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步一閣.五步一院.雕欄玉砌的樓宇.或高或低的聳立在宮牆內.近衛軍站立在朝堂下方的百丈浮雲地上.兩側瓖嵌玄武二字的旌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上方.是百步穿雲梯.一座威嚴的殿宇.高掛上清宮的牌匾.字筆走龍蛇.威武大氣.蘭心及明夜被扣留在皇宮的艾青石路上.不得入內.十二同邱樓在太監的牽引下.來到浮雲地前.睿王坐于一匹全體通黑的駿馬上.身穿輕型甲冑.威風凜凜.小丫一身勁裝黑衣.同樣坐于馬上.兩側的近衛軍高舉刀 .氣勢磅礡.
耳畔是宛如雷聲般的擂鼓聲.震耳欲聾.十二只覺得似這腳下的大地.也在隨著鼓聲顫動.
她與邱樓一左一右翻身上馬.四人孤立在朝堂下的空地之上.聆听著讓人血脈膨脹的鼓聲.心頭豪氣萬千.
玄武帝身穿黃色九爪龍袍.從朝堂率領百官來到穿雲梯上首.他左手噓抬.擂鼓聲戛然而止.
「幾日爾等四人代我玄武出戰.朕以帝王之尊.叩請列祖列宗保佑爾等四人.取勝歸來.一揚我玄武威名.」他中氣十足的開口.石階頂端擺放一張紫色長案.案幾上放著器皿.玄武帝于案前呈香.身後文武百官.匍匐叩拜.
太監總管恭敬的將紫香插在器皿中.玄武帝大手一揮.高聲道︰「玄武必勝.」
「玄武必勝」
「玄武必勝」
兩側的近衛軍齊聲郎呼.聲音震耳欲聾.直沖雲霄.
十二心頭一顫.視線一掃.見眾人皆是一副豪氣沖天的模樣.不自覺的想起了曾經的自己.
那時.她從訓練營中月兌穎而出.被帶入國家特工部隊.成為特工.在五星紅旗前.莊嚴宣誓︰「我十二.必將一心為國.為祖國之利刃.披荊斬棘.絕無怨言.」
話音猶在耳畔.可最後呢.她的下場是被同伴背叛.永永遠遠只能做一名見不得光的黑暗旅者.即使她完成再多的任務又如何.天下人.誰會知道.
捏著馬韁的手黯然緊握.十二冷眼看著這幫年輕的士兵.嘴角浮現了譏諷的笑.也不知是在嘲笑他們.還是在嘲笑曾經的自己.
玄武帝不知何時從石階上走了下來.龍袍逶迤于地.頭上戴著皇冠.額上一串珠簾.襯得他愈發威儀.
他來到四人馬前.太監總管捧著托盤送上美酒.
「朕在此.等候爾等大捷傳至.」他沉聲說道.仰頭將杯中烈酒喝盡.睿王滿臉肅穆的捧著酒盞.「是.兒臣定不負父皇期望.」說罷.烈酒入喉.十二跟著眾人舉杯.卻未曾如他們一般莊嚴起誓.她從不許沒有把握的諾言.玉露于喉頭滑入.剛入到胃中.便掀起一股灼熱的感覺.似要將她的五髒六腑都給焚燒起來.
好酒.
十二眸光一亮.宮中美酒果然與坊間不同.
「如意.此次一切就拜托你了.」玄武帝特地走到十二的馬前.于馬下沉聲說道.
堂堂一介君王.卻像她一個小輩托付.十二不知玄武帝到底是從哪兒看出她在四人中最能得器重.不過.當著眾人的面.她自然不可能拂了皇帝的顏面.當即拱手道︰「如意領命.」
「好.」玄武帝大吼一聲.擂鼓聲再次響徹雲霄.十二當即一拉馬韁.前方一眾近衛軍開道.她等四人.騎馬離開皇宮.宮門外是一輛精致的馬車.車簾在清晨的微風中飄舞著.蘭心以及明夜就坐在車中.和睿王的隨從一道.此次前往青龍.共有近衛軍二十名.馬車一輛.板車一架.車貴神速.一切從簡.
當十二在近衛軍的簇擁中來到城門.兩側的百姓手捧花籃.從籃中灑出漫天的粉色花朵.夾道相送.每一個人臉上都掛著不加掩飾的期待.他們將十二四人當做了玄武的勇士.當做了整個國家的英雄.玄武國已在四國中沒落.常年被其他三國打壓.若能在此次四國大賽中月兌穎而出.必能威懾其他三國.
耳畔是百姓不斷的叫好聲.聲音嘈雜.直到行處城門.上了漫天黃沙的官道.那些熱情的百姓才算是散去.
「從此處出發前往青龍需要十天.本王既是皇子.你們就該以我為尊.懂嗎.」睿王坐在馬上.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吩咐道.
「切.憑什麼.我還是點蒼派的大小姐呢.皇上出發前又沒說以誰為主.憑什麼我們要听你的.」邱樓率先發難.與睿王打起嘴仗來.
十二沒打理這兩個爭領頭位置的人.穩穩的坐在駿馬上.打量著四周的景色.
一路蜿蜒的黃沙官道.兩側種著排排綠柳.黃綠縱橫交替.後方的巍峨的皇城已成了個小小的黑影.若隱若現.耳畔有微風拂過.打在臉上.還能感覺到風中的沙粒.官道除他們一行人.再無旁人.頭頂萬里無雲.只一片海藍.偶有一批群鳥飛翔而過.在天際劃出一道道精美的痕跡.
