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說話啊.」蘭心不安的扯著雲若寒的衣袖.語帶哭腔.她根本不敢去猜繩子突然松掉的原因是什麼.手臂有細微的顫抖︰「明夜不會有事的.對吧.小姐也會平安的.對不對.」
雲若寒無力的閉上眼.忽然間.他覺得自己好沒用.只能站在安全的地方干著急.這樣的自己.怎麼可以站到她身邊去.怎麼可能配得上她.心沉沉的.又酸又澀.許久.他忽然睜開眼.眸子里一片堅韌︰「我下去尋他.」
「什麼.」他也要下去.蘭心大力搖頭︰「可是明夜還沒有拉繩子.你這樣下去.萬一……」
「沒有萬一.」雲若寒冷聲打斷了她的話.隨即.見她臉色一僵.心頭一嘆.緩緩勾起一抹溫柔至極的笑︰「他不會有事.我也不會有事.如意更不會有事.你在這里等我.知道了嗎.」
淚瞬間溢出眼眶.蘭心想要阻止他.可話卻根本說不出口.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將繩子裹在腰間.一步一步走到懸崖邊上.風無情的吹動他身上塵埃遍布的海藍色袍子.墨發搖曳.雲若寒深吸口氣.剛要爬下去.就听見身後又勁風呼嘯而來.一道紅色的殘影在視線中一閃而逝.一道火紅的人影靜靜的立在懸崖之上.距離他兩三步的距離.一身風華絕代.艷麗如妖.
他倒抽一口冷氣.「是你.」
來人不是凌宇寒還能是誰.
他隨意的站在一處.顧盼見風情萬種.妖孽得不似這塵世之人.肌膚凝脂白皙.熠熠生輝的桃花眼.媚眼如絲.紅唇微翹.笑得天地之色.
「喲.你這是打算自殺嗎.」凌宇寒輕笑道.與他華貴的衣衫相反.此刻的雲若寒狼狽得好似從乞丐窩里爬出來似的.一種前所未有的自卑.讓雲若寒拽緊了腰間的麻繩.
「神王殿神使.你怎麼會出現在這里.」他沉聲問道.
凌宇寒眨了下眼︰「當然是為了心中所想之人.」
當然是為了他的如意.
雲若寒臉色驟變.他如何听不出凌宇寒話里的強勢與霸道.他是在宣告嗎.對上凌宇寒帶笑的眼眸.他心頭一顫.這個人.只是安靜的立在他面前.就給他帶來一種強烈的壓迫感.唇緊抿著.「我沒有時間和你閑聊.不管你來這里是為了什麼.總之.如意我自己會去救.不需要你操心.」
神王殿的水比上三宗還深.在不清楚這個人對如意究竟抱著怎樣的打算前.他怎麼可能對這個人放心.
凌宇寒深邃的眼眸中掠過一絲不悅.「就憑你.一身修為被封.你憑什麼救出她.」
只是一眼.凌宇寒就發現了雲若寒此時窘迫的處境.
他臉色一僵.咬牙道︰「不需要你管.」
凌宇寒訝然失笑.右手輕輕一揮.一股雄渾的斗氣竟生生將雲若寒從托起.隨後猛地砸在地上.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地上的男人.笑得風情萬種︰「我的女人還不需要旁人出手相救.乖乖在這里等著吧.我自會將她救出.」
說罷.他縱身一躍.竟憑空從懸崖之上躍下.百丈深淵.濃郁的白霧將他火紅的身影頃刻間模糊掉.雲若寒滿臉錯愕.他跌跌撞撞的跑到懸崖邊.卻連凌宇寒的影子也沒看見.
「這……」蘭心一時間被這突然的變故給驚呆了.剛才的男人是誰.為什麼他會說小姐是他的女人.難道他是小姐的愛慕者.無數個問題剎那間在她本就混沌的腦子里佔滿.
雲若寒不甘的握緊拳頭.這一刻.他是那麼痛苦自己的無能.臉頰沉如墨色.一張臉鐵青著.
凌宇寒的身影在峭壁上幾個跳躍.下墜的速度極快.墨發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剛剛穿過濃霧.他就看見了在岩石縫隙里艱難移動的明夜.眸子微微眯起.身體在空中一個旋轉.單手抓住明夜的後領.帶著他落到地面.
峭壁下別有洞天.兩側懸崖石縫中滴著淅淅瀝瀝的水珠.草地蔥綠.藤蔓爬滿了石壁.左側有一塊石碑.寫著蒼勁有力的三個大字紅袖門.
前方視野空曠.平地之上.泥土含香.儼然一處世外桃源的景象.一條瀑布在遠端的峭壁上落下.水聲如雷.眺望遠端.可以看見兩座深山.高聳入雲.山下有兩條黑漆漆的山洞通道.前後四面山峰.將這塊空地包圍著.
明夜看見提著自己衣領的凌宇寒時.面色一怔.胳膊動了兩下.輕易掙月兌了他的大手.戒備的問道︰「你是誰.」
他一身火紅的衣袍.與記憶里玄武皇宮帶走十二的人影重疊.心頭一股危機感不自覺的升起.
「和你相同目的的人.」凌宇寒笑著開口.虛拍著瓖嵌金絲的袖口.側目看向明夜.眼眸中光華流轉︰「別擺出這樣一副表情.再怎麼說.我和如意也是朋友.她有難.我怎會袖手旁觀.」
「為什麼你會知道主子落難.」明夜可沒有被他簡簡單單一番話給忽悠住.警惕的問道.這人出現的時機未免太巧合了.主子剛被紅袖門的人抓走.他就出現.難道他一路上都在跟蹤他們.
