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邪和任少天向長樂公主問了安,長樂公主也向慕晨行了個禮︰「長樂見過皇兄。////」
「皇妹不必多禮。今天如此有興致到御花園來放風箏?」慕晨隨便問了一句。
長樂果真是比較內向的人,說話都是略微低頭垂眼,並沒有直視對方︰「嗯,我看今天天氣很好,所以出來走走。」
她邊說邊從宮女手上拿過剛剛飛落的風箏。
「公主,風箏的骨架好像有一根竹子斷了。」宮女在旁邊小聲說。
查看了一下,長樂頓感可惜,這種可惜不像單純對一件普通的玩物,而是對一件很珍而重之的寶物︰「對哦,真的斷了,看來不能要了。」
慕晨安慰︰「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皇妹不用傷心,換一只就是了。」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宮女解釋,「這風箏是安妃娘娘親手制作,送給公主的生日禮物。」
親手做的確有心意,難怪長樂會覺得可惜。
安妃對所有皇族之後都很關懷備至,也許是因為自己沒能生出一男半女,又也許是愛屋及烏,所以對其他女子為皇上所生的子女都視如己出。
長樂的母妃也在前些年去世了,所以與安妃的關系就更親近。
「沒關系了,人的生命也會有消逝的一天,更何況脆弱如風箏,扔了吧。」長樂的話似是坦然接受,但語氣中卻隱隱是淒涼。
她正要把風箏重新遞到宮女手里。
慕晨伸手攔住她面前︰「既然皇妹不要,不如就讓皇兄來處理吧?」
長樂猶豫了一下,再想想,反正自己都不要了,經由誰的手去處理都一樣︰「那就有勞皇兄了,我就先行回宮了。」
長樂把風箏交到慕晨手上,離開之前眼楮死死的盯著風箏,轉身之後仍不時回頭多看兩眼,分明就是舍不得。
待她走遠了,任少天才問︰「小矮子,你要這爛風箏干嘛?你什麼時候連回收垃圾的工作都干了?」
慕晨的額角幾乎要冒三條黑線了,要不是御花園是公眾地方,她早就一掌拍到他腦上︰「你才回收垃圾。你沒看見長樂的表情有多傷心嗎?她一定很看重這只風箏。////我剛剛瞄了一眼,這風箏其實也沒有爛得很糟糕,只是斷了一根竹子而已,所以想看看還有沒有救。」
長樂的傷心確實是很明顯的,而且這款小鳥依人的女子,傷心起來又特別惹人憐愛,真想讓人捧在手心好好疼惜。
任少天便認為這是慕晨作為一名哥哥想疼愛妹妹的表現︰「那你不早講,你怎麼不告訴長樂公主你的想法呢?好讓她有點希望,不用那麼傷心嘛。」
「當然不可以。」慕晨的食指在任少天面前擺了擺,「萬一修不好,豈不是讓她多失望一次?還不如先別讓她知道,等真的修好了再告訴她。」
任少天笑著連連點頭,心想,這個哥哥真貼心,他真是沒有喜歡錯人。
其實慕晨並沒有像任少天想的那樣,她的出發點完全不是哥哥對妹妹的疼愛,而是風箏的構造。
她只不過是覺得這只風箏手工精細,剛好又爛了要被棄置,于是便乘機弄回東宮慢慢解剖研究,打算自己也親手做一只來玩一玩。
她之前就試過簡單的做過幾只,可是不知何故,都失敗,總是放飛不起來,又找不到問題所在,已經要放棄了,可是今天看到這只蝴蝶風箏,又燃起了她的熊熊希望。
如果可以和蘇無邪一起拉著親手做的風箏放飛天空,多浪漫啊。
當然,如果研究的過程中能把這只風箏修好,她也是會還給長樂的。
所以她說的話並不是假的,只不過任少天想錯方向而已。
蘇無邪每次都是不聲不響,冷不防就蹦出一句重點︰「那太子一定有修理方法吧?」
「沒有。」慕晨搖頭,「一點都不懂。」
兩男子都囧了,雖然不知道能不能修好,但起碼該有個方法,知道從何入手吧,不然修個鬼啊?
