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淳于燕!你听到了麼!你這個蛇蠍毒婦!怎麼就沒把這個狼心狗肺的負心漢一並殺了!」冷嘯弈忽然舉劍指向蒼天,眼角一滴淚沒入鬢發,眸間流露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荒蕪和絕望。
「寒王接旨!三日之後隨鎮遠將軍一起離京駐守南疆,沒有朕的允許,不許擅離職守!」冷傲天勃然大怒,狠戾低吼。
「好……好!本王可以走!但是冷傲天,如果讓本王听到莫雪鴛有半點閃失,我冷嘯弈便隨她一起死!我說到做到!」冷嘯弈揮手間,利劍已然射于殿中梁柱,三寸有余。
看著冷嘯弈充滿戾氣的背影,冷傲天重重撫額,一側,夏湄兒謹小慎微的走了過來,一雙縴手才伸過去,便被冷傲天憤然甩開。
「皇上……」夏湄兒委屈著輕喚,冷傲天卻漠然無視,憤怒離開。
且說莫雪鴛起死回生之後便回了浣紗院,眾御醫避之唯恐不及,自是無人願意攔著。此時的浣紗院內,冷子燁與沈儀容正在品茶。
「今年上貢的龍井簡直次的沒法兒喝!」沈儀容撇了撇嘴,將茶杯撩到了桌上。
「听說西域前幾日進貢兩盒‘恩施玉露’,嬤嬤看有沒有可能……」冷子燁吊梢的丹鳳眼微微上挑,甚是貪婪的看向沈儀容。
「沒可能!王爺可知這破茶花了我多少銀子!」沈儀容悻悻開口,爾後繼續道,「當然了,如果王爺肯破費個幾千兩出來,本嬤嬤倒是可以想想辦法。」
「咳……其實慢慢品下來,這茶還是有些味道的!」冷子燁收回視線,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
「窮酸味!」沈儀容嗤之以鼻的時候,莫雪鴛已如天降般站在了二人面前,臉沉似水,眼露凶光。
「雪鴛?你怎麼回來了?」冷子燁絲毫不在意莫雪鴛身上散出的滾滾殺氣,俊美無雙的臉上頂著一派真誠的關切。
「王爺當然不希望奴婢回來!王爺恨不得奴婢死了!介時皇上與寒王的誤會就再也解不開了!雪鴛一直以為王爺和嬤嬤是可以信任的人,現在想想,奴婢真他娘的瞎了狗眼!」莫雪鴛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其實這一路過來,莫雪鴛後怕之余也有過思量,且不管過程如何驚險,眼下自己活著,便證明冷子燁跟沈儀容沒有把自己當作一枚死棋,可憤怒和委屈卻不能讓她就此作罷。
就在冷子燁覺得有必要開口解釋的時候,夏忠自浣紗院的拱門處頤指氣使的走了過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現有浣紗院洗衣奴莫雪鴛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特賜賢妃,三日後舉行冊封儀式,賜住紫月軒,欽賜謝恩!」夏忠手中的聖旨仿佛一石激起千層浪,讓跪在地上的三個人震驚之余,都有了新的思量。
這三天的時間對莫雪鴛來說是痛苦的,也是難熬的,對沈儀容卻是激動且又興奮的!沈儀容只道這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卻不知再次成為冷傲天的女人,哪怕只是名義上的,都讓莫雪鴛覺得恥辱和不堪,即便她承認這個事實會讓她在復仇的道路上進一大步。只有冷子燁不表態,也不作聲,只是偶爾會看著莫雪鴛,發呆好一陣。
三日後的紫月軒被裹上了喜慶的紅綢,月光如水,在紅綢上折射出淡淡的光暈。房間里燭火搖曳,香薰裊裊,紅鸞紗帳蕩漾不止,顛鸞倒鳳的身姿被勾勒的清晰至極,軟榻發出的不堪承重的聲響皆被帳內羞赧的聲音掩蓋。