仿佛是看出他的戒備.凌宇寒驀地一笑.青蔥的手指托著白皙的下顎.腳步不停.往前方的山洞走去︰「這天下沒有什麼事能夠瞞得過我.更何況.還是有關于她的.」
「哼.你覺得這種解釋我會相信嗎.」明月冷笑一聲.手中長劍在空中翻轉出劍花.劍鋒對上凌宇寒的後背.殺氣猶如實質︰「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說.」
凌宇寒腳步一頓.他回過頭.勾唇一笑.那笑美得驚心動魄.「你放心.我永遠不會對她不利.」
他眉宇間的認真與堅定.竟讓明夜有瞬間的恍惚.該不該相信他.看著前方那抹妖嬈的身影.明夜猶豫了幾秒後.收回手中長劍.事到如今.他只能相信他.
快步跟在凌宇寒身後.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山洞.山洞內石壁光滑.每個一米就有一個火把.將整個山洞照得格外明亮.凌宇寒目不斜視.即使在面對兩個山洞的選擇時.他也沒有片刻的猶豫.走向了左邊.
明夜不知為何.突然間覺得.這個男人對這里的一切似乎了若指掌.就好像在自家庭院里漫步似的.
「你對這里很熟.」一邊在山洞中前行.他一邊開口.兩人之間隔著四五步的距離.一個在前一個在後.通道蜿蜒.並不是直線.有好幾個岔路口.凌宇寒仿佛閑庭信步一般.姿態慵懶.他頭也沒回的說道︰「恩.是挺熟的.」
「為什麼.」明夜再度逼問.他總覺得這個男人給他一種危機感.
「不為什麼.」凌宇寒意味深長的一笑.「與其探究這些沒有意義的問題.你還不如給我說說.為什麼她會被紅袖門的人抓住.」
明夜緊抿著唇線.冷冷的反問道︰「難道你不知道.」
「我應該知道.」凌宇寒一句話堵得明夜啞口無言.
兩人一前一後在通道中拐過一個岔路口.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們兩天前得知雲若寒被囚禁在雲天門的消息.主子當晚出發.第二天趕到雲天門.救走了雲若寒.」
「然後呢.」即使是只言片語.凌宇寒也可以想象出.她在雲天門中.遇到了怎樣的激戰.胸口一疼.嘴角的笑染上了幾分苦澀.這個女人.雖然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可實際上心卻比誰都來得柔軟.只要是被她放在心底在乎的人.她都會用生命去保護.即使她從沒有承認過這一點.
雲天門.上三宗.她倒是有種.居然敢單槍匹馬去闖.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寵溺一笑.如果不是他受到納戒的警報.利用精神力探查到納戒的所在.他也不會知道她居然出現在紅袖門中.
那枚戒指.是他親手打造.並且用上了他的血液為引子.有些類似于定位器的作用.在十二受到危險時.可以預警和呼救.當然.呼救的對象只能是他.
「然後.」明夜的臉色有瞬間的暗沉.「我們從雲天門一路殺出來.卻被對方的幻陣困住.」
「突破了幻陣.卻遇到了紅袖門的人.」凌宇寒借口道.他犀利的視線轉身看去.明夜渾身一僵.不知為何.在他的目光中.他覺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魚肉.「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算是.」凌宇寒不悅的眯起眼.嘴角那抹妖嬈嫵媚的笑深了幾分.山洞的盡頭就在前方不足兩百米處.有刺目的光線從外折射而入.
明夜狼狽的開口︰「突破幻陣後.遇到雲天門的襲擊.主子抓住了大長老.讓我們先走.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我也不清楚.就看見紅袖門的獅鷹馱著主子走了.」
「你們把她一個人丟在雲天門.」凌宇寒眼中冷光乍現.腳下的步子一頓.渾身冷冽.
明夜難堪的低垂下頭.身側的五指緊握成拳.「是.」
一股勁風直面撲來.明夜甚至來不及反應.身體就被擊中.整個人撞上左側的石壁.後背一陣劇烈的痛.他齜牙咧嘴的倒在牆角.墨發遮蓋住面頰.一雙白色的馬靴停在他面前.狼狽抬頭.就撞進一雙毫無人氣的冰冷眸子里.
「如果你不是她的人.剛才那一掌就會直接打破你的腦袋.」凌宇寒含笑開口.那妖嬈的笑靨里.帶著一股子森冷.
「你該慶幸你是如意的人.若不然.哼.」鼻腔里發出一聲冷哼.只要一想到.他們自己逃走.留下她一個人獨自面對強敵.凌宇寒的心就抽抽的疼.
她一定是為了拖延時間.讓他們先行逃走.而把自己留下來墊後.
真是個傻到極點的笨女人.
他閉上眼.平復下心底突然迸發的殺意.再不看地上的明夜一眼.轉身疾步走出山洞.
雪白的牙齒緊咬唇瓣.明夜踉蹌地扶著石壁站起來.快步跟上.
是.他該死.他不該听從主子的話.他應該留下來的.哪怕違背她的命令.也改留下來和她同生共死.
是他的錯.
喉嚨干澀得不像話.第一次.明夜後悔得只想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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