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阿姨,快點,快點起來啊!您這是鬧哪出哩?」南風畢竟力氣大,將撕打在一起的兩個人迅速的拉開了。
村子里的幾個男人見情況如此,不過他們也曉得李家婆娘的碎嘴子,在村里說三道四已是常事,今天這樣的教訓早就應該有,見梁寡婦得勢,雖然在旁邊勸阻,也不去拉一把。
梁寡婦被拉起來,李家婆娘在地上直接翻滾起來。
「哎吆,這沒法活了啊!沒天理了啊,老天爺睜開眼瞧瞧吧,我這樣的婦道人家咋惹到她了啊!沒法活了啊!不就自己女婿在旁邊麼?有啥了不起的哩?自己克夫命,指不定自己女兒也克夫,老天爺睜開眼啊,一定要給打雷劈死啊!」李家婆娘在地上翻滾著,嘴里像是撒豆子一樣,什麼話惡毒就將什麼話往外噴。
關玉雪將身邊的梁寡婦拉到了邊上,梁寡婦見南風拉自己,心里面還是有股熱烘烘的感覺,自然也不再去鬧。更何況自己已經將李家婆娘狠狠教訓了一頓,心里面的那口惡氣也出了。
南風听見地上李家婆娘的話,心中也感覺到不舒服。心想這女人說話,咋就不知道給自己積點德哩?怪不得生不出兒子來?
可這話這會兒哪敢說出來,畢竟是自己未來丈母娘將人給打了,他這做女婿的總不能火上澆油吧?
李家婆娘名字叫陳淑芳,南風隨蹲在地上,拉起了陳淑芳的手臂婉言說道︰「陳姨快點起來吧,地上涼,萬一著涼就不好了。有啥話好好說,何必如此哩?」
陳淑芳現在可在氣頭上,就算是心里面尊重南風,但現在這會兒,她可什麼都不管不顧了,依舊沒臉沒皮的躺在地上申吟著,嘴中還在謾罵著。
遠處的老趙正和幾個大工談論著修建學校是用空心磚還是紅色實心磚的問題,忽然听見不遠處的吵鬧聲,跑過去看竟然是梁寡婦和李家婆娘,他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自己本來將李壽材家的低保下了給了梁寡婦,就感覺到有點兒不合適。但听見李家婆娘竟然這樣罵梁寡婦,想要說道說道,可也不知道如何去說。
「沒天理啊,真是沒天理啊!給我將低保下了不說,給誰不好,給一個寡婦?真是不要臉啊!」沒想到李家婆娘最終還是翻起了老賬,將這話說了出來。
老趙還本想著勸勸陳淑芳的,但听見陳淑芳竟然這樣說,心想這娘們不要臉,自己還要臉呢?直接上前將南風拉了起來。
南風見老趙來了,自然站起身來,等待村長是如何處理此事。
「陳淑芳你給我起來,注意點形象好不好,人省城來的老師還在這兒看著哩,別給咋村子里的人丟臉好不?」老趙厲聲說道。
陳淑芳可不管誰現在在邊上看著,心里想的是只要現在能將心中的這口惡氣吐出來就得了。
「大家快點來看啊!都來替我評評理啊,竟然有男人給那騷寡婦出頭了,那點爛事情還不丟臉啊!沒法活了啊!」陳淑芳還在破口罵著。
老趙這張老臉可徹底掛不住了,陳淑芳此話一出,老趙因為生氣外加羞憤,老臉瞬間就像是十月份的高粱,紅的徹底。
「你嘴上積點德好不好?你說說你家里,大彩色電視機看著,洋茶幾用著,洗衣機也有。你說說你家缺啥?還用的著那幾十塊錢的低保嗎?你咋就不知道同情同情人家孤兒寡婦哩?你瞧瞧人家付超,人家日子雖然沒你家里好,但主動找我來談話,讓我將低保給咋村里需要的人家,你咋就沒人家覺悟高哩?」老趙說完,還覺得不過癮,繼續說道︰「辦啥事情都得講理的對不?俺老趙辦事情問心無愧,俺和梁艷就是好上了咋的?難不成俺一個光棍支書就不能學學城里人,老了給自己找個伴啊!這事情俺今天還就光明正大的說了,俺過段時間就會和梁艷結婚了,到時候俺就把她的低保給別人,如果你有臉要,我到時候給你家里就是了!」
