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嬌 來訪

作者 ︰ 紅裔

畫樓站在那里,似乎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卻也不好開口阻止,按道理說大家閨秀都是不該隨意出門的,就算一定要出去,也是要一堆人跟著,備好了車,要到哪里,一路去了再原路返回。

沒听說過誰家的姑娘媳婦隨意在大街上跑來跑去的,當然那些普通人家為了生計,原也是沒辦法。畫樓想了半天,剛想開口,安媽媽便進了屋子,手里捧著一個粉彩戲嬰的小碗,這天氣漸涼,看著楚環身子單薄,她就上了心,每天按時炖一碗補湯拿來,楚環雖然不想喝,看著是她一番好意,也只得從了。

畫樓趁著楚環喝湯的時候過去跟安媽媽小聲道︰「姑娘要出去,媽媽是不是看看去要輛車?」楚環听見,抬頭道︰「不用那麼麻煩了,坐車無趣的很,不如走著去。」

安媽媽疑惑的看著這主僕兩個,問︰「怎麼忽然想到要出門了?姑娘少什麼吃的用的,只消說一聲,派門上的小廝去買來也就是了。」楚環端著碗的手頓了一下,她怎麼忘記自己身上沒多少錢,這出門,也確實只能是逛逛,不過能逛逛也是好的。

可這回,見了小六總不能再兩手空空的。她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伸手招來靈犀,指著桌上放著的點心,道︰「把這幾盤點心幫我包起來,還有前些日子腌漬的蜜桔也裝一小罐。」

靈犀不知道她想干什麼,卻還是依言把她要的東西裝好,安媽媽越發不明白她的心思,便問︰「姑娘可是想出去玩玩?這個天也沒個什麼花兒朵兒的,連樹葉子都要掉光了,附近也沒什麼好逛的,還不如自家的園子好看呢,再說了,就算出去玩,就帶這幾塊點心也不夠吃的啊。」

楚環搖搖頭,道︰「只是想起以前的一個朋友了,自從你們到了山上,然後再來這里,這許多日子了,也沒得空去瞧瞧他。今天正好閑著,這些東西也不是自己吃,給他帶的。」她說著有點不好意思起來,這借花獻佛的,柳大哥應該是不會跟自己計較,讓別人看見,總是有些不好。

安媽媽憂心忡忡的搖搖頭,勸道︰「不是我說句姑娘不愛听的話,雖說姑娘還未及笄,但是這閨女家,總是不好隨便出門,要是真想見了,就把人請來園子里,招待著,臨走好好的備份禮物,也好過拿這些東西去啊。」

她心想那朋友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姐姑娘,和自家姑娘玩的好的,相互下個帖子,來串串門也是尋常事,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只是這拿著幾塊點心,就去了,總有些太過隨便。安媽媽心里也是好意,覺得既然姑娘現在住進了柳府,總該禮節周到的請人家一下,也算是打過招呼。

卻不知道,楚環心里惦記的是個藥店的小伙計,哪里肯就這麼請進府里,且不說小六還有事情要做,月兌不開身。就算他能來,她也知道,總不好隨便往這里帶男人。因而笑笑,也不說出原委,只是要換了衣服出門。

安媽媽惦記著她的名聲,也想著自家大人的臉面。心里還有另一層想,萬一柳大人存了心思要用楚姑娘結交權貴,沒個好名聲也是不行的,因此上態度很是堅決,說什麼也不同意楚環出去。

畫樓和靈犀這會堅決的和安媽媽站在一起,倒把楚環一個人孤零零的對立起來。楚環哭笑不得的看著守在自己面前只是搖頭不允的三個人,頗有些無可奈何,明知道她們這麼做都是為自己好,就算任性也不能不識好歹,只得絞盡腦汁的想著怎麼說服她們才好。

正束手無策之際,就听院里似是有人往這邊來了,安媽媽忙給兩個丫頭使了眼色,顛顛兒的跑了出去,不一會又滿面笑紋的跑了回來,笑道︰「姑娘,唐大人來了!」

楚環愣了一下,旋即明白是誰,忙迎了出去,只見老遠,唐蹤一身紅衣的過來了,身後還帶著兩個面容嚴肅的老嬤嬤,服飾嚴整,卻不像是柳府上的人。唐蹤見她出來,便笑道︰「浩然進宮了,最近有些事情煩心,怕是一時不能過來看你了。怎麼也不多穿些就出來了?」

他皺皺眉頭看著她身上的單衣,有些不悅的掃了一眼跟在她身後的安媽媽。楚環忙道︰「早年都穿的單薄,我也習慣了,要是穿厚了反而心里燥的難受,這樣正好。」唐蹤搖搖頭,道︰「府中沒個女眷主事,浩然有些事情想不到,你別怪他,明天我帶裁縫過來,給你先做幾身合適的衣服,湊合著穿,等開了春再好好的置辦些。」

楚環紅了臉笑笑,把冰涼的手往袖子里縮了縮。在屋里倒不覺得,站在外面,被風一吹,還真覺得有些冷。一進屋,看著外間櫃子門都開著,唐蹤愣了一下,隨口問道︰「這是怎麼了?丫頭們正收拾東西著呢?」

畫樓忙道︰「姑娘說要出門,正找衣服呢,大人就過來了。」唐蹤回頭看看把頭垂到胸前的楚環,笑笑︰「怎麼,老悶在屋里,覺得煩了?」

楚環小心的點了點頭,有些心虛,李燕寧再刁蠻任性,估計也只是在柳府內囂張跋扈一點,其他時間恐怕還真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才幾天不到就不安于室的,不知道唐大哥會不會看不起自己。

唐蹤看著她不敢抬頭的縮在那,忽然覺得很有意思,便故意逗她,道︰「看樣子這里住著不好,不順心啊?不然你怎麼才幾天功夫就想著往外跑了?」

楚環忙抬起頭,道︰「不是這個意思,這個地方好的很,只是……只是我惦記著以前的朋友,想出去看看。」她忽地看到唐蹤眼中的戲謔和唇邊的笑意,回過神來,微微羞惱的一跺腳,道︰「唐大哥你取笑我!」

唐蹤哈哈大笑,又道︰「那是我來的不巧了,耽誤你出門。」

楚環撅撅嘴,不服氣的看了一眼站在那邊垂著眼似是沒听到他們說什麼的安媽媽和倆丫鬟,嘟囔道︰「你就是來巧了,我也出不去,安媽媽和畫樓靈犀她們,擋著不讓我出去呢。」

她全然未覺自己話語里,藏著一份隱約的撒嬌在跟面前的人告狀。唐蹤愣了愣,笑道︰「不就是出門?有什麼大不了的,今天不行,明天吧,正好順便帶著你去挑些好看的料子,量身裁衣,也免得裁縫進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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