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乙瑄依舊站在原地,因為她真的很想知道他是誰。
沒想到她趕都趕不走,杜品儒真的生氣了。「我知道我哥的條件很好,但是如果你想當小三,找別的男人去,別來糾纏我哥。」
「品儒,好了。」說完杜鎮羽轉頭看著陶乙瑄,「你回你的位子去。」就算她忘了他,他也不願見到她被指責,還有,她要不要這麼呆,就這麼站著讓人罵?
陶乙瑄的大眼直勾勾地看著杜鎮羽。「你真的不認識我、沒有見過我嗎?」
她都忘了他,要他說什麼呢!
「很抱歉,我不認識你,也沒有見過你。」這是他的回答。
陶乙瑄心情沉重的回桌,一坐下,馬上被大家取笑。由于今天是畢業考的最後一天,班上許多同學便相約一起吃飯。
「乙瑄,你是不是喝醉了,居然那麼大膽跑去搭訕?」
「就是說呀,大家都被你嚇到了。」
「不過那位大叔真的長得滿帥的,斯文又成熟沉穩,看起來好有魅力。」一位女同學笑著說。
「不過出師不利,一下子被打槍了,還真是可憐,哈哈哈。」
陶乙瑄很想解釋自己並不是去搭訕,而是真的認識對方,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對方要說不認識她,但這樣說的話,肯定又會被笑。
他真的不認識她嗎?
「喂,你們幾個,怎麼可以這樣取笑我們家瑄呢。」說話的人是坐在陶乙瑄身邊的曾子超,人高馬大的他一把勾住陶乙瑄的頸子,將她拉近自己。「不過瑄,你干麼舍近求遠,你想要男朋友的話,跟我說一聲,我隨時都可以成為你的男朋友。」
「乙瑄,我看你就直接跟你們家阿超交往好了,再加上宜靜,真的就是名副其實的『3P黨』了,哈哈哈。」男同學說著。
「我們本來就是3P黨,哈哈哈!」曾子超跟著開朗大笑。
他這一笑,讓靠在他身邊的陶乙瑄以及坐在陶乙瑄旁邊的呂宜靜都不約而同的瞪向他。
她和子超及宜靜在大一下學期分組報告時被編在同一組,三個人意外的很合得來,就此成為好朋友,總是形影不離,然後因為三個人的英文名字剛好都是T開頭,上台報告時便有同學稱他們是3T組,之後就變成了3T黨,再然後因為其中一個只長個子不長腦的家伙口齒不清的關系,3T黨從他嘴里念出來就變成「3P黨」,從此3P黨就這樣成為他們3T黨的別名。
「子超,快點放開我,這樣很不舒服。」
陶乙瑄想要掙月兌,但某人玩興不減,硬是不肯放開。
曾子超很愛玩鬧,像個長不大的大孩子。「我們家瑄好像不高興了,是因為搭訕被拒絕嗎?別氣了,我來當你的搭訕對象,我是絕對不會拒絕你的。」
陶乙瑄看向身旁的宜靜。「靜,替我宰了他。」
有著一頭美麗烏黑長發的呂宜靜,皮膚十分白皙。「乙瑄,對不起,我後天再替你宰了他,因為他明天要幫我搬家。」就要畢業了,她得從學校宿舍搬走,正好子超租的套房隔壁有人搬走,他邀她搬過去當鄰居,彼此有個照應,她因為懶得找房子,就決定搬去跟他做鄰居,反正大家以後還要當同學。
她和子超都已經考上學校的研究所,暑假過後他們就要攻讀碩士,而乙瑄因為家庭因素,很早以前就決定畢業後開始工作。
「不過,我雖然暫時不能替你宰了他,但我可以讓他放開你。」呂宜靜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叉子,直接就要往曾子超勾住乙瑄的手臂叉下去。
曾子超很快的收回自己的手臂,避免自己的手被當成叉燒肉。「靜,你這樣很可怕耶,留著長發、皮膚白,手上又拿著凶器,然後露出『恰吉』的恐怖微笑,簡直比貞子還要可怕。」
「看不出你膽子那麼小。」呂宜靜還是微笑著。
「靜,干得好,謝謝嘍。」陶乙瑄對好友比大拇指。
「哪里好,靜,我敢肯定,如果我剛剛沒有把手收回來,你一定會真的叉下去!」曾子超慶幸自己動作快。「真是的,就叫你少看那些恐怖電影了,下次我絕對不要再陪你去看。」
「OK啊,省得你每次都在電影院里大叫,很丟臉。」
「看到那種嚇死人的畫面,當然會大叫,總之,以後你禁止再看那種電影,知道嗎?」曾子超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哪里丟臉了。
呂宜靜懶得理他,逕自吃起東西來。
「靜,你這家伙真是的……」
「子超,大家都在看我們了。」陶乙瑄提醒他。
曾子超這才發覺所有同學都在看他們,他傻笑。「哈,抱歉,剛剛是家務事,好了,沒事了。」