「呃……」女子嬌喘的拉長了音調,秀發如瀑般蕩起一池春波,縴腰起伏間,一雙玉手緊抓著男子的背脊,留下十道淺淺的痕跡。在夏湄兒的身上,冷傲天總能抵達巔峰,盡情享受那種魂喪魄碎的滿足。
「皇上,她怎麼辦?」歡愉後的夏湄兒香汗淋灕的委蹭在冷傲天懷里,陰柔的眸子斜睨向戰兢坐在桌邊,頭上仍罩著喜帕的莫雪鴛。
「由著她,便當是養條狗。」冷傲天並沒忘記那日自己弟弟指天發下的誓言,所以對莫雪鴛,他暫時不想動。
「此生若能當皇上的一條狗,也是雪鴛的福氣!」莫雪鴛頂住極度想嘔的沖動,嬌柔的聲音拿捏的十分到位。沈儀容說冷傲天喜歡征服,喜歡仰慕,喜歡所有人的臣服,淳于燕之所以會死的那樣慘,全賴她不會低頭!對此,莫雪鴛覺得沈儀容分析的十分到位。
許是因為莫雪鴛的語出驚人,榻上冷傲天不由的一怔,爾後不管夏湄兒幽怨的目光,舉步下榻走到莫雪鴛面前,揮手間喜帕落地,冷傲天俯瞰下來,強硬有力的手指鐵爪般鉗在莫雪鴛的下顎,迫使其抬頭看向自己。
「寒王正妃和朕身邊的一條狗,你更喜歡哪個?」冷傲天覷眼打量身前女子,俊冷的容顏冰寒徹骨,不帶半點情愫。
「在雪鴛眼里,皇上便是穹空上的圓月,獨一無二。其余所有人都是星星,寒王無疑是最大的一顆,可也是星星啊!」莫雪鴛吃痛,眼淚在眶里,盈盈欲滴。
「很好,朕喜歡……夏忠,擺駕回宮。」冷傲天直身松了手指,黝黑眸間的寒意漸漸散去,爾後轉身闊步朝門口去了。
「皇上,洛王對您居心不軌!」見冷傲天踏出內室,莫雪鴛急呼出聲。無語,冷傲天只在門口怔了片刻,便拂袖離開了。單單是靠寒王的庇佑不足以讓冷傲天消除對自己的殺意,除了花痴一般的仰慕,適當的時候,她需表現出足夠的忠誠。
直至冷傲天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榻上的夏湄兒方才冷冷起身,刁鑽的丹鳳眼警告般瞪向那一臉紅潤的莫雪鴛。
「賤命的東西,你最好本分著點兒,否則本宮定要你死的很難看!」剛剛冷傲天的那句‘喜歡’讓原本就恨莫雪鴛入骨的夏湄兒越發看她不順眼,若非皇命,夏湄兒早就喚出她的寶貝了。
「雪鴛的命是不怎麼高貴,可皇貴妃的命也未見得就好到哪兒去,市井皆傳皇貴妃是野女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此時的莫雪鴛收斂起剛剛那副痴相,轉身輕淺的走向床榻,縴長睫毛下,那雙眼璀璨如華。
「野女人?」夏湄兒柳眉緊蹙,狐疑質問。
「就是被皇後從野地里救出來的女人啊!」莫雪鴛行至榻邊,身體俯傾時唇角勾起一抹好淺好淺的微笑,如華美眸霎時綻放出萬頃光芒,似有流星劃過。
「放肆!是誰準你在皇宮里提到那個賤婦的名字!是誰準你在本宮面前如此不分尊卑!還不跪下!」許是被戳到痛處,夏湄兒尖細的聲音突兀響起,直刺的莫雪鴛耳膜生疼。
「雪鴛便是不跪,皇貴妃又能把我怎麼樣!」莫雪鴛嫌惡的揉著耳蝸,轉身回到桌邊時自顧倒了杯合巹酒,微搖金樽,便見里面的瓊漿打著旋兒的翻滾,如她剛剛的心境,還好,她忍住去咬冷傲天的肉了。
「你!」夏湄兒美眸驟寒,剛要伸出尾指,卻見莫雪鴛食指覆于唇邊,輕噓一聲。
「皇貴妃最好三思後行,饒是雪鴛傷到半點,憑著寒王的暴脾氣,皇上介時能不能攔得住啊!」莫雪鴛如水美眸華彩熠熠,似笑非笑提醒。在冷傲天面前,她需斂芒蟄伏,除此之外,她還真沒必要委屈自己。
「你敢威脅本宮?」夏湄兒萬沒料到莫雪鴛氣勢半點不輸自己,那架式不像是下賤奴婢該有的,倒有幾分萬凰之主的尊威,思忖至此,夏湄兒覺得自己是氣糊涂了!浣紗奴?萬凰之主?她是不是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