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你的錯,都是娘親的錯,是娘親的錯,都是我不好……」
「娘親,等萌萌離開了,娘親不要怨恨任何一個人好麼?不要怨恨綠瑤姐姐,不要怨恨雲錦叔叔,不要怨恨爹爹,好不好?娘親就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跟著爹爹回雲羅好不好?」
「……」
「娘親,娘親……」萌萌拉扯著阿淺的衣擺,用撒嬌的口吻說︰「你答應我好不好?答應我……」
「好,好,娘親答應你,你說什麼娘親都答應你……」
听著萌萌越來越低的聲音,感覺到手中的重量越來越輕,阿淺瞪大著雙眼,直直地看著前方,不言不語,可是樣子卻讓人心驚,讓人膽顫。
一旁的人,無論是言子墨,清邱,雲錦亦或是綠瑤,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這樣的場面,雖不激烈,但足以震撼每個人的心。那樣深刻的悲傷絕望,不需要任何言語的激烈,就從阿淺的言行舉止中看了出來。
碧水微瀾看著萌萌漸漸消失的身子,心髒也忍不住痛了起來。這些都是她做的,她該知道這是什麼結局,她以為自己不會後悔,可是她後悔了,她真的後悔了。
終于,萌萌的的小手從阿淺的衣擺下輕輕的滑落,最後一絲氣息也消失在了空氣中。
萬籟俱靜,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屏住呼吸,沒有說一句話,他們的目的都達到了,承載神魂石最有利的載體已經消失,現在要做的就是將玉淺捉住,送上天庭接受處罰。
「萌萌。娘親帶你回家,等到了玉山我再叫你起床,記得要起來哦,你要乖哦,不然娘親可不喜歡你了……」
阿淺摟緊萌萌,貼上前輕輕吻了吻萌萌的包子臉,生怕驚擾了熟睡的他……
可是當她邁出第一步的時候,面前就已經出現了一道白色身影,攔住了她要走的路。
「師父……」阿淺抬頭朝來人看了看,只看見言子墨潔白如玉的臉頰上有止不住的痛楚和絕望。她輕輕笑了笑,「師父,阿淺要走了,阿淺已經把你救活了,已經還了你上一世的恩情,所以阿淺要走了,我要帶萌萌離開了,以後都不會再見你了……」
言子墨知道阿淺這是怨恨了他。她間接怨恨了他,其實他也怨恨自己,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根本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如果自己當初能不為了那所謂的名聲,而私下放了阿淺跟萌萌。悄悄將他們送走,今日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
「阿淺,把萌萌給我。」只有將萌萌幻化成石頭,他才不會灰飛煙滅。他才能繼續在這個世界上存活下去。阿淺聞言,整個人都往後退了退。驚恐地搖著頭道︰「不,我不!你要害了萌萌。你想害了他,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帶萌萌走,我要帶萌萌回玉山!」阿淺邊說,邊緊緊摟住了萌萌,恨不得把她嵌進身體里。
言子墨哪里料到阿淺像防狼一樣防著他,他的心瞬間抽緊,對阿淺的反應是又痛又恨!阿淺怎麼能這樣對他?他做的所有的一切,哪一樣不是為了她!
「阿淺!」言子墨看著阿淺懷里萌萌越來越透明的身體,忍不住低聲呵斥道︰「我這是要救他!倘若將萌萌幻化成石頭,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是你這樣什麼都不做,他就真的只有死!」縱使化作了石頭,千百年後,憑著外界和自身的修煉,還是有變成人形的可能,可要真讓萌萌灰飛煙滅了,那麼就真的回天無力了!
阿淺現如今哪里能听的到這些話,她抱著萌萌急速後退,根本不讓言子墨踫到萌萌半點,她現在不能思考,只知道不能將萌萌交到其他人手中,萌萌要好玉山,萌萌說過要回玉山的,只要回了玉山就好了,只要回了玉山,萌萌就會醒過來的!一定會的!
