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六子從茶樓分手已經是將近酉時了,楚環提著茶樓伙計幫買到的蜜餞果子匆匆忙忙的往回趕,所謂做賊心虛,她這麼偷偷跑出來,心里老惦記著家里的情況,生怕有人發現了她裝病的貓膩。
看守大門的還是早上的那個小廝,見她回來也沒多問,只是說︰「怎麼回來的這麼晚,靈犀姑娘都過來瞧了好幾趟了,趕緊進去吧,省的挨罵。」側身讓她進去了。
楚環一邊唯唯諾諾的答應著,一邊腳步急快的往里走。還沒到門口,就見靈犀又從屋子里鑽了出來,一眼看見楚環,便驚喜的兩眼冒光,急忙打了簾子,左右看看無人,讓楚環進了屋,然後又從後面喚了個小廝出來,給了些賞錢讓回去休息。
畫樓拍拍胸口,忙迎出來,道︰「姑娘可算是回來了,平日里姑娘在時,也沒見有那麼多事,這一出去,各種事就都找來了,可把我們嚇死了。」
楚環把蜜餞放在一邊,忙著的把身上的小廝裝束換下,邊問道︰「怎麼?有人來過了。」畫樓幫她把頭上的帽子摘下來,按到梳妝台前梳著頭,道︰「可不是麼,表小姐身邊的月香來過了,說是相爺說下月初三,方將軍府上的小姐及笄禮,請了表小姐,正巧姑娘從來就沒出過門,讓和表小姐一道過去。所以她來給姑娘說一聲。」
楚環手里的動作頓了一下,問︰「是相爺的意思?」
畫樓點點頭,道︰「是。我說姑娘不舒服,等我回來稟報,她便要進來探望,我說姑娘早說過誰都不見,要休息。月香就一臉不高興的走了,想是以為姑娘拿大,故意不見她,回去還不知要怎麼說呢。」
楚環隨手抹了一把前額的碎發,淡淡的說了一句︰「隨她去,要是她有能耐說的她家小姐不願意帶我同去,我倒是要謝謝她呢。」
畫樓笑了一下,道︰「可不是麼,知道姑娘懶得動,所以我也沒勸她,由得她去了。不過出門的衣服還是要準備了,免得到時候落人話柄。」楚環點點頭,道︰「你看著準備就是了,明天我還要上學,不想為這些雜事煩心,今天安媽媽她們可有來過?」
畫樓道︰「姑娘剛走沒多久,安媽媽不放心就來瞧了一回,我說姑娘睡下了,請她晚點來。她也沒懷疑什麼,只說讓我們好生伺候著,就走了。那兩個嬤嬤也沒過來,想是安媽媽安排好了。」
楚環點了點頭,這才徹底放下了心,想著今天偷著跑出去的計劃,竟然這麼成功,忍不住又有些得意。
月香黑著一張臉回去復命,添油加醋的把在這邊的遭遇跟李燕寧哭訴了一遍,末了,才擦擦眼淚,道︰「小姐,那楚姑娘看不起奴婢也就算了,可奴婢听說她不適,是代小姐去看她的啊。她竟然一點面子也不給,直接叫身邊的貼身丫鬟把我給攆了出來。」
李燕寧冷著一張臉听她說完,忍不住柳眉倒立,冷哼道︰「有表哥護著,就不知道高低了,連我的丫鬟都敢欺負。月香你也是沒出息的,你是我的丫鬟,還怕了她的丫鬟不成?你不敢在她面前無禮,她的丫鬟你也怕了?怎麼不上去掌她的嘴?」
月香哭道︰「奴婢是不想給小姐惹事,才不得不忍下這個委屈的,奴婢要是在那邊鬧了事,那楚姑娘有了話說,要是再告到相爺那里,小姐豈不是又要被相爺責難。」
李燕寧越發生氣,伸出一根指頭狠狠的戳著她的腦門,怒道︰「我是什麼身份,相爺和我親還是跟那野丫頭親,上一次是看她受了傷,表哥才不得不做些面子上的功夫。這次不同,你打了她的丫鬟,又不是她!」
她氣呼呼的在屋子里轉了兩圈,忍不住就要找上門去修理畫樓和靈犀兩個。翡翠在旁邊察言觀色,見她怒氣漸盛,心道不好,忙上去勸慰道︰「小姐別生氣,現在小姐要上門去鬧,豈不是中了她們的計,說不定,那邊就等著小姐去鬧呢,小姐還是忍忍吧,等下個月初三,還怕沒出氣的時候麼?到時候就是小姐把她真怎麼樣了,也好推給別人,就算相爺生氣,也不能怎麼樣,又何必急在一時?」
李燕寧站在門口胸口劇烈起伏了半天,才慢慢的轉過身來,沖翡翠露出一個難看的笑來,道︰「你說的對,我的確不能現在過去,今天我還跟表哥信誓旦旦的表了半天,怎麼也得做出個樣子來。她不是病了麼?翡翠,去,把我房里的人參拿兩支送去,讓她好好的補補!」
晚飯過後,楚環正在看書,就听外面來了人,畫樓忙出去看,卻見是那邊的翡翠姑娘,手里捧了個盒子進來,一臉和氣的笑問︰「楚姑娘可好些了嗎?」
畫樓心里有些奇怪,臉上卻笑著,道︰「姑娘早就起來了,剛用了飯,這會正在看書呢,我去通報一聲?」
翡翠忙拉住她,笑道︰「不敢攪擾姑娘,今天月香回去,提起姑娘不適的事來,我們小姐惦記的很,本想親自過來看看,又怕反累的楚姑娘勞神,便打發我來送兩支山參,雖不是什麼好東西,好歹也能補補身子。」
她說著,便把手中的盒子打開,畫樓見里面靜靜的躺著兩支山參,頭手皆備,雖不是什麼上品,但在這年月,也算是難得,便忙推拒道︰「這可使不得,表小姐的身子一向虛弱,這好東西正是相爺尋來專門給表小姐的。還是拿回去吧,表小姐有這個心,我們小姐就感激不盡了。」
兩個人正在外間你推我讓個不停,就見靈犀刷的一下掀了簾子出來,冷著臉道︰「姑娘才剛好些,安安靜靜的看會書,怎麼就在這吵鬧不休的,畫樓姐姐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說完,才像是剛看見翡翠般,一臉驚訝的賠禮道︰「喲,竟沒想到是翡翠姐姐來了,我當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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