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有此意!」夏湄兒冷哼一聲起身,卻在邁步時听到了莫雪鴛的失聲淺笑。
「夏湄兒,麻煩你行事之前先過過腦子走走心行不行!青寧是你鳳口玉言指到紫月軒的,想必在派她之前,黑部已經查過她的底細了吧?你現在去告密,跟扇自己的臉有什麼區別?再加上青寧之前是御獸房的,你的那條蚯蚓又是因鬼獒受累,你覺得皇上相信青寧是沈儀容的人多一點,還是相信你公報私仇,誣陷青寧泄憤多一點?至于本宮,皇上要懷疑我,當日除掉沈儀容的時候就該一並殺了我,可皇上殺的人卻是翠兒。」莫雪鴛刻意停頓片刻好給夏湄兒思考的時間。
「你想說什麼?」夏湄兒剛剛只是頭腦發熱,此刻冷靜下來,倒也覺得莫雪鴛說的十分有理。
「如果冷傲天相信,那是你的本事!如果他不信……夏湄兒,你又該怎麼辦呢?」莫雪鴛悠然起身,淺步走到夏湄兒面前,美眸輕眨,充滿挑釁。
「你在向本宮宣戰?」夏湄兒終于聰明了一次。
「不然你以為我干什麼來了……齊妃,你先喝著,雪鴛就不奉陪了。」莫雪鴛揚眸掃過桌上茶盞,爾後轉身離開梧鳳殿。且待莫雪鴛走遠,夏湄兒不由的朝桌邊茶杯看過去,面頰頓時變了顏色,剛剛被莫雪鴛斟滿的茶杯,竟然空空如也,一滴不剩!
「娘娘,您覺得莫雪鴛剛剛說的都是真的?」春白見自家主子臉色十分不好,于是小心翼翼湊過來,輕聲開口。
「不然呢!」夏湄兒暗自壓制住心底的恐慌,若真有鬼魂,淳于燕早該找她來了!
「奴婢倒覺得是那賤命的記恨娘娘把青寧指到紫月軒,所以特地過來氣娘娘的。」春白如此解釋。
「你也不用用腦子,她就算要黑青寧,用得著自黑麼!難怪本宮一直看她不順眼,根本就是她真有問題!」夏湄兒恨聲低斥。
「那娘娘準備去找皇上?」春白忐忑看向自家主子,憂心不已。
「你聾了不成!剛剛莫雪鴛的話你沒听清楚?現在去找皇上,本宮能得著什麼好處!去把夏忠找過來!」夏湄兒咬牙切齒,眼楮狠眯成了一條縫。
離開梧鳳殿,莫雪鴛感覺到身後腳步漸緩且有些凌亂,不由的轉身。
「想問什麼?」莫雪鴛淡聲開口,美眸看向青寧時,散出淡淡的柔光。忠僕可敬,不管是已逝的彩秀還是現在的青寧,都值得她莫雪鴛以誠相待。
「娘娘這樣肆無忌憚的暴露自己,就不怕萬一嗎?」青寧不怕死,只怕死的不值。
「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只有激怒夏湄兒,才會逼她狗急跳牆,這樣我們才好抓住她的把柄。青寧,你信不信,夏湄兒之所以榮居梧鳳殿,並不代表她在冷傲天心里有多重的分量,她不過是冷傲天平衡四妃的一個手段。所以只要讓冷傲天發現她半點不忠,便會棄用這顆棋子!」莫雪鴛刻意壓低了聲音,肅然解釋。
「奴婢受教了。」青寧恍然垂眸,心,忽的踏實了。這一刻,她真真正正相信,有莫雪鴛在,主人大仇必報。
且說回到紫月軒後,莫雪鴛見冷子燁窮極無聊的在那兒磕瓜子兒,于是揮手退了青寧。
「王爺用過晚膳了?可別湊合,若是把王爺餓瘦了,不圓潤了,便是雪鴛的罪過了。」莫雪鴛娉婷走進正廳,特別知心的詢問兩句。
「咳!你不適合這麼溫柔的……」冷子燁品透了莫雪鴛,但凡好言好語,必是有所圖謀。
「是吧,雪鴛也覺得比起莊妃,本宮的溫柔的確虛偽了點兒。」莫雪鴛誠懇坐到冷子燁對面,隨手抓起一把瓜子。
「你太謙虛了。」冷子燁毫不掩飾自己對莫雪鴛的評價,爾後停頓片刻,緩緩抬起眸子,「無緣無故提莊妃做什麼?」
「也沒什麼,那會兒本宮仿照王爺的筆跡給莊妃寫了封信,大概意思是約王爺明晚到冷宮後面的園林里暢談一下理想,描繪一下人生,順便再增進一下感情。」這廂莫雪鴛輕描淡寫開口,那廂冷子燁石化了。
「你能告訴本王,我為什麼要三更半夜找秦若珂到冷宮後面增進感情不?理由!」以前有沈儀容在,冷子燁覺得日子很難熬,現在沈儀容雖然死了,他的痛苦卻沒有減半,誰能告訴他這是為什麼呢!
