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刺眼的陽光、傷人的紫外線強烈的照射在業家伶細致的臉龐上。
業家伶一點也不在乎紫外線在她臉上會造成何種傷害,目光緊盯著盡頭的轉角處。
只差幾步,她就可以回到家了。
拗不過風尚陽的堅持,她只好讓他送她回家。
兩人就這麼默默的走在大街上,一路上她都沒開口,風尚陽也沒開口,反倒沉默得不像話。
經過一個轉角處,她那簡陋的小套房終于出現在兩人的眼前。
「我家到了。」她停住,希望就此分道揚鑣。
「不請我上去坐嗎?」
「我累了。」她拒絕。
陪他逛街,幸好有選中一條線條簡單卻又不失華麗的手鏈,否則她簡直擺月兌不了他。
這男人黏人的功力就像牛皮糖般,怎麼甩都甩不掉。
「那……好吧!」他將手中的袋子遞到她的手上,那是剛才業家伶替他選傍妹妹的禮物,「這個給你。」
「你這是做什麼?」
「你不是早就知道替我妹妹選禮物不過是我接近你的藉口?既然這是你親手挑選的手鏈,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而這也是我的目的。我走了,我期待改天的『不期而遇』。」風尚陽瀟灑的揚手。
不給業家伶拒絕的機會,他飛也似的離開。
這男人簡直是……
業家伶找不到一個好的形容詞來形容風尚陽自大的行為舉止。
她手中的手鏈,更像一個燙手山芋,將她與風尚陽的命運密不可分的牽扯在一起。其實,早從化妝舞會那一晚,他們之間的命運已緊緊的系在一起,想逃也逃不開。
「我要你跟蹤的結果如何?」風尚陽凌厲地盯著眼前一個必恭必敬的男人。
厚重的花雕大門阻隔了外面有心人士的竊听。
「林嘉銘目前沒有任何的行動。」
「我要你調查的那件事呢?」
「一年前業家伶離開林氏實業後,就再也沒有跟林嘉銘聯絡,是林嘉銘一直委托一家私家偵探社才調查出業家伶的住處及一切資料。」
「這麼說他們兩人聯絡是最近的事?」
「沒錯,前些日子業家伶跟林嘉銘在一家餐廳見面,那是他們兩人分開一年後第一次見面。」
那不就是他看見他們兩人的那一天。
風尚陽心里大抵有了個譜。
「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兩人分開的?」
「由業家伶以前的同事口中得知,在林嘉銘的老婆找上業家伶之後,業家伶便毅然決然的遞出辭呈離開林氏,自此之後就再也沒有業家伶的消息。」
「在他們交往的那段期間,有沒有什麼金錢往來?」他要清楚的知道業家伶是不是一個會為錢出賣自己身體的女人,才能對癥下藥。
「沒有。」
「這期間,業家伶有沒有再與任何男人交往過?」
「沒有,根據我的調查,業家伶的生命中只出現過林嘉銘這一號男人。」
風尚陽眉頭深鎖,綻出一股懾人的氣魄。
「下去領你的酬勞,繼續跟蹤林嘉銘,他一有動作馬上向我報備。」
「是,那麼我先下去了。」男人收起紅檜木桌上的資料檔案,恭敬的退出去。
在打開花雕門的那一刻,映入男人眼里的是一個有著天使般臉孔的斯文男人,他正揚著一抹笑,讓那男人看傻了眼。
怎麼會有如此清秀的人。
「你是……」歐陽烈問道。看不清瞳色的雙眸閃著奇異的光芒,盯著正要離開的男人。
眼前的陌生臉孔,讓歐陽烈將詢問的目光投向風尚陽。
「你先下去。」風尚陽將那傻了眼的男人遣退。
