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黑龍城主笑話了.您請.里屋坐.」管家將臉上的淚漬擦干.引著白子墨往正廳里走去.
「如意.我們一道.」白子墨行到正廳的門檻外.腳步一頓.回身看向十二.沖她笑得群魔亂舞.食指一勾.渾身散發著惑人的氣息.仿佛一只妖.要亂人心.亂人魂.
也好.
十二冷掃了一眼地上的尸體.抬步進屋.很快.就有士兵將尸體從前院抬走.進進出出的人開始著手準備搭建靈堂.因為害怕尸體發出干臭引起瘟疫.每一個慘死的人頂多停靈兩個時辰就得送到亂葬崗.即使是城主的兒子也不能免俗.
剛進屋.十二就看見城主一臉頹色.癱軟在高首的軟榻上.幾名伺候的丫鬟低聲啜泣.龍門的管事坐在下方.一言不發.只捧著茶杯愣神.
見白子墨進來.二人臉色驟變.城主強扯出一抹笑.親自迎了上來.「黑龍城主.今天突發狀況.實在是讓你笑話了.」
「哪里.」白子墨謙遜一笑.自由一番大家風範.噓抬了城主一把︰「事出突然.此事鄙人亦是心感傷懷.不過逝者已矣.您可莫要再徒增傷心啊.」
「哎.」城主聞言.垂頭長嘆一聲.好在他兒子眾多.死一個雖然心頭大痛.但也不至于為此傷心到極致.只不過感懷白發人送黑發人罷了.
龍門的老頭臉色晦暗不明.看向白子墨時.眸光更是復雜難懂.似避諱.似忌憚.又暗藏幾分敬畏.
十二心頭一凝.不過一想到龍門收集情報的能力.倒也不覺有什麼奇怪.恐怕他早已對白子墨的身份了若指掌.才會如此忌憚他.畢竟白子墨可是白虎國當朝太子.卻隱在黑龍鎮.做一個不屬于四國的城鎮之主.他的心思又素來難懂.的確讓人不得不提防.
「想必這位就是龍門駐守魔城的管事吧.」白子墨將視線落到老人身上.輕挑唇線.那笑.帶著三分篤定.
「正是鄙人.」老人起身恭敬的作了一輯.
「不知龍門對此事有何看法.」白子墨一邊隨著城主在高首上方的軟榻上坐下.一邊出聲問道.
「這……我龍門雖勢力強大.可對此事依舊毫無頭緒.」老人略顯失落.想來.龍門縱橫四國多年.收集無數情報.如今卻栽在這小小的魔城之上.的確叫人難以接受.
要怪.只怪那怪物速度太快.根本無法讓人探查到他的行蹤.
「哦.」白子墨只是一笑.話鋒一轉.看向剛要落座的十二︰「如意怎會出現在這里.」
十二落座的動作一頓.下一秒.便坐在了老人的下首.微微抬頭.管家立馬招呼著丫鬟給她送上一碗上等的碧螺春.茶香四溢.在正廳里來回飄蕩.
「你來得.我就來不得.」十二鋒芒畢露.直接對上白子墨.臉上毫無一絲一毫的敬意.倒是惡意頗多.似挑釁.似嘲弄.一雙冷清的眸子里.寒光遍布.
白子墨搖頭輕笑.抬手將肘邊案幾上的茶盞捧起.裊裊的熱氣模糊了他的神色.只一道幽幽話語.吐氣若蘭︰「自然來得.」
「不知黑龍城主為何會在此出現.」白子墨重傷.他不留在皇宮盡顯兄弟之情.怎麼獨獨來了這兒.十二眉梢冷峭.話語犀利.
為白子墨解釋的是龍門的老人.他微微一笑道︰「黑龍城主此番前來.為的是黑龍鎮與魔城的通商之事.」
就這麼簡單.
十二心頭冷哼.這種小事.怎會勞煩一位城主.還是有著太子身份的城主.
「是啊.黑龍城主為了以示兩城通商的重要.親來魔城.這番心意.鄙人記在心里.」城主遙遙沖著白子墨舉杯.以茶代酒.算是感謝.白子墨微微頷首.茶盞叮當一聲在空中踫撞.十二眉心一凝.卻再沒多說什麼.
「你可有收獲.」龍門管事斜睨了穩坐如山的十二一眼.出聲問道.驟然間.正廳內所有人的視線通通落到了十二身上.
她眸光一冷.搖頭道︰「暫時沒有.不過.我懷疑對方每日都將吸取活人的血液.或許這是他們求生的必備條件.就像是我等凡人離不開五谷雜糧一般.」
「可有法子捕獲他.」老人聞言.暗暗點頭.十二的猜測與他們心頭所想不謀而合.可見她卻有幾分本事.
「捕獲.」十二不屑一笑.「那東西速度極快.便是我也只能窺其背影.擊殺他則可.你還想將其捕獲.」
白皙的手指順著茶盞的邊沿緩慢摩擦.十二冷清的眸子在在座三人身上移動.她怎麼覺得.這三人心底有別的打算.
習慣了就事情掌控的十二.心底略有幾分怒意.臉色更是沉了幾分.
「你有把握擊殺它.」白子墨眯起雙眼.看向十二.唇瓣那笑說不出是嘲弄多一些.還是單純的疑惑多一些.怎麼看都讓人看不透.
「沒有.」十二開口.對上他興致盎然的雙眸.「不過.不還有您在嗎.」
雖然用上了敬語.可她的神色卻沒有半點恭敬的味道.反倒像是挑釁.