「媽媽.我餓……」腦海中驀地出現了小女乃包的聲音.十二眸光一顫.嫌少的露出了幾分錯愕.
「你怎麼會傳音入密.」難道火麒麟即將蘇醒了.十二不知.與魔獸契約後.主獸可進行靈魂傳音.小女乃包雖然心神未開.可有些東西早已經融入它的骨血.再怎麼說.它的元身還是實力恐怖的火麒麟啊.
「如意你來說說.這帶隊的人該不該是睿王.」邱樓和睿王兩個人吵得是面紅耳赤.誰也不肯讓誰.玄武大陸.皇室雖然高貴.可各大宗派的地位卻也不低.更何況邱樓本就不喜睿王.自然是要和他爭個你輸我贏了.她連連叫了幾聲.十二卻恍若未曾听見.整個人怔忡的坐在馬上.不知道神游到哪兒去了.
邱樓憋著嘴.騎馬往左側靠了少許.幾乎與十二並駕齊驅.胳膊捅了捅十二的腰間.十二條件反射的差點一掌朝她揮去.好在最後關頭收手.可那股雄渾的.滿是殺意的威壓.依舊讓邱樓一顆心撲撲直跳.
「喂.如意.你剛才是不是想殺了我啊.」她單手捏住馬韁.一手指著十二的面部.怒氣沖天的問道.
「抱歉.」十二回神.抿唇說道.她已經習慣隨時處于警戒中.以至于.在走神的時候.雖然大腦沒有及時反映.可身體卻第一時間對外來的危險做出了反抗.險些誤傷了邱樓.
「哼.這次就算了.」邱樓見她並非有意.當即說道︰「吶.你來說說.領隊的該不該是他.」
十二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見到睿王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口中說道︰「你們打一架.」
兩人皆是一愣.
她漠然道︰「誰贏了.誰來帶隊.」
這是最公平也是最公證的建議.邱樓啪啪鼓掌.笑道︰「好啊.喂.你敢不敢.」
睿王哪里容她如此激將.當即勒馬.準備與邱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一較高下.卻被一旁的小丫攔住.「我們現在是同路人.不可內亂.」
「那你說該怎麼辦.」睿王眼角上挑.反問道.
「睿王是當朝王爺.自然該由你作為領隊.」小丫開口復議.隨即視線一掃.定在十二身上︰「不知道司馬小姐意下如何.」她這是擺明了要把十二拉下水.
白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十二冷冷的揚起嘴角.眸光犀利.對上小丫並不友善的眸子︰「你們隨意.我沒有意見.」
「既然如此.邱小姐.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睿王更是得意起來.他心想.看來這司馬如意對他也並不是無動于衷嘛.他就說.以前對他死纏爛打的女人.怎麼可能一轉眼的功夫就不搭理他了呢.果然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
睿王自動將十二的話.解讀為是在幫他.神色愈發高傲起來.如果他**上有一撮毛.只怕現在早翹到天上去了.
邱樓瞪了十二一眼.只能悻悻接受由睿王帶隊的事實.一路上.艷陽高掛.眾人行走于官道.約莫兩個時辰.這熾熱的驕陽便讓不少近衛軍大汗淋灕.十二一邊前行.一邊不忘修煉.小女乃包在她的腦海里不停的吼著餓.
正午.官道旁總算是出現了茶鋪的蹤影.漫天的荒蕪中.那茶鋪看上去很是突兀.里面坐著六七個人.皆是一身戎裝.桌子上擱著森冷的武器.個個身彪體壯.殺氣騰騰.茶鋪的小二哥看到眾人.急忙上前招呼︰「各位客官.歇歇腳吧.」
他一甩肩上的抹布.笑得很是殷勤.睿王大手一揮.示意隊伍暫做歇息.十二微微眯起眼.視線匆匆自茶鋪里的眾人身上一掃.嘴角輕輕揚起一抹古怪的笑.翻身下馬.
蘭心抱著小女乃包同明夜下了馬車.茶鋪中只有五張干淨的桌子.邱樓不屑與睿王同桌.拉著十二和蘭心、明夜坐在一起.
小二很快上了一壺涼茶.又張羅著上了幾樣小菜和饅頭.
睿王迫不及待的將茶水喝光.這一路來.他是累壞了.自幼在宮中長大.身嬌體貴.兩個時辰的趕路.日頭又大.他算是累得不想動彈.而小丫.卻只捧起茶盞.余光在十二的背影上一掃.眼中極快的掠過一道陰鷙的光芒.
「如意.你怎麼不喝.不口渴嗎.」邱樓奇怪的看著入座後.不喝茶也不吃東西的十二問道.可話剛出口.她的視線就變得眩暈起來.迷迷蒙蒙的.什麼也看不清.最後一頭栽倒在木桌上.
一行二十多人.除十二外.接二連三的癱軟在木桌上.陷入昏迷.
十二似未曾看見.依舊端正的坐在木凳上.穩如泰山.動也不動.而那七八個陌生男人紛紛對視一眼.怎的這女人居然沒暈.
小二急急忙忙跑到十二身側.捂嘴驚呼道︰「哎喲.這幾位客官莫不是中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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