在接觸到風尚陽銳利的目光後,那男人猶如芒刺在背,恭敬的轉身離開,把歐陽烈的問題丟給風尚陽去回答。
「他是誰?」
「這時間你來我的辦公室有什麼事?」他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
「是峻男要我把這份投資企劃案交給你審核。還有,這筆錢是怎麼一回事?你沒交代清楚,我很難做事。」
那是一筆為數不小的金額,帳目上只寫了風尚陽三個大字,其余的收據、名目都沒有,教他怎麼跟峻男交代這筆金額的流向。
「那筆帳款下個月我會補上。」
烈與峻男是他的好朋友,三人在年輕時胼手胝足的打造自己的未來,將本身的所長發揮得淋灕盡致,將原本的小鮑司漸漸的擴展成大公司。
而經過三人的討論後,璿智的他擔任風氏集團的總裁;擅長理財的烈則與數字奮斗;精于策劃、創意的峻男,則統籌企劃事項。
三個人的分工合作,正是風氏集團屹立不搖的原因。
「跟剛才那個人有關?」
「你管得未免也太多了。」
「沒辦法,誰教你讓我看見剛才那一幕。」他攤攤手。
「我無法滿足你的好奇心。」
「說一下會死啊!」
風尚陽斜瞪他一眼,「企劃案我會審核,錢我也會補上,你可以離開了。」
「喂,尚陽,我覺得你最近的行為舉止很奇怪,是不是暗地里偷偷瞞著我們做了一些不好的勾當?」
「我很忙,沒時間跟你閑聊。」風尚陽板起臉打算送客,拿起歐陽烈剛才拿進來的企劃案,認真的審核起來。
「沒見過你這種人,聊一下會死啊!」歐陽烈纏人的功夫可是一流的,一旦引起他興趣的事,不問出結果,他是不會死心的。
「要不要我請峻男過來?」他喋喋不休的說著,有如惱人的蜜蜂,怎麼趕都趕不走,風尚陽放下手中的企劃案,決定搬出羅峻男。「要是讓他知道你打擾我審核這個企劃案,你猜他會有什麼反應?」
「當然是把我趕出你的辦公室。」他很有自知之明。
「那你還不走?」
「我是想走啊,但是你又不滿足我的好奇心。」
風尚陽修長的手指舉在半空中威脅著歐陽烈,眼楮瞄向話筒上的分機鍵;只要他將手指輕輕的按下去,肯定會有一大堆忙不完的事等著歐陽烈去解決。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呀!」歐陽烈挑挑眉,他還不想因為自己的好奇心而增加工作量。衡量輕重,他緩緩的起身,嘴角邪佞的上揚,「峻男要你在下午開會時提出這份企劃案的報告,我就不打擾你了。」
「出去時記得把門帶上。」
「好方便你干壞勾當嘛!」他一副我了的表情,隨即大步離開。
狽嘴里吐不出好話,指的大概就是這種人!
在他離開後,風尚陽將心思放在手中的企劃案上,專心的衡量、評估企劃案的內容。
「嗨!」
業家伶一打開門就見一張慵懶的笑容放大的呈現在她的眼前,嘴里吐出的是親切的話語。
「我們又見面了。」
「你又想做什麼?來個不期而遇?在我的套房門口?」她雙手環胸,冷冷地開口。
他上次離去前說的話,她沒有忘記,所以故意譏笑他刻意的出現。
風尚陽卻輕松的將她推入房間,雙眼肆無忌憚的打量起她。
一張床、一個電視、一間浴室,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多余的裝潢出現在這間套房內。
這女人過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生活?