白子墨聞言.笑得前俯後仰.「我可是半點修為也沒有的普通人.怎能幫你.」
沒有修為.
十二挑眉輕笑.視線掠過正廳諸人.垂頭緘默.恐怕是修為太高.以至于無人能夠探查到吧.
一個第一次見面就擒住她.讓她無法動彈的人.怎會是尋常人.
「有司馬小姐在此.我心甚慰.我相信有你在.那怪物定然不敢再次來犯.」城主忽然開口.看向十二時.眸光銳利.不僅有信賴.還有審視.他也想看看.這個名震天下的少女.是否能夠解開魔城的危難.
十二不做聲.自顧自的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傍晚.城主殷勤定要讓十二在客房中住下.十二倒也沒推辭.住在城主府後方的一個偏僻院落.燭光閃爍.她盤膝坐在八仙架子床上.身下鋪著綾羅綢緞的床被.閉眼調理內息.
白子墨靜靜倚靠在院落中一株大樹上.身影與夜色相溶.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長.一襲淺綠色錦袍在晚風中忽上忽下的飛舞著.他擒笑注視著房間.紙糊的窗戶上.倒影著十二的剪影.
真沒想到.他居然會在此地踫到她.
白子墨勾起一抹邪肆狂放的笑.身影一閃.便在原地消失.門吱嘎一聲開啟.十二冷清的身影已然出現.定眼看著方才他所站的地方.眸光晦暗.
「太子.計劃是否需要暫時停止.」一個渾身被黑袍籠罩.頭戴黑色紗巾斗篷的男人.站在白子墨身後.兩人隱在後院的高牆外.悄聲低語.
「不必.若她能夠擊殺你的寵物.也不是一件壞事.」白子墨狂傲一笑.「我們的目的只是為了了解寵物的作用.若輕易死在她手中.日後怎可用在戰場上.」
「太子所言甚是.只不過.百年前的預言.這司馬如意……」黑衣人提起十二時.話語中倒是忌憚居多.
白子墨微微一笑.吐氣若蘭︰「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你以為孤會輕信.天下即將大亂.若她真是預言之女又如何.孤乃真龍天子.必能得到她.」就算得不到.到時.他也會毀了她.
一個虛無縹緲的預言.恐怕也只有木離那個笨蛋才會相信.他從不信命.想要爭霸天下.靠的是實力與智力.怎是那什麼預言可以抗衡的.
「也對.若天命之女傾心于太子.太子統一四國必將事半功倍.」黑衣人桀桀一笑.沙啞的嗓音在這夜晚听上去很是恐怖.白子墨微微頷首.兩人一前一後順著冷清的小道同行離開.
一張肉眼看不見的大網.早已經秘密將整個玄武大陸籠罩.他是最完美的獵人.只要時機一到.天下必將烽火狼煙四起.
如今.只不過是小試牛刀.
司馬如意.就讓我看看吧.你能夠掀翻玄女宮.又是否能夠擒獲孤的寵物.
白子墨回頭.看了這孤立在天地之間的院落一眼.眸光暗沉.隱帶幾分期望.
城主的小兒子慘死府中.更是加深了百姓對那不知名凶手的恐懼.即使是白天.街道上也是門房緊閉.誰也不敢隨便出戶.躲在家里惴惴發抖.唯恐成為下一個慘死的人.
大清早.天空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雨水順著瓦檐簌簌落下.在房梁之上.形成串串水珠.顆顆飽滿.宛如珠簾隨意落下.浸濕了院子里的灌叢.花圃.大樹蔥綠的枝椏在風中搖曳.十二收功起身.簡單洗漱後.換上一件干淨的黑色勁裝.腳踏馬靴.一條黑色緞帶緊裹腰肢.身體雖贏弱.可眉宇間卻自有一番傲氣.挺直的背脊.宛如一株竹子.誰人也不可叫她折腰.
「吶吶.要不要本座出手相助.」誅仙劍殷勤的在十二的精神海中與她進行溝通.
冷不防听到這話.十二先是一愣.隨即才想到納戒里那不安分的東西.心頭狠狠嘆了口氣︰「不必.」
「真的嗎.昨天你可是連它的身影也追不上.哼.如果是本座……」
「本座本座.你才多大.」十二譏諷一問.別說.誅仙劍雖然是神器.可這劍靈心智尚小.威力雖然強悍.但說起話來卻跟個七八歲小女圭女圭似的.一口一個本座.配著她那柔柔弱弱嬌小可愛的嗓音.怎麼听怎麼好笑.
「你站穩了.給我听著.」誅仙劍輕咳一聲.「本座自從被鍛造而出.如今已經有了整整百年.本座一百多歲了.」
「一百多歲.」十二微微一怔.隨即失笑︰「不老不死的妖怪.」
「你.」誅仙劍被氣得險些岔氣.她是看十二對那怪物沒有法子.處于好心才出聲想要幫忙.可她呢.不僅不感謝.反而對自己一頓冷嘲熱諷.誅仙劍給氣得在納戒中上下亂蹦.劍身砰砰的拍打著空間的土地.巨大的威壓籠罩整個空間.十二手指上的納戒.細微的震動起來.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這家伙在發威了.
不過……
十二眸中一道精光微閃.勾唇輕笑.她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若那東西再來.或許她是該讓誅仙劍出場了.
要知道.她身邊可不留廢物.既然是屬于她的.必然該出一份力.總不能白吃白喝白睡.跟在她身邊吧.
要是被誅仙劍知道十二此時心中說想.保不定得氣得將整個空間給掀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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