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情人 第六章

作者 ︰ 雨弦

你是我的,我不準你離開我……

凌飛揚猛然睜開眼,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詛咒了一聲,揉揉太陽穴,試著抹去驚悚的感覺。

怎麼回事?為什麼哥哥的臉會變得那麼猙獰?

不!扮哥是最疼她的人,絕不會這麼對她。

但是剛剛夢中的畫面那麼真實,讓她不得不害怕。

不會的!

她揮開一切,重新投入工作。

怎知設計圖卻上畫出余棠邑的臉,她隨即用力地涂掉。

她是怎麼了?

那天看見余棠邑深情款款地看著他珍藏的照片,她胸中彷佛有千萬噸火藥待爆,發誓再也不要和他有牽扯。

一向自傲、自視甚高的她,什麼事都要求完美,不服輸,但是余棠邑讓她改變,不但輕易撩動她的心,也擾亂她平靜的生活。

內線電話鈴響,她隨手拿起話筒。

「凌小姐。」話筒中傳出陳秘書的聲音,「是凌亞影先生。」

陳秘書委屈的語氣,讓她不得不接起電話。

她吸一口氣武裝起自己。

「我是凌飛揚。」

「飛揚,是我。」他壓低聲音,盡量不使自己失控。

「有事嗎?我很忙。」听見他的聲音,忍不住喉頭微哽,眼眶緩緩蓄起滿盈的淚水。

「我想見你。」

「我很忙。」

「飛揚,為什麼不干脆直截了當說出你的不滿?」

要她怎麼說?

其實她不是不滿,而是他近來反常的行為讓人受不了。

「飛揚,你說話呀!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要他怎麼做?

她也沒有具體的答案。

「我希望你不要再干涉我。」

一團怒火直沖上來。

「是不是長大了,翅膀硬了?」

凌飛揚極力否認。

「你要小心余棠邑,他對你不懷好意。」

凌飛揚笑了笑。

「他圖我什麼?」

「他想將你據為己有!」凌亞影忍不住月兌口而出。「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要不是爸爸和哥哥對她疼愛有加,或許她會以為哥哥是刻意破壞她的戀情。

「你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你何不去問問余棠邑,看看他的未婚妻叫什麼名字?」凌亞影這麼逼凌飛揚,無非是要她對余棠邑死心。

「這和我有什麼關系?」為什麼她突然覺得事情很復雜?

「有什麼關連,你自己去找答案。」他說得夠多了。

「你不說我是不會相信你的。」

「我不想讓你認為我在挑撥離間。」凌亞影故意吊她胃口。

「我會自己斟酌。」

今天恍惚了一整天,總算捱到下班時間,還好今天一整天都沒見到余棠邑,否則她真的不曉得該用什麼樣的心情面對他。

在下班回住處的途中,凌飛揚被一個機車騎士攔了下來。

「你想做什麼?」凌飛揚神色緊張。

機車騎士拿下安全帽。

「我沒有惡意,只是想請問你一件事。」

「我們素昧平生,有什麼好說的?」凌飛揚望向巷子,找不到一個人可以求助。

「你別怕,我沒有惡意。」他從身上拿出一張照片,然後請凌飛揚站到路燈下讓她看。「你認識這個人嗎?」

凌飛揚看了一眼照片,大吃一驚,照片中的女人正是她的母親宋雨揚。

「我又不認識你,干嘛接受你的盤問?」

「別這樣,我天天在這里徘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打听出來,求你幫幫忙。」他說得極為誠懇。

「你見過我?」凌飛揚的印象中沒見過這個人。

「你看我,一時興奮就忘了告訴你,我就是那個一個多月前差點撞上你的騎士。」

凌飛揚想起來了。「你為什麼有這張照片?」

「別問我為什麼有這張照片,我只是想確定你的身分,如果你真的是如我所猜測的人,我想告訴你宋女士的死因。」

「我媽是出車禍死的,難道你知道凶手是誰?」凌飛揚一時緊張,忘情的抓住騎士的手。

「你先別激動,而且要有心理準備。」在確認凌飛揚的身分之後,他臉上浮現一絲安慰。

「你快說,害死我母親的凶手是誰?」

「說來你也許不相信,撞死你母親的人就是凌風遠。」

听到這樣的消息,凌飛揚幾乎無法承受。

「不!我不相信。」凌飛揚往後退一步。「你是誰?為什麼會知道這些?」

「說起來我們算是親戚吧,宋雨揚是我姑姑。」

凌飛揚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才一轉眼,她的親人就變成仇人?

已經下班了,余棠邑又望著照片發呆。

唉!同樣身為女人,為什麼際遇如此不同?站在一旁的賀蓮心想。

他可以和飛揚出雙入對,心里卻惦記著另一個人,而她呢?