「子超,說真的,本來以為你喜歡乙瑄,但現在看來,你跟宜靜的關系也很曖昧,我看3T黨直接改名3P黨好了,感覺好像真的是搞3P,呵呵呵。」有個男同學開玩笑說著。
「很抱歉唷,我和乙瑄退出,就由你和子超兩個人去搞2P好了,曾子超,快點上,我支持你。」呂宜靜平淡回應。
「靜,你這家伙,真的想被我修理嗎?居然又說出讓人覺得恐怖的話,沒事我干麼跟個男人搞呢!我先說明,我愛女人。」曾子超馬上表明自己的性向。
那個男同學也不甘示弱。「我要是抱子超的話,恐怕一輩子都會作惡夢。」
「喂,就算要被壓,那個人也該是你吧,怎麼可能是我。」
「到底誰壓誰啊!」
「兩個人不用吵了,直接進洞房,就知道被壓的那個人是誰了,哈哈。」
有人毒舌,有人開玩笑,大家又鬧成一團。但陶乙瑄沒有心情和同學們玩鬧,她轉過頭,發現後面那桌變成空桌了,他們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都怪子超勾住她的脖子,害她動彈不得,但她又能做什麼呢?就算她再過去找那個男人,再問一次,他肯定還是說不認識她。
但他到底是誰?為什麼她會對他有那麼強烈的熟悉感,但又完全想不起他,還有,他不知道他那樣笑很虛假嗎?莫名的,她剛剛很想對他那樣說。
自從腦部動過手術後,她遺忘了許多事,醫生說過那是術後的後遺癥之一,而她似乎就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想起剛剛見到那個男人時,她的心跳得很快,那件重要的事和他有關嗎?可是他又說沒見過她也不認識她。
真是的,至少也留個手機號碼給她嘛,小氣鬼,就跟以前一樣……
就跟以前一樣?
陶乙瑄愣住,為什麼她會這麼想呢?那是否表示她和那個男人以前真的認識?既然如此,他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她呢?
她決定了,下次再遇見他時,她一定要黏他黏得緊緊的,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麼做,但她知道自己非得這麼做不可!
杜鎮羽離開餐廳,開車送馮采琳回家後,直接回到自己的公寓。當年決定不當醫生後,他便搬出來一個人住。
拿出杯子裝了冰塊,他為自己倒了杯酒後,回到客廳坐下。
想起剛剛在餐廳里,陶乙瑄在他連說了兩次不認識她後所露出的委屈表情,就像只被主人丟棄的狗般惹人憐愛,他差點就要心軟的說出他們認識的事。他是不是不該那麼對她?
雖然他知道有可能是術後的後遺癥讓她忘了他,但是既然她都已經忘了,那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他也曾是個醫生,知道若不是病患自己想起來,而是由旁人告知,她是絕對不會有印象的。
那他為何生氣?
是因為就算會遺忘一些事,也不應該忘了他?是因為在她的記憶里,他不過是個她曾經認識但不重要的人?
不過,不管怎樣,她看起來很健康,氣色也很不錯,他感到安慰,松了口氣。
六年來,他並沒有刻意打听關于她的消息,這很正常,因為他生性冷淡,但其實他不時會想起她、惦記著她,特別是夏天,常會想著,她過得好嗎?手術順利嗎?
今晚的相遇讓他知道,手術很順利,她過得很好,他懸掛多年的心事也終于可以放下了。
他很高興看到她活得好好的,跟以前一樣健康活潑,盡管她忘了他……他握緊杯子,指關節都泛白了。
他深深的吐了口氣後,喝了口酒。
坐她身旁那個膚色黝黑的陽光大男孩,看起來似乎跟她很要好,兩人的動作很親密,是男朋友嗎?
是男朋友的話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她現在正是花一般的青春年紀,有男朋友很正常,倒是他,比她大了八、九歲,轉眼間已經是中年大叔了,他不由得苦笑。
其實否認認識也好,因為以後可能不會再見面了,畢竟隔了六年才相遇,誰知道下一次見面又是幾年後?
「醫生,我喜歡你。」
「我知道。」
杜鎮羽耳邊響起當年她在保健室里對他的告白,他以為她不會說出口,不過就算她不說,他也知道他喜歡她,那是因為……
算了,不該再想的。
他嘆了口氣,幽幽地把杯里的酒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