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寒野的第一匹馬是黑色，長得很壯，寒野覺得養馬人能夠將馬養得這樣彪悍，一定花費不少飼料，便覺得自己賺了。
可是，看著別的馬奮力狂奔的時候，寒野覺得自己這匹改名叫烏錐的黑馬，速度比人走的快多了。
走在古道上，西風吹來，胖馬、瘦人，獨成一幅奇特景象。
夕陽，拉長了影子，長長的影子漂流在即將黑暗的大地。
「你就不能走快一點？」寒野對烏錐說道︰「若是天黑回不去，山門關閉後，我們只得露宿草地。」
烏錐似乎听見了寒野的呼喚，終于將走變為了快走，可是還是另寒野十分郁悶，心想︰當初怎麼就買了這匹馬？
難道是覺得這匹馬很彪悍，能夠適應那些繁重的農活？還是覺得這匹馬便宜，能夠適應自己不飽滿的錢袋子？還是覺得這匹難以合群的黑馬，與自己一樣孤獨，一樣等待著狂奔？
寒野終于在仙劍門山門關閉前回到了仙劍門內，守門弟子看著這匹彪悍的黑馬，笑而不露。
寒野早已經習慣了被人歧視的生活，曾經流浪的日子遭受過不少冷漠，到了仙劍門後，這里的人中龍鳳更給寒野一種無法直視的壓力。寒野只能報以微笑，借此掩蓋自己空虛的內心，只期望有朝一日的自己，能夠御劍飛仙，能夠成為別人尊敬的對象，而不是這樣嘲笑著烏錐。
低著頭，這匹有靈性的黑馬終于加快了腳步，在黑夜里飛奔著。
風吹來，寒野覺得自己的長發與長胡須在風中飄動，長須在風中流蘇，留下一片虛影。
烏錐狂奔的身影，在夜中，月光下劃過。
就如一道黑色的閃電，在原本就黑暗的世界里劃過，根本沒人看得清，根本沒人會在意。
二
「好馬兒，你已經勞累了一天，來啃一口菠蘿。」寒野笑著，將菠蘿喂給烏錐吃，烏錐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的食物，鼻中噴氣，似乎在示意多來幾口菠蘿。
寒野笑著，覺得還是不要把給馬啃菠蘿的事情傳出去，以免說自己的生活很美好，很瀟灑自在。
將烏錐掛在磨盤上，有靈性的烏錐開始轉著圈子，一圈又一圈，不斷地重復著動作。
空虛、寂寞、枯燥無味，寒野甚至幫著烏錐一起推動磨盤。
經過十幾天的勞累，寒野終于將倉庫內的物品都碾磨盡，烏錐也開始自由自在的在田園里奔跑。
不斷的奔跑中，烏錐終于顯露出了自己的天賦，速度
「你看我的飛劍。」青羅說著，二指揮動，飛劍就飛了起來，按照青羅的指示而動——飛劍在一棵小樹邊轉了兩圈，樹應聲而倒，缺口平整光滑。
二指收回，飛劍也隨著收回，動作那樣流暢，流水行雲。
寒野驚呆了，自己竟然親眼見到了這樣震撼的場面，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種空虛，一種嫉妒，那感覺就好象當年寒野流浪的時候，一個與自己同樣身世的少年擁有了自己的店鋪，很快將自己給忘記。
寒野看著青羅，感覺自己若是再不努力，一定會被遺忘在這茫茫孤寂的田園。
我也要擁有自己的飛劍，我也要飛。——寒野這樣告訴自己。
對著土地揮舞鋤頭，寒野看著青羅御劍飛仙而去。
還有兩年，寒野就將以仙劍門弟子的身份過完五年期限，到時候自己就將離開仙劍門。
仙劍門只留給每個弟子五年的時間學習修行，而寒野才去過一次宮樹林，才學習過幾招修習法門。
兩年後，自己是否會帶著一身疲憊，帶著在仙劍門田園生活的記憶離開。
那種不甘，仿佛一種魔力，使得寒野心性大變。
四
每天的練劍，每個招勢千萬次的重復，不知疲倦，不知孤寂，直到每個動作練習到隨心所欲，終于彌補了體質先天不足的缺憾。內氣與招式的流暢使用，偏偏勁力，寒野開始喜歡自己的武藝。
寒野發現，自己身體開始露出一種氣息，在河水中洗漱的時候，這種氣息都能夠在水面上看見。
已經練出氣境，寒野不知道自己的武藝到達了什麼程度，寒野如今僅會的幾招，只有從軍時學會的太粗拳和通臂拳。將這兩套拳法練習得行雲流水，寒野依然感覺無法與仙劍門的弟子比試，光是掌心雷這樣簡單的招法，就能輕易擊敗勤修苦練的寒野。
無法學習到高深武藝、仙法仙術，寒野覺得自己有必要到三里外的校場偷學武功，順便在二里外的食堂吃飯。打定主意，寒野輕柔著烏錐的小耳朵，笑道︰「明天你就能見到許多同伴了，沒準還能看見漂亮的母馬，吃到上好的草料，你長得這樣漂亮一點會得到悉心照料。」
