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世上有一種湯，喝過後會大笑不止。
世上有一種湯，喝過後會哭。
有些人喝孟婆湯會笑，有些人喝孟婆湯會哭，有些人喝孟婆湯會失憶。
二
那一夜，寒野在寒冷的深夜里忙碌了一夜。
許多人與寒野一樣在那個寒冷的深夜里忙碌著。
馮白記不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就睡著的他，兩天後才醒來。在院子里，馮白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寒野，這家伙也睡眼朦朧地從房間里走出來，難道也是這時候才醒過來？看著寒野手上的麻蕉，馮白覺得應該去搶幾根麻蕉過來填補空虛的五髒六腑。
「碧青沒有把食物放到你家里嗎？」寒野說道︰「那家伙說那一夜沒有去瞧熱鬧，後悔的很，到處送食物就為了把那一夜的事情了解清楚。」
「大清早就放了只烤鴨在我屋里，我怎麼吃得下。」馮白說道︰「我還以為是同宿舍的那個倒霉蛋的午餐呢。」
「可惡的碧青，給我吃麻蕉，卻把烤鴨放進了你屋里。」寒野說道︰「我現在就想洗個澡。」
「我也感覺一身臭味，不如一起去洗澡。」馮白看著寒野，寒野笑著說道︰「你難道還要我幫你搓背不成？」
三
澡堂里，在大浴缸里泡冷水澡的人很多。
冷水在眾人的體溫下變得溫熱。
馮白對寒野說道︰「你的身上怎麼會有這樣多傷口？」
「當然是打架打出來的。」寒野沒有將自己在漠北邊疆的事情告訴別人，或許幾年後自己從仙劍門回到凡世，依然沒有人知道自己去過漠北，依然沒有人知道自己曾經在戰爭中活了下來。
「我也一樣打過架，卻弄不出你這樣的傷口。」馮白說道︰「你這一條疤痕應該是刀砍的，仔細看又不像，腿上那塊難道是被箭射出的。」
「還虧碧青的藥厲害。」寒野說道︰「碧青制作的藥用護膚膏被我拿了點試用，疤痕已經淡了許多，再使用些時日，也許你都看不見我身上的疤痕了。」
「泡在水里真爽啊。」馮白說道︰「我要泡澡到吃午飯才會離開。」
「我的皮都被泡皺了，得先走了。」寒野說道︰「午飯我打算在外邊吃。」
「我就知道你忍不住想回法會場看看。」馮白說道︰「在走之前，把你的毛巾留下。」
四
「你，又是你！」一個女人對寒野吼道。
寒野本來在研究著地面殘留的惡鬼痕跡，卻沒想到遇見了水月，一臉怒氣地看著自己，還問︰「你為何在這里？」
「我在這里搞研究，你來這里做什麼？」寒野說道︰「你的保鏢怎麼才這幾個，就不怕又被綁匪捉了去？我若是你，沒有十幾個保鏢根本不敢出門。」
「我的保鏢都是高手，用不著帶那麼多人。」水月說道︰「你怎麼一個人就敢跑來這里？」水月表情做作地說道︰「听說那一夜，許多惡鬼出現，仙劍門連禁咒都施放了，花費了好大代價才把幽冥鬼道封印，城里的居民有許多都被嚇得搬走了。」
「你知道這個地方可怕，怎麼會到這里來？」寒野說道︰「你難道為了湊熱鬧，為了找刺激，為了那點好奇心連性命都不在乎了？」
「我只是來找一找，有沒有什麼寶貝留下。」水月對寒野哼道︰「再見。」
看著遠去的背影，寒野覺得這個女孩子有些憨厚，有些可愛，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五
「你看，這里就是幽冥鬼道的入口，仙劍門在這里放置了幾塊巨石，上面還建了個亭子。」一個青布衣男人的聲音很刺耳，讓寒野側眼相看，卻發現那個青布衣的男人拿起匕首，在石塊上刻上幾個大字。
待那個青布衣男子與朋友走遠，寒野發現石塊上留下了一首詩句。
「天蒼蒼雲鬼物生，仙劍飛舞鬼道封；千年萬年諸世後，此地幽冥再難開。」
好詩，好寓意，寒野心想，自己也該留下些什麼，卻發現自己少文采，此刻想不出話語，便刻下了幾句警示。
在新修建的亭子里，寒野拿出顆糖含在嘴里，品味著清風洗面，品味著甜膩。忽然，一個隊伍走來，仔細看去，寒野才發現是和尚們正在敲著木魚，嘴里念著經文，圍繞著此地開始超渡。寒野笑著，想要離開，卻發現一隊道士也揮灑著紙絲，向自己走來。
「你們想要做什麼？」寒野對道士問道。
其中一個道士說道︰「听說此地鬼物出現，道掌門派我們下山查探，順道加持封印。」
