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坐在飛機的座位上,有些困頓地揉揉眼楮。看著另一側被姐姐抱在懷里睡得香甜的琪琪,無奈地笑了笑。小家伙昨晚知道媽媽和大媽媽要帶她去港都來玩,樂得折騰了半宿,就連睡著了都還拉著媽媽不放。
林悅最初是計劃自己一個人過來的,但是想到琪琪委屈的樣子,她妥協了,再加上今天是「五•一」,林樂學校放了7天假,所以就有了這次的出行。想起趙大媽老兩口那哀怨的模樣,林悅忍不住笑出聲來。老人家昨天上午知道琪琪今天要來港都,當時就打電話去訂機票,結果卻被告知只有3天後的航班才有空位。當時的那個表情哦,真就像是兩個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結果兩位老人昨天陪著琪琪玩了一整天,直到琪琪睡著了才回自己家。
飛機還有10幾分鐘才起飛,到達港都也要1個多小時,林悅閉上眼準備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客艙里忽然傳來一陣騷動,林悅听見後座的幾個女人小聲的討論︰「那男人好帥啊!」••••••
「嗯、嗯、好溫柔,好溫柔啊,那眼神,那微笑,哦真是迷死人了••••••」
「讓我死了吧!只要可以當他女朋友,啊!」
「你做夢吧!••••••」
林悅身後的女人們鬧成了一團,聲聲竊笑不停地傳進她的耳朵里。
「一群花痴!」林悅在心里暗罵,轉個身繼續養神。
「打擾一下,請問可以讓一下嗎?」耳邊傳來一道柔和如水好似天籟的男聲,仿佛三月的微風溫柔地拂過平靜的水面,帶起點點的漣漪。
林悅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襲深藍色精致的西裝,西裝上隱隱閃現著道道古樸暗色的條紋,這位男子看起來二十七八歲的模樣,薄唇勾著一抹淺笑,漆黑的雙眸猶如明亮的寶石,又似一汪深潭,令人不由自主地沉淪,五官線條柔和,俊美的讓人過目難忘••••••但這都不是重點,重要的是男子的面容像極了藍攸••••••
「小悅!」姐姐的提醒讓林悅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男子正玉面含笑的注視著她。林悅急忙站起來讓開,男子道謝後坐在了林悅右手邊的座位上。
「對不起,剛太失禮了。」緩口氣,林悅略微心虛地解釋著︰「您實在是太像我的一位老師了。」話剛落音,林悅就恨不得打自己一下,這不是搭訕是什麼啊?
「哦。」男子挑起好看的眉毛,風趣又幽默的回答到︰「能被像你這樣美麗的女士記住是我的榮幸。」林悅呆呆地看著男子,啞口無言了。這是被調戲啦?還是被調戲啦••••••
身後傳來一陣壓低的驚呼聲,「啊我的心都要跳出來啦」••••••
「喂,你別打我啊」••••••
「那是我的手啊,你掐我干嘛啊?!」
這時,一陣巨大的轟鳴,機身顫了顫,飛機要起飛了。林悅閉上眼,決定停止交談。右手邊傳來一聲如水般清新柔和的輕笑,男子也閉目假寐,只是在無人瞧見的地方,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林悅醒過來的時候,飛機剛剛降落。看著自己的頭竟然靠在身邊男人的肩上,林悅嚇了一跳,好在男人還沒醒來,坐正了身體,轉頭看向對面,林樂打著呵欠,琪琪還在睡。推了推男人︰「醒醒,到了。」
男人緩緩睜開了眼,似有流光劃過,一瞬即逝,他微笑著向林悅道謝,又頷首朝林樂問好。乘客陸續走下客梯,林悅抱過琪琪和姐姐一起朝艙門走去。男人禮貌地與她們道別後也起身準備下機。
在等計程車的間隙,林悅眼角的余光看到那個男人上了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林樂指著遠去的汽車,詫異地看向妹妹說到︰「坐這種豪車的人竟然買經濟艙的機票?」
「個人喜好吧!」林悅不甚在意的說著,「也可能是朋友來接機。」正說著,車來了,林悅三人直接上車去了拍賣行。
拍賣行位于一條繁華的商業街上,是港都最大的藝術品拍賣行。可能是接觸的人多了,也可能是整天浸yin在藝術氛圍頗濃的環境中,接待人員雖然看這兩個帶著孩子的女人穿得再普通不過,而且還拖著行李箱,眼中並無一絲輕視,而是親切有禮的接待了她們,更是在得知她們要委托拍賣一幅字帖後,立馬請來了相關的鑒定師。敬業、專業地讓林悅和林樂心生感慨。
書畫鑒定師進來,先和林樂,林悅握手介紹了自己的姓名,又友好地和琪琪打了招呼︰「小朋友好啊!」琪琪站起來禮貌地回到︰「叔叔好。」
「小朋友真懂禮貌!」史蒂文,就是那位書畫鑒定師夸到,然後看著姐妹二人,「請問您們是要拍賣哪位名家的書法作品?」
林樂打開行李箱,從里面取出一個絳色的長方形絲綢包裹放到桌上。解開絲綢,一方油光發亮的紫檀木盒出現在史蒂文眼前,他眼神一亮,心里隱約的期待著盒子打開後的驚喜。即使他只是個書畫鑒定師,但耳濡目染之下,他知道這木盒來歷絕不簡單,不光是這木盒,就連那方絲綢也不是凡品。
史蒂文帶上雪白的絲質手套走近被林樂放在絲綢上的卷軸,小心翼翼地輕輕打開。隨著卷軸慢慢打開,史蒂文的眼楮也越睜越大••••••
泛黃的麻紙上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書寫著︰永和九年,歲在癸丑,暮春之初,會于會稽山陰之蘭亭,修禊事也。群賢畢至,少長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雖無絲竹管弦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
是日也,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所以游目騁懷,足以極視听之娛,信可樂也。
夫人之相與,俯仰一世。或取諸懷抱,晤言一室之內;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雖趣舍萬殊,靜躁不同,當其欣于所遇,暫得于己,怏然自足,不知老之將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隨事遷,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為陳跡,猶不能不以之興懷。況修短隨化,終期于盡。古人雲︰「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
每覽昔人興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嘗不臨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懷。固知一死生為虛誕,齊彭殤為妄作。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悲夫!故列敘時人,錄其所述。雖世殊事異,所以興懷,其致一也。後之覽者,亦將有感于斯文。
這不是王羲之的《蘭亭序》還能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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