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魂 第貳拾伍章 花月容憔悴

作者 ︰ 玉弄弦

行舟作畫撩青紗,鏡花水月洗秋容。

花木易改顏難換,風輕雲淡耀星輝。

是風在吹,還是葉已經凋零。

是風的追逐,還是葉的不肯挽留。

寒野迎著風走,隨著落葉的方向而去。

離開軍營後,寒野又沒有去處。

回到老家後,發現祖屋已經荒廢,寒野點了幾只燭香祭奠祖先,然後發現自己不想呆在那個容易滋生回憶的傷感地方。

來到一家鏢局,寒野演示了幾招拳腳就成為鏢師,老鏢師說寒野身材魁梧,準備讓他拉趟旗。

趟旗如大雁南飛的領隊,走標口,講海話都是趟子手的專長。

趟子手需要腦袋靈活,找路、交際、喊海話,樣樣都需要腦袋。

如軍隊,趟子旗一倒,後面的驃車就容易混亂。

拉驃車本不易,要是亂了分寸貨物散矢,還得鏢局出面賠禮。

總鏢頭尤剛是個走南闖北的西域漢子,因為長得太嚇人而當上總鏢頭,寒野在邊疆崗亭任職的時候見過幾面。

認出是寒野後,總鏢頭尤剛花三十兩給寒野置辦行頭,打點關系。

普通人家用一年的銀兩當然使得寒野成功上任趟旗。

又是蘇米公主。

寒野覺得每次遇到蘇米公主都沒有好事發生。

很多人都有寒野的感受。

蘇米公主的追逐者眾多,連江湖豪杰和鏢師、護院都走上街頭維持秩序。

寒野所在的客棧早已人滿為患,連馬廄都讓出來給人居住,剛才還听見一個江湖客在和老板商量,將房梁讓出來休息。

「最近幾天物價上漲,我連酒都買不起了。」一個老鏢師說道︰「幸虧鄉下的佷兒給我帶了幾斤老白干,才吃得下飯。」

「最近這麼缺人手,怎麼不叫你的佷兒一起來撈點油水,以後在城里也好混跡。」寒野風趣地說道︰「我昨天看見一個十三歲的小孩子都披上盔甲站崗值勤,上去調戲幾句,還差點砍了我。」

「我鄉下那佷兒身材高大,已經被選進貼身護衛里,听說到時候幾十個身材高大的漢子隨著馬車跑步前進,給出游助威。」老鏢師說道︰「當年天承神賜皇帝出游,也不過如此。」

「皇帝出游,一定有內保隨行,能看見就算你關系硬,普通人是連內保都見不到。」寒野說道。

「不錯,當時確實有許多漂亮盔甲的侍衛,隨便找個都比總鏢頭有煞氣。」老鏢師說道︰「我家那佷兒要是表現得好,也給弄進內保去,可是三代不愁,上一代都要跟著沾光享福。」

「砰——砰砰……」

遠處傳來了敲鑼聲,是集合的號令。

能讓幾百個江湖人站起列隊站立,只有銀子有這種魅力。

李豪是沖著銀子來的,完成公差領了公薪的同時,又把私人的外快賺了。

李豪沖著列隊眾人吼道,「報道。」

「應到321人,實到320人,還差一人沒有報道。」隊長吼道︰「缺席那人已經被扣資。」

「你們這些人是沖著錢來的,表現不合意被扣資是自然,在我這里沒有大規矩,出了事情自己擔待。」李豪吼道︰「你們都是來自天南海北,聚在一起不容易,希望好好珍惜這段為官府效力的緣分,別以為幫官府效力就能氣壓百姓,欺負良民,到時候若有舉報,定嚴加懲處。」

「現在上面傳達新命令,刺客已經潛入海北城,準備刺殺蘇米公主,造成外交風波,導致戰亂發生。」李豪吼道︰「我們得到的命令是駐守西街,只要西街不出動亂,就能拿到銀子。」

「要是你們想問,若是東街出了事情怎麼辦?」李豪吼道︰「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希望我們這里沒有傻子會跑到東街去幫別的連隊背黑鍋。」

「今晚少喝點酒。」李豪吼道︰「解散。」

啃著燒雞,寒野覺得這家店里的香料特別香,一頓吃了兩只烤雞。

一個小孩子,衣衫襤褸地看著寒野,臉上鼻涕把臉都遮黑了。

寒野感覺這個小孩子在看著寒野手中的燒雞。

寒野覺得自己辛苦掙來的錢,買的燒雞,不應該這麼容易給這個小孩子,畢竟當年自己也流浪過,也沒有人給過自己燒雞吃。

看著那個拿著饅頭的小孩子,依舊望著自己手中的燒雞,寒野覺得自己再也沒有食欲,燒雞沒有啃完就離開了。

「你是誰?」

寒野在牆邊撒尿,突然身後傳來聲音,把寒野撒的尿都嚇得止住。

「請問是哪位高人喜歡看男人撒尿?」寒野說著,趕緊將剩余的尿液撒出。

「我是問你是誰,為何在這里撒尿?」那人的聲音很嚴肅。

「難道這里是你的牆角?」寒野笑道︰「我只是看著牆角這盆花缺乏營養,想用我的營養給它點滋潤。」

「難道你撒尿之前,沒有看見老夫在這里飲酒?」老人的聲音很嚴肅,似乎覺得寒野故意在和自己作對。

「我倒是覺得你是故意偷看我撒尿。」寒野說道︰「影響你喝酒和你偷看我撒尿,到底哪個更嚴重?」

「都是男人,你怎麼害怕被人看撒尿。」那個老人的聲音不再嚴肅。

寒野說道︰「難道你都是在大庭廣眾下撒尿?」

「還是我自己走好了。」那個老人說道︰「與你這些小混童說話,實在壞了心情。」

「看著別人撒尿,你居然還喝的下酒,真是佩服。」寒野說著,快步離開。

一顆石子,打在寒野的角膝蓋上,讓寒野拐倒在地。

寒野面帶無辜地看著那個老人家,說道︰「那顆石子,是你打的?」

「影響老夫喝酒,還想跑?」老人說道︰「方才那一石子,用了點內力,你的腿三天才能靈便,以後好自為之。」

听著消失不見的聲音,以及消失不見的人影,痛苦的寒野感覺自己又要事業。

靠腿腳吃飯的職業,變得腿腳不靈便,這三天又是重要時刻,怎麼能瞞得過去。

「你看那個狗腿子的腳拐了。」一個風流不羈的少年對同桌笑道。

同桌的另一個胖少爺笑道︰「不如我們去調戲一下這個狗腿子?」

「最近幾天,蘇米公主就會來了,我們還是別惹事,到時候給蘇米公主留下個好印象。」同桌的武童說道︰「看那人的衣服,不好惹。」

「要是不好惹,那人怎麼會變成瘸腿?」少年笑道︰「看見那痞樣子就像上去揍他。」

「這盤菜,你拿著,到時候潑過去。」胖少爺說道︰「然後放狗去咬他,說是狗是在找食吃。」

「我們到哪里去找狗?」武童面色鐵青。

「沒有狗,你就沖上去咬他。」少年說道︰「我們就說你有狂犬病,被狗妖附身,想必那人拿你沒有辦法。」

「那人已經走遠了。」胖少年說道︰「我們是否跟上去,找麻煩?」

「給你這塊雞腿,拿去丟他。」少年把一塊雞腿給了胖少年,胖少年沖著那個遠去的身影扔去。

沒有砸中,正巧被一只路過的流浪狗咬去。

看著那只突然離去,又突然出現的流浪狗,一桌子的人大罵那人運氣好。

寒野已經很多年沒有被叫狗腿子了。

當了差職,腿瘸了以後寒野就發現有人開始這樣稱呼自己。

在寒野映像里,狗是有靈性的動物,當年在崗亭的時候寒野還養過狗幫自己放哨、巡邏,後來李巴那混蛋居然把寒野的狗剝皮吃肉,自此後寒野就不再養狗。

看這那些富家少爺們,寒野覺得自己應該躲遠些。

看著那個再次出現的老人家,寒野發現自己想罵兩句,能活到寒野這樣,能听見罵人都難。

但是,已經瘸腿的寒野不想再受傷,那樣自己真要失業了,不失業,遇見危險也會更危險。

「今天是第三天,我的腿還沒康復。」寒野說道︰「希望這次我沒有打擾你喝酒的雅興。」

「看你這人這般守規矩,這顆藥就送給你。」老人家將一顆藥丟給寒野,說道︰「給你兩個選擇,一是立即吃下去,二是另一只腿受傷。」

「你是煉丹師?」寒野覺得自己不會這麼倒霉,惹了個煉丹師準備找自己做藥人,試藥?要是運氣好還行,要是運氣不好當場暴斃的比比皆是。

「你別怕,丹藥藥味重,普通人吃下去會承受不了藥性而內傷,你的身體能夠適應藥性。」老人笑道。

「你就不覺得找只狗吃丹藥,更能試驗出藥效?」寒野說道︰「你要是覺得體質好才能化解藥性,完全可以喂給牛吃。」

「你是覺得另一只腿受傷,也不願冒險吃我的丹藥?」老人家嚴肅的說道。

想必老人家對自己的丹藥非常有自信,才會露出這副受打擊的表情。

這小子這麼年輕,就有那樣高的境界?

還是因為膽小,不敢去嘗試?

「這還有塊玉佩,都給你。」老人家說道︰「就當我又賭輸了。」

接過玉佩,寒野一口把丹藥含進嘴里——當然是藏在舌頭下,待會兒再取出,一顆丹藥隨便就能賣出幾個月薪水。

「哈——」

寒野被老人家的吼聲嚇了一大跳,藥丸沒有撥蠟便吞入了肚中。

沒有撥蠟的藥丸,輕則無法消化,被浪費;重則會消化的慢,傷了腸胃;要是藥性猛,更能要了寒野才活二十幾年的小命。

寒野灌了一肚子水,都沒有把藥丸吐出來。

害怕傷胃,寒野更是吞了幾個大饅頭。

一天後,寒野發現腿腳恢復,行動更有力,功力並未有增長。

寒野心想,難道那老人家不傻,沒有拿高等丹藥給自己,只是隨便給了顆療傷藥?

想到此,寒野又拿起燒雞,大口啃著。

油水影響、加劇藥性,使得寒野差點有一頓沒有吃肉。

要是有一天沒有吃到肉,寒野恐怕覺都睡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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