對著巨石，道士一番禮道，不禁皺起眉頭，嘆道︰「仙劍門真是厲害，如此大的鬼氣涌現，一定很難才將此地封印，我們已經再加持封印，三十年後此地的封印才會減弱。」
「道長不必擔憂，仙劍門已在附近修蓋廟宇，將此地鬼氣鎮住。」寒野話語中，仍有對自己那一夜參與封印鬼物的驕傲自豪。也許，多年後的自己，也會此引以為豪。
「鬧鬼了，河西村鬧鬼了！」
隨著喊聲看去，是個山野村夫在呼救，寒野覺得此事難道與那夜鬼物出涌有關？
六
肅北郡河西村距離仙劍門法會場不遠。
河西村鬧鬼的事情傳到仙劍門肅北分舵，執法弟子帶著驅鬼用具，前往河西村收拾鬼物。馮白被指派帶隊，嘴里念叨著︰「驅完鬼後，不知道到時候村民會不會送些物品。」
「馮師兄有沒有帶那根棒子。」寒野說道︰「那一夜，馮師兄的棒子可是大顯神威，讓我們都看花了眼。」
「那根棒子在這里。」馮白說道︰「我現在身上帶了劍和棒子兩樣武器，如果到時候條件允許，可以把棒子給你用。」
「我不會棍法。」寒野嚴肅地說道︰「驅鬼不是小事情，搞不好還要受傷，出人命，還請馮白師兄來用這根棍子。」
「我也不會棍法。」馮白微笑道︰「那夜，我就拿著棒子隨便舞了幾下，只是這棍子太神奇才使鬼物懼怕。」
「我有這個。」寒野把黑色光暈的石蕭拿出，說道︰「听說音波能夠驅鬼，我就把這柄石蕭帶來了，到時候一定能夠用得著。」
「你會吹奏法音嗎？」馮白說道︰「樂器人人都會可是仙曲靈音就很少有人懂得，很多教授仙曲靈音的幫會都賺得盆滿缽滿，就知道音波功效用無窮。」
「我只會吹奏幾只簡單的曲調。」寒野說道︰「遇到危險的時候試試有無用處。」
「快看，前面就是西村，有幾個村民把道路堵住了。」一個仙劍門弟子喊道︰「我去問問情況。」說著，那名仙劍門弟子騎著白馬快速朝村門口跑去。
寒野對馮白說道︰「進村後千萬不要嚇著村民。」
馮白笑道︰「我在一旁看著你發揮，怎麼樣？」
「隨你便。」寒野鄙視道︰「隨便漏幾招就行。」
村民見到仙劍門弟子，趕忙送上一碗冰涼的井水。
喝著村民送上的井水，寒野自信滿滿地騎著烏錐，向前走著。
七
馮白的聲音很沮喪，對寒野說道︰「我們得快點呼叫增援，這次遇見的不是一般惡鬼。」
寒野的臉上也詫白，剛才親眼見到惡鬼顯露威力，把烏錐嚇得轉頭就跑，跑了好遠才把馬繩拉住。直到此時，寒野腦袋里還在回憶著剛才見到的那個白色惡鬼的面目，腦袋里一團白色煙霧。寒野說道︰「我忘了帶煙花，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帶煙花？」
「連你記性這樣好都忘記帶煙花，我們怎麼記得住？」馮白說道︰「那個騎白馬的弟子，速速回去呼救。」
「快跑！」寒野的聲音很激動︰「惡鬼追來了。」
眼前白色，白色的衣服，白色的發絲，白色的煙霧彌漫周圍，把周圍彩色籠罩在白色中，再也顯不出美麗。陽光照在白色上刺眼的寒痛，連恐懼都變得寒冷，逃命滴落下的汗滴都那樣寒冷。明明是大白天，卻如在黑夜中一樣恐懼，一樣膽顫心驚。
「我的眼楮花了。」馮白說道︰「注意組織隊員，不要走散了，這惡鬼非常危險。」
「那惡鬼有靈性，跟著我們就不放了。」寒野大聲說道︰「我們圍著村子繞圈子，等待增援的到來。」
「糟糕，我把尹丹青長老的那根寶貝棒子給弄掉了。」馮白的臉上也詫白地說道︰「我們繞回去，把棒子找回來。」
「帶鬼繞圈子，你們倆真是厲害。」騎著棗紅馬的仙劍門弟子喊道︰「圈子你們自己繞，我們先走一步。」
「你們不能這樣不厚道，現在在執行任務。」馮白大聲喊道。
「這惡鬼這樣厲害，打不過，只有跑了。」騎著棗紅馬的仙劍門弟子的聲音越來越遠︰「我們去接應增援部隊。」
「你們跑那麼快，小心栽下馬來，摔個殘疾。」寒野大聲喊道。
「他們跑遠，听不見你的話了。」馮白盯著寒野說道︰「現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不如分開逃跑，看惡鬼追誰？」
「到時候村口見。」寒野回頭，大聲呼叫道︰「惡鬼來了，它來了，我先走一步。」
馮白暗笑道︰「你就帶著惡鬼繞圈子吧，我也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