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不能喝——」
為了逼出龍一飛背後的那個人,以及拿下他們手上的產業,趙天鐸心狠手辣地命人取來一杯毒酒,意欲逼夏牡丹飲下。
以毒控制了她也等于掌握了她的男人,日後那人自得听命于他,為他所用,他少掉一個威脅強大的對手,同時多了個出策獻計的得力幫手。
誰知他的得意笑臉被上官流雲突如其來的舉動給粉碎了,什麼都搶的風流二少竟連毒酒也搶著喝,在眾人的錯愕目光下一飲而盡。
此毒是沒有解藥的,那是一種蠱毒,需長期以血喂養,定時服下續命丹藥,趙天鐸利用它來掌控手底下人,使其不生二心,終其一生不敢背叛。
換言之,他根本沒想過要放過龍一飛等人,甚至打算藉由這名女子來達到目的,鹽令他要,更要他們為他拚死賣命,做他魚肉百姓的走狗。
「你……你怎麼搶著喝了?那是以蠱釀造的毒酒,沒有解藥的呀」趙天鐸氣急敗壞地大吼。
骯里一陣翻騰,上官流雲笑得慘溝。「既然是毒怎舍得讓美人兒飲下,一朵嬌花哪堪如此折磨。」
「你真是瘋了,居然做出這種瘋狂的事,就不怕當個短命鬼嗎?」趙天鐸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傻子,為了女人連命都不要了。
「人不風流枉少年,百年修得一世緣,若能得美人相惜,少活十數年又如何。」上官流雲虛弱一笑,望向另一張臉色更為蒼白的如花嬌頗,眼中深情難藏。
「你……你色欲燻心。」自毀將來。
上官流雲咳出一口黑血,笑著攤開盛血掌心。「王爺,宮里的凝貴妃本姓上官,是我上官家之人,她親親熱熱地喊草民一聲雲弟,這樣算來,我與王爺也算是有點關系,看在這一層關系上,人可以請草民帶走了嗎?」上官凝是二叔的嫡女,現在正得寵。
聞言,趙天鐸兩眼眯成一條線。「你在威脅本玉嗎?」
搬出宮里的貴妃,無非是壓他氣焰,讓他無法隨心所欲。
「非也、非也,是草民太想得一如花美眷,望王爺高抬貴手,收下草民的贈禮,成全美事一樁。」識相的就收下它,他也是有靠山的,小心別開罪他。
「十斛明珠?」
「是十斛明珠。」上官流雲嘴角一揚,微帶冷意。
「罷了罷了,本玉也不為難你,讓你去成就一番風流佳話。」衡量一下,趙天鐸決定先專心對付龍一飛,便暫時賣上官流雲一個面子。
「王爺是明理之人,草民在此謝過了。」做戲做得真,他一謝完恩,立刻不正經的朝美人兒勾勾手指。「還不過來扶我,小王爺把你賞給我了,從今爾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他的人?
心里流著淚的夏牡丹,強忍椎心之痛不敢表現出絲毫在意,她緊咬著下唇以防自己哭出聲,粉喇唇片咬破了皮泌出血絲猶不自覺。
「他說了就算嗎?我可是有丈夫的人,我對他情比金堅,海枯石爛也不能將我倆拆散。」听到沒,這是我掏心掏肺的真心話。
听懂她話里真意,上官流雲會心一笑。「看在我為你喝毒酒的分上,扶我一下不過分吧。」
「你……」眼淚幾乎奪眶而出,不過她硬是逼了回去。「公子之恩,來日必志報。」
看似甚為勉強,在趙天鐸的注視下,夏牡丹每一步都走得極其緩慢,她不敢貪快,也不能走得太急切,蓮步輕移,不情不願,一如被強迫的閨閣婦人。
但是她的手一觸及他手臂,便死命地扣住,緊得指尖陷入他肉里,一分也不輕放。
雖然痛,但上官流雲心中卻是歡欣無比,從她緊握的力道上,不難察覺她的心有多痛,為了他的以身涉險而疼痛難當。
她對他是有情的,不亞于他,患難中她才肯顯現死生契闊的真情意。
「等一下。」
趙天鐸忽地出聲,令人心口一緊。
「龍一飛,你的鹽令呢。」想走可以,鹽令留下。
吊起的心稍微一松,上官流雲故作不快的搶過鹽令,將它交給一旁的侍衛。
「我連毒藥都喝了,你還舍不得一張破紙嗎?美人勝過天下財富,有美萬事足。」
「怯!你這個叛徒、風流鬼,我要和你切袍斷義,你上官流雲從今天起不再是我龍一飛的朋友。」演戲全套,龍一飛盡責地繼續扮演誤交損發的角包表演得入木三分。
鹽令被奪,龍一飛忿忿然地走在前頭,頭也不回的走出玉府,一眼也沒看向走得慢的上官流雲,一副和他恩斷義的樣子。
從那天起,玉府里傳出流言,龍一飛與上官流雲因一名女子而交惡,從此分道揚浪,互不往來,不再是把酒言歡的朋友。
而實際上,快步疾走的粗獷漢子急得快跳腳了,他走得飛快是趕忙張羅馬車,他們的計劃中並無飲毒酒這件事,措手不及的意外讓人全無防備。
本來他們一搭一唱是為了松懈趙天鐸的防心,一以利誘,一以威迫,兩人互相較勁,讓生性多疑的趙天鐸不疑有他,將人帶出藏匿處。
