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一襲藍色錦袍裹身.臉色慘白.雲若寒趴在床榻邊沿捂著胸口干咳.一咳.五髒六腑內鮮血就開始翻滾、涌動.手掌捂住嘴唇.松開時.掌心已有了一塊紅色的液體.用床被擦了擦.他可不想小妹回來時看見了傷心.
體內的斗氣像是月兌韁的野馬.在拼命的叫囂、沖撞.根本難以控制.千年寒潭的修煉.他好不容易才步入武尊之境.沒想到.一出來.就與穆少秋斗上.
嘴角揚起一抹苦笑.直到現在.他依舊無悔.
只要一想到穆少秋那賊人.竟敢在暗中下狠手.企圖傷害如意.他就恨不得刮了他的皮.生飲他的血.以泄心頭只恨.
「老哥.」雲若水推門進來.就聞到一屋子淡淡的血腥味.紅腫的眼眶蒙上了一層水汽.小跑到床邊.看著臉色白得跟張紙一樣的雲若寒.心頭抽抽的痛.
「你是不是又吐血了.」她慌忙問道.雙手想踫他.又不敢踫他.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再吃點藥.你內傷太重了.」擦了擦眼淚.從懷里取出一個藥瓶.遞給雲若寒.「老哥快吃.」
「傻瓜.這藥是能多吃的嗎.」雲若寒吃力的抬起手.蒼白的嘴角艱難的揚起一抹笑.仿佛是想要安慰她.可他不知.這笑在雲若水眼中.就像把刀子.割得她渾身都疼.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掉.雲若寒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哭什麼.」
「老哥.你的傷.」這都兩天了.可他的傷勢依舊沒有好轉的跡象.每天吐血.分明是被震傷了內髒.可他偏偏要裝作若無其事.她看了心底難受啊.
「我沒事.休養幾天就好了.」雲若寒溫和的笑了笑.雙手撐著床沿直起身體.靠在床頭上.只是這麼簡單的動作.就讓他有些氣喘.雲若水慌忙為他拍著胸口平息呼吸.
「你看你.都說了不能動.你還亂動什麼.」一向靈動的眸子.腫得跟個核桃一樣.眼淚簌簌的落下.止也止不住.
「京都有沒有什麼動靜.」雲若寒笑著拉開她的手.問道.穆少秋被他重傷.雖然沒死.可想要治好.起碼也要一年半載.他就怕佣兵工會的人會傾巢出動.萬一有個好歹.連累了自己的妹子.
雲若水撅著嘴.搖了搖頭︰「沒有.」
「那就好.」聞言.雲若寒也稍微松了口氣.
「老哥.你這樣做值得嗎.」雲若水不是個藏得住話的人.她瞪大眼楮.定定的看著他.一字一字的問道.「如意姐姐或許根本就不需要你為她出頭.你知道的.如意姐姐身手那麼好.她可以自己解決.或許她根本沒想要你為她出氣.」
老哥會不會太多管閑事了.而且.還把自己弄成現在這幅樣子.值得嗎.
雲若寒一怔.第一次認真的打量著眼前的妹子.唇瓣緩緩揚起一抹溫潤的笑︰「若水.你長大了.都會和哥哥唱反調了.」抬起手.使勁的揉了揉她的頭發.「你不是也喜歡如意嗎.看見哥哥幫她出氣.難道你不高興.」
「怎麼會.」雲若水驚呼一聲.「老哥.我只是覺得……覺得……我們其實根本不需要這麼做.說不定如意姐姐自己有打算.她本來就不是需要別人幫她解決一切的人.不是嗎.」
而且.如意姐姐的個性.那麼強悍.根本不屑任何人的幫助.
老哥這麼做.只不過是白費心思.如意姐姐或許根本不會感激他.
值得嗎.
或許他所付出的一切.永遠得不到回報.
值得嗎.
傻乎乎的為了一個也許一輩子都不可能為他停留.為他駐足的女人.拼上半條命.
真的值得嗎.
對上雲若水疑惑的目光.雲若寒嘴角的笑深了幾分.收回手.背脊直起.他緩慢的開口.「有些事.不是值得不值得的問題.」
喜歡一個人.為她付出.為她著想.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怎麼會去考慮值不值得呢.
「你還小.等你遇到你喜歡的那個人.你就會知道.不想听見任何人說她一句壞話.不想看到任何人對她無禮.想要見她笑.想要她幸福安康.想要她快樂.那種心情.可以讓我為之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的.」雲若寒說著這番話時.眸光明亮如光.嘴角那彎笑.極致溫柔.整個人仿佛散發著一股迷人的氣息.讓人移不開眼.「所以.別在問值不值得這種傻問題.值.哪怕就像你說的.或許她根本就不在乎.可我喜歡她.本來就與她無關.我做的一切.是我心甘情願的.她無需回報什麼.」
也沒有必要回報半分.
即使這輩子.他也得不到她.即使這輩子.他的付出也只會是一場流水成空.他依舊無怨無悔.
「老哥……」雲若水喃喃一喚.直接撲到了他的懷中.像小時候一樣.揪著他的衣襟.哭得不能自已.
好傻.
老哥.你怎麼就偏偏這麼傻.
怎麼就偏偏愛上了她呢.
可感情就是這麼難懂.情不知何時而起.一往情深.