他到底把她當作什麼?

「我能看看照片嗎?」

余棠邑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嚇了下,遲疑了一會兒,才把照片交給賀蓮心。

「她!你心里的人是她?」難道她的丈夫是余棠邑?

「你認識她?」余棠邑心中燃起希望之火,終于找到認識她的人。

「是啊!我們是同學。」敗在她手下,她心服口服。

「她人呢?」他緊緊抓住賀蓮心的手。

「老板,你弄疼我了。」她掙月兌他的箝制。「我已經二十年沒見到她。」

她真的在同一個時間平空消失?

「怎麼會這樣?」

「二十一年前,她寫了封信給我,說是要來暫住。當時我出去旅行,回來已經是一個星期後,我回給她的信石沉大海,之後就再也沒有她的消息。」賀蓮心輕撫被扯痛的手。

「信里寫些什麼?」

他沖動的又想抓她的手,賀蓮心眼明手快地躲過。

「信里只是含糊提到她懷孕了,但是無處可去,要我暫時收留她。」賀蓮心回憶。

懷孕?剛剛賀蓮心提到懷孕?

「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想她可能是被男人欺負,遭到遺棄了吧!」

都是他不好,受到母親的威脅,才會丟下她出國去。

「她年輕的時候真像飛揚。」賀蓮心仔細端詳照片。

「當初我之所以獨排眾議,正因為她讓我想起她。」

「飛揚、雨揚……」賀蓮心喃喃自語。「這中間有什麼關連?」

賀蓮心的疑問提醒了他。

他比誰都敏感,如果飛揚真是雨揚的女兒,那他和飛揚……

凌飛揚回到凌家,想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凌飛揚看得出凌亞影非常憤怒,因為他握拳的手青筋暴現,臉上亦是一副憤怒難當的表情。

他一個箭步來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肩狠狠地搖晃,咆哮著問︰「是我們待你不夠好嗎?」

凌飛揚听見這句話陡升反感。

「這不是好不好的問題。」

「不是好不好的問題?」他大吼,「你居然听信一個不相干的人胡謅,你想氣死爸爸是不是?」

凌風遠坐在一旁老淚縱橫。

「我的肩膀快月兌臼了啦!」她抗議地吼。「我只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不想渾渾噩噩過一輩子。」

凌亞影推開她,以同樣凶狠的口氣回答︰「這二十年來你過得不快樂嗎?」

「就算我過著帝王般的生活,還是想知道媽媽是怎麼死的?」忍不住的淚水成串滑落。

凌亞影的心揪成一團,二十年來給她的愛,竟然不如一個從未養育過她的負心漢?他對她的呵護遠不如余棠邑對她的蠱惑?

這段時間她和余棠邑出雙入對,不知道有沒有做出對不起他的事?想起這些,讓他莫名升起一股妒意,他非弄清楚不可。

「伊翎,把她關進房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放她出來。」

伊翎領命押著凌飛揚離開。

「亞影,放了她吧!她原本就不屬于我們。」凌風遠看破了。

「不!我要和她結婚。」

「你難道看不出來嗎?飛揚對你只有兄妹之情,沒有男女之愛,這麼做只會讓她更恨你!」凌風遠知道無法說動兒子,垂頭喪氣地回房回憶往日時光。

安置好凌飛揚的伊翎,听到這個消息,整個身子抵在牆上。

「伊翎。」凌亞影看見她回到廳上。「準備照相機。」

他們來到凌飛揚的房間,凌亞影拿出一條沾滿哥羅芳的手帕,慢慢靠近凌飛揚。

單純的她以為哥哥要為她拭淚,等她聞到手帕上的異味時已經來不及了,雖然她百般掙扎,卻徒勞無功,眼前的景象開始變得模糊不清,神智渙散、手腳不听使喚。

「棠邑……」

陷入昏迷的凌飛揚還是口口聲聲叫著余棠邑的名字,這讓凌亞影無法忍受。

他命伊翎除去凌飛揚身上的衣物,自己則月兌去襯衫,上床躺在她身旁。

伊翎雖然滿心不情願,但是誰教她無法自拔地戀著凌亞影?

一想到這兒,那份依戀淹沒心中僅存的正義,她開始拿起相機,拍攝各種角度的照片……

時間過得極快,一個星期過去了,凌飛揚沒有去上班,余棠邑也沒有來找她,兩人似乎就這麼結束。

凌飛揚知道自己在逃避什麼,因為她從凌風遠口中證實,余棠邑極有可能是她的父親。

雖然她不敢相信,但卻也沒有勇氣再與他多作接觸,她害怕,害怕這件事變成事實!

