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听說新娘的轎子今天會到達天明鎮。」一個白衣婦人對另一個黑衣婦人說道︰「真不知道龍天明這樣大富豪的新娘會長成什麼樣子?」
黑衣婦人說道︰「听說龍天明這人很冷淡,普通女人根本看不上眼。」
「真不知道這個女人用什麼辦法勾引到龍天明。」白衣婦人說道︰「龍天明的婚典才舉行到一半,有人已經測算過,這場婚典舉行完至少要三萬兩金。」
「三萬兩金?」黑衣婦人臉色慘白地說道︰「那可是本鎮幾年的稅收。」
「值得龍天明花費三萬兩金的女人,一定非凡。」白衣婦人眼中帶著憧憬,好似羨慕。
「到時候,我一定會去湊個熱鬧。」黑衣女人的表情慢慢恢復。
二
「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跑得氣喘吁吁?」錦幡長老笑問前來匯報的仙劍門弟子,遞上茶杯,說道︰「喝口水,慢慢講。」
「龍天明的新娘路過官道,與我們護送白色惡鬼的隊伍踫上了,結果打了起來。」仙劍門弟子喘著氣,說道︰「對方覺得我們的喪葬隊晦氣,便先動了手。」
「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早說?」錦幡罵道︰「把茶杯放下,和我一起去叫人。」
很快,錦幡便把眼楮能見到的所有人集合在一起,對著疑惑的仙劍門弟子說道︰「有人沖撞護送白色惡鬼的喪葬隊,若是白色惡鬼逃跑,造成的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怎麼沒有把白色惡鬼放出來,讓那些人好好見識一下?」韓布說道。
「我真後悔當時怎麼沒有讓你去喪葬隊護送白色惡鬼。」錦幡說道︰「你的提議很不錯,可是現在我們得趕快去增援,以免造成巨大的損失。」
當官府將白色惡鬼造成的損失推月兌給仙劍門肅北分舵的時候,尹丹青就已經為白色惡鬼的事情震怒過一回,好幾千兩的損失,仙劍門肅北分舵一年都掙不到那麼多錢,還差點拿起仙劍去把白色惡鬼給宰了,為了避免事故發生,仙劍門肅北分舵掌舵決定將白色惡鬼移送到仙劍門總部處理,卻沒想到臨時找的喪葬隊剛上官道就遇到了問題。
「什麼,你說清楚點,龍天明這樣厲害?」尹丹青的聲音變得溫柔了許多。喪葬隊沖撞迎親隊的事情發生,寒野就去打听過龍天明的底細,卻得到了「龍王爺」這類的回答。當寒野將龍天明的事情告訴尹丹青的時候,尹丹青立即回憶起了,龍天明當年還幫助過仙劍門。
「準備禮物,我要親自去拜會龍天明。」尹丹青背剪著雙手,嚴肅認真地對寒野說道。
「現在官道上還沖突著,這件事情該怎麼辦?」寒野小心翼翼地問道。
尹丹青說道︰「那些事情就不要管了,事情不會鬧大,龍天明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三
官道,軍隊打仗行進的必經之路,平時作為官員、商旅行進的道路。按照禮儀規定,商隊只能走官道兩旁,中間道路留給官府機構通行,很多時候都是空著。
官道通常修建得很高,而民道修建得很低,下雨的時候雨水經常將民道淹沒,每當官道上車隊通過,就會將灰塵泥水擠到民道上。民道修繕保養的資金不足,車隊通過數量多,經常造成官道完整干淨,民道破爛不堪的結果。
仙劍門喪葬隊已經很小心通行,在行進前甚至到官府了解過道路情況,只為了安全將白色惡鬼護送到仙劍門總部,若是途中出了差池,讓白色惡鬼逃走,那事情可就鬧大了,仙劍門的名譽和後果都會很嚴重。
收復白色惡鬼本是仙劍門善舉,豈料引來諸多禍事,卻不令仙劍門有絲毫怠慢。仙劍門自祖師爺起便行善舉,仙劍門掌門更是有日行一善的傳統,因此在各地聲名顯赫。
「我們已經讓開了道路,你們到底還要怎樣糾纏?」帶領喪葬隊前往仙劍門總部的馮白和碧青,手里拿著兵器警戒著。喪葬隊為了避免白色惡鬼逃月兌,已經百般忍讓,豈料對方百般糾纏,壓著氣的兩坡人有數千人聚集官道,官道車輛堵得官府都無法介入。
「今天是龍天明大爺的婚典,你們卻故意拉著靈車來沖撞龍夫人,誤了龍夫人的大事,這讓龍夫人的臉往哪擱,這讓龍天明龍爺怎麼對賓客交代?」帶領迎親隊伍的曲管家大聲對馮白說道︰「你們得對龍夫人道歉,還要承擔婚典擱置的全部損失。」
「我們道完歉,就讓我們走?」馮白自己也覺得靈車沖撞了人家的喜事,很內疚。
「龍夫人在花轎里,你趕快去道歉。」曲管家聲音嚴肅認真,臉色鐵青,一副一言不和就要打架的模樣,讓馮白覺得理屈。
「龍夫人說了,不要他們道歉,要讓一個叫魏青的人去道歉,才能讓你們離開。」拿著大刀的花衣漢子,大聲說道︰「你們快去找那個叫魏青的人來。」
「魏青。」馮白的表情忽然明朗,嘴里不可思議地念著︰「花轎里的人不會是她?」
魏青與秋蘿的故事在仙劍門內少有人知,馮白知道魏青與秋蘿的故事後也不禁感慨,世事無常,那樣真摯的感情,在小小的誤會下也會如此脆弱。很多時候,馮白在想與女人交流的時候,都會想起魏青與秋蘿的故事,總是在想,自己也會不會有一天也變得像魏青那樣?