蘇無邪無語。
任少天僵硬的抽著嘴角︰「你連怎麼救都不懂,還說看有沒有救?依我看,應該先救你的腦袋。」
慕晨一手把風箏塞到任少天手中︰「我不懂,還有你們嘛。」
蘇無邪和任少天,你眼看我眼,大眼看小眼,無語。
「走吧,快回去慢慢研究。」慕晨已經歡快的走在前面,回頭向他們招手。
接下來的兩天,三人就對著這只斷了骨的風箏弄來弄去。
其實基本原理他們是明白的,理論上只要把斷了的竹子換一支完好的,把骨架重新搭好就可以,但他們換了好幾次,這只風箏依然放不了一會兒就一頭墜到地上。
「怎麼會這樣呢?」慕晨大感不惑。
「會不會這只風箏本來就飛不起來,只能看,不中用?」任少天從地上拾起風箏。
「不會啊,我明明好幾次看到這只風箏放得很高的,就算沒什麼風的天氣,在東宮都能看到它在遠處的高空飛來飛去。」慕晨就是數次被這風箏吸引,才想自己做一只獨一無二的。
「那問題是不是在于我們放風箏的技術,而不是風箏本身?」任少天手拿風箏圍著慕晨轉。
「胡扯,我又不是沒放過風箏,以前那些從宮外買回來的,每次放都沒問題,所以這點我還是很有信心的。」慕晨伸手揪著任少天的後衣領,「別轉了,我要暈了。」
「一定是平衡出了問題。」蘇無邪在一旁緩緩走了上來。
一般風箏試飛的時候,都是任少天七手八腳的拉扯線圈,在殿前空地跑來跑去,慕晨是因為蘇無邪說過她暫時不能劇烈運動,尤其是肩膀手臂,所以她最多只是興起的時候追跑幾步,而蘇無邪從來不湊這瘋瘋癲癲熱鬧,只是站在殿門口背手靜看。
只有像現在討論問題的時候,三人才會圍在一起。
慕晨從任少天手中取過風箏,想了想︰「有道理,這根竹子沒斷之前就好好的,換了就不行,問題一定在這竹子上。」
「可是不管長度還是粗細,我們都挑了跟原來那根相仿的啊,你看,現在看上去,這骨架根本看不出有修理過的跡象。不如算了吧?」任少天實在想不出有任何瑕疵,因為這兩天的手工勞作,幾乎都是他在完成。
蘇無邪就一大爺,整天就是坐著品茶,翹著雙腿冷眼旁觀。
慕晨就不懂裝懂,專家一般的在任少天身邊指手畫腳,滿月復理論,一下子要他裝上去,一下子又要他拆下來,把他點得團團轉。
好不容易幾經修改,才有了這個看似完美的成品。
結果還是中看不中用,任少天真是折騰夠了。
可是慕晨仍然樂此不疲︰「不行,做人怎麼可以半途而廢呢?」
看慕晨的表情正是興頭上,任少天知道肯定沒那麼容易動搖她,于是他又轉身找蘇無邪求救,可憐巴巴的搖著蘇無邪的手臂︰「老蘇,你倒是說兩句嘛。」
慕晨也沒主意了,把風箏遞給蘇無邪。
蘇無邪接過,在手中翻來翻去,又掂量了一下︰「換過竹子的左邊翅膀,好像比右邊略輕,你再放一次,留意一下,是不是右邊的翅膀先墜地?」
又是太監小天子消耗體力的時候了,這次慕晨也學著蘇無邪昂首挺胸的模樣,背手旁觀。
任少天拉扯著線圈跑了一段,風箏是上了一點點高度,但很快就墜-落地上了。
果然,下墜的時候,是右翅膀先落下。
「真的。」慕晨眼里放光,終于找到點苗頭了,「真的是右邊翅膀比較重。」
跑了多個回合的任少天額上已經流著大汗︰「我想到了,可能是材質的關系,不同產地的竹子,即使削得形狀大小一模一樣,重量也會有所區別。」
之前他是被慕晨指揮著做這做那,做到暈頭轉向,再加上一根竹子的重量並不輕易引起注意,所以一時沒有想到這方面來。
他曾偷過一個工藝大師的作品,一個用竹子做的掛壁,重量就比大街上賣的高仿品明顯要重,原因是這位大師所用的竹子是中原北部冰山上的雪竹,重量要比內陸地區生長的一般竹子要重。
剛剛听了蘇無邪這麼一說,就勾起了他的回憶。
「少天,你好厲害哦。」慕晨看他大汗淋灕,手中又拿著風箏,便抽起衣袖去幫他擦汗,「辛苦你了。」
慕晨很專注,一會擦額頭,一會擦額角。
剛剛還累得滿肚子怨氣無從發泄的任少天,一下子就咧嘴傻笑,像喝了烈酒一樣駝紅了雙頰。別說為一只風箏累死累活,就算一輩子為眼前人做牛做馬他也願意了。
似有一層光暈,美化了眼前的一切,彷佛置身于夢中,他所看到的慕晨是柔情似水,擦汗的動作溫柔多情,笑容中飽含著滿滿的愛意,那雙水潤欲滴的紅唇,誘惑著他想一親香澤。
他半閉著眼楮,嘟著嘴巴,慢慢往那兩瓣夢寐以求的唇湊過去。
快了,快了,馬上就親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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