可是沒人料到他竟有這一手,真是詭計多端,讓人防不勝防。
「快快快,快上車,別讓玉府侍衛瞧見了。」龍一飛拉開車門,疾呼兩人。
「淨會催人,還不拉我一把。」他現在比七旬老伯文還老態龍鐘,寸步難移。
「還能使喚人,看你一時片刻還死不了,不用寡婦哭喪……」他口無遮欄,出口揶揄舒緩心里的焦躁不安。
「鹽巴子——」他冷言打斷,低眸柔視緊挨著他坐的小女人。
看到夏牡丹微顫的身子以及她眼眶打轉的淚花,龍一飛倏地閉上嘴巴,頭一低的走到馬車前面,喝聲連連的駕起馬車。
車輪轆轆,飛快地向前急駛,迅速駛離趙王爺的勢力範圍,奔向飛龍城外七里坡,一處隱干密林內的莊院。
靜園
「沒事了,都過去了,別害怕,雨過天青了,我們都平安無事逃出生天了。」
上官流雲輕哄著,不斷的撫模夏牡丹始終無法回暖的柔縴小手,她的手腳冰冷,雙頰慘白如紙,不見血色,隱隱透著青色。
看著出她嚇壞了,沒法回過神,眼底是一片茫然,黯淡無光。
他既擔心又不舍,心揪得死緊。
「牡丹,這回我沒再騙你了吧,我信守承諾保你毫發無傷,你別再怪我來得遲,害你擔驚受怕,我已經盡可能飛快地趕來救你。」偏偏玉府不是尋常之地,得費一番工夫方可月兌身。
「你……」她目光呆滯地掀動小嘴,似要開口卻又停滯。
「好好好,我知道你受委屈了,我保證沒有下一次,以後不管我走到哪里一定帶著你,沒人可以再傷你一絲一毫。」一次就夠他受了,他再也不敢放她一人。
當他看到龍虹玉渾身是血被攙扶回來,他當時腦子是一片空白,她身上的血跡就像一根根細針,扎著他心窩,他想著,他的牡丹呢?!她是不是一樣血染衣裳,躺在血泊中了無生息……
他頭一回害怕到無法開口詢問,他怕傳入耳內的是他承受不起的惡耗。
那是比死還難受的煎熬,他不知道自己怎麼還能站得挺宜,面無表情地看著虹玉滿是鮮血的手捉住他臂膀,氣息難續地說著遇襲經過。
他惱她,氣她不以逃生為先,反而自做主張投向虎口,為救虹玉而以身誘敵,把自己推進更不可測的危險中。
可是他又不得不佩服她的機智,以當時的危急情況若不這麼做,只怕兩人都難逃一死,淪為刀下之魂。
「上官流雲……」低低的喃語宛如徐風,輕輕逸出芳唇。
「是,我是你親親相公,最心愛的男人,我在這里,你不要怕……」他輕扶著她縴弱的肩,語氣好不溫柔。
「上官流雲,上官流聲音,上官流雲,上官……」她不間歇地念著同一個名字。
他笑得和煦,「我听見了,你愛我可真深,口口聲聲對我念念不忘。」
「上官流雲……」驀地,她美目道射出憤怒精光。「上官流雲你這個混賬!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代我喝下那杯毒酒,你知不知道你可能會死則
「呃!牡丹……」她不是嚇壞了?這凶悍模樣哪像是嚇看了。
夏牡丹突地哭出聲,淚如雨下地掄起小粉拳,拚命捶打他。「我不要你替我死,不準死,我很痛痛得連哭也不敢哭,我心痛得快要死掉,你……嗚……傻得無藥可救沒人會傻得替別人死你笨,天下第一大笨人……」
「好,我改名上官一笨,你別哭了,小心捶痛了手……」他好聲好氣的哄著她,溫柔地替她抹去臉上的淚水,任由著她拳打腳踢。
唉!女人果然是水做的,瞧她才哭個兩聲,他前襟就濕透了。
上官流雲無奈的笑著,以指輕撫她唇上傷口,胸中漲滿a暖的愛戀,他眼神深遠地凝視哭得梨花帶淚的嬌人兒,溢滿的深情流向他嘴角,彎成憐寵的笑紋。
「……誰要你救我了,我不是說過做你該做的事,不要因為我而前功盡棄……鹽市的利潤等于流通大江南北的利市,你隨隨便便就把鹽令給人,會有多少百姓因鹽貴買不起,一家老少病怏怏……」鹽是家中不可或缺的必備品。
夏牡丹曾經接手過鹽的買賣,因此深知鹽對百姓的生活有多重要,當初她為了逼雲想容讓出上官家大權,一度大量固積米糧和民生用品,鹽是其中之一,結果導致芙蓉村上千口人因無鹽少糧而病倒一大半。
外人罵她冷血無情,連自家親兒也不體諒,為了鞏固在上官家的地位,她是全然的自私,不顧他人死活,重生前的她是可以不擇手段達到目的的人。
而現在的她肯改過了,為別人設想,老天爺給她第二次機會是為了讓她領悟自己做錯了什麼,進而設法去彌補,不要再重復眾叛親離的錯誤。
「……上官流雲,我好恨你讓我愛上你,讓我倍嘗傷心的辛酸和苦澀,不由自主的因你的喜怒哀樂而起起伏伏,靜不下心,原本我沒打算愛人的…」
她每說一句,便捶打他胸口一下。是他牽動她的情緒,毀了她甘于平靜的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