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冷傲天!你做夢也想不到吧!這宮中都是我的人!你們所有人的秘密,我都知道!如果我死了,你們誰也別想好過!」沈儀容歇斯底里的狂吼,用以麻痹劇痛的神經。
「讓你不說!快說!你還有沒有同黨,都是誰!」夏忠睚眥欲裂的甩著木棘,那飛濺的血肉令莫雪鴛再也不顧一切的沖過去。
「莫雪鴛……莫雪鴛!你為什麼沒死?為什麼!」在看到莫雪鴛的那一刻,沈儀容雙目幾欲暴突,恨意鼎沸。
站在與冷傲天近在咫尺的距離,莫雪鴛嘎然而止,捂著唇的雙手狠扣進了肉里,眼淚決堤咆哮,身體因為劇顫,搖搖欲墜。
「莫雪鴛!」冰澈的聲音響起,冷子燁的巴掌隨即而至,莫雪鴛頓覺臉上火辣痛感,身體隨之跌倒在地,額角撞到玉石,鮮血迸流,可痛,卻在心里。
「冷子燁,你在干什麼!」看著蜷縮在地上的莫雪鴛,冷傲天寒眸驟凜,怒聲喝道。
「這句話該本王問皇上,一個嬤嬤而已,皇上這是要干什麼!」冷子燁不待冷傲天開口,已然闊步走向沈儀容。
「洛王爺,你這是要……」夏忠好死不死的上前阻攔,卻被冷子燁一腳踹在胸口,飛出數丈!
「來人!」身後一聲厲吼,頓有幾十個皇城侍衛將冷子燁團團圍住。
「都是莫雪鴛……洛王爺……是她告密!殺了她!啊—」刑架上,斑斑血痕的沈儀容拼盡全力怒吼,嘶聲力竭咆哮,那雙射在莫雪鴛身上的怨毒寒光,仿佛雪峰之巔的冰錐,恨不能將莫雪鴛生生戳死。
「五雷轟頂。」宛如地獄的冥音自冷傲天嘴里幽幽響起,便有重達百斤的鐵錘從刑架頂端墜下,行刑嬤嬤拿捏力道,第一擊落下,沈儀容只覺腦子嗡的一聲,耳膜震碎,有血流出。
心,痛的無以復加,仿佛被千萬條毒蛇瘋狂啃噬,莫雪鴛十指狠叩地面,指縫滲出殷紅的顏色,她就那麼瞪大了眼楮,生生看著沈儀容承受著蝕人心骨的極刑。
她說,淳于燕,你傻了吧,那東西也是能隨便簽的?她說淳于燕你當了一輩子的鷹,卻還以為自己是那個玩鷹的人呢!她指過自己的胸口,告訴自己只有這里,才能看透一個人!
鐵錘又一次落下,沈儀容眼球凸起,兩行血淚伴著那陣碎人心魄的哀吼涌出眼眶,莫雪鴛咬碎鋼牙,強抑自己不要起身,手腕狠狠抹過眼楮,便有閃耀如星的眸子狠狠迎上沈儀容的視線。
皇城侍衛包圍下的冷子燁漠然站在那里,紫衣無風自動,眸如深淵。
五雷轟頂,七竅流血,沈儀容在這人世間最後的一道風景,便是莫雪鴛宛如堅玉的眸子,她知道莫雪鴛是在向她承諾,她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于是她安然的閉上了眼楮,她會在鬼門關等著冷傲天,莫雪鴛,千萬別讓本宮等太久了……
「把這賤婦拖出去喂狗。夏忠,這次朕要你盯緊了。」冷傲天冷漠看了眼刑架上的沈儀容,薄唇劃過這世間最無情的弧度。且說冷子燁的那一腳踹的委實不輕,夏忠即便疼的齜牙咧嘴,也不敢有半點耽擱,登時起身領命。「還有那個叫翠兒的宮女,五馬分尸,滅九族。」
便如地獄閻王還有幾分人情在,可眼前的冷傲天就只剩下了一副鐵石心腸。沈儀容被拉走了,冷傲天揮手間侍衛全數撤離。
「知道沈儀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下場嗎?因為她非要跟朕作對,這個世上,但凡有誰想要跟朕作對,都只有這一個下場。」冷傲天踱步走到冷子燁面前,一雙深眸,含著警告,薄唇如削,透著嘲諷。
