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滿天風沙吹蕩。
吹得人心並不好受。
本就憂郁的天空在風沙中暗淡。
二
寒野已經很久沒有受過顛簸之苦,十幾公里一路走下來,衣服夾雜著汗水都被染黑了。
「走了這麼遠,應該安全了。」李巴大口喘著氣。
他詫異的看著兩人,同樣的路程,同樣的年紀,同樣的生活環境,為什麼那兩人就不累呢?李巴很想知道為什麼那兩人走了這麼遠都沒有喘口粗氣?
「你也練過內功?」楚香首先提出了疑問。
楚香的內功心法是祖輩傳下來的,身為大家族的成員,很多時候都需要自保,在家族危難的時候需要挺身而對,楚香努力修煉內功心法並非想多拿幾個零花錢,而是遇到的危險太多,不自覺就修煉出一身好功夫。
「我練的是普通通背拳,軍營里都練的這種功夫,只是練習得勤快,才感覺跑起來不累。」寒野面無表情的說道。
寒野並不喜歡在人前顯露,他不喜歡熱鬧是一種嫉妒,他討厭別人把自己當作炫耀。
見到大人物,小人物都會有種炫耀心理,展示一切自己一切優點,甚至朋友的秘密,只為得到垂青。
寒野多次被當作道具,從小到大都沒有過埋怨,只是越變得成熟,就越想要安靜,越想要安靜就越討厭別人對自己的傷害。
每遇到大人物,寒野都習慣回避,他知道自己注定與大人物無緣,倒不如找個清靜。
楚香在寒野眼里是個大人物,寒野對楚香並沒有任何好感,甚至不希望這人影響到自己安靜的生活。
孤單,人人都會有,可是並非每個人的孤單都可以交流。每個人的經歷都不一樣,孤單的色彩也不一樣,一把刀是無法插進劍鞘里,一把劍也無法插進刀鞘里。
「前面就是新兵集合地點。」李巴說道︰「新兵都有美肉吃,以前我嘴饞的時候就愛往新兵連跑,只為找幾口肉吃,找幾個好苗子。」
「我們的陣地已經丟失,現如今只有從新兵當起。」寒野說道︰「待會兒說話小心點,別審查的衛兵被當成細作。」
楚香笑道︰「四號集合地點的人我都認識,還和鐵匠一起工作過。」
「此一時,彼一時,那些老兵怕你躲了權,搶了兵,是不會給你好臉色看的。」寒野說道︰「這種事情我遇到過,那次差點被揍了。」
「那次我也在場。」李巴忍俊不禁地說道︰「當時我們準備把你關幾天,還不給飯吃。」
「你們這麼干就沒人管?」楚香也遇到這類事件,不免臉色清淡。
「要管自然有小兵去挨罵,要查自然有人帶著繞圈子,事情真惹大了就是負荊請罪。」李巴說道︰「我剛開始也是這樣挨過來的,後來郁悶的發現小兵都是官官卿卿的惹不起,到我這里就流傳不下去了。」
「是不是看我沒有關系,沒有後台,就好欺負,你才經常到我這里混飯吃?」寒野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怎麼會認識你這種人?」
「那幾個小兵的眼神好凶惡,是不是想揍我?」李巴說著,看著幾個貌似執行任務的小兵。
小兵很是威武地要查看李巴的證明,李巴笑著給了他一拳,還說這就是我的證明。看著小兵被揍,幾個小兵立馬沖上去把李巴架住,一副對待敵人的態度要爆揍他。李巴手臂被反扣,腳上用力,幾分鐘就讓幾個小兵在地上痛苦哀嚎。
「我已經忍耐很久了,你們為什麼要比我出手呢?」李巴咬牙說道︰「下回,記得要對人尊敬一點,以免踫到長官。」
三
寒野臉色鐵青的看著李巴。
寒野知道這軍營里打架時什麼後果,這樣在大庭廣眾打架三天不給飯吃都是小事,惹大了挨板子痛得三天下不來床,還得正常工作、正常出勤。
巡邏衛兵迅速將李巴控制住,李巴知道巡邏衛兵正常工作,惹不得,就沒有出手。巡邏衛兵也知道幫幾個惹事的小兵打架違背軍法,也沒有出手,首先采取措施把事態控制。
楚香打了個哈欠,走向主營帳。他知道這些瑣事都是李巴故意惹出來的,若是真要出戰,楚香還是會首先點李巴的將。而寒野,楚香不知道為什麼,不敢信任,暫時不會委以重任,或許在深入了解過才會對此人減少戒心。
「是楚副將,你可算安全回來了。」這名戰將笑著看著楚香,似乎在看著幾大車兵器,看著幾個方陣的新兵列隊操戈。
楚香可是全軍出了名的香餑餑,腦袋里的軍法比菜譜都記得牢,造出的兵器比全軍人數還要多,要是出了差池,不被處置,那些少了兵器的別軍將領也會來找麻煩。