「飛揚,電話。」葛薰文嚷著。

「我不在。」凌飛揚披頭散發,完全變了個人。

「對不起,她說她不在!」葛薰文說完便掛斷電話。

鈴聲再度響起。

「薰文,接電話!」凌飛揚有氣無力的叫。

「自己接!響了一整天,全都是找你,我不想當傳聲筒。」

這個人還真不死心。

「喂!凌飛揚不在。」她快被電話逼瘋。

「她不在沒關系,因為我找你。」余棠邑認出這是凌飛揚的聲音。

雖然已經知道他極可能是她的父親,她卻始終不想面對。

「有事嗎?」

在真相未明時,他們之間的情愫撲朔迷離,現在回想起來,其實再簡單不過。

在凌家,眾人總是寵她,由著她橫行霸道,什麼家法、條規,全被她破壞殆盡,也不曾見凌家父子有過任何管束行動。而棠邑從一開始就以父親約束女兒的態度干涉她,他關心她、擔心她,管束不了就發怒,讓她無法適應。兩人間揮不去的奇特感應,無法可循,無理可據,而它就是存在。

難怪棠邑對她說過,他的愛介于兄妹、父女與情人之間,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能出來見一面嗎?」

「我……」現在這個樣子能見人嗎?「有事不能在電話中說嗎?」

「我想當面解釋。」如果不說清楚,他將會遺憾一輩子。

「好吧!一個小時後老地方見。」

「老地方見。」余棠邑不想在公司內剖析自己,那會讓他更愧疚。

午後下起一陣細雨。

凌飛揚撐起一把粉紫色的碎花雨傘,走入人潮中。雨不停的飄落,滲入人行道上的紅磚縫里。她轉動手中的傘,水滴順著傘的邊緣,一一的掉落,就彷佛淚珠一串串的落下。

收起傘,走進咖啡廳。

余棠邑在靠窗的位置上向她招手。

她如幽魂般,無聲無息地走過去。

「喝什麼?」凝望她憔悴的臉。當年的雨揚是否也是如此憔悴?

「咖啡。」凌飛揚低下頭,避開他似能看穿她心思的眼神。

「我想說一些關于你母親的事,你可願意听?」

凌飛揚無言地點點頭。

余棠邑拿出他口袋里珍藏的照片遞給凌飛揚。

「她就是你母親吧!」

凌飛揚只是靜靜的看,平靜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

余棠邑想了很久,並非他刻意疏遠飛揚,而是他發現他真的無法厘清自己愛的人到底是雨揚還是她。

打一開始他就是將飛揚當成雨揚,從來不曾認真的想過他到底愛的是誰;經過這些日子的沉澱,他想通了,即使他們沒有什麼關系,畢竟他愛過她的母親,他不知道這樣算是什麼!

「二十一年前,我和雨揚認識,進而相戀,但直到論及婚嫁時,才知道她從小由表叔扶養長大,早就是她表哥的童養媳,因此兩方都不同意我們的婚事。後來,雨揚的表哥為了留住雨揚,便強行佔了她的清白,卻又不敢承認事情是他做的。那時雨揚來找過我,也告訴我這一件事,但是我卻沒有伸出援手。雖然大半的原因是因為我母親反對,但有一部分原因是我自己狹隘的思想作祟,無法忍受一個失去清白的女人,所以我出國了。」

這戲劇化的演變霎時讓凌飛揚不知所措!

「你……不是我父親?」

「我?」余棠邑也嚇了一跳。「你怎麼會這麼認為?當年我和雨揚是很清白的交往,除了牽牽小手之外,連額頭都沒親過。」

「可是我爸說,我媽臨死前嘴里一直喊著你的名字。」

這也是余棠邑下定決心與她分手的理由。

「如果你是我女兒,我絕對不會不承認。或者我們去做一下DNA比對……」即使我們已經……

「不用,我並不想當你的女兒。」凌飛揚撇開女性的矜持,大膽的向他示愛。

「我想當你的妻子。」

「飛揚,我很感謝你的錯愛,但是我無法接受,也許凌亞影會比較適合你。」

聞言,凌飛揚幾乎崩潰!

看來她會和母親走上同一條路。

「你又想縮回自己的殼中,為什麼?有了一次的教訓還不夠嗎?」凌飛揚低吼著。

「那不一樣……」

凌飛揚打斷他的話︰「有什麼不一樣?是年齡的差距?還是時間的轉移?不,沒什麼不一樣,你還是一樣不敢面對自己的感情,還是一樣想等到事情到了無可挽救的地步才來後悔!」

「不,不是這樣的!」他是為了她著想。

兩人的年齡差距如此之大,而他又愛過她的母親,這樣錯綜復雜的糾葛,要他如何厘清?

「不是這樣,是怎樣?算了!就當我看錯了人。」她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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