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牧岩的車子性能還算是好的,只是,這樣一輛大型的貨車直直的撞了上來,肯定是要出事。不過幸運的是,鄭牧岩開車已經十來年,技術嫻熟。他的車子雖是被被大貨車給撞得凹了一大塊,不過他在第一時間就踩住了剎車,車子因為慣性的作用,本能地往前滑動,也滑著大貨車,朝著一邊沖了過去,然後「砰」一聲,就撞在了一旁的樹上,大貨車卻是壓過了樹撞在了牆上。
車前蓋被撞爛,冒起了點點的白煙,前頭的擋風玻璃已經破碎,像是蜘蛛網,格外的猙獰,那破碎的玻璃片飛濺著,朝著鄭牧岩的臉上射了過來。
鄭牧岩一轉身,就將思怡整個人死死地護在了自己的懷里,不讓那些碎玻璃片飛濺到她的身上。
思怡早就已經嚇得不知道天南地北,只是抱著自己的身子一直尖叫。鄭牧岩卻是護在她的身上,悶悶地申銀。
車頭前面的安全氣囊也全部都彈了出來,也因此剛剛思怡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連同那飛濺起來的玻璃碎片也統統都被鄭牧岩給擋住了,只是思怡沒有受傷,鄭牧岩卻非常不幸。
他原本就是坐在駕駛位上的,此刻臉上不但有被玻璃碎片劃傷的傷口,連同身體的五髒六腑都在剛剛的撞擊中受到了極大的沖擊,頭部鮮血流出來,而他的一條腿,也被卡在了車子里面,疼得他一直都在抽氣。
思怡被鄭牧岩護在懷里,這個時候也感覺到了頸脖處有熱汩汩的液體留下來,順著她的脖子,最後滴落在了黑色的皮質位置上,她的驚嚇被驚慌所取代,心髒猛地一縮,連忙伸手推開了鄭牧岩,抬起頭來一看,滿目的驚恐——
「師兄……師兄、你怎麼了?」
他臉上都是血,那原本護著她的雙手一直都在瑟瑟發抖,他的一條腿還卡在里面,可是褲管上也是鮮紅色的一片,思怡的淚水奪眶而出,實在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當下已經被震驚不知所措了——
「師兄……師兄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師兄……怎麼辦?誰來救救我們……師兄……」
「別、別哭。」鄭牧岩抖著手想要去幫她擦眼淚,可是手一動全身就疼的厲害,他秉著一口氣,轉過臉去看那輛剛剛被他滑著帶著一起撞上了樹的大貨車,因為位置剛剛卡的好,那個司機大概也是受了傷,此刻正趴在方向盤上,似乎是沒有醒來的跡象,鄭牧岩深吸了一口氣,斷斷續續地說︰「……乖,不要哭……思怡,听我說,听我說話,你看著我。快點……快點開車,過來我這里……開車走……」
思怡的情緒太過激動,所以根本就不能靜下心來想一想,可是鄭牧岩倒是一個男人,這個時候疼痛反而是讓他更加的清醒,他自己當了那麼多年的律師,打的都是刑事案件,自然也是見多識廣姜堰豐富的,剛才這撞車的時間,顯然已經不能用意外來說明了,這極有可能就是一起謀殺!
如果今天他開的車子不夠好,如果剛才他的反應不夠快,如果不是他撞著那輛大貨車一起撞了那樹上,導致那大貨車的車頭也隨之撞在了一旁的牆上,那麼剛剛他和思怡可能就會命喪黃泉!