雲若寒苦笑一聲.手掌輕拍著懷中小妹的後背.嘴里安慰道︰「你哭什麼.哭得像只小花貓.」
「我是為你難受.」雲若水啜泣道.
「其實為她做這些事.我心里很滿足.」雲若寒溫和的笑開.神采奕奕額開口︰「一想到從今往後.她的背後不再有虎視眈眈的敵人.一想到這一切都是我親手為她做的.我只會覺得幸福與滿足.」
「傻子.老哥你就是個傻子.」雲若水沙啞的嘶吼道.雙手扯著他胸前的衣袍.淚水打濕了好大一塊.
「是是是.我是傻子.」雲若寒訝然失笑.手掌撫著她的背脊.「可你老哥我.就想做這樣的傻子.做一輩子.」
兄妹倆緊抱成團.哭聲從房間里傳出.夜色正濃.
十二並不知曉在距離她千里之外的城鎮發生了什麼.伴隨著草叢間的蛙鳴.她在修煉中度過了一夜.
第二天.皇榜招貼在皇宮外的告示欄上.邱樓大清早就跑過去看了.回來時.有些氣喘︰「先給我扣水喝.」
整個人幾乎半趴在大堂的木桌上.蘭心急忙提壺為她倒了杯茶.咕嚕嚕喝到肚子里.擦了擦嘴.她才開口︰「皇榜出來了.再賽是在明天早上.地點還是在校場.如意.由你代表玄武出戰朱雀、白虎兩國.只要能打敗他們.你就是當今天下第一人了.」
想想啊.玄武從一開始比賽.到最後就沒換過一個人.只憑著十二一人.就力壓三國.這是何等的霸氣.
十二拿著酒盞的手一頓.「明天我要賽兩場.」
「恩恩.上午接前兩天的比賽.對戰朱雀.下午對戰白虎.若是都勝出.到時.陛下還會特地為你準備一個盛大的歡迎儀式.哇.想想.那場面.如意.你一定會出名的.」邱樓兩眼放光.幾乎已經看見了十二名震天下的景象.
「就算是現在.主子一樣名動四國.」明夜沉聲道.
「去.那能一樣嗎.」現在十二雖然也是名聲在外.可怎麼比也比不上打敗四國精銳.站立在四國年青一代的頂端來得更霸氣啊.邱樓雙手死死握住十二的左手手腕.虔誠、莊重的開口︰「如意.你明天可一定要贏.日後.我可就靠你了.」
十二漠然.對于她來說.取勝.的確輕而易舉.沒有人不想成為強者.她也一樣.而且她從未掩飾過想要變強.想要成為人上人的yuwang.
她說過的.遲早有一日.她要讓司馬如意之名.名震天下.不再是以廢物的名聲.她要讓那些曾經低看她.小覷她.漠視她的人.悔恨終身.
視線越過面前的邱樓等人.投遞到雕花窗外.紅漆護欄下方.街道喧嘩熱鬧.右手輕搖手中酒杯.冷冽的臉廓之上.一雙深邃的眼眸掠過一分譏諷.不知當她打敗三國其他選手.技驚四座時.遠在千里外的.本該是司馬如意最親近的親人的那些人.該是怎麼樣的模樣.
吃驚.錯愕.害怕.後悔.
冷清的眸光染上一分戲虐.不管他們的心思怎麼樣.這些都是他們自找的.
「小姐.」蘭心憂心的看著忽然沉默下來的十二.吶吶的開口.手中的筷子夾了塊青菜.放到十二跟前的瓷碗中.「早上喝酒傷身.吃點東西暖暖肚子吧.」
十二回首.將酒杯里的烈酒喝盡.仿佛也將方才心底那些情緒.一同喝光拋之腦後.「好.」
十二自己沒有注意到.同剛剛穿越時相比.她自以為的冷硬心房.不知何時.已經住進了一些人.
伸手將青菜扔到嘴里.狠狠咀嚼幾下.一頓早餐後.十二再沒踫酒杯一下.小女乃包模著圓鼓鼓的肚子.躺在十二懷中.一副酒足飯飽的模樣.臉頰紅撲撲的.可愛極了.
「如意.我們今天去哪兒玩.」邱樓一手托著腮幫.眨巴著眼楮問道.
「哪里也不去.」十二斷然拒絕.昨天去踏青.就已經夠她煩的了.還要出門.她寧肯在客棧修煉.也不想出去.
邱樓失落的低下頭.一副哀怨的模樣.可這招對十二沒用.她甚至連眼神也沒顫動一下.喚來小二.吩咐他將桌上的東西收拾好.又沏了兩壺茶水.茶水熱氣騰騰.模糊了她冷清的面容.
「糖葫蘆.又甜又脆的糖葫蘆……」樓下.有小販的吆喝聲傳來.小女乃包不安分的從十二的懷里爬到欄桿上.看著下方.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樣.只差口水沒滴落出來了.
「蘭心.帶它出去逛逛.」十二拍了拍小女乃包的頭.將它包給一旁的蘭心.示意她們自己去玩.她可沒這個閑情雅致逛街.她現在只想盡快提升實力.畢竟.她可沒忘記.自己還有個頭號敵人玄女宮.
誰知道對方什麼時候會出現.
來了一名侍婢後.又換來使者.下一個出現的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天才璇璣了.
盤膝坐在床榻上.十二忍不住猜想道.
她怎知.此時她一閃而過的想法.竟是一語成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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