了,一人生就是這個樣子,總是會有身不由已的時候。
「你說不是真的就不是真的嗎?何尹濤恐怕不同意哦。」
「真好笑,他不同意是他家的事,我干麼要配合他?」她又懊惱又無奈的擺了擺手,決定撤退。「我要去吃午餐,不跟你說了。」
咦吱喳啥的麻雀飛走了,嚴朔開開心心地拿出老婆準備的便當,里頭是他指定的便當菜色——白米飯、生菜水果色拉、菲力牛排,再配上南瓜濃湯,不過,全部都是兩人份……看樣子,今天他不用吃晚餐了。
她一直都知道,她這個嚴家媳婦當得太輕松了,不但用不著跟長輩們住同一個屋檐下,除了除夕圍爐這種團圓的日子,一個月更只要回夫家一趟,偶爾遇到長輩們出國不在家,這一趟就可以取消,算起來,一年回夫家的次數不超過十根手指,相信台灣一半以上的媳婦听到她的情況,都會羨慕死了。
令人羨慕的還不只是如此,其實每一次回嚴家,夫妻兩個只要陪長輩們泡茶聊天,再下幾盤棋就行,看在外人眼中,會覺得她不是這家的媳婦,而是邀請來的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