「開車……思怡,听師兄的話,趕緊爬過來,開車走!」鄭牧岩提著一口氣,焦躁地喊了一聲,只見思怡依舊是一副被嚇得仿佛是沒有了魂的樣子,他心頭一狠,索性揚手就想要去抱她。16RVe。
「過來,過來……思怡,快點,你來開車走!」他的一條腿被卡在了車里,這會兒用力地拉扯出來,也已經血肉模糊,所以根本就不能再開車了,可是那輛大貨車的司機如果醒過來的話,必定會再一次撞上來,到時候就算是他們兩人都得死,他拽著思怡就往駕駛位上拖,「……快點坐過來……坐我身上也沒有關系……開車,思怡,開車!」
思怡這才恍恍惚惚地回過神來,只是看著鄭牧岩如此焦躁的樣子,她就知道事情肯定是不簡單,她來不及想太多,慌慌張張的爬到了駕駛位上,手剛握住手剎,就見到那輛大貨車的司機似乎是有了反應,她再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在極度的驚慌之中,就坐在鄭牧岩的腿上,咬著牙捏緊了方向盤,一腳踩下了油門。
幸好,這個車子還沒有徹底報廢,還能開!牧性間剎樣。
鄭牧岩見思怡熟練地倒車,然後調轉車頭,最後透過後視鏡看到那大貨車越來越遠,他這才松了一口氣,稍稍分開了自己的雙腿,讓思怡坐在了他的雙腿_間,他一邊喘著氣,一邊拿出了自己的手機,帶著血的手指撥通了一個號碼,電話還沒有被人接起的時候,他吃力地喘息,對思怡說︰「思怡……開去……開去醫院。」
話音剛落,電話就被人接通,葉正昊在那頭沉沉地喂了一聲,鄭牧岩劇烈地咳了一聲,頓時有血順著嘴角流出來,他也顧不上伸手去抹,只用盡力氣想要說話,可是說出口來,卻是氣若游絲,「……正昊,出事了……你來、來醫院,發生了意外……」
葉正昊在電話那頭似乎是在說什麼,可是鄭牧岩卻沒有力氣再說話,手機從他的手中滑了下來,掉在了座位的細縫中,思怡分明是感覺到身後的男人漸漸地虛弱下去。她的眼淚爭先恐後地涌出來,卻不得不捏著方向盤一直踩著油門,那大貨車似乎是有追上來的跡象,只是車速明顯沒有他們的車子快,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放松戒備,她要在第一時間開到醫院去,人多的地方,就不會出事,可是鄭牧岩……
「師兄……師兄你千萬不要出事,師兄你和我說話,你和我說話……」
「我沒事……」他還沒有完全暈過去,這個時候也知道自己不能睡著,否則有可能會醒不過來,如果他醒不過來,這個丫頭該是有多內疚,他可舍不得讓她內疚,拼命想要擠出一絲寬慰的笑容來,可是一動,就有大量的鮮血從嘴角溢出來,他擦都來不及擦,「……沒事……師兄……不會丟下你……不會丟下你的……你專心開車……思怡,別怕……我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是陪伴了自己很多年的師兄,在工作上,生活上,他總是能夠帶給自己很多想法,思怡一直都當鄭牧岩是自己的哥哥一樣,他的話對于自己來說,也顯然是有一定的說服力的。他現在這樣鄭重其事地對自己保證,他絕對不會有事的,他絕對不會丟下自己的——
思怡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然後重重地點頭,專心地開車,一邊還喃喃地對自己說︰「師兄不會有事的,我要趕緊去醫院,趕緊去醫院,師兄,你撐著,你一定要撐著,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
這一段路,是思怡開過最漫長的一段路,一路上她在不斷的擔憂驚慌中祈禱。不過所幸的是,那輛大貨車沒有再追上來。一路上,她都不知道闖了多少紅燈,最後到醫院的時候,她已經虛月兌了,有一種靈魂出竅的有醫生和護士沖了出來,利索地把鄭牧岩抬出來,思怡恍恍惚惚地只覺得自己一直都在發抖,等到她意識到有人來扶自己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地知道,自己是徹底月兌險了,但是意識卻是漸漸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個焦距,被驟然放大了,又好像是被人大力地擺正過,所有的人和畫面都在自己的眼前急速地旋轉——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天……醫生,醫生快點過來,這位小姐也在流血……」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小姐,你能听到我說話麼?」
「她……她是不是懷孕了?她的血……」
「先把她送進去,快點!急診室……」
斷斷續續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響起,思怡模模糊糊的像是听到了,可是又像是什麼都沒有听到,黑暗徹底席卷了她的瞬間,她蠕動唇瓣,像是想要說什麼,可是到底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就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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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座頂層的VIP包廂內,兩個男人各自坐在沙發的一頭,手中拿著紅酒杯,相視一笑,就舉杯相撞,江燕回低沉的嗓音透著他獨有的磁性,蠱惑力十足,「知道你現在是新婚燕爾,不過這次的事情我也確實棘手,所以還勞煩聶先生你多多費心,我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內給我一個確切的答復。」
聶峻瑋冷然的氣場稍稍收斂了些,只是光坐在那里就有一股與身居來的王者氣息,他淺淺地抿了一口紅酒,然後才抬起頭來,眸光瞥過對面的男人,昏黃的燈光下,他能夠看清楚男人堅毅的下巴,嘴唇很薄,鼻梁很挺,眼尾細而略彎,是典型的桃花眼。
A市的燕少,之前他也听聞,是有名的公子,的確是長得夠出眾,身上那股子的雅痞氣質,估計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夠駕馭得了的。
聶峻瑋舉了舉酒杯,淡淡揚眉,「燕少這麼大的手筆,我一定會幫你盡快找出你要的答案。」
江燕回淺淺一笑,剛要說什麼,包廂的門卻是忽然被人大力地推開,有人一臉慌張地沖進來,「燕少,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