魏青來到官道現場的時候,已經喝得酩酊大醉。在秋蘿與龍天明的婚典時,魏青只能用烈酒來麻痹自己痛苦的神經,不讓自己記起那些往事,不讓這個女人毀掉自己的一生,可是那些記憶太刻骨銘心,總是忍不住記起那些往事。
「我來了,那個女人在哪里?」用內氣強行壓住酒勁的魏青,對著龍天明的迎親隊喊道︰「你們找我有什麼事?」
忍住想揍這個醉漢的沖動,曲管家說道︰「龍夫人在花轎里,你過去道個歉就可以離開。」
走到花轎前,魏青喊道︰「我魏青,在這里向龍夫人道歉!」
「你為何來道歉?」花轎邊上的姑娘對魏青問道。
他們早有準備!——魏青的神經,就如一堆被點燃的柴火,緊捏的拳頭都已發白。
「仙劍門不該沖撞龍夫人的花轎。」魏青的腰桿挺得筆直,魏青不想讓自己與龍夫人的恩怨與仙劍門有任何糾結,魏青是代表仙劍門,更是代表自己在道歉。
曾經的山盟海誓,就如那句回音,在蒼白的天空里漸漸消失不見。
淚水,不知覺滑落,沒人知道那是誰的淚,流淌在了風中,流淌在了沒人知道的角落里。
四
「龍夫人讓你們離開。」曲管家的聲音依舊嚴肅大聲。
「告辭。」馮白低聲說著,揮手帶領喪葬隊快速離開。
騎著黑馬,魏青面無表情,空洞的眼神看著天空,不再覺得陽光燦爛,不再覺得天空明朗。如果天空下雨,就可以掩蓋魏青的淚滴,就不讓別人知道魏青的心在隱隱作痛。
背後越行越遠的是幸福的紅色隊伍,魏青騎著黑馬,在白色隊伍中前進。
紅與白的色彩,就如夕陽,紅色走向了遠方深處,再也看不見……白色變為彩色,變為了黑色。滿街飛舞的黃色紙絲,代替了紅色,就如月亮照耀著黑暗的大地。在魏青心中,紅色就如陽光耀眼,那些飛舞的黃色紙絲只是月光的明亮。
五
沒人知道那人的離開,就如沒人知道那人的到來。
尹丹青在龍天明的府邸只坐了片刻就告辭離開,尹丹青不適應這樣熱鬧的場合。
禮物,放在眾多賓客禮物中並不顯眼,兩個屋子的禮物價值不菲,龍天明卻把眼光留在了不起眼的這一包。仙劍門里的一切,都是龍天明的夢想,可是為了家業,為了許多人的飯碗,龍天明只得拋棄了自己的夢想,帶著疲倦,帶著枯燥無味的堅持,繼續著自己的事業。
仙劍門內的子弟或許已經記不得拜師學藝的學員中,曾經有龍天明的身影。
六
「龍天明的臉面關系到許多人的飯碗,許多人都指望著龍天明的名聲吃飯,我們沖撞了龍天明的迎親隊,自然會讓許多人怒火。」尹丹青對寒野說道︰「這樣的仇恨大可避免,我們送去了禮物,自然擺攤了龍天明的尷尬。」
寒野笑道︰「我覺得應該給水月送份禮物,以免以後惹到麻煩。」
「這些事情隨你便。」尹丹青微笑著說道︰「為師只能給你指導,並不會干涉你的人生。」
听著話中有話的笑聲,寒野覺得應該是陽光照得自己臉蛋通紅。
「剛才走得快,都沒有吃幾口飯再走。」尹丹青說道︰「那邊有一家餐館,我們過去吃頓便飯。」騎著白馬,尹丹青的衣衫飄舞在風中。
掏了掏口袋,寒野臉色詫白,心想尹丹青可別點了太貴的菜典。
拍了拍明顯消瘦下來的烏錐,寒野快步向飯館奔馳而去。