「青黃赤白黑固然是冷傲天的左膀右臂,可他的根基在前朝,想要把冷傲天拉下龍椅,踢出金鑾殿,唯有擊垮他對前朝重臣的信任,不過一個巴掌拍不響,也得前朝那幾個重臣做出讓冷傲天不信任的事兒才行,本宮打算先從秦仲下手。」也不知道冷子燁從哪兒掏弄著的瓜子,吃著還挺香的,莫雪鴛如是想。
「你從秦仲下手,跟本王約莊妃有關系嗎?」冷子燁不以為然。
「王爺只要知道,雪鴛在這皇宮里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這就夠了。」莫雪鴛不想解釋太多,淡聲啟唇。
「莫雪鴛,本王求你,能別這麼強人所難嗎?」冷子燁相信莫雪鴛的話,可也真不想再跟那個秦若珂扯上半點關系,況且當初他還特別不客氣的打擊過人家。
「王爺窮極無聊時喜歡磕瓜子,那您知道雪鴛喜歡做干什麼嗎?」莫雪鴛一雙無害的眸子很是認真的看向冷子燁。
「喜歡干什麼?」
「強人所難,因為除了這個,本宮真就沒有別的愛好了。記著,明晚子時,王爺別遲到了。」莫雪鴛伸手撢落手中的瓜子皮,起身回了房間。
「你敢保證她能去?」冷子燁急聲喊道。
「王爺幾時對自己的風華之姿如此不自信了!」房門緊閉,莫雪鴛的聲音被阻隔到了里面,冷子燁光華瀲灩的眸子漸漸沉寂,俯身坐下時,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宮中有莫雪鴛,他倒也能高枕無憂。至于宮外,冷傲天,你當真以為父皇真就那麼糊涂麼!
梧鳳殿內,夏忠無奈看向居于主位的夏湄兒。
「皇貴妃,眼下您說的這些老奴不是不信,但若想讓皇上也相信,幾乎沒可能。先不說青寧,單單是那莫雪鴛,皇上已經對她深信不疑了,而且黑部也確實查不出什麼。」其實對夏湄兒說的那些話,夏忠也是打從心里不信的。
「那怎樣?就讓皇上蒙在鼓里?由著那個賤命的在宮里頭興風作浪?」夏湄兒就是知道皇上不能信才找的夏忠,卻不想夏忠這般敷衍,顯然也是不信。
「娘娘息怒,老奴倒是覺得,且不管莫雪鴛是不是沈儀容的余孽,只要她在宮中,便是後宮的一份子,這後宮自有後宮的活法兒,像莫雪鴛這種突然得了皇寵飛上枝頭的,總會惹出不少人妒忌,明槍暗箭自是少不了的。」夏忠似有深意提醒。
夏忠的話如醍醐灌頂般令夏湄兒順間清明。可不麼,她怎麼忘了這後宮里頭,也不只有她一人看莫雪鴛不順眼,只要她稍稍煽起東風,不也萬事如意了!
「嗯,公公這話說的有理,那這件事……黑部最好是點到即止。」夏湄兒鳳眸微挑,別有深意的看向夏忠。不是不能查,可別太深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