烏錐噴著響鼻，似乎對寒野的話語有感覺。
五
已經照料好田園的寒野，大清早騎著烏錐到達三里外的大校場。
三里路程對于烏錐來說，只是二炷香時間。寒野首先到達仙劍門食堂吃飯，卻發現自己沒有仙劍門弟子腰牌，一大听才知道仙劍門弟子腰牌可以免費吃飯，免費借閱書籍典籍，享受很多福利待遇，而寒野在仙劍門二年來，居然才發現自己沒有領到仙劍門弟子腰牌。
一個經常到寒野的竹屋巡邏的大師兄，笑著將自己的另一塊青玉腰牌拿給寒野，說道︰「第一次見到你在這里出現，我還以為你會在田園里呆滿五年呢。」
「路程太遠，我這人不喜歡麻煩，便很少到食堂來。」寒野賠笑著說道︰「每月初的掌門大會我都準時參加。」
「你懶就明說。」大師兄田文笑道︰「今天有蠶綿師伯親自制作的‘荷花蓮葉糕’，味道鮮美，而且非常滋補，供不應求，每個弟子限量供應一塊，去晚了就沒的吃了。」
寒野跟著田文在食堂排隊，長長的隊伍，不論是誰都要按照規定排隊。
隊伍身後，寒野發現是一個長須長老，看不出深淺，看不出哪個門堂。
直到領取完「荷葉蓮花糕」寒野才听田文說道︰「剛才站在你身後那個長老在仙劍門三十幾年，是自由長老，自創的‘清風流刃’能夠御葉飛仙，普普通通的一片落葉都能夠傷人。」
「一片落葉都能傷人？」寒野覺得不可置信，說道︰「一片落葉多薄，多脆弱，怎麼可能連到那種境界？」
「那是我親眼見到的，那一次掌門派出弟子輪值下山維持秩序，我和幾個弟子跟隨周游長老在辦理一件棘手的案子的時候，遇到山賊圍攻，上百個山賊把我們幾人圍困在山林中，當時氣氛壓抑，加上我們沒有經驗，一時竟然連自己的飛劍都已忘記。」田文不禁回憶起當時的場景，唏噓地說道︰「當時，周游師伯氣息爆出，落葉飛起，當著上百個山賊的面舞出旋風，帶著落葉的旋風籠罩天地，鋪天蓋地的落葉傷了不少山賊，我們奮起反擊，直到逼迫山賊撤退。」
「被上百個山賊圍攻還算幸運。」另一個听著田文的故事的大師兄，說道︰「那一次，我們輪值下山維持秩序的時候，遇見了魔教出動，魔教幾大長老武功深不可測，加上一班魔教教眾，我們差點就回不來了。」
田文笑著說道︰「那一戰一定打得驚天動地，你們一定勝了，才會站在這里和我說話。」
「那一次，我們請求支援及時，仙劍門掌門帶著支援弟子趕到，與魔教大戰一場，魔教敗逃。」那位大師兄說道︰「那一次，我們親自見到了掌門的仙劍，御雷——悍天御雷，天地間雷鳴閃現，每道雷都劈在一個地方，黑夜被雷鳴電閃照得天明。魔教長老被嚇得臉都白了，甚至還有魔教弟子被震撼的雷鳴電閃嚇得癱倒在地。」
「掌門的境界居然到了如此高的境界。」田文說道︰「我連一道悍雷都無法御使。」
「听說掌門御雷的境界已經可以驅使‘天雷劫’。」那位大師兄神秘的說道︰「那一天，掌門在禁地山里的流雲洞內修行，一道直直的紫色天雷落下，就如用畫筆在天地間畫出的一道直線。」那位大師兄忽然聲音沙啞，繼續說道︰「那道鏈接天地的天雷劫，很多仙劍門弟子都看見了，向著掌門修行的流雲洞落下，流雲洞與流雲山在那一次天雷劫後被夷為平地，還留下一個深坑在預示天雷劫的可怕。」
「掌門都厲害到了如此程度，就不怕被皇宮里的人惦記？」寒野說道︰「听說皇宮里經常出現嫉恨賢能的事情，掌門人會不會因為太厲害而惹上災禍？」
「此任皇帝每年都會到仙劍門的‘天地一線牽’祭拜天地，祭祀神靈，祈求風調雨順，對于仙劍門的態度極其友好，甚至將許多門生與大臣送至仙劍門培養。」田文解釋道︰「有許多皇親國戚都在仙劍門內修行，如果政事順暢，仙劍門依然會延續數百年不斷的香火。」
「時間不早了，我先到校場去。」寒野將青玉腰牌遞給田文，說道︰「這塊青玉腰牌還給你。」
「這塊腰牌你拿著。」田文說道︰「這腰牌本是給貴賓使用，正好給你。」
平時幫忙做了許多事情，寒野笑納了青玉腰牌。
、力氣、靈性。
與烏錐一起疾馳在田野上，寒野開始喜歡這里無拘無束的生活。
三
寒野的快樂生活，一直持續了兩年。
直到青羅的到來。
青羅再次見到寒野的時候，腳上踏著飛劍，高傲的像個神仙。
能夠在兩年內修行到御劍飛仙的境界，絕對令人崇敬，令人嫉妒。
看著飛劍，看著曾經熟悉的朋友，寒野覺得此刻那樣陌生。
是他們進步太快，還是自己步伐太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