「我不信羅曼蒂克沒賺錢?」
「有賺錢並不代表我一定要住奢侈華麗的地方,只要自己感覺舒服,住哪里都一樣。」她看穿他眼里的疑問。
「你很另類。」
「謝謝。」她冷眼看著他坐在她的床上。
這算什麼對話?風尚陽有點哭笑不得的看著業家伶的反應,「我找不到可以坐的地方,你不介意吧?」
「我並不打算請你進來。」
「我知道我自己厚臉皮,沒徵得你的同意就進來。」
這還差不多!「想喝什麼?」
「你這里有飲料?」他有些訝異。
「別忽略了你右下方的小冰箱,它也是裝潢品之一,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她彎低身子,打開小冰箱。
「有沒有舒跑?」
她遞給他一罐舒跑。
風尚陽打開飲料拉環,喝了一口,「你怎麼沒去羅曼蒂克?我以為會在那里見到你。」就是因為去店里見不到她,他才會出現在這里。
「我有事。」
「什麼事?」
業家伶皺眉,「你管得未免太多了。」
「我是關心你。」
「不用你關心。」
「是朋友,就不該拒絕我的關心。」
「我有說我們是朋友嗎?」一切都是他自以為是,她從來沒答應什麼。
風尚陽揚唇而笑,「你真是一個有趣的女人,我說過要追你不是嗎?」
業家伶不理會他的笑聲,「如果笑夠了,可以走了嗎?」她拿起床頭上的黑色皮包掛在肩頭,瞄向門口。
「你要出去?」
「不然你以為呢?」
「去哪里?」
「我剛才說的話,你都沒听進去是吧!」她並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逕自走到門口,等著風尚陽高大的身子出來。
小套房擠下她一個縴縴弱女子勉強還算可以,但是風尚陽高大的身子處于她的小套房中,則顯得格格不入。
風尚陽跟隨她走出套房,「我可以跟你去嗎?」他打算當一個十足的跟屁蟲,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她挑眉,對他一副理所當然的舉動產生懷疑。
「或許你又會想我今天出現在這里根本是有預謀的,又或者我早就知道你要去哪里了。」
「我想除了曉芳之外,沒有人會跟你說這種事。你花了幾張千元大鈔,才買到這項消息的?」她冷靜自若地道。
「嗯……秘密,走吧。」風尚陽神秘的說。
每二個月一次,業家伶會回去她自小成長的地方——孤兒院。風尚陽早已將她調查得一清二楚,所以才會出現在這里。
業家伶雖然聰明,卻臆測錯方向,以至于讓風尚陽逮到這麼個機會將錯就錯。
業家伶只是淡淡的瞥他一眼,就不再說什麼。
她將套房的門鎖好,然後離開。她無言的舉動,似乎默許了風尚陽的跟隨。
頭一次,她讓男人進駐她從小生長的地方,至于為什麼會這樣做,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伶姊姊,你回來了!」一大群小孩子在看見業家伶時,立即一擁而上,將縴細的她包圍起來,紛紛投入她的懷抱。
只有在面對這群小孩子時,業家伶才能真心的笑著,在她臉上的是明亮的笑靨。
「你們這陣子乖不乖,沒給院長媽媽惹事吧?」
「沒有。」全部的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院長媽媽呢?」
「在里面。」
「你們乖,這些糖果是要給你們吃的,我進去找一下院長媽媽,待會兒再來陪你們玩好不好?」她拿出手中的一大袋糖果。
「好。」
風尚陽尾隨在她背後,看著眼前一棟老舊的房子,訝異這兒竟然住著一群無父無母的孤兒。在訝異的同時,他已經跟著業家伶進到屋內。
閉過一個轉角,業家伶停在一間房門前不動,他看見業家伶的臉上出現不自然的神色,好似即將面臨的是一場無法預期的大風雪般,充滿了緊張與不安。
風尚陽為自己看到她這樣的表情感到相當的不可思議,業家伶也會出現這樣的旁徨與不安?
她不是一個天塌下來都無動于衷的女人嗎?
她為什麼會如此不安?
「院長媽媽,我回來了。」業家伶暗吁了一口氣,隨即轉開門把,漾開笑,好似剛才的不安完全不存在般。
但是眼尖的風尚陽看到了,他不動聲色的看著業家伶臉上復雜的神色。
「我剛才就在窗戶旁听到那群孩子的嚷嚷聲,也只有你回來時,他們才會這麼高興。咦,這位是?」一位慈祥的婦女,戴著一副眼鏡,年約五十歲左右,從她的臉龐不難看出以前的她也曾經是一個美人。
經過歲月的洗禮,仍無損于她受上天眷戀的臉龐,依舊風姿綽約。
但是,他卻覺得那張風華絕代的臉似曾相識。
疑惑的他開始不著痕跡的打量起這位院長媽媽。
