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子,安媽媽便被楚環找了個事由打發了出去,等屋子里就剩下畫樓和靈犀伺候,楚環才皺著眉道︰「你們說,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靈犀剛才說跟著咱們的那兩個人是剛才那家綢緞莊的伙計,他們跟著我們干什麼?」
靈犀搖搖頭,道︰「別的我不敢說,但是這個認人的本事,一般人都比不過我,我敢保證,今天跟著咱們的人,就是那綢緞莊的伙計,至于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就想不到了。」
楚環看看畫樓,她也是一臉的疑惑,低低的道︰「我想了一路,莫不是今天唐大人拿出了相府的牌子,要了那匹錦緞,那老板舍不得了,以為我們是冒充相府的人才偷偷派人過來跟著的?」
楚環搖搖頭,想到今天的事情就有些心有余悸的道︰「要是這個事,也不難打听,何必要派人跟過來,倘若不小心被抓住,到時候他們就是渾身有嘴也說不清楚。那老板娘看上去也不是笨人,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三個人湊在一起正搜腸刮肚的苦想,就听見外面安媽媽的聲音,透過簾子傳了進來︰「唐大人回來了,老奴剛還奇怪,姑娘和大人是一起出去的,怎麼就一個人回來了?」
唐蹤停了腳步,笑著答了一句︰「只因臨時出了點事,只得讓環兒妹妹先回來了,這會才剛處理好那邊,想想心里不安的很,就過來看看她可還好。」
安媽媽連連笑道︰「姑娘好著呢,就是剛進門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好,老奴問了兩聲,也沒說出什麼來,只當是累著了,唐大人快進屋吧,外面涼呢。」她一邊說著,一邊提高了聲音通傳了一聲︰「姑娘,唐大人過來看你了。」
楚環早就坐好在那等著了,畫樓快步走了出來,把簾子打開,笑道︰「姑娘正惦記著唐大人呢,可巧的就來了,我去給大人沏茶,大人快進去吧。」唐蹤微微頷首,畫樓一笑,轉身找出個白瓷的杯子來,問安媽媽拿茶葉要開水去了。
楚環見他進屋,就按捺不住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迭聲的問︰「唐大哥今天有什麼事情那麼急,沒遇上什麼不好的事情吧,這一路上可還順利?」她上下打量著唐蹤,見他與分開時候沒什麼分別,知道他那邊應該是沒什麼事,就放了心。
唐蹤進屋以後一眼就看出她眉間的焦躁,心里暗自埋怨唐影,果然是嚇到她了。便直截了當的開口,道︰「我剛回來,還好沒什麼事,剛去了相府,大人還沒回來,我弟弟唐影倒是在,說今天在街上遇見了你們被人跟著。便提醒了一聲,我剛才已經訓斥過他了,怎麼,嚇壞了吧。」
楚環一臉憂慮的搖搖頭,道︰「我只是在想,他們為什麼要跟著我們,唐大哥既然都說是我們是相府的人了,就算他們懷疑,也沒道理這麼做,更何況,我們又沒有仗勢欺人,唐大哥給的銀子,應該也夠了。」她抬頭看看唐蹤凝眉,以為自己沒說清楚,忙加了一句︰「是靈犀認出來人,說是那家綢緞莊的小伙計。小唐大人提醒了我們以後,我們就躲在一邊,看見了。」
唐蹤一臉不豫,沉默了半晌,楚環看著他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心里七上八下的。唐蹤嘆了口氣,悶道︰「你們倒是膽大,既然知道有人跟著,不說快馬加鞭先回相府,竟然還停下來看是誰……還好沒被人發現,若是被發現了,難保他們不會對你們下手。你們三個都是小姑娘家,真要動起手來,哪里是人家的對手?」
他雖然強忍著,話語里那濃濃的怒氣還是隱藏不住。楚環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但是被人關心的感覺真的很不錯,便忍不住笑了起來,認錯道︰「唐大哥說的是,我考慮的不周全,今天確實不該停下來去看。」
唐蹤深深的看她一眼,道︰「不是不該看,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知道敵人是誰,對自己當然是有利的,只是這必須在能確保自己安全的情況下,才可以。如果今天我跟著你,那麼我們就可以停車去看是誰,因為就算被發現了,我也可以抵擋一時,足夠你們平安離開。」
楚環張了張嘴,沒有說話,靈犀在一邊看著她窘迫的樣子,便插嘴道︰「其實今天我們也不是那麼莽撞的,要不是小唐大人提醒,我們也不知道後面有人跟著。之所以停下來,也是知道小唐大人必然跟在附近,所以才這麼大膽的。」
楚環紅了臉,她當時根本就是一時沖動,哪里想那麼多了。唐蹤听了這話,臉色才稍微好看了點,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小聲說了句︰「真是胡鬧。」眼楮卻不是看著她們,也不知道是在說誰。
見楚環平安無事,唐蹤也就放心了,反正大致的經過他也猜了個不離十,心里的疑惑也早印證了。看看天色,想著柳贄應該也回來了。便安慰了楚環幾句,讓她放寬心不要怕,凡事自然有他們處置,然後也就離開了。
楚環自己想了半天沒想出道理,唐蹤來了雖然也沒有多說,但是他來這一趟,她就心安了下來。
可再一想到自己不過就是一個小姑娘,身無長物的寄住在此,那群人找上她來確實沒什麼可圖的。那目標就很明確是直指相府了,最次也是指向唐大哥的,雖然知道自己是幫不上什麼忙的,還是忍不住擔心起來。
柳贄早接到急報,說城外村莊里被阻攔在內不許隨意出入的村民,忽然開始暴動起來,看那樣子,雖然是倉促發起,但是行動間卻是很有章法,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早在暗中組織了的。
為了避免瘟疫傳出來,唐影甚至出主意說要把那些村莊直接夷為平地算了。但是想想那些人不過是些無辜百姓,而且疫病看上去也不像想象中的那麼厲害,柳贄便無論如何都下不去手。但是即使是這樣,這些人流四處擴散的話也是一件麻煩事,不得已只得把他們都圈禁在那。
只是一向安分度日的這些人,怎麼說暴動就暴動了。柳贄在宮中正苦口婆心的跟皇帝論朝政之事,听到這個消息以後整個人都傻在那里。皇帝見狀,忙說了一聲︰「愛卿辛苦了,還是快去看看吧,朕這會去書房,好好看看奏折!」就帶著太監宮女迅速的跑了。
柳贄無法,只得出了宮門,想著找唐蹤問問究竟,卻听說唐蹤早在出事之時就已經過去了,心里頓時明白了些,于是直接催馬回了府上。
他這邊才剛剛到書房,顧不得多看一眼那不知道已經壞了多少次的窗戶,唐蹤就從外面鑽了進來。再等听完唐蹤把這件事情的始末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以及他自己的推斷以後,柳贄的臉已經黑的能滴下墨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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