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按在他脖子上的手遲遲沒有動作。
聖醫在一旁道︰「要不要我幫你一把?」
臥槽,我們真的是師兄弟?這個仇我記下了!
宮主將手緩緩撤離,頹然道︰「本宮下不去手,這世上竟然還有我下不去手的人。」
聖醫嗤笑一聲︰「你喜歡他,自然下不去手。」
宮主皺眉不語,許久後道︰「本宮不想他死。」
聖醫嘆氣道︰「可他必死無疑。」
「他能活多久,我便陪他多久。」
聖醫想了想︰「救活他是不可能了,但是替他延長幾日的性命,這個本事我還是有的,只不過這麼方法有些痛苦。」
宮主模了模顧曉刀的眉毛︰「你怕不怕,不怕就動一動左眉毛。」
顧曉刀︰「……」我現在是植物人,你還奢望我給你挑眉毛舞?
聖醫道︰「你這不行,我來,師弟啊,你要是同意,就動一動左耳。」
顧曉刀︰「……」動耳朵好像更難吧?
聖醫手掌一拍︰「好的,同意了!我們開始吧。」
同意個鬼啊!你看到我耳朵動了麼!!!
聖醫從腰間的藥囊里模出一大把藥丸,數了九顆往顧曉刀嘴里塞去。
那藥丸個個都有拇指大小,入口只覺冰冷異常,不一會兒就塞了顧曉刀滿滿一口,別說吞咽,就連閉上嘴巴都做不到。
不一會兒口水就順著嘴角溢了出來。
人干事?顧曉刀控制不住口水,只覺得口水順著腮幫子流進了脖子里,怪惡心的。
宮主道︰「這是做什麼?」
聖醫科普道︰「這藥丸能使他保持神志清醒,也可防止他咬舌自盡。」
咬舌自盡?開玩笑!小爺是那麼容易輕生的人麼!
聖醫道︰「我得準備準備,你這有酒麼?」
臥槽喝了酒再治病不會造成醫療事故麼?顧曉刀一點也不想被這個蒙古大夫治病了。
宮主遲疑了一下,「有。」
「你將這些藥丸拿著。」喝過酒的聖醫將身上的藥囊解下遞給宮主。
宮主問道︰「怎麼用?」
聖醫道︰「你手上凝聚真氣,將這些藥丸放在他心口處搓揉,一共九顆,全部搓完後再叫我。」說完便坐在一邊繼續喝酒去了。
宮主聞言默默解開顧曉刀的衣服,依照聖醫所說,手上聚起真氣,按著一顆藥丸在他心口處來回搓動。
顧曉刀只覺得被宮主搓揉的地方沾了藥丸後又癢又痛,想嚎又嚎不出聲,想撓手又動不了,痛苦至極。
所幸那藥丸越搓越熱,漸漸變小,最後化成了脂膏糊在皮膚上。
他還沒來得及喘上一口氣,宮主又拿起一顆藥丸貼在他心口,繼續搓揉。
待九顆藥丸全都化了黏在皮膚上時,顧曉刀已經冷汗涔涔。
宮主模了模他的頭發,朝聖醫道︰「然後呢?」
聖醫放下茶杯走過來,噌地拔出一把小刀,淡然道︰「等下我要在他心口劃上一刀,先給他點了穴道,以免痛極時會掙扎。」
顧曉刀心里一咯 ,做手術!救命,喝了酒的醫生要給自己做手術!做手術就算了!!為什麼還要說出來!!!說出來的語氣還這麼平淡!!!你的刀消過毒了麼!!!你確定一刀下去後我還活著???
沒有人理會顧曉刀劇烈的心理活動,宮主默默將依照聖醫所說,飛速在顧曉刀身上點了幾下。
聖醫將小刀在燭火上來回燎了燎,說道︰「宮主啊,你站遠點,免得等下血濺你一身。」
還會濺血!!好可怕!!顧曉刀極其不想配合,奈何自己現在是植物人,根本無力反抗。
宮主拒絕了毒醫的提議,低頭吻了吻顧曉刀的唇角,柔聲道︰「別怕。」
又不是你心髒要被劃一刀!!你當然不怕了!!
聖醫發出嫌棄的聲音︰「全是口水,宮主你也下得了嘴啊。」
宮主︰「……」
顧曉刀︰「……」
聖醫嘿嘿一笑︰「師弟啊,你別怕,師兄保證下手輕些。」
笑得這麼猥瑣!!!誰會相信你!!!
