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華突然想起來,上次他從青衣殺手手中逃出來的時候正好遇到商錦秀的馬車返回,商錦秀看著他們狼狽的模樣,漂亮的眼楮里沒有驚慌失措,只有一片漠然。當時他還在震驚于那些青衣人的突然死亡,以及藏在暗處的神秘高手,如今突然想起來,才覺得很不對勁。
那樣的目光,不該是一個小孩子該有的。更何況,這還是一個女孩子。
就算是他從小在深宮中長大,也做不到看見那樣的情況還毫不變色,毫不在意的。安東華想不出來,商錦秀小小年紀,一個女孩子家平時肯定也不會見識到這樣的事情,她怎麼能夠如此鎮定?甚至漠然?
他想不通,卻直覺地不喜歡商錦秀漠然的態度。
安東華想到這里,便自嘲地一笑。他雖然一直勸說自己不要在意,卻還是受了白玉京的影響。其實他現在的年齡,還無法對男女之情有深刻的體會,只是剛剛有些懵懂。白玉京若是沒有說過那些話,他對于只有數面之緣的商錦秀自然不會太過在意。畢竟,商錦秀如今的年紀太小了。
偏偏,白玉京說了。他這一說,安東華剛剛對感情有些懵懂,就下意識想到了商錦秀。然而,商錦秀的反應卻讓他又是好奇又是失落。
雖然好奇,他卻並沒有想太多,只猜測,商錦秀或許經歷了一些事情,才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他見商士功,原本是向商士功辭行,準備離開,啟程回宮。這時候,他卻忍不住想見一見商錦秀。他倒是沒有太多想法,只是單純的想見見面。
只是商錦秀雖然年紀小,畢竟是個姑娘家,他又身為太子,做事情更要顧忌身份。不能隨心所欲。最終,安東華也沒說出想見商錦秀一面的話。
他的這些復雜心思,商錦秀是不知道的。她自從發現了自己的嚴重失誤後,就整日待在房間里。沒日沒夜地修煉起來。安東華有心想見她一面,她卻只把安東華當成一個麻煩。
尤其,近日來對于商士功不利的傳言甚囂塵上,導致商錦秀對安東華非常不滿。
她是遷怒了。
傳言如此囂張,若說沒有人在背後搗鬼,她是絕對不信的。更讓商錦秀憤怒的是,朝廷不僅沒有遏制這些傳言,反而態度縱容!
商錦秀對此非常不滿,她甚至懷疑,皇帝是不是打算過河拆橋了!
安東華並不知道他已經被商錦秀給遷怒了。他向商士功辭行後,又向商士功保證,必不會讓商士功蒙受不白之冤,就懷著遺憾的心情,啟程回宮了。
他回去的時候。皇帝新派來的人馬也到了,負責護送他回宮。有了這些人的保護,就算路上再有殺手出現,安東華也不用擔心了。
這些人來的時候,還給商士功帶來了皇帝的密令。
皇帝雖然想趁著這次商士功的事,清理掉朝中一些心懷不軌的人。不過,他卻不希望商士功因此跟他離心。于是他便派人送來了這份密令。一來是為了安撫商士功,二來,則是給商士功安排了一些任務。
這幾日來外面的傳言甚囂塵上,在有心人的鼓動下,不少人都懷疑起商士功來。商士功擔心事情鬧大,並不敢武力鎮壓。只默默派人追查幕後黑手。
這一查,他就查到了賀家和王有功。賀家動作頻繁,王有功也不遑多讓,要想查到他們並不困難。不僅如此,賀柳氏和王有功聯系的人。也都被商士功查了出來。
查出有用的信息後,商士功並沒有急著為自己洗刷冤屈,反而表面上按兵不動,暗地里搜集這些人的罪證。
他的按兵不動落在某些人的眼中,就成了懦弱和無能。于是,這些人就變得更加囂張且肆無忌憚。
看似平靜的形勢下,實際上早已經醞釀著一場驚濤駭浪。就在不少人等著看商家落難,瓜分利益的時候,商士功將搜集到的證據交給了齊豐。
齊豐這次沒有用‘麻雀’傳書,而是派了人親自將這些證據送到京城。皇帝派人來接安東華的時候,特意給齊豐派來了十八名暗衛。這些暗衛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皇帝派他們到青州城,就是為了守護烏涂山的鐵礦。
當然,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別的人。皇帝已經給自己的一支心月復軍隊下了密旨,從里面選出五千人的精銳,打散了分批潛入青州城,駐扎在烏涂山中,守衛這里的鐵礦。
正好,烏山村里的百姓都被遷了出去,留下一個空蕩蕩的村子便可以作為這些人的營地。村子在山谷中,十分隱秘,根本不怕被人發現。
在確定了烏涂山鐵礦儲量十分豐富後,皇帝經過了最開始的驚喜,便迅速冷靜下來,並且很快就做出了決定。如今新朝未穩,不少人正在蠢蠢欲動。烏涂山的鐵礦是他最大的底牌之一,輕易決不能暴露。
不過鐵礦要開采不可能瞞過所有人的眼楮,與其偷偷模模被人發現端倪,倒不如正大光明地來。所以最後放出的消息,烏涂山只發現了一處很小很普通的鐵礦而已。
即便是這個消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知道的。
鐵礦的真實消息不能暴露,商士功的功勞自然要大打折扣。不過皇帝並非過河拆橋的人,他現在又正好是用人之際。商士功已經給了他兩次大驚喜,就算是沖著商士功的這份好運氣,皇帝都不能將他作為棄子。
于是,就在京城里的人暴露得差不多,商士功搜集的罪證又送到後,皇帝立即便有了動作。
為了掩飾自己和商士功的聯系,或者說是對商士功的看重,皇帝沒有親自把罪證拿出來,而是把這件事情交給了杜玉章,由他上呈。
這些罪證一擺出來,早朝就炸開了鍋。之前跳出來詆毀商士功的人,臉色直接就變了。可憐他們此時還不知道自己被皇帝玩兒了一手,只以為是杜玉章多管閑事了。畢竟,杜玉章曾經是商士功的上司,兩個人還有交情!