「他是我的朋友,叫風尚陽。」
听到這句話,風尚陽揚起一抹笑,她終于承認他是她的朋友了。
「哦,很稀奇,你竟然會帶朋友回來這里,他是你的男朋友嗎?」院長媽媽頗為訝異的問。
「不是。」業家伶回答,翻了翻白眼睨向那個不知羞恥的男人。
「就快是了。」
風尚陽這句話,惹來業家伶的一記衛生眼。
「這丫頭從來沒帶男的朋友回來過,看到她已經交男朋友,我覺得很欣慰。」
「院長媽媽,我都說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了。」
她臉上微微閃過小女人才有的羞澀,卻讓風尚陽驚愕的瞅著她。
很難得的,業家伶會用那種女孩子家才有的嬌嗔口氣與人談話,縱使對象不是男人,也讓他嘖嘖稱奇。
這位院長媽媽的魅力還真夠大,只有她才能讓業家伶顯露另一種女人的風貌。
院長媽媽根本不理會業家伶的說辭,一味的認為他就是業家伶的男朋友,甚至已經到了論及婚嫁的地步,否則業家伶是不會把他帶到孤兒院來的。
甭兒院可說是家伶成長的地方,從她二個月回來一次孤兒院的舉動看來,就知道她對這個地方有濃厚的感情,而每次家伶回來,她最關心的就是家伶的感情問題。
每次她只要談到這個話題,家伶總是四兩撥千斤地跟她打太極拳,不過今天卻不一樣,她帶了一個相貌不凡的男人回來。
相貌堂堂的風尚陽,她是越看越滿意,還有種女大不中留的感覺,「不知風先生是做什麼生意的?」
「小本生意,不足掛齒。」
他的公司要是算小本生意,其他人根本不用做生意了。業家伶冷睨他一眼,替他回答︰「他在風氏集團里工作。」這麼模糊的說法,她可不認同。
「風氏集團!?」乍听到這麼有名的大集團,院長媽媽真的嚇了一跳,家伶看上的男人來歷可真不小。
「院長媽媽你可千萬別被他的公司嚇到,他這個人整日無所事事,十足的一只大米蟲,對公司根本沒有什麼貢獻。」
「是,我是一只無所事事的大米蟲。」風尚陽擠眉弄臉地順著她的話貶低自己。
他要真是一只大米蟲,那其他人要靠什麼吃飯、領薪水?
「你這孩子就是這樣,風先生千萬別在意。家伶這孩子一向心直口快,她並沒有惡意。」院長媽媽心急的替業家伶解釋。
「我不會介意的,畢竟我們兩個『關系匪淺』,她的個性我早就模得一清二楚。」他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相當的刺目。
業家伶怒目一瞪,「誰跟你關系匪淺了?你少誤導事實!」睜眼說瞎話的男人最可惡。
「唉,我真是倒霉才會喜歡上你這個狠心的女人,竟然一直否認我們兩人的關系,我太傷心了。」
「你!」頭一次,業家伶無法反駁他的話,只能臉紅脖子粗的橫眉豎眼,或許是他那句不經意的表白讓業家伶亂了芳心。
奇特的感覺流竄在心底,業家伶開始正視風尚陽這個人。
「怎樣?說不出話來了吧!」佔了上風的他,笑得好不開心。
看來,今天的收獲頗大。
看到不同于以往的業家伶,臉上出現相當豐富的表情,不再冷靜自若得猶如冰山,讓他打從心底開心,也開始打量起業家伶的每一面。
「我不跟你計較了,反正院長媽媽只相信我說的話。」在這里,她至少還能站得住腳。
可她沒料到自己無言的默許風尚陽踏入她的成長地,在院長媽媽的眼里,已經算是一種承認。
「風先生,我……」她欲言又止。
「院長媽媽,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尚陽,這樣比較不生疏。」
「尚陽,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不讓家伶受到傷害。你別看這孩子一副冷漠的模樣,其實她的心腸比誰都軟。」
她是有苦說不出,但願這孩子能得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你放心,這些我都知道,我不會讓家伶受委屈的。」
「把家伶交給你,我很放心。」得到他的承諾,院長媽媽相當放心。
「拜托,院長媽媽,我都說我跟他沒關系了,別把我們兩個湊在一塊行不行?」她一副受不了他們兩人的表情。
又不是在嫁女兒,況且她跟風尚陽的關系真的就那麼單純,哪有可能發展成男女朋友的關系,而且她到現在還搞不清楚風尚陽接近她的企圖。
她可不想像只無頭蒼蠅般一頭栽進他的陷阱里。
業家伶的抗議只惹來兩人的對笑,當她是小女人的嬌羞。
風尚陽的笑聲不斷的傳來,傳至孤兒院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