老趙說完這話,嘴角抖動著,眼楮順勢朝著周圍的村民撇了撇。
村里大部分人被老趙這話都給感動了,沒想到老趙居然還真是個有情義的男人。旁邊的關玉雪還從沒遇見過這種事情,第一指的是吵架,第二指的是老趙的這番話。
讓關玉雪沒想到的是這個農村的男人,竟然將自己的愛這樣大器的表達了出來。
正所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老趙這輩子過的也不容易。自己的老婆死得早,只留下了大寶這麼一個兒子和老趙相依為命。又當媽又當爹的老趙風風雨雨過了這麼多年,而且每天還要忙村子里的事情,而且還給村子里爭取來了養豬的項目。
這還不算,因為自己村子處于山區,道路不好走,就連分配到這兒小學的老師都因為這個原因不願意多呆。老趙因為此事差點兒跑斷腿,這才爭取來了修路的項目,雖然項目明年才動工,但這也算是給村里人給了一個交代。
況且老趙還是個熱心腸,不管是東家長西家短,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工作範圍內的事情,凡是別人張嘴,他都會當成自己的事情去干。
這些事情,點點滴滴都記在村里人的心中。
李家婆娘听完老趙這番話,也不知道說啥哩,本來哭鬧的她停頓了一會兒,但又覺得自己被打受了委屈,翻身起來,蹲在地上停止了哭鬧,不斷抽泣的問道︰「你剛才說的低保的事情是真的?」
老趙見事情有緩和的余地,拍著胸脯說︰「是真的,只要你覺得自己家中日子過不前去,需要這份錢救急,你今天回去就讓你男人寫申請,我給鄉里上報就得了!」
李家婆娘雖然挨了幾巴掌,但心想自己得到了這每個月的七八十塊錢,心中倒是舒坦了不少。直接翻身起來說道︰「那就一言為定,我這就回家,等下午俺男人從工地上下工,我就讓他寫出來拿給你!」
李家婆娘翻身起來,拍了拍**上的土,偷偷的笑著離開了工地。
看著從工地上離開的陳淑芳,老趙這才松了口氣。
「趙支書,您剛才這番話說的好!不知道你啥時候和梁嬸子結婚啊?到時候可得請大家吃酒啊!」王二田嘿嘿笑著,拍著手掌看著老趙說道。
老趙憨厚的笑了笑,紅著老臉說道︰「這個是肯定的,大家還是快點兒干活吧,別讓這件事情給影響了。」
老趙說完,紅著臉直接去看剛被拉到不遠處老學校的梁寡婦。
梁寡婦被關玉雪拉到了自己的宿舍里面,雖然自己在這場爭執中佔了便宜,但畢竟自己是個女人,而且受到了這樣的委屈,眼中的淚水忍不住直淌下來。
「梁阿姨,您別傷心了。」關玉雪在旁邊輕聲安慰道。
梁寡婦和關玉雪並不是很熟悉,只知道關玉雪是省城來支教的大學生教師。對于支教這個新鮮詞語她也並非很熟悉,只是知道這個姑娘是大老遠從省城跑過來受洋罪的。
梁寡婦听著這個姑娘流利的普通話,知道這個姑娘的心思,于是收起了自己的眼淚,哽咽著說道︰「這幫女人,看俺是一個單身婦道人家,一直就欺負俺,俺今天是受夠了,按一定要給這幫人點顏色瞧瞧。」
關玉雪瞧見這個自強的女人,心生佩服。
「梁阿姨,您的做法是對的,可畢竟打架好像有點兒不太好。」關玉雪不好意思的說道。
兩個人正在一起交談,老趙和南風兩人走進了門來。
「梁嬸子,您沒事吧?」南風上前關心的問道。