「那麼皇上在殺本王的時候,千萬別忘了誅滅九族,不然本王會不高興的。」冷子燁一點一點的勾起唇角,漾起的笑紋看不到一絲絲仇視和憤怒,有的只是深深的,毫不掩飾的藐視和輕蔑。
冷傲天無語繞過冷子燁,走向仍蜷在地上痛吟不止的莫雪鴛。
「皇上……洛王爺……也不是好人……」被冷傲天抱在懷里的那一刻,莫雪鴛硬是將嘴里腥咸的血水咽進肚子里,沾染淚珠的水眸下,蕩出我見猶憐的委屈。
「傷的重不重?朕抱你去御醫院。」冷傲天看清了沈儀容死前那雙眼中的怨毒和咒恨,所以他相信莫雪鴛是冤枉的,她只不過是沈儀容與冷子燁掩人耳目的幌子,所以他才會殺了翠兒,所有有可能是沈儀容的人,他都不會放過。
容嬤嬤是沈儀容這件事遠比看到鬼還要讓人驚悚,梧鳳殿內,夏湄兒端著茶杯的手不經意的傾斜,便有滾燙的茶水灑在手上,痛的她咧嘴尖叫。
「娘娘,您沒事兒吧?」看著夏湄兒手背大片紅腫,春白覺得自己問的簡直是廢話。然則夏湄兒竟未因此遷怒春白,而是盯盯看著站在廳前的夏忠。
「那個容嬤嬤真的是沈儀容?你怎麼確定的?」直到現在,夏湄兒都未從極度震驚中清醒過來,要知道,當初沈儀容偷偷放過淳于燕親弟的事,還是她捅到皇上那兒的,做賊心虛,她真真是容不得沈儀容再有一絲一毫存活于世的可能。
「回娘娘,除了沈儀容,有誰會知道黑部在宮中的暗號和據點。雜家是在平日收回密箋的地方將她逮個正著,當時她正在那兒翻看密箋,還把一條誣陷莫雪鴛的密箋參雜在里面,而且她也親口承認了!好險啊!」想到此,夏忠也心有余悸,倘若黑部再出亂子,皇上會不會那麼好說話可就不一定了。
「居然換了張臉……你確定容嬤嬤已經死透了?」夏湄兒後怕之余,肅然質問。
「娘娘放心,眼下沈儀容早在皇上圈養的那只鬼獒肚子里了,老奴親眼看著的,斷不可能再出差池!」他也不敢再出差池。
「那就好……只可惜便宜了莫雪鴛那個賤命的!」夏湄兒狠舒口氣,美眸霎時寒蟄如冰,極不甘心的模樣。
「來日方長,只要莫雪鴛還在宮里頭,娘娘還愁找不著機會!」夏忠安撫道。
「那就拜托公公多替本宮想著這事兒了。」夏湄兒睨了眼身前夏忠,刻意拉長語調。其實這宮里比莫雪鴛刁鑽的妃嬪大有人在,夏湄兒也不見得都會與其一般見識,唯獨莫雪鴛,每每看到這個人,她都會沒來由的激起一身雞皮疙瘩,那感覺,就好像自己上輩子欠了那女人什麼似的,極不舒服。
莫雪鴛回到紫月軒的時候,房間並未燃燭,一片漆黑,她才邁步進來,便有一冰涼利刃蹭到了脖頸上。
無語,莫雪鴛仿佛木雕般立在那里,清眸不眨,靜默無聲。
許久,陰狠女聲自耳畔響起,「為什麼不說話?」
「你家主子用那麼慘烈的死法換來的這條命,你就這麼不知珍惜麼!」冰澈的聲音宛如自九天傳來,莫雪鴛一字一句,如覆冰霜。于是頸間匕首砰然落地,隨之傳來的哽咽聲讓莫雪鴛剛剛平靜的心頓起波瀾。
莫雪鴛淡漠行至桌邊,燃起白燭,轉身時,便見一臉色蠟黃,身體瘦弱的宮女頹然堆在地上,早已淚流滿面。
「你叫什麼名字?」莫雪鴛眸如點墨,平淡無波。
「青寧真不明白,主子明明可以逃走的!只差一步……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亂說話!那樣主子也不會死……」地上宮女只顧抽泣,哪管莫雪鴛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