顧曉刀只覺得冰涼的刀刃貼在自己心髒的位置,不由毛骨悚然。
那刀刃緩而慢地刺進了皮膚,痛得顧曉刀幾乎要昏死過去,但嘴里的藥丸散發出的涼意卻又一次次將他喚醒,他流出的眼淚簡直比嘴里的溢出的口水更為泛濫,不一會兒就沾濕了枕頭。
這卻不是最痛的。顧曉刀清晰的感覺到了刀刃在皮膚里有游走了一段,抵到了心髒。
要開始行凶了……顧曉刀做好了心理準備,只覺得那刀尖在自己的心髒上輕輕一劃。
濃稠的鮮血噴濺而出。
顧曉刀喉頭發出幾聲嗚咽,身體重重一彈,竟然將穴道沖開了。
聖醫一急,忙道︰「段宴!」
宮主不等他說,便翻上床榻,將他身體死死壓住。
痛極中,顧曉刀終于體會到了聖醫在他嘴里放藥丸的意義,他現在的確只想咬舌自盡。
那刀尖還在往里挑,顧曉刀的頭來回扭動,口中的藥丸不由掉了出來。
眼見他就要咬到自己的舌頭,宮主連忙將手指放進他嘴里。
顧曉刀不管不顧,一口咬下去,牙齒咬合的力量幾乎要將宮主的手指咬斷。
聖醫一手執刀,一手飛快的捏住他的下巴,只听見一聲清脆,顧曉刀的下巴就月兌臼了。
宮主抽/出手指,模了模他的臉道︰「就要好了。」
顧曉刀嗚嗚的亂叫著,眼淚胡亂的流,劃了一刀的口子上源源不絕的流著血,淒慘萬分。
聖醫將手按在他傷口處,見流出來的血不在泛黑,這才灑上一把烏雞白鳳丸,開始縫合傷口。
待這一切結束後,顧曉刀已氣息微弱,吐槽的力氣都沒有了。
聖醫也疲憊至極,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開口道︰「此法只是將他體內的一部分劇毒引出體外,入骨的毒卻是沒有法子,不出意外的話,他最多能活一個月。」
宮主輕輕將顧曉刀的下巴接好,道︰「一個月,足夠了。」
聖醫道︰「他現在不合適遠行,若你還執意要去鬼谷,還請等上五日。」
宮主點點頭,「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吧。」
聖醫叉腰道︰「我不想休息,我想見艷姑。」
宮主喚道︰「朱雀。」
朱雀應了一聲,無聲無息的出現。
聖醫後退兩步,「段宴,你不是吧?」
宮主一揮手,朱雀就將聖醫抗在肩上,足尖點地向外掠去。
聖醫的聲音在風中飄散︰「你特麼又誆我啊……王八蛋……」
聖醫走後,宮主便命人將屋內沾了血的東西通通換去,又命人端來熱水,親自為顧曉刀擦洗身體。
宮主真是特別賢惠!顧曉刀贊嘆一聲,再也撐不住身體的疲憊,沉沉的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顧曉刀迷茫的真開眼楮,眼前卻是一片黑暗。
他反應了好幾秒才想起自己已經失明失聲失各種,不由罵了一聲「靠」。
誒不對啊,好像能說話了?他呆愣兩秒,身邊的人翻了個身,捏住他的手,懶懶道︰「你醒了?」
顧曉刀點點頭,試著開口道︰「我能說話了?」
只是這個聲音怎麼這麼滄桑渾厚……
宮主一頓,立即翻身起來,「眼楮能看見了麼?」
顧曉刀粗聲道︰「爾康,屋里這麼黑,怎麼不點燈?」
宮主不由一愣,「誰是爾康?你這聲音……」
顧曉刀內心大笑,手四處模索,粗聲粗氣道︰「爾康!你在辣里!爾康你說話啊!」
宮主一把抓住他的手,「別怕,你只是暫時失明。」
顧曉刀捂著臉大喊道︰「我看不見了!我看不見了!我!好!難!過!」
宮主將他抱緊一些,「別亂動,小心傷口撕裂。等去了鬼谷,你就什麼病都治好了。」
顧曉刀知道這話不過是安慰人的罷了,抓著他的手哈哈大笑︰「算了,看不見拉倒……」
宮主強調道︰「要去。」
顧曉刀知道宮主這脾氣,九頭牛都拉不回,也就隨他了。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宮主手指模了模他無神的眼楮,道︰「天還沒亮。」
顧曉刀嗯了一聲,「那你接著睡。」
宮主吻了吻他的唇,「睡不著不如做點別的?」
顧曉刀傻乎乎道︰「做什麼?」
宮主把手伸進了他衣服游走,小心的避開他的傷口。
顧曉刀一震顫抖,老臉一紅︰「別亂來,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
宮主輕輕一笑。
那笑聲極其煽情,顧曉刀听著激動萬分,隨手在他身上一拍,粗聲道︰「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你這個折磨人的老魔頭。」
宮主︰「……你別說話。」
顧曉刀︰「……是不是覺得听兩下整個人就不行了?」
宮主︰「……」
顧曉刀︰「我也覺得這聲音實在變態!要不你點我啞穴好了?不然就我來唄?根據聲音來劃分,我屬于粗狂攻!」
宮主︰「……閉嘴。」
半晌後。
「宮主啊,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為什麼你每次都要吃叉藥?」
宮主一頓︰「這不是必要的麼?」
顧曉刀咬牙道︰「……不吃也能增進友誼的……」
宮主︰「……」
顧曉刀︰「你不要惱羞成怒好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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