梁寡婦雖不是什麼深明大義的人,但最起碼還是明白道理的。雖然這件事情是因為南風和關玉雪在一起才引起的,但她知道最基本的原因還是在李家婆娘身上,只是因為李家婆娘因為低保的事情才懷恨在心的。自然沒有將這份氣朝著南風身上撒去。
「你們兩個先出去吧,俺有話要對你趙大叔講。」梁艷紅著臉說道。
听到此話,南風和梁艷兩人自然一起走出門去。
「沒看出來趙支書還是真男人啊!竟然能這樣大器的將愛表達出來,我可真是小瞧趙支書了。」關玉雪出門,不覺感慨道。
其實南風也沒想到老趙竟然今天會這樣大義凜然,面對自己和梁艷之間的感情絲毫沒有退卻的意思,反倒在在輿論面前越戰越勇,給農村的人爭了臉。
南風和關玉雪出門,梁寡婦不好意思的看著老趙說道︰「你今天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嗎?你真的是愛我的嗎?」
老趙沒有多想,直接點頭道是。看見老趙誠懇的眼神,梁寡婦心中的情感徹底爆發出來,直接撲在了老趙的懷中哭泣起來。
「別這樣了,兩個孩子還在外面,給人家城里人瞧見多不好哩?」老趙憨厚的說道,不過那張皺紋橫生的老臉上還是充滿了幸福的表情。
梁寡婦听見老趙這話,不舍的松開了手。
老趙還未將話說完,關玉雪笑著說︰「這算什麼事情啊趙大叔,吵架斗嘴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城里想要有人吵還沒人理哩。」
听見關玉雪此話,老趙覺得到底是城里姑娘,到底是會說話。笑著說︰「那俺就不打攪關老師了,俺們就先走了。」
說完此話,趙支書還不忘給關玉雪道謝。兩個人出屋後趙支書將南風也喊上了,一起朝著梁艷家中走去。
進屋,趙支書坐下,梁艷儼然像是忘了白天的事情。自己整個人已經沉浸在了幸福之中,就像是對待自己男人一樣忙著給趙支書沏茶倒水。其實現在差不多也就是自己男人了,只不過還差那張紅皮皮的紙罷了。
不過坐下來的老趙看上去有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看著梁艷有話想說,但好像說不出口來,一直等梁艷坐下,老趙這才看著南風問道︰「俺有件事情,當著你梁嬸子的面咋就不知道咋說哩?」
旁邊的梁艷憨厚的笑道︰「都這會兒了,你有啥活就直說唄,還咋的?要和俺拐彎抹角的說不成啊?」
趙支書撫了撫自己的大腿,這才緩聲說道︰「是這麼個理啊,你听听我說的對不對啊南風?」
南風點頭微笑,趙支書說道︰「今天的事情我也知道是李家婆娘的錯哦,不過想想你梁嬸子咋滴都快成為俺的女人了,覺悟是不是應該高點兒?」
听到這兒,南風已經懂了老趙話里的意思,自然點頭說是。
「而且你梁嬸子也算是佔了便宜,俺覺得是不是應該咋主動點,給人家去道個歉哩?這樣不顯得咋大器,也顯得你梁嬸子深明大義不是?」趙支書說完看了看旁邊的梁艷。
梁艷雖心中有點兒不高興,可听見趙支書說自己的婆娘應該這樣,那梁艷肯定覺得這話是對的,在一想自己在今天也的確動手了,道個歉也會少斤肉,于是大方的說道︰「既然你說這樣好,那俺有啥說的,道歉就道歉,反正也少不了幾斤肉。」
梁艷說完此話,趙支書開懷笑道︰「這就對了,這才是俺趙支書的婆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