現在時間緊迫,萌萌灰飛煙滅不過是幾分鐘的事,言子墨不能再跟阿淺講道理,錯失救回萌萌的時機,現在的阿淺哪里能听進任何人的話,她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為今之計,只要用強的了。
言子墨不再說廢話,直接飛身上前要去將萌萌搶過來,阿淺驚慌失措,面對言子墨她還是不知道如何是好,縱使心灰意冷,縱使心硬如鐵,這個世界上,唯獨對他,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所以言子墨要從阿淺身上搶回萌萌原本是小菜一碟的事,就在言子墨踫到萌萌衣角的時候,幽冥蘭突然沖上前將阿淺跟萌萌護在了身後。
「言子墨!今日有我幽冥蘭在,你休想踫他們一根汗毛!」
阿淺抱著萌萌縮在幽冥蘭的身後,感覺到萌萌的身體越來越輕,慌忙道︰「幽冥蘭,不要說了,我要回玉山,帶我回玉山!」
「阿淺!你知道自己這是在干什麼?你再拖延下去,萌萌就真的再也救不回了!」清邱也急的不行,沖上前來就要跟幽冥蘭纏斗,好讓言子墨有時間可以救萌萌。
阿淺拼命搖著腦袋,大叫道︰「你們都是騙人的,你們全是騙我的!」夠了,她受夠了!她一直活在欺騙里,每個人都是騙她的!她再也不要相信!言子墨恨鐵不成鋼地飛身上前,直接將萌萌從阿淺的懷里抱了出來,然後在原地迅速坐下,運功施法。
阿淺見狀,也顧不上此人是言子墨,左手騰起光亮就要朝言子墨打過去。
然而這次她還是打歪了,她的光波朝不遠處的罌粟花海打去,激起了一陣陣紅色海浪。
阿淺看著自己的左手,踉蹌後退了兩步,滿臉的不可置信,現在才突然想起,剛剛萌萌會被她打中也是因為突然的轉向!為什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阿淺,子墨這是在救萌萌,你到底想干什麼?」碧水微瀾飛身上前,怒斥阿淺道︰「你永遠都是這麼以自我為中心,永遠都只認為自己是對的,你到底有沒有想過別人?你做任何事是不是覺得只要對得起自己就足夠了?你到底知不知道顧慮別人的感受?你為什麼永遠就改不了你的自以為是?!」
阿淺被罵的猝不及防,錯愕在原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是當看到碧水微瀾大義凜然的樣子時,腦子里閃過一道白光,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
「你永遠都不知道你錯了,愛上你師父,你認為自己會有什麼好下場?我跟子墨才是人人稱羨,天造地設的一對,可是你呢?你跟他在一起不僅會遭天下人唾棄,你還會連累子墨被仙界鄙視,連累他丟失好不容易得到的掌門之位!你認為你這是愛他嗎?你錯了,你這不是愛,你這是自私!」
阿淺驚恐著雙眼看著碧水微瀾,想起那個被她痛斥的夜晚,想起被她施法昏倒,在她的體內種下朵朵五顏六色的花朵。
她終于想起來了!她終于知道自己為何會愛上雲錦!其實之前她就一直在奇怪,奇怪自己為何會無緣無故愛上了雲錦,可是之前一直認為愛上就是愛上,沒有去追根究底,現在想起來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她突然記起當初讓雲錦幫忙查絕殺七魄時無意間得知的攝魂七絕花的事。
「我翻了好久的書,才從《百花日志》上看到的。那‘攝魂七絕花’是一種古老而神秘的禁術。已經失傳了很久了。傳說是上古時期的花神羅蘭發明出來的。‘攝魂七絕花’顧名思義就是由七種毒性極強的鮮花控制人的心神的。‘七絕花’是由紫藤,半夏,霸王鞭,珊瑚花,青紫木,石粟,曼陀羅這七種劇毒之花幻化提煉出來的,由施術者將七絕花植入人的體內,那麼施術者就能對人就行施術控制,就能輕而易舉地控制人的思想人的心神。听說被控制的人會完全听從施術者的控制。施術者想讓他干什麼就要干什麼,跟傀儡沒什麼兩樣。而且中了‘七絕花’的人一輩子都不能去除,除非死去,否則‘七絕花’永遠在自己體內。永遠受施術者控制。不過如果施術者不進行施術,‘七絕花’倒是也沒什麼作用。」
原來竟是這樣!原來這一切都是攝魂七絕花搞的鬼!這一切都是碧水微瀾搞的鬼!
「碧水微瀾!」阿淺心中有滔天的怒意,不僅為碧水微瀾害死了萌萌,更是為碧水微瀾強迫自己愛上了雲錦,如果不是她,現在的這一切根本就不會發生!所有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碧水微瀾干的!
阿淺恨不得將碧水微瀾撕成碎片,她紅著眼楮,大叫道︰「好一個攝魂七絕花!好一個百花仙子!原來這一切竟然全是你這個道貌岸然之人的作為!」
碧水微瀾心髒猛然抖了一下,她沒有料到阿淺居然記起了這些事,不過只是片刻,她就恢復了鎮定如常,她不否認自己的所作所為,可是也絲毫不認為自己錯了,她苦笑一聲,淡淡道︰「當年讓你愛上雲錦的事,我從不後悔自己這麼做。若真要說我錯了。說我對不起你,那麼便是剛剛萌萌的事……可是,我也付出了常人無法想象的代價不是麼?」說著,撩起自己的衣袖。衣袖下不是跟臉蛋上一樣細膩光潔的皮膚,赫然是森森的白骨,在五彩華服的映襯下,格外的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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