「左路大軍不幸中計,戰線失守,實在慚愧。」楚香說道︰「我到這里來是想補充建制,重新將陣地搶回來。」
「你們左路大軍逃回來的兵士已經被我安排在混編隊中,可以調配給你。」這名戰將顯擺道︰「如果楚副將覺得差供給和兵器不足,可以等著下一隊援軍到來時補充足夠,目前我軍裝備也嚴重不足,大多新兵都在使用繳獲來的兵器。」
「還望大哥多多撮合。」楚香覺得自己的口才變得遲鈍,不想說太多客套話。
四
「邱八,你也活著逃出來了?」李巴見到熟人並未有興奮,表情鐵青地說道︰「我剛逃回來就被人揍了,還好我功夫了得。」
李巴沒有因為揍人的事情被板子打**,而是被罰洗碗。
「我和小虎子他們一起跑回來的,可是小虎子卻跑丟了。」邱八說道︰「當時兵荒馬亂,根本沒法回去尋找。」
「戰場上這種事情很正常。」李巴的表情很失落,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小虎子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沒有逃回來。
和小虎子在一起幾年也有了感情,卻發現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這人了,寒野覺得自己無顏面對小虎子的父母,要是他的父母哭喊著找自己要人怎麼辦?
自己該如何回答?
「你能回來就很好,小虎子那麼聰明,一定躲起來了。」寒野說著自己也不相信的謊言,他不會說謊。
戰爭就像洪水,將記憶的良田沖毀,洪水月兌困之余,才記得那麼多果實還未摘取。
是種惋惜,也是種無可奈何。
無法再關懷死去的人,只能對活著的人更好一點。
五
戰爭越來越激烈,淮西大軍幾乎全部大殘,剩下的老兵帶著新兵組成零散的隊伍到處抵抗。
戰爭到了敵我混雜的場面,如果月兌掉軍服很難認出是敵是友,只能各自憑借長久訓練的經驗生存,拼殺。
逃?
前方,後方都是死路。
好不容易到達的增援大軍因為分辨不清敵我,不敢貿然加入戰團,只能先去執行別的任務。
打到敵我不分這一步,已經沒有了後援,只能靠自身攜帶的吃食充饑,還有就是搶奪戰利品。
楚香意識到混亂,卻無法阻止,兵士根本無法有效組織。
敵軍,穿著自己軍隊的軍服,參雜在部隊中,楚香已經遭到兩次暗殺。
兩次都逼得楚香出手。
六
好霸道的刀法。——楚香暗道。
那人拿著刀,能殺,能擋,砍了十幾刀還未有遲鈍。
十幾人倒下,那人卻未受傷。
待發現死的是自己人,楚香才暗道不妙。
楚香拿出自己制造的冰炮。
這是一種一次三連發的暗器,唯一特點就是準,準到可以用來打蚊子,蚊子絕對逃不掉。
被這樣厲害的暗器所傷,那人拿著刀也顯得無力,將刀換到左手。
楚香感覺那人的眼神太冷酷,似乎自己已經是他刀下的肉塊。
戰場上容不得一絲遲緩,一個眨眼就有可能危及到生命。
楚香唯一不缺的就是這種暗器。
他參軍的那一天,他那疼惜孩兒的父親塞給了他一箱暗器。
楚香算計過,那一箱暗器足夠殺幾萬人,直到退伍,那一箱暗器也用不完。
看著那人倒下時的眼神,楚香感覺自己太殘忍,可為了活命不得不讓別人懼怕自己。
七
又是一發暗器。
這回寒野看清了,是楚香從衣袖里發射出來。
楚香的衣袖屬于儒甲,袖口特長,能有效防止手臂受傷,也便于儲存物品。
能把暗器當成米飯一樣發射,寒野感覺自己這輩子算長見識了。
暗器用于保命和取命都效果顯祖,價格更是貴。
楚香的內功高到寒野不覺得這些暗器被浪費。
這些暗器自煉制的那一天,就注定要出現在某個人的身上,帶走性命。
能把這些暗器玩轉的如此藝術,就像用針線在縫著衣服。
而且敵人還無法發現暗器是如何出手的。
寒野突然覺得,如果惹了這人,這人很有可能拿出傳說中的暴雨梨花針對付自己。
五百發的銀針,在瞬間射出,扇形覆蓋下根本沒有任何躲閃空間,除非被盔甲防住。
如果暴雨梨花針染毒成冰雨梨花針,那就是神仙也難抗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