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雲濃濃,雨密密,秋風送果梨。
二
「你們干什麼吃得,三十多個打不過一個人!」
花月容面無表情地坐在椅子上喝著茶,說話的是他的師爺。
這個師爺的壞腦門不知露出過多少稀奇古怪的想法,坑害了不少武林豪杰。
做壞事,花月容從不出面,他手下養著一群門客,丑事來了自然會頂著。
有一幫子手下幫忙打點事業,花月容很少激動,從來都是這樣悠閑地品味著茶水。
「不是我們不盡力,是那人太厲害,我都把絕學露出來,結果兩招就被打敗。」貴公子說道︰「我們完全是按照你交給的方法去做,結果不知道為什麼,那小子出手了。」
「沒想到,我還是小看了這小子。」花月容平靜地說道。
所有人都不敢再有語言。
師爺臉色變幻,笑道︰「我們是否要再次招安這小子?」
「據我了解,這小子愛好不多,不便招攬。」品了口茶,繼續說道︰「況且,招攬來對我們也無多大用處。」
「那我們以後只能躲著這小子?」師爺不服氣地說道︰「要是這種事情傳揚出去,我們在江湖上怎麼立足?」
「那只能將這小子趕走了?」貴公子的表情陰冷。
貴公子沒想到這小子拳頭那麼重,一拳就將讓自己休息半個月。
貴公子恨不得剝了這小子的皮。
花月容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說道︰「這段時間風聲緊,過些日子再說,你們先回去休假。」
窗外,熱鬧的人群走過。
花月容是這家酒館唯一坐著的客人。
什麼公主、王爺都再提不起花月容的興趣。
花月容眼中再有看不見名利。
只剩下如何去享受不長久的人生。
三
「花奎大姐,這個小孩子就麻煩你照顧了。」
寒野的笑容就好象過春節。
白面小孩子就如寒冬。
寒野即將告別冬天,迎來春暖花開的好日子。
寒野已經將白面小孩子的所有優點都告訴了花奎,花奎似乎對這個小孩子很有興趣。
女人見到小孩子,都會有種母性,變得很溫柔,變得很善良,變得很好說話。
寒野順道借了二兩銀子。
在平時很難想象這個女人會把錢借給別人。
四
「你有沒有听說,蘇米公主今早出現在‘棋牌會友’的現場,用一手好牌驚呆了牌友。」
差哥覺得寒野應該多知道一些蘇米公主的事情。
寒野打了個哈欠,說道︰「對于齊丹人,這種事情很常見,要是蘇米公主沒有出現才奇怪。」
差哥笑著說道︰「沒想到那個潘鼎那麼厲害,自己研究出了幾種賭法,還有好多新玩法都是沒有見到過的。」
「能達到潘鼎那麼高境界,自己創造規則很合乎常理。」寒野說道。
差哥再也笑不出來,說道︰「潘鼎年紀輕輕就能達到那麼高的境界,真是令人無法評價。」
「境界高,要求就高,期待就高,若是出了差池便是一蹶不振。」寒野說道︰「太早成名並非好事。」
「少年時候了無牽掛,自然容易出名。」差哥說道︰「等有了妻兒老小,就有了許多顧及,行事也困難了許多。」
「太多人知道你,很煩,很吵鬧,連出門吃口飯都有人指指點點。」寒野說道︰「倒不如現在這樣瀟灑自在。」
「出名就意味著利,名和利往往是兄和弟,難分難舍。」差哥說道︰「一朝名,十載利,才會有那麼多人投機取巧。」
「我想投機取巧也沒有那個智慧。」寒野說道︰「倒不如實實在在的掙錢。」
「那是你沒有見識過名利場的花哨。」差哥說道︰「一旦到了名利場,就很難全身而退。」
五
寒風吹過,撩動了寒野的發梢。
寒野擁有一頭連女人也嫉妒的秀發,黑得發亮的長發絲就如黑色綢緞在風中飄舞。
看著那一陣風帶走大片樹葉,寒野才發現秋天已經到來。
在這個豐收的季節,自己又會遇到什麼?
路過算掛攤,寒野不想將腳步停留。
多年的流浪使寒野再也不相信神話,這個算掛攤真的能掐會算,怎麼不先把自己的財運算出來?