杜玉章就這麼為皇帝背了次黑鍋,四周射來的目光讓他猶如芒刺在背。可惜他卻不能為自己辯解,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拉了一筆又一筆仇恨。
抬起眼皮,偷偷看一眼御座上正演戲演得起勁的皇帝陛下,杜玉章心里差點嘔血。曾經他以為回到京城就能過上好日子了,結果知道真相的時候,他差點就淚流滿面。
烏涂山發現鐵礦的消息更是在他心口狠狠戳了一刀!他在青州城當了好幾年知府,一直都知道烏山村的百姓過得很苦,烏涂山非常貧瘠。那時候他也想幫助這些百姓,可惜無能為力。
結果,呵呵。
商士功才當上青州知府多久呀?不僅把善堂整改了,搞了個窮人每個月可以免費就診一次的改變,刷了百姓不知道多少好感度。這還沒完,居然還在烏涂山發現了鐵礦!
烏涂山居然有鐵礦!可憐他在青州城當了那麼多年的知府,居然一直不知道!
他現在都忍不住懷疑,上天是不是特別眷顧商士功了。
不過,像‘商士功才是老天爺的親兒子,皇帝陛下根本就是後爹養的’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杜玉章是不敢有的。
杜玉章強忍著同僚的目光凌遲,強忍著不去看正在作戲的皇帝陛下,不去想無良的皇帝陛下此時心里有多囂張。他只是默默地,在心里為在場的一些同僚點了支蠟燭。
呵呵,一群倒霉蛋!
皇帝早早就布下了一張大網,商士功就是網中誘人的魚餌,如今證據確鑿,該跳出來的人也都跳出來了,剩下的一個個全是人精。這時候,就到了該收網的時候。
只可惜,商士功雖然是個香餌,這個餌卻實在太小,網住的只是一些小雜魚。
這一次早朝過後,京城便迎來了一場風雲變幻。被抓住小辮子的全都下了獄,原本還在觀望的則松了口氣,慶幸不已。剩下那些老奸巨猾的,卻是在暗地里冷笑,很不滿皇帝的這一番敲山震虎。
就在這個時候,安東華平安回到了京城。他的回歸,讓原本就不再平靜的京城,更是掀起了一場驚濤駭浪。
這里發生的一切,青州城的人卻還不知道。商士功依舊默默蟄伏著,明明早已經蓄勢待發,表面上卻偏偏什麼都看不出來。他反而還故意在外面做出一副愁眉苦臉的姿態,一副就要大禍臨頭的模樣,讓暗中監視的人得意不已。
賀柳氏和王有功都以為商家這次在劫難逃,要大禍臨頭了。兩個人雖然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瓜分古家,心里想的卻並不完全相同。
賀柳氏打算利用從古家分得的利益,再疏通疏通關系,爭取早日把賀家的老爺子和大少爺給撈出來。至于王有功,則是做著成為青州知府的美夢。
直到一封褒獎商士功的聖旨來到青州城,賀柳氏和王有功徹底慌了!
皇帝並不想把烏涂山發現鐵礦的消息鬧得人盡皆知,于是褒獎的理由,就是商士功對善堂作出的杰出貢獻。
聖旨上雖然不乏溢美之詞,最終的賞賜卻實在少得可憐。商士功倒是不在意,這封聖旨代表的便是皇帝的態度。顯然,皇帝並不打算過河拆橋,而是要保下他。
然而,皇帝這樣的態度對于賀柳氏和王有功而言,卻無異于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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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加班太累就沒有更新,周末補更。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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