算掛攤真的能算出財運,又怎麼會擺在這里。
寒野面無表情地走過天橋底下算命攤前。
那一剎那,寒野覺察到掛師正在看著自己。
寒野轉過身,正好與掛師眼楮對望。
寒野不得不請掛師為自己算一掛。
——他在掛師的眼中看見了淚水。
掛師為他算命,也流下了淚水。
四個井字紋,合在一起就是田字紋,掛師說手上出田字紋的人命苦。
事業線、情感線、命運線交織在一起,出現一線牽就是斷掌,掛師說這種人連神佛都幫不了。
若是斷掌出現十字牽,就是縱橫掌,掛師說這種人有改天逆命的力量。
太陽穴同時出現黑痣、紅痣,此乃魔障,容易受天理控制。
「命能苦到你這種程度,真是萬年難得一見,別人苦後甘甜,你卻越苦越難。」掛師搖頭說道︰「天道井然,竟還有這般不順之人。」
「就沒有一點好事?」寒野笑著說道︰「別人算命都說好听的,你是不是看我穿的素,準備嚇唬我,騙幾個壓驚錢?」
「別人听見自己命苦都是愁眉苦臉,你怎麼听見自己命苦反而笑得這麼開心?」掛師問道。
「我早已習慣了,你說那些對我來說都是小菜一碟。」寒野笑道︰「我好不容易才相信一次算命,你就不能撿點好听的說。」
「我覺得你有皇帝命。」掛師面無表情地說道。
寒野再也笑不出來,罵道︰「若是讓別人知道,我豈不是死得很慘?」
「所以我說你命苦呢。」掛師說道︰「你行事最好低調,若高調必將惹禍上身,而且惹到的事情都不小,輕易可以要了你的小命。」
「你覺得我是不是該躲進深山老林里面當獵戶?」寒野說道。
「懂文化的人都信命,你最好到窮地去,就沒有人找你麻煩。」掛師告誡道。
「你覺得我該去哪里?」寒野的表情慘白,該是被掛師的話嚇到了。
「我覺得你應該去齊丹國。」掛師面無表情地說道︰「那里雖然條件艱苦,但是不會出現排斥異己的狀況。」
「很好,這是五錢銀子。」寒野表情冷漠地說道︰「這件事情你不許傳出去。」
寒野面無表情地離開。
這個掛師說的太直白,讓寒野覺得自己應該趕快離開海北城。
自己身上盤纏不多,又能去哪里?
還是先忍一段時間,再做打算。
六
掛師笑道︰「我相信那個小子會很快離開。」
「我覺得這個這個小子沒有你想象的那樣簡單。」花月容說道︰「我和他說過話,覺得此人在裝傻。」
「一定是有事情,他才會裝傻。」掛師說道︰「會不會是這小子在別的地方有案底?」
「這人清白得發綠,查不到任何案底。」花月容說道︰「栽贓嫁禍根本沒有用。」
「我還是覺得這小子會被我的掛言嚇跑。」掛師笑道︰「我已經用這招嚇跑了上百人。」
「我覺得你這次是看走眼了。」花月容說道︰「那小子連潘鼎和蘇米公主都認識。」
「糟糕,我真是小看了他。」掛師表情詫白,說道︰「早知道該說他有神仙命,否則我的掛旗怎麼能在下個十年繼續招展。」
「听說你的掛攤已經開了三十年。」花月容說道︰「你有沒有算準過的?」
「當年天承神賜皇帝到海北城微服私訪,我就算準過。」掛師厚臉皮地說道。
「你當年是不是也是這樣說的?」花月容笑道。
「那是當然。」掛師說道︰「十年後,我這招依舊有用。」
「但願你不會遇到第二個到你掛攤微服私訪的皇帝。」花月容覺得這個掛師太有喜感了。
七
天空烏雲暗淡,欲哭無淚的樣子。
他站在窗口,看著屋外的燕子飛過。
低空翱翔的燕子,讓烏雲陰霾的天氣更加詭異。
全城戒嚴已經三天了,龍參少感覺事態越來越撲朔迷離。
僅僅是出現刺客的假消息,就讓全城戒嚴,蘇米公主與幾位王爺的到訪似乎只是借口。
總總跡象顯示,龍參少懷疑會有更大的事情發生。
有大事發生的地方就有危險。
龍參少是個怕麻煩的人,不想與麻煩與危險沾邊。
「你站在那里看風景,不如過來陪我喝酒。」鐵石又抱來了自家出產的米酒。
這種米酒不醉人,很甜,很香,連小孩子都喜歡喝。
龍參少拿起一大碗喝下,嘆道︰「好酒,只是不醉人。」
龍參少遇到煩事的時候,都是喝烈酒,灌醉自己,然後美美的睡上一覺,睡醒後煩事都已經不見。
日子太難熬,龍參少覺得自己應該找點樂趣。
「你這里有沒有不出城就可以玩的地方?」龍參少吐著甜味的酒氣。
鐵石吃了口花生米,笑道︰「最近戒嚴,連只鳥都難飛出城,只有棋牌室坐滿了人。」
「打牌要有好牌友,否則打了也沒意思。」龍參少說道︰「不知城里有沒有茶館可以听書,听曲?」
「城里的茶館早就飽滿,連個站身之地都難找到。」鐵石說道︰「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麼多人,我的佷兒們到處跑場